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秦柏覺得自己仿佛不是處身於一個密閉的山洞之中,而是正坐在山顛之上,頭頂蒼穹,日月星辰,腳底大地,河流湖泊,四周環境,風雲雷電,所有這些大自然的東西,無不一一在自己漸漸平靜的心湖中倒映出清晰的影子。[]


    難道……這便是“撫平漣漪映星辰?”


    秦柏剛用如是想,內心已經條件反射般地冒出另一個念頭,將這個念頭取代了,“生老病死非吾身”。我在何處?世上本無我!


    想到這裏,秦柏隻覺得全身漸漸融化了,融化在日月星辰之中,融化在河流湖泊之中,融化在四周環境之中。我即天地,天地即我;我即星辰,星辰即我;我即日月,日月即我;我即風雲,風雲;我即雷電,雷電即我……


    我既已融,何來有我?


    無我……


    突然,秦柏腦海深處強光一閃,原來是一道閃電。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腦海深處轟然響起,天地為之色變,萬物為之悲鳴,塵世為之顫抖,大開大闔……


    秦柏已經完全進入空靈的境界之中,忽然覺得身體四周出微弱的光,自己的身形完全被這些微光籠罩住了。


    微光越來越亮,越照越遠……


    秦柏忽然現,在這些逐漸變強的微光中,他可以“看”得清周身一米之內的所有事物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前麵一米之內的石柱,背後一米之內的石筍,甚至頭頂上的絲等等,周身一米範圍之內的景物在秦柏的頭腦裏以全景的模式展現出來。不,不是在頭腦裏,而是在周身,活生生地在四維時空之中。


    原來真的不用眼睛也能看得清東西;原來不用回頭也知道背後有什麽東西;原來坐在地上也知道屁股下麵有什麽;原來自己也能“看”得見自己的兩道眉毛;原來自己也能“看”得見自己的兩隻耳朵;原來自己也能“看”得見自己頭頂的頭;原來自己也能“看”得見甚至於自己的後腦勺……


    不管多大,哪怕大如鍾乳石;也不管多小,哪怕小如細沙,都在秦柏的感知範圍內,纖毫畢現!


    雖然知道自己已順利地進入米級感知,而且竟然不是石師的感知,而是石士的感知!


    疑惑稍縱即逝,頭腦重新恢複澄明,秦柏無悲無喜,讓身心繼續融入天地萬物之中……


    ……


    ……


    秦柏和傑斯從深穀裏逃脫之後,第二天天剛剛亮,大批寧家石士將小小的烏克西鎮翻了個底朝天。在搜查了幾家經營野獸皮毛的店鋪後,確認最近並沒有人出售金錢豹皮,寧家便在烏克西鎮展開地毯式的搜查。


    烏克西鎮畢竟是寧家的勢力範圍。沒多久,他們就在秦柏的小茅屋裏搜出了金錢豹皮,秦柏迅被鎖定,並被列入重點調查對象。寧家馬上對他展開了深入調查。很快,秦柏的各種行為浮出水麵:秦柏在這一段時間之內經常性失蹤;秦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賣海螺石了,可是他還是拚命往外麵跑,他到底在幹什麽?秦柏最近精神態度變化很大,似乎遇到了天大的喜事;秦柏種種反常行為是從那天中午到寧家石坊賣海螺石開始的……


    最後,秦柏在事件生的十多天前,曾經在烏克西鎮大肆消費的事被挖了出來。


    於是,早餐店的小二、服裝店的掌櫃以及經營煙酒的店鋪老板紛紛向寧家的調查人員描述秦柏當時消費的情形。秦柏本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那天突然變得很有錢起來,並在鎮上大吃大喝,瘋狂購物,儼然一個爆戶的派頭,他的錢從哪裏來?秦柏大筆資金來源便成為調查的突破口。


    鄉下小鎮人口本就不多,且幾乎都是固定人口,調查一個一直生長在鎮上的少年一點都不難,問問鄰居,問問街坊,問問最近跟他接觸過的人。很快秦柏幾乎所有生活細節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他很小的時候,曾經用石頭砸破張家二娃子家的牛,還有騙大毛挖了兩手的屎等等陳年舊事,都被多嘴的街坊挖了出來。[]


    秦柏的錢究竟從哪裏來?對於這個問題,寧家很快過濾掉坊間那些不著邊際的猜測,查到在秦柏瘋狂購物的前一天晚上,曾經到聖比迪巫石專賣店,找過大掌櫃古榮初。於是,寧家繼續深入挖掘,終於現重要的線索,原來秦柏的父親生前曾在聖比迪巫石專賣店做過掌櫃!


    寧家調查人員迅帶著幾名石士,來到聖比迪巫石專賣店,找到古榮初,道明原由。


    古榮初似乎早就料到會生這種事,他不慌不忙地接待了這些人,並“坦誠”地交待了曾經給過秦柏一大筆錢的事。原因是秦柏找上門來求助,而秦柏已故的父親曾經在聖比迪巫石專賣店做過店掌櫃,古榮初表示自己念在昔日的情份上,不忍心看著故人之子落難,出於惻隱之心,便資助了他,給了他一大筆生活費。可是,令人氣憤的是,他竟拿著這筆錢隨意揮霍,關於他的“劣跡”,古榮初表示非常憤慨。


    古榮初在調查員麵前狠狠地批評了秦柏一通,對他這種不思進取的生活態度表示強烈譴責,並為自己當初的婦人之仁表示痛心疾,並指手劃腳捶胸頓足不已。說到動情處,竟差一點當著調查員的麵老淚縱橫,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情表露無遺。


    古榮初情真意切的表演,生生掐斷了寧家追查秦柏和傑斯的這條線索,令寧家的調查陷入困境之中,掩蓋了他與秦柏之間那樁驚世駭俗的秘密交易。經過寧家深入調查之後,被查出自己曾經給過秦柏一大筆生活費,不過隻是出於道義上的資助。此事已經被澄清,反而更安全了。


    薑,還是老的辣!


    不過,秦柏被寧家列入黑名單,成為重點追捕的對象已經是一個無法更改的事實。


    按照深穀裏的各種線索,寧家已經知道逃跑的兩個人之中,其中一個人便是秦柏,可是另一個是誰?卻毫無頭緒,唯一的線索便在秦柏身上。找到秦柏,便意味著找到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種種跡象表明,那個中年男子正是摧毀順風耳監聽係統的罪魁禍!


    最主要的是,寧四海很想知道,對方是如何突破順風耳自我保護裝置的,這才是重中之重。隻要找到那個中年男子,寧四海有信心撬開他的嘴巴,知道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事。


    可是自從那天晚上秦柏和那個中年男子成功突圍,消失在夜色之中後,從此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寧四海驚凜於對方的實力,那個中年大漢竟然拖著那個小男孩子,徒手擺脫五條黑絲蟲,衝破魅影、煙花和魚網布成的三大陣,輕易避開十六名石士精英的攔截,然後逃之夭夭,而且邊逃邊示威式地哈哈大笑而去,態度之囂張,令人指!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一切僅僅生在區區三十五秒之內!


    另外,這兩個人竟然提前蒙上臉,寧家就算找來所有現場目擊的石士,再找來水平很高的畫工,打算畫像追捕兩人,充其量也隻能畫出兩個蒙麵人。


    再加上此人竟能擁有強悍無匹的反監聽技術,不但讓試圖監聽他的設備監聽不到任何信息,還能籍此進行反擊,令監聽設備即時燒毀,永久報廢!


    如此強悍的技術,如此恐怖的身手,如此縝密的思維,令一貫非常自傲的寧四海也深深為之折服。


    當夜,寧家連夜布署,動用大批人馬,其中寧家八大石士精英隊全部參與。兵分數路,沿著烏克西鎮到雲川城這一段路展開搜索,不管是野外,還是馬路,都有人沿途仔細搜索,可是並沒有現任何線索。同時以深穀為中心,向四周輻射搜索,甚至搜索到近千裏,也是毫無結果。同時,動用雲川城寧家本地力量,對出入雲川城的人流和車流進行監視,可是在出入雲川城的大馬路上,人山人海,車流如織,在這些人流和車流之中尋找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秦柏的照片隻有十歲時的讀書照,照片裏的秦柏稚氣未消,跟現在十五歲的秦柏出入甚大,為了不弄巧成拙,寧家打消了利用照片海量追捕告示的念頭。至於文字,更是不會考慮。


    另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寧家正處於關鍵時刻,正忙著悶聲大財呢,在這種敏感的時期。寧家當然不願意讓各方勢力的目光盯著自己。因此,寧家的決定是:無論這兩個人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們揪出來。但前提是,要悄悄進行,不要大動幹戈。在烏克西鎮這種小地方可以亂來,但在雲川城這種五大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要慎之又慎。


    在寧家幾乎傾盡全力追捕秦柏和傑的這些日子裏,誰也沒想到,這兩個人便躲在一個密閉的山洞裏修煉。那些搜捕他們的石士就曾經經過那棵巨大的古樹下,還在這棵巨樹下休息了許久。他們在休息的時候,還忘不了用強大的感知拚命搜索四周,周圍任何感知的波動都無法逃得過他們的感知。


    他們還走到大樹背後五十多步遠那堵懸崖,懸崖上蒼鬆翠柏,遮天蔽日。


    可是懸崖下麵都是光禿禿的懸崖石壁,根本沒有藏身之所,就算能藏得住身子,瞞得過石士們的眼睛,卻無法瞞得過石士們的感知。


    可是誰知道,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那堵懸崖下麵,類似的故事再次重演,洞口被傑斯的空間幻石陣封住了,無論是看上去,還是摸上去,封住洞口的石壁跟四周的懸崖石壁根本沒有什麽兩樣。


    要是秦柏和傑斯連夜趕路;要是兩人沒有在那棵巨樹下休息,並留意到那堵懸崖,而且走過去,現山洞;要是他們沒有在山洞裏找到仙人洞,隻在山洞裏休息個把時辰或者半天,然後繼續趕路;要是傑斯沒有在洞外布置空間幻石陣……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要是”,“要是”隻是假設,所謂假設,結論一定是“假”的。


    兩個人在仙人洞裏拚命修煉,外麵大批人正在拚命地找他們。秦柏和傑斯並不是存心想躲避追捕而鑽進山洞裏避難,隻是偶然現仙人洞,這才在裏麵停留了那麽久。


    這個世界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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