為什麽偏偏是這個名字?


    對於徹底融合了原身記憶、徹底成為羅太醫的羅槿來說,原身的記憶相當於自己的記憶。


    在與白蘞對視過後,他的感覺不是占據了原身身體、後來穿越,而是‘羅太醫’腦海中突然多了一段關於‘羅槿’的記憶。


    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個世界之前的經曆,才是後來累加的。


    旁邊賓客所說的杜若,應該不會那麽巧就是那個孩子,而且,現在的羅槿也已經認識了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可偏不知道為什麽,得知了鬼醫杜若揭下皇榜後,就莫名其妙的心慌了起來。


    盡管不想再聽什麽關於‘鬼醫’的事情,可偏偏,隔壁的人就是說個不停。


    ======


    “…就不要騙老弟我了,外麵去的次數也不少,江湖軼事也聽不同的人議論過,這混了這麽多年,怎麽都沒聽過什麽鬼醫的名頭?”


    “你以為你是誰啊,什麽都能讓你知道?那可是活死人醫白骨的鬼醫,可以讓人起死複生的鬼醫啊!要是人人都知道,有個小病小災就去求醫,煩都煩死了。”


    “那你怎麽知道…”


    “你小子也不看看我是誰!看不起我麽?”


    “不是啊大哥……”


    “我可認識在禦林軍做事的人呐!這鬼醫的真麵目沒幾個人見過,但他隻用的刻有杜若花的暗器,揭皇榜的那一天當然現身了,一身黑袍子,身高九尺,果然是麵目猙獰,一雙銅鈴大眼…像鬼一樣!”


    “這鬼醫還無惡不作!吃人挖骨,可怖的很!據說以前還買下了不少窮苦人家的童男童女,用來做那種卑鄙下流的事情…”


    ……


    “怎麽,老師也對那鬼醫有興趣?”


    看羅槿眉頭皺的越發深沉,白蘞單手撐著膝蓋,筷子輕輕夾起被羅槿遺忘的一桌飯菜,淺嚐一口:“不過是些江湖傳言罷了,真真假假的,老師因什麽感興趣?”


    回過神來,看著白蘞自顧自的下了手,似乎是不滿意自己的走神,辯解道:“江湖中從來不缺傳奇,也不缺少傳說,可是…這個鬼醫為什麽放著閑散的日子不過,非要來都城踏這趟渾水。”


    “沒錯,長生修仙違背天理人倫。放著閑散的日子不過,偏要來這風雲瞬變的都城……難不成,是有其他見不得人的目的呢。”


    白蘞十分配合的回應了羅槿,絲毫不在意隔壁桌對自己的惡意評價和隨後展開的各種猜測。


    點點頭,考慮著白蘞話語中的可能性,繼續道:“陛下生性多疑,宣王朝堂上更是大壓太子,就是不知道這位鬼醫的目的是什麽,權力?地位?或者是錢財…但揭下皇榜,就要有長生之法,不然,這可是欺君之罪。”


    “老師是擔心那鬼醫不能全身而退麽?我以為老師更在意的、是朝堂局勢的變化。”


    被白蘞直盯盯的瞅著,頗有種被阿武俯身的感覺。


    羅槿與白蘞還在熟悉階段,目前為止,都沒有做出什麽逾越的舉動,就算被冠上了師徒名頭,對於‘所愛之人’的占有欲也不至於這麽快爆發。


    正思索著要如何回複、來解釋自己可能認識那個‘鬼醫’杜若的事情,隔間外就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女聲,越來越近、聲嘶力竭的在喊著什麽。


    英雄救美,從來都是江湖中人所向往的行俠仗義情節。沒等羅槿反應過來,隔壁那一桌大聲喧嘩、聊天的漢子就追了出去。


    “出去看看。”


    本以為白蘞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羅槿正要跟他提議,就見白蘞放下碗筷,留下一句話,從袖間抽出折扇揮開了擋簾。


    原本收拾幹淨、風格素雅的外廳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剛才在隔壁談話、說個不停的那兩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短短時間裏遭遇了什麽,兩個大男人歪倒在散亂的桌椅當中抽搐不已。


    通往二樓的樓梯閃過一道人影,從其他的房間中跑出一個小斯打扮的人來,嚶嚶哭個不停,明明是男人的打扮,嘴中溢出的卻是姑娘的聲音。


    “小姐…兩位公子,嗚嗚嗚……”


    “追!”


    輕擰眉頭,麵對突發事件,羅槿也不再遲疑,腳尖輕點,躍上台階,追了過去。


    而白蘞,卻留在原地,從摔了一地的竹筷子中撿了兩根,扔向那兩人的背□□道,不多時,兩人的衣領袖口處爬出了幾隻小蟲,隨即身體停止了抽搐,看上去也舒服了許多。


    白蘞慢慢轉頭,帶著柔和的笑容,直盯盯的看著那個依舊哭泣的假‘小斯’,冷笑一聲,這才跟隨著羅槿的腳步,不急不慢的跟著上了樓。


    ……


    原身混跡江湖多年,輕功比起一般人自然是好,到了頂樓的窗台,就看到了那‘采花賊’。


    之所以將這人定義為采花賊,是因為他用明顯不正常姿勢、肩膀上扛了一個換了男裝的姑娘。而且,臉上的表情相當猥瑣,十分符合尋常小說中描寫的惡人形象。


    除了醫譜醫術,醫藥世家出身的羅槿並沒有繼承到什麽,這一身輕功還是他來往內外磨礪出來的。


    當然,保命的東西也不是沒有,能開方用藥的人也知道用怎樣的方法殺人於無形。


    原身能平安穿梭,每次危難都化險為夷,憑借的、就是這身精湛醫術和了得輕功。


    隻不過這一次,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煩。


    浮煙山到京城距離並不遠,來的次數多了防範心理也就少了。更何況這是跟‘攻略目標’培養感情的一次外出,羅槿除了隨身帶著的那點兒東西外,再沒有準備更多的‘武器’。


    而且,從樓下兩個倒地不起的漢子身上看來,那種抽搐症狀不是中了什麽古怪功法,而是被有毒的爬蟲咬傷引起的症狀。


    ——這采花賊也懂用毒?


    隻希望賊人是從他人處獲得的毒蟲,不然要是真碰上個會用毒的,自己又沒什麽準備、那勝算實在是太低了。


    不理會樓下那兩人,是因為爬蟲的毒素不致死、隻會讓人瘙癢難忍,行走江湖的人,不會隨便奪人性命,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太死。而且,還有白蘞在下麵。


    相比之下,當然是這采花賊的狀況更緊急一些。


    采花賊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麵,滿是猥瑣,麵巾都遮不住那因微笑而擴展開來的麵部肌肉。


    那人站在窗台處,將窗口拉開到最大,好像隨時準備跳躍出去。預備跳躍的動作保持了很久,都沒有跨出那一步,聽到身後動靜,便回過頭來,陰森的目光瞥向追來的羅槿。


    “把人留下,這裏是浮煙山腳下,若是出了人命,官府衙門不會放過你!”


    看著淫-邪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羅槿一陣惡心反胃,時刻保持著攻擊和躲避的警戒。


    “嗬,大爺我采遍天下風光,什麽時候把官府放到眼裏過。要命就別管這事,否則,連你一起采了!”


    采花賊大笑兩聲,側身躲過羅槿投擲過來的瓷器利片,在他完全靠近過來之前,飛身躍下窗戶。


    “可惡!”


    其實對於自身與那采花賊較量的成敗,羅槿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的還是個姑娘。這樣封建的朝代,那個混蛋會毀了那姑娘的一生。


    來不及多想,羅槿跟在那采花賊的後麵縱身一躍,跟到了他身後,踩上了屋簷。


    跟隨在那個采花賊身後,兩人距離越拉越近,誰知道他下一秒就轉換了路線,跳到了地麵上,瞬間穿進了彎曲的胡同,沒了蹤影。


    猝不及防的刹住步子,羅槿趕到采花賊消失的地方從高牆上跳下來,眼前忽的一道銀光閃過,空中的羅槿根本來不及防範躲避,左腿一陣疼痛,聯動經脈,瞬間蔓延上來,讓他狠狠的跌落到了地麵上。


    “你小子還算是有幾手,浪廢了我一根銀釘。”


    采花賊從另一邊冒出來,身上早就沒了那姑娘,得手後的狀態似乎很是悠閑,采花賊在不遠處蹲下身打量了站不起身的羅槿兩眼,嘖嘖兩聲,道:“果然是都城,人長得一個比一個水嫩。你就在這裏等著我來接你吧,廢了你的腿,疼了你之後,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


    一根細銀釘正對上膝蓋關節處的軟骨,上麵也不知道是抹了什麽東西,刺痛感相當強烈。本行不能在這人眼前暴露,羅槿單手扶在地上,不敢輕易動作,隻一雙杏眼狠狠的盯著那采花賊。


    這一撇並沒有什麽震懾作用在,采花賊嘿嘿的笑了兩聲,轉身進了巷子,又一次的消失在了羅槿麵前。


    ……


    這一日收獲頗為豐盛,不僅拐到了關注已久的目標,還意外遇見了另一個‘美人’。


    將這兩人轉手出去,一定換到不少錢財。


    那采花賊輕易的越過一道低矮的石牆,打開木門,三兩步又回到了離開時的那家店麵。有些雜亂的院落後方,堆積了不少幹枯的木柴,那采花賊將木柴推到一邊,一道被遮掩的小木門通道立刻出現在了眼前,一邊淫-笑著一邊解-開上衣,打開了小木門。


    “什麽人!”


    警戒的大喝一聲,身上就竄起了一陣熟悉的麻-癢-感。清越的男中音自身後的角落響起,采花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回過頭,視線對上那人麵龐的一瞬間、渾身冰涼,哪裏還有‘摧-花’的興致?


    “怎麽,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


    白蘞慢悠悠的從角落渡出來,臉上依舊帶著溫潤的笑容,眼中卻沒有半點兒光芒,黝黑瞳孔中散發出滲人的寒意:“偷了我的東西到處作惡,已經多久了?手段還是一點兒沒長進。”


    “


    你、你……你…”


    “是我。這兩年,那些小東西用的差不多了吧。也用它們幹了不少事吧?”歪了歪腦袋,白蘞笑容愈發的燦爛起來,卻無法溫暖到受了極度驚嚇的采花賊:


    “調虎離山,再到處藏,這樣的把戲用兩次就爛了。”


    兩年前,這采花賊趁著白蘞外出,騙了侍仆、偷取了白蘞的一套細長銀釘。


    ——這套長釘子是為一個江湖俠客所做,是交給他報滅門仇恨的工具。上麵侵染的藥水雖不致命,但會讓人痛苦難忍,隻要位置恰當,廢人武功一根就足夠。


    除此之外,采花賊從白蘞那處順來的還有許多毒物藥材。


    用那些東西,到處摧花沾草、男女通吃,然後幹著販-賣人口的勾當,撈了不少油水。憑借著一身隱匿功夫,這采花賊怎麽都不會想到,還有正麵遇上那可怖鬼醫的第二次。


    “怎麽了?”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采花賊身體就止不住開始了顫抖,白蘞輕輕的笑了起來:“別害怕啊,怕什麽?”


    一邊說著,一邊用折扇挑起一塊兒玉佩嫌棄的扔到地上。


    ——這便是從那哭泣大喊,扮成小斯的侍女身上拿來的。


    “你、你…你把我妹妹怎麽了?”看著地上的玉佩,采花賊身子明顯震了震,一把拽下了蒙在臉上的麵巾,一邊大喊著一邊張牙舞爪起來:“我跟你拚了!”


    “哼。”


    眼睛直盯盯的看著那身材魁梧、長相猥瑣的大漢向自己撲過來,並且甩出了他剩下的、偷取的浸毒銀釘。白蘞隻拿折扇揮舞兩下,腿腳動都不動,還掛了一道笑容出來。


    那采花賊根本來不及靠近白蘞,停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砰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隻有你家的妹妹寶貴,別人家的孩子就可以隨便禍害?”


    白蘞蹲下身,沿著寬大的袖袍爬到手掌上一隻紫色的小蠍子,不足拇指大小,片甲上閃爍著幽暗的光芒。緊接著,從那倒地不起的大漢背後,也爬出來一隻紫蠍,體積大小是白蘞手上小蠍子的四五倍。


    “禍害別人,也不想想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以後啊…沒機會了。”


    讓掌中的蠍子跟隨著另一隻、眼看著他們重新爬回盜賊的衣服裏,白蘞轉過身就打算離開。


    “對不起!對不起!啊——對不起!我妹妹…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是混賬、大混賬……”


    感受到爬蟲在身上勾起的詭異感覺,采花賊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那副自大模樣,反應過白蘞那句話的意思,又感知到蠍子爬行的方向後,采花賊慌亂的大叫起來,聲嘶力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討饒起來。


    “吵。”


    冷冷的撇臉過來,麵無表情的一張臉震得那采花賊沒了聲響。


    白蘞哼笑一聲,將鉤在折扇上的兩根銀釘射到那人身體裏,他就再也發不出聲響,隻能張著嘴、瞪著眼,渾身疼痛抽搐著扭曲了起來。


    伸手輕輕合上小屋的房門,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得,白蘞輕輕撫了撫身上的褶皺,輕身躍上高牆,去尋找被采花賊甩掉的羅槿。


    ===========


    “嘶……”


    費力的將膝蓋處的‘暗器’取出,整條腿都是麻痹的,盡管封住了穴道,這感覺還在不斷地向上延伸。


    羅槿伸手扯下腰封,試圖綁住大腿,這時候才發現雙手也失去了力氣。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肯定了暗器上帶了毒,羅槿也不能立刻配製出解藥。成分不明不說,他也沒有適合的藥材。


    從貼身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瓶,裏麵裝的,是羅槿常備在身邊的救急藥。


    藍白色的小瓷瓶中倒出一粒墨綠色的藥丸,羅槿伸手把它塞到嘴裏,仰頭吞咽了下去。雖然不是對症下藥,但這顆墨綠色的藥丸具有解毒的性能,怎麽都能緩解毒性的發揮。


    將銀釘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裹好收起來,本以為嵌到膝蓋的是一根細針,怎麽都沒想到取出來的是帶著圓扣的細釘。


    ——現在這事情他已經管不了了,自己也陷入了危險,隻能去找其他人下手了。


    對於思想封建的大臻而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最後采花盜賊沒得手,知道這件事的人也是越少越好。


    古舊觀念下的大臻,姑娘們的清白比什麽都重要,隻可惜現在羅槿無能為力。


    勉強站起身,想要走出這條小胡同,羅槿邁了邁步子,怎麽都站不穩,沒多久就又一次摔倒在了地上。


    ——比起剛才蹲的地方來說,根本就沒挪動多少!


    懊惱的握了握拳頭,現在的身體連握拳都吃力。不僅如此,身體更是動彈不得,那毒-藥好像開始發生了作用。


    可是現在…膝蓋處蔓延出來的鑽心的疼痛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自己的解-毒-藥發揮了作用?


    那麽,小腹中燃起的燥-熱又是什麽出的作用?


    明顯受到了驚嚇的羅槿努力的平靜著自己的情緒,可偏偏身體就是不依不饒,頭腦中思路越是清晰,就越能感受到下-腹愈演愈烈的火勢。


    ——上個世界就遭遇過春-藥的刺激,隻不過那東西藥效太過強烈,讓他失去了意識,也遺失了那一段驚險的記憶。


    可這一次呢?雙重藥物作用下,火苗越高、頭腦就越清晰。明明有過教訓,這一次情況反而更糟糕。


    ——難不成要讓他在這裏眼巴巴的等著那個采花賊回來?然後再眼巴巴的看著……


    雖然不想把那采花賊留下的話當會兒事,但有過險些被侵-犯經曆的羅槿,再一次努力的掙紮起來。


    “老師原來在這裏,可讓學生好找。”


    “白、白蘞?”


    聽到聲音的下一秒,白蘞就像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靠在石牆上的羅槿。


    “你……”驚訝的吞咽了口水,羅槿抬頭望了過去。


    “那姑娘如何了?”遲疑兩秒,出口打斷了白蘞的話,羅槿壓抑著聲音中的黯啞,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老師放心,那姑娘沒事,與她一起的侍女是那采花賊的妹妹,這兩人將那姑娘帶到這裏除了劫色,大概還要敲-詐一筆錢財。”


    “那………賊人是不是跑了?”


    羅槿因白蘞的到來而感到驚慌的同時,話說的也越發的有氣無力,盡管努力壓製,但還是忍不住出現了喘息的聲音。


    “沒有,隻不過他以後再也不能重拾‘舊業’了。”


    關注到了羅槿的不同之處,白蘞緩緩蹲下身,看向低頭閃躲的羅槿,道:“老師,你受傷了?”


    “不要緊…我沒事,你、你先去酒家把馬匹牽來,我在這裏等你就好…”


    羅槿慢慢並攏起雙腿,試圖壓下某處的硬-挺,本不想在白蘞麵前出醜,但左腿的不協調還是暴露了他。


    “唔……”


    白蘞隻手放在羅槿的左腿上,碰巧壓住了膝蓋,惹得他一陣抽搐。伸手撩開羅槿的青衫下擺,自然看到了羅槿取針時、在膝蓋處撕開的口子。


    “銀釘?還有哪裏受了傷?”食指輕輕拂過變黑並向外蔓延的黑色傷口,讓羅槿又是一陣因疼痛而出的抽搐抖動。盡管吃了自己的解-毒-藥,但被碰到那傷口,還是會有刺痛感自長釘紮過得地方蔓延。


    像是看不見羅槿猙獰的麵目表情,白蘞先是塞給他一粒藥丸,然後又取出一盒脂膏:“我有解藥,先吃了這個。”


    “等、等等,不能隨便吃…”費勁的壓下白蘞意-欲塗藥的手,羅槿一陣慌張。


    “怎麽隨便吃?這銀針是那家夥在兩年前從我這裏偷得,我當然會有解藥。”很是不滿意羅槿的肆意打斷,白蘞難得在羅槿麵前沉了臉:“還是說,老師不信我?”


    沒有人比白蘞更清楚這銀針的毒性有多大,繼續放任它疼下去,那羅槿這條腿,怕是要廢了。


    “我當然信你,不過……我…已經吃過解-毒-藥了…”


    “什麽?”白蘞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怎麽都想不到羅槿這麽快就能配製出解毒-藥劑:“那你怎麽…你用了什麽?”


    “我隻是吃了…吃了自己隨身帶著的……唔”


    雖然到了中午,但又山間的小風吹著,這溫度並不算熱,但羅槿的頭上卻綴滿了汗珠,聲音也越來越顫抖,再加上白蘞手指不經意的觸碰……雖然努力遮掩著自己的醜態,但最終還是忍不住蜷縮起來嗚咽出了聲。


    “你怎麽了?吃的什麽藥?”


    見羅槿情況不妙、話都說不全,還一昧的閃躲,這白蘞著急起來,伸手幹脆的按住他的肩膀,不讓羅槿繼續縮身子。兩人掙紮推搡期間,白蘞另一隻手,很不巧合的摸在了羅某人兩腿間的部位上。


    “唔…”


    尷尬的用最後的力氣揮開愣住的白蘞,羅槿也被自己的力氣撂倒在一邊,再也爬不起來。


    “你…抱歉,我沒想到毒素和藥物會有這種效果。”輕咳一聲,白蘞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不過…毒性應該沒有大礙了。”


    “老師?”


    明明這邊一直在躲避,那邊卻還要好死不死的要靠過來。


    白蘞怔楞過後,看著羅槿背過身去、卻一直露給自己的一截粉紅色耳廓,還有白皙的脖頸,似乎能透過皮膚看見上麵青色的血管。


    眸色漸漸變得深沉,嘴角又重新勾起了笑容,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白蘞伸出手、將退縮到一旁的羅槿撈了過來。


    “難受?”


    “放手…白蘞、先…不要碰我……”


    “我可以幫你。”不理會羅槿的反抗,白蘞貼身上去,將羅槿的身體扶正。布料的摩擦狠狠的刺激了神經,羅槿止不住輕哼一聲,甜膩的尾音成功的撩動了某人的心弦。


    “你還…帶了解-火的東西?”


    越來越難受的羅槿也渴望得到釋放,一臉期待的看著白蘞,雙眸微微眯起,蕩漾著瀲灩水光。


    白蘞沒有用話語回應什麽,看懷中人臉上掛了嫩粉色的紅暈,一直紅到耳根,睫毛微顫、眼角反光卻又無力掙紮反抗的模樣格外誘人。


    “唔哈……白蘞!”


    詭異的沉默之中,忽然感受到一隻微涼的手掌鑽進內衫,握住了某處炙熱,情不自禁的呻-吟一聲,羅槿隔著衣料扳住了那隻手。


    聲音都變得顫抖,被握住要害的羅槿緊張的盯著微笑和煦的白蘞,從來不覺得他的笑容會變得如此詭異:“你…你要幹什麽?”


    “幫你。”


    “我自己可以弄…你去牽馬……白蘞!”


    “你連拳都握不起。”


    沒有起伏的聲音從嘴邊溢出,白蘞一臉的執拗,輕而易舉的的掰開了羅槿阻撓的手掌。裏衣中的手,也立刻的上下動作了起來。


    “很重要麽?”


    手下動作不停,羅槿模糊中就聽見耳邊響起了白蘞的聲音。口中滿是嗚咽呻-吟,頭腦雖然清晰,但身體感覺相當刺激,根本無暇解釋什麽。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愛管閑事。”


    或許是羅槿壓抑了太久,又或許是白蘞的手法太精湛,不多時,在一聲悶哼當中,羅槿就在白蘞手掌上釋-放了出來。牙白色衣袖被攥出了褶皺,羅槿輕輕的在白蘞懷中顫抖,因為藥效,手腳依舊無力,但毒-性已解、最大的副作用也被解決了。


    身體終於得到了放鬆,精神上卻逐漸疲憊起來。


    好不容易有個單獨出行的機會,卻弄成了這般尷尬的局麵,就算是磨礪了三世的一張老臉,也被丟盡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羅槿,幹脆借著一身的疲勞感合上了眼,在沒想好日後該如何麵對身邊這人之前,暫時性的逃避一會兒。


    任勞任怨的‘解火’功臣擦掉了手上汙物,做完清潔工作,又整理好某人的衣衫後,小心翼翼的將他托抱起來。


    看著懷中人陽光下睫毛輕顫的模樣,明知道他是在裝睡,卻也不說破。白蘞伸手有意的撓過羅槿的脖頸,看羅槿瑟縮一下後,十分有趣的伸舌舔舐了嘴角。


    ——從這一天開始,奇怪的想法在心中生根發芽了。


    ……


    種種緣故,兩人的外出就這樣被打斷了。


    “沒什麽大礙,但還是要保持休息。”白蘞一邊將恢複了些許力氣的羅槿攙扶上馬,一邊官方的評價著他的身體狀況。


    “……我知道。”


    經常是自己作為病情總結的話、現在從別人口裏說出來,怎麽聽都怪異。


    時間已經不早了,現在騎馬往回趕,還能在天黑之前到達羅府。


    在客棧中休息了一下午,白蘞也沒怎麽離開自己身邊。明明是打著出遊的旗號到了這浮煙山,卻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荒廢了整個下午。


    “節日才剛剛開始,白蘞可以多在這裏留兩天。”


    因為差事,羅槿必須要今天回到都城,可白蘞不一樣。沒有事物壓身,今天玩得不夠盡興,那多留幾天也沒事。


    “不了。”留下兩個字,白蘞翻身躍上了馬,兩手沿著羅槿腰側滑過去,從他手裏接過了韁繩:“一個人也沒有什麽意思,再說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是不會騎馬麽?”


    羅槿被擠在白蘞雙臂之中,後者一夾馬腹,馬匹就向前行進了起來,輕鬆的上了路。白蘞自顧自的調整了姿勢,卻讓羅槿徹底沒了支撐,要靠著他來保持平衡,這才緩緩的說道:“不擅長,不是不會。”


    原來是這個意思。


    恢複了些精神,太過安靜的氣氛在羅槿看來異常的尷尬。本想借機會熟悉彼此的羅槿怎麽都沒有預料到會‘熟’成現在這般模樣。


    壓抑著、沉默著,等到馬匹漸漸走出浮煙山腳下的村子。再也忍不住寂靜,輕咳一聲,找著話題,試圖排解尷尬


    “白蘞,中午…沒受傷吧?”


    “抓痕已經好了,沒受傷。”拿著韁繩目視前方,白蘞直著身子,沒什麽力氣的羅槿被他擺弄的重心不穩、隻好依靠著他的胸膛。


    ——而且,白蘞所說的抓痕,是指羅槿掙紮時在留下的痕跡。


    思緒不知不覺間,又一次被引到石牆角落處、身不由己的場景。不得不說,白蘞確實為他做了隻有關係最親密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咳,沒受傷就好,那采花賊也太狠厲了,一身偷盜本事,去偷了你的東西……”


    一步步的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扯開,轉移到采花賊身上,見白蘞沒有什麽回應,似乎是認同了自己,緩解了氣氛,暫且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那賊人對毒物也算有研究,就說在酒館中、一招製敵,不知何時放置在那兩人身上的毒蟲,會讓人瘙癢不已、受盡折磨,就算從了醫開了藥,也要把身上水泡挑破,疼上半旬才能好。這手法…實在是狠毒。”


    自顧自的說著話,為轉移話題、破除尷尬而放鬆心情的羅槿,並沒有在意到身後的視線。


    如果現在他能夠回頭,就不會這麽愉快的繼續說下去了。


    從羅槿說出毒蟲開始,白蘞就變了麵色。


    沒錯,正因為那毒物是白蘞放出的,所以在聽到隔壁人去行俠仗義時,白蘞才會比羅槿更快反應過來。采花賊的武功招式還沒到一擊決勝的高度,能一出手便打倒兩個雄壯漢子,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白蘞放出去的幾隻小蟲。


    小蟲鑽進入了兩人穴道,阻塞了經脈流通,緊急時刻,一發大招、便加速了症狀效果,讓蟲毒提前發作,這些也都是沒辦法的事。


    ——不是白蘞故意挑事,可誰讓他們隨意評論自己呢?


    不是不在意兩人的言語,而是在等蟲毒發作。如果沒有那采花賊的打擾,那這兩個人症狀發作還要等到半個時辰以後。


    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和羅槿早就離開了門店,這山腳下的小小村莊裏,找得到找到能解毒的人就怪了。


    白蘞確實管不了天下人的嘴,對於鬼醫這人,說法也是在太多。隻能說那兩個人倒黴,正好撞上了自己在場。


    睚眥鬼醫,這個稱號可不止是隨便說說。


    “老師對那兩人所說的,江湖中的鬼醫有什麽看法?”


    杜若麽?


    突然的發聲讓羅槿話語一頓,他對這個兩個字實在有太多的特殊感情。仿佛這個名字拴連的、便是支撐他穿越下去的依靠。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在與白蘞對視恢複記憶後,有意無意的就抹淡了多年前那個孩童的身影。


    換句話說,要是有一個名叫杜若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而又不是自己要找到‘攻略目標’,那羅槿怎麽都不想跟他扯上太大的關係,怎麽都要離得遠遠的。


    專屬名詞一類的,被占用的話就太過違和了。


    皺皺眉頭,既然白蘞問了,羅槿就不會吝嗇幾句形容詞:“能締造傳說的,自然不會是什麽簡單人物。我,也好奇這人來揭皇榜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果然還是不記得。


    “老師回去就能知道了。”


    “什麽?”


    困惑的想要回頭,身子就一陣搖晃。白蘞拉動韁繩,鞭策一下,馬匹瞬間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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