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彈藥不足的話,他率所屬的十二個連隊發起堅決的白兵衝擊。”


    “如果能提供足夠支援的話,他仍將發起這樣的攻擊。”


    波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十二個甚至更多連隊的白刃衝擊?


    “我給他提供增援。”


    波滑將軍並不想再嚐試在懷德府失敗的滋味,在今天的戰鬥之中,他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拿下了黑旗軍重兵把守的大佛廟,而且到現在為止,主力並未動用,僅僅是前鋒和一部分增援部隊和黑旗軍進行了。


    前鋒指揮官的建議很符合他的味口,如果說有什麽是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關健,波滑少將會同絕大多數的法**官們得出一致的結果:“堅定的刺刀衝鋒!”


    沒錯,是大家肩並肩,跟隨指揮官的兩翼,以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來獲取一場戰爭的勝利,以密集的連方陣、營方陣甚至是團方陣衝上敵軍的方陣。


    在過去與黑旗軍的戰鬥,法國人隨著戰鬥的演進,不斷演化自己的戰術,散兵線攻擊、兩縱隊齊頭……他們在不斷進步的同時,卻始終沒有忘記他們戰鬥精神的核心。


    事實上,任何一個歐洲軍事強國在這時代的軍事學術都是遠遠落後於時代的,他們堅定地相信進攻是取得勝利的唯一方法。


    而且隨著時代的演進,老朽的貴族們越來越把軍事學界引入了歧路,在一戰之前。他們沒有任何人能摸到現代戰爭地門縫。德國人在1914和1915年無數次組織數萬人規模地密集方陣突擊,但是他們隻能收獲無盡的屍堆。


    俄軍總司令宣稱一切軍事理論書籍都是歪門邪說。因此他甚至沒有看過其中地任何一個。英國inr元帥根據他在殖民地作戰地經驗。認為有沒有大炮對戰局沒有任何影響。甚至遠在大洋彼岸地美國人都是如此老朽。hul.將軍是1914到1917年地美國陸軍總參謀長。在1916年(!)地某一天。他以鄭重地語氣對他地助手說:“我常常聽到年輕人在說什麽馬恩河會戰。這個馬恩河會戰是怎麽回事?是什麽時候發生地?是誰和誰打?”


    而法國人則是這條岐路上走得最遠地人。他們在一戰前地1913年頒布新地野戰條例。開頭便是:法國陸軍。現已恢複其傳統。自今而後。除進攻外。不知其他律令。


    至於他些軍事貴族為法軍製定地作戰準則(與同一時期德國、俄國地作作戰淮則相近)。則有六點。


    1。如何取得勝利?答案是進攻!永遠是進攻!隻有進攻才能帶來勝利。


    2。如何進攻?答案:用不著考慮敵人地部署和敵人地意圖。進攻者隻要知道1點。敵人在哪裏?一發現敵人後。就應當立刻發起攻擊。其他全不用考慮!


    3。什麽是勝利之本?是先進地武器還是兵力上地優勢?答案:都不對。取得勝利最重要地是軍人堅強地意誌。是毫不動搖地對勝利地信心。


    4。步槍和機槍哪個重要?答案是步槍。因為步槍容易攜帶,同樣道理,我們法**隊也不需要大口徑火炮!


    5,如何發動進攻?答案:以團為單位密集隊形,軍官在前領隊,士兵們一律步槍上刺刀,前進!用刺刀指向敵人胸膛!


    如果讓他們考慮核戰爭,他們在經過仔細研究之後,取得肩並肩的刺刀衝鋒是取得核戰爭勝利唯一有效辦法。


    但是這一套戰術即便對付已經老朽不堪地清軍,也有幾次碰到硬骨頭,至於黑旗軍,法軍的刺刀衝鋒雖然有成功的範例,也有在懷德府望村那樣撞得頭破血流的失敗例子。


    在中法戰爭中最著名最關健的一次刺刀衝鋒,是鎮南關的法軍一四一團以四個連隊向著據守長牆的清軍,兩個連對付側翼的清軍,兩個連隊從正麵衝鋒,但是他們麵對著是嚴陣以待,幾達二三萬人的清軍,這次戰鬥意味著絕望的攻擊。


    結果法軍戰死軍官四名,負傷軍官一名,士兵戰死二十七名,負傷五十七名,總共有八十九人失去戰鬥力,這四個連隊損失了總兵力的五分之一,而且在潮水般的清軍反擊下立足不足,一路潰敗下去。


    但是法軍在這一次失敗之後,終於在鎮南關立足,他們在兩天之內損失了兩百五十八名官兵(約損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而這一次無畏的刺刀衝鋒相當於他們在鎮南關損失兵力的三分之一。


    現在他們的麵前是大約一千五六百名黑旗軍和大量的迫擊炮、速射步槍,而他們的兵力稍稍處於劣勢,但是他們的十門直瞄火炮可以提供全麵的火力支援。


    而且四個連的刺刀衝鋒麵對二三萬清軍的堅固工事都能完整地撤下來,而且這些清軍還包括了馮子材、蘇元春統領的精銳之師,這說明當時清軍的戰鬥力已經退化到一個相當難堪的程度,但是也說明在機槍沒有出現之前,他們在炮兵支援之下的集團衝鋒還是具備很大威脅。


    而波滑也很快就給指揮前鋒的貝傑少校以最大程度的支援,一個法國連隊再次增援上來,現在前鋒擁有了十三個步兵連隊。雖然在起初的對射之中損失了接近兩百人。但是他們擁有著過千名士兵可以投入戰鬥。


    一個步兵排被拉到大堤上進行抵近射擊,另外八門火炮在兩個步兵排地掩護之下也一路推進到大佛廟,波滑將大部分地彈藥都增援給了前鋒。


    準備進行堅決進攻的命令已經傳達到每個人的手裏,所有的士兵都默默無聲,他們取出了幹糧,趴在地上貪婪地品嚐。他們知道這很有可能是最後的晚餐了。


    有些士兵相互轉告著遺言,還有更多人的臨時找出一支紙和鉛筆來書寫著自己地遺書,空氣中是如此沉悶。


    雙方的槍戰在這瞬間也告以一段落,戰線似乎平緩下來,隻有烏鴉營的狙擊手仍在尋找著射殺的目標,時不時有人就一頭載到泥漿裏去。


    一切準備就緒。法國人吹響了衝鋒號,葉成林興奮地說道:“給他們一個好看。”


    可柳宇卻是想把全部的敵軍都留下來,留在這泥漿地之中。


    灼烈的太陽之下,法軍緊齊一致地把軍袋放在地上,突然從泥漿裏站了起來,排成了一個個整齊地連排方隊。他們挺直了胸膛。步槍上刺刀,對準了黑旗軍的陣地。


    站在最前列是各個連隊的軍官。他用胸膛對準了黑旗軍的陣地,無論是泥漿還是雨水。都掩蓋不住他們特有的紳士風度。


    他們就這麽肩並著肩,以鋒利的眼神看著黑旗軍。接著土著步兵也在軍官們地催促下開始起身,軍官們大聲地訓斥著,就象拿破侖地軍官訓斥著老近衛軍的士兵一樣:“挺直腰杆,那隻不過是子彈而已。”


    整齊地隊列在陽光之下是如此耀眼,而與此同時,十門火炮同時轟鳴,黑旗軍陣地上烈火陣陣,時不時就有士兵中彈倒下。


    衝鋒號響起,軍樂聲陣陣。


    “前進!”


    法軍以整齊的隊列向前進擊,他們以線形戰術地戰術交互著打著排槍,根本不顧及自己的子彈已經所存無幾。


    他們麵前僅僅是一百米地空闊地而已。


    黑旗軍的三個步營形成了交叉火力,幾乎是他們起身的同時,黑旗軍都同時開火,四麵打來的子彈很快打倒了許多士兵,炮彈更是在整齊的隊形撕開了大口子。


    但是貝傑上校似乎對此毫無所動,他隻是在炮彈發射的煙幕之中大聲命令道:“向我靠攏!”


    整個方陣似乎又恢複了原來的形態,雖然有很多人死傷,但是法軍仍然是以整齊的步伐向前進。


    軍樂聲悅耳,槍炮聲轟鳴。


    對於這麽好的目標,黑旗軍自然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特別是黑旗軍的連珠槍,那簡直是不要錢一樣發射所有子彈,槍口的焰火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息跳動。


    一輪又一輪,整個烏鴉營形成了一道火幕,任何被這道火網卷過的地帶,都不會有活人出現。


    法軍整齊地繼續前進,他們的隊列又一次地撕開口子,然後貝傑少校大聲地命令:“向我靠攏!”


    他們似乎沒有出現過任何傷亡一樣,隻有土著步兵的方隊顯得相當混亂,但是幾個法軍軍官拿著手槍站在他們的背後督戰,任何敢後退的人都會被直接槍決。


    烏鴉營顯然得到了法軍炮火的重點照顧,他們的彈雨砸在了柳宇的陣地之上,造成了相當大的傷亡,但是法軍的重點卻是前營。


    前營在六個多小時的戰鬥之中,已經得筋疲力盡了,甚至丟失了大佛廟,但是鄧世昌和黃守忠都在拚命地督導著士兵苦戰。


    法軍清楚地知道,隻要突破了前營的陣地,他們就可以突入丹鳳村內,替後方的主力打開缺


    整齊的方隊越來越近,他們整齊而密集的排槍也讓許多前營將士倒下,但是前營的各式步槍同樣不是吃素的:“狠狠地打!”


    鄧世昌站在積水的戰壕之中,頭頂著灼人的烈日,下身卻是完全浸在水中,他清楚看到敵軍步兵臉上的堅定,也看到那雪亮的刺刀:“開火!”


    在短短的瞬間,法軍已經被黑旗軍的交叉火力打倒了兩百人,和他們幾個小時的戰鬥傷亡差不多,但是很快前營的士兵傳來了壞消息:“營長!彈藥快打光了。”


    “我沒子彈了!”


    “迫擊炮炮彈耗盡。”


    在各個營頭之中,前營的家底是比較富裕的,但是他們自身諸備的彈藥並不足以應付這麽一場大會戰,在六個小時的戰鬥之內,每杆步槍都發射了三十發以上的子彈。


    而現在這麽瘋狂的排槍對射,不要說是前營,便是烏鴉營自身,也覺得消耗很大。


    “我們連的彈藥消耗殆盡!”


    各處傳來不吉的消息,而在缺少前營兩個營的火力壓製之後,法軍一下子就瘋狂起來了,他們發瘋地朝著這邊小跑。


    鄧營長揭開了手榴彈的蓋子,對著他的士兵說道:“用手榴彈!”


    雨點般的手榴彈砸了過去,但即便是起初那樣狂風暴雨的交叉火力都沒有讓這些法軍崩潰,更不要說是這樣的手榴彈。


    在爆炸聲之中,法軍堅定地承受著四飛的彈片,一些勇敢的士兵甚至把扔過來的手榴彈再次扔回去,在前營中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法軍的炮火始終沒有停息,正是他們的壓製才導致黑旗軍的戰力大減,讓法軍能衝到黑旗軍前營的陣地之前。


    越來越近了,雙方幾乎是就隔著十幾米,擋在雙方之間就是因為這場洪水而形成的積水,足足有齊胸深,前營和法軍都差不多耗盡了彈藥。


    鄧營長第一時間跳出了戰壕。


    在他身後是無數個無畏的身影,他們穿著草綠色的軍裝,拿著形形色色的武器,有上了刺刀的士乃德步槍和雷明頓步槍,也有長矛、鐵戟、大刀、梭鏢。


    貝傑少校第一個跳入了齊胸的深水之中,紅馬褲消失在濁黃的水中,隻剩下藍色的製服。


    “向我靠攏!”


    黑旗軍的迫擊炮已經因為害怕誤傷而停止射擊,鄧營長也同樣衝入了齊胸深的水中。


    雙方的士兵象下餃子一樣紛紛衝入了水中,即便是土著士兵,也被法**官踢入了泥水之中。


    法國士兵沒有一點猶豫的感覺,他們高呼著就衝了上來,他們堅信,他們將用刺刀刺破丹鳳。


    事實上,他們在白刃戰方麵是極其優秀的一批人,象日軍熱愛肉搏戰的傳統就是來源於法軍,而日軍最初的步兵操典同樣是譯自法文。


    他們自認是世界上刺刀術最好的一批人,他們有著白刃戰的光榮傳統,他們將戰無不勝。


    吳營長不顧這齊胸深的水,他甚至拋上了他的親兵,就衝上去了:“前營,永為前鋒!”


    兩道不同顏色的人流在濁水中立即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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