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扔下去?!”秦柏一愕,失聲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還在猶豫什麽,快把他扔出去呀!”沅夢嚴厲地喝道。


    “為什麽?”這回,秦柏總算聽清楚了,可他不明白一向溫柔可愛的沅夢竟然如此鐵石心腸,見死不救,於是不解地問。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則他絕對不會昧著自己的良心,把這個瀕臨死亡的人扔下去。


    看此人的傷勢,如果讓他繼續在雨中呆著,就算不是因失血過多而死亡,也會被隨時而至的梭車活生生地輾死,他肯定無法動彈了,秦柏抱他時候,便證實了這一點。其實,要是他還能動的話,哪怕是爬,他也會爬到路邊,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身陷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中。


    “看來,你需要一個理由,”沅夢見秦柏並沒有把此人扔下車的意思,隻好說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吧,他就是癲羅漢丁山!”


    “丁山?丁山是誰,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秦柏喃喃道。


    “這個名字你當然聽過,那天晚上,我們倆在南山街差一點被人殺死,正是托了此人的福!”沅夢解釋完,再次冷喝道:“快把他扔下去,快!”


    秦柏這才想起南山街伏擊案生的那天晚上,事後沅夢曾經跟他講過,金星聯邦八大家族之一的太叔家有一個石士小隊長名叫丁山,人稱癲羅漢。功夫甚是了得,不知犯了什麽大錯事,竟被太叔家追殺,逃到雲川城來了。那天晚上,秦柏和沅夢莫明其妙地進入太叔家和高家設置的伏擊圈之中,並差點斷送性命。


    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秦柏心有餘悸,可是讓他就這樣把丁山扔出去,然後兩人揚長而去,讓他自生自滅。秦柏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雖然他明知太叔家是金星聯邦八大家族之一,勢力滔天。雖然他知道隻要跟此人沾上一點瓜葛,必將後患無窮,可他還是無法讓自己做出有違良心的行為。[.超多好看小說]


    “你怎麽斷定此人就是丁山?難道你見過他?”秦柏對沅夢的有些懷疑,於是問道。


    “當天晚上,負責這件事的高家三公子高讚不是來找過我嗎?是他告訴我此人的相貌特征的,並且,還給我看了丁原的照片,所以我敢斷定他就是丁山。雖然他比畫上的人瘦很多,也黑很多,不過這些因素都不能影響我的判斷。”沅夢傲然地望著秦柏,臉色陰晴不定,不地語氣也終於緩和了下來。


    “你既然已經知道此人的身份,你為何還要救他?”沅夢問道。


    “看到他剛才的樣子,讓我就想起那天跟義父相識的經過。那天也是暴風雨,也是電閃雷鳴,我的義父也是這樣躺在**之中。後來,我連拖帶拉,才好不容易把他扶進一個小山洞裏。從那天以後,我的人生軌跡便生了劇變,後麵的事肯定被你調查得一清二楚,不用我敷述了吧?”


    “就這個原因?”沅夢淡然道。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秦柏道。


    “什麽原因快說。”


    “這世上,除了律法,社會公約,以及各行各業,各式各樣的規則之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良心。你想想看,要是把丁山扔回馬路上,後果會怎樣?我想,他就算不是因失血過多而死亡,也會被隨時而至的梭車活生生地輾死。他肯定早就無法動彈了,要是他還能動的話,哪怕是爬,他也會爬到路邊,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身陷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中。簡而言之,如果我們不救他,他一定會死的。”


    沅夢白了秦柏一眼,冷冷地說道:“他死關我們什麽事?要是讓人家知道我們救過他的命,被追殺的可能就不止他一個人了。(.無彈窗廣告)”


    沅夢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以她蟻王的身份,以她做情報工作的職業敏感,她當然知道秦柏出手相救的危險性。職業,最能影響一個人的性格,沅夢由於做情報工作,她的思維始終都是理性的。


    “這裏是荒郊野外,又是**,電閃雷鳴的夜晚,而且我們又在梭車之內,怎麽會有人知道?再說了,丁山被人伏擊之前,竟讓我們鬼使神差般闖進伏擊圈,打亂了人家的伏擊計劃,從而使他聞風而逃。現在重傷倒在馬路上,又被我們撞上了,你看看,難道不覺得丁山跟我們挺有緣嗎?”


    “嗨!也是他命不該絕,碰到了你這個老好人。算了吧,救就救吧。”沅夢長歎了一聲,見秦柏態度堅決,不再執意要秦柏把丁山扔下車,隻是她馬上正色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你說,”秦柏說道。


    “隻要他一清醒過來,沒有生命危險了,我們馬上把他扔下,不要讓他跟著我們。”沅夢道。


    “那是自然的,我們的事又豈能讓一個陌生人接觸呢。”秦柏釋然了,其實這個問題他比沅夢還要理性,他可不願意讓人看到義父的樣子,因為義父的相貌非常特殊,隻要被人看上一眼,保證永遠難忘。


    沅夢不再說話了,她回過頭,看著擋風玻璃外麵灰蒙蒙一片雨霧,呆呆出神。


    至此,秦柏才有時間仔細端祥身邊這個渾身濕漉漉的人,隻見他臉色蒼白,眼睛緊緊閉著,顯然早已經昏迷過去了,那兩片厚厚的嘴唇白得嚇人,像是剛剛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的病人一樣,這正是嚴重失血的症狀。


    他肥頭大耳,身材粗壯,禿頂,但卻是滿臉胡子,穿一身深褐色長袍,也正是因為他這身深褐色長袍以及絡腮胡子,讓秦柏瞬間想到自己的義父,這才突然心生憐憫,出手相救。要不是有這兩方麵的原因,秦柏肯定會摧促沅夢加快度往前走,離那個人越遠越好。


    “為什麽太叔家有丁山的照片,卻不廣圖片,懸賞捉拿?”秦柏疑惑地問。


    “我怎麽知道?不過,根據我的推測,太叔家不想打草驚蛇,他們想活捉他,或者丁原知道了太叔家的不少秘密,怕逼急了,丁山一怒之下,將太叔所有的秘密公之於眾。”沅夢眼睛望著擋風玻璃外麵的灰蒙蒙的雨霧,分析道。


    好一場大暴雨!秦柏覺得,這場大暴雨跟當年的那一場一樣。


    每次炸雷響起,大地都為之顫抖不已,狂風席卷著雨霧,拚命搖撼著路邊的大樹,密集的雨點橫掃在梭車前麵的擋風玻璃上,出令人心悸的“嘩啦啦”響聲,看那陣勢,似乎要將梭車掀翻。車窗外,到處是灰黑一片,視線嚴重受阻,根本無法行駛,他們隻好靜靜地坐在車裏。


    好在沅夢剛才操縱著梭車繞過那人的時候,已經靠大馬路的右邊了,此時就地停下,位置剛好靠近路邊,再加上她停下車之後,早已經將前麵車燈全部打開,倒也不怕前後來車的危險。


    不過,此時此刻,馬路上除了**之外,再也見不到任何一輛來往的車輛。


    半個小時之後,暴風雨漸漸停止了,雷聲也漸漸遠去,狂風也小了很多。


    車窗外能見度越來越高,在車燈的照射下,路麵上汙水橫流,路邊河溝洶湧澎湃,擋風玻璃上的水漬匯集成一條條小水流,蜿蜒流下。


    秦柏側頭看了看身邊的丁原,現他的臉色紅潤了很多,原本蒼白的嘴唇也恢複紅潤了不少,胸前的傷口也正在慢慢結痂,仿佛僅憑肉眼都能看得到它結痂的過程似的。不過,由於傷口很大,整個胸膛坍塌了一大塊,顯然遭受鈍器重擊所造成的,再加上阿紫的治療效果日漸微弱,竟然過了半個小時了,他還是沒有蘇醒過來。


    秦柏暗暗擔心,他擔心的當然不是丁原的傷,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了,隻要阿紫繼續揮奇效,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蘇醒過來。秦柏擔心的是阿紫,要是阿紫哪天完全失效,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又過了十分鍾左右,雨更小了,狂風也停止了,雷聲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咳……咳……咳……”突然,丁山激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秦柏心中一驚,迅把手從丁山的胸口拿開,把阿紫收進儲物袋裏。


    丁山一隻手捂住胸口,另一隻手捂住嘴巴猛烈地咳,咳了幾下之後,張開捂住嘴巴的手,滿手血淋淋的。秦柏的胃忽然一陣抽搐,張嘴欲嘔,最後硬生生地忍住了。


    丁山終於艱難地睜開眼睛,他緩緩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現自己坐在一輛梭車裏,似乎怔了一下。再看到秦柏和沅夢的時候,顯然微微吃了一驚。


    過了一會兒,他那雙失神的眼睛才漸漸有了些神彩,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又輕輕咳了幾下,這才開口說話:“多謝兩位出手相救。”


    他聲音斯啞,有氣無力,不過感動之情卻表露無遺。


    沅夢朝秦柏使了一個眼色,對丁山說道:“這位大叔,你沒事了吧?”


    丁山摸了摸胸前的傷口,神情突然一變,失聲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半夜12點多。”沅夢答道。


    “啊!那就是說,隻過了一個多小時?那麽我的傷口……”丁山驚愕地摸索著自己原本坍塌的胸口,失聲道,“我的傷口怎麽這麽快就結痂了?兩位的外傷靈藥怎麽這麽厲害?難道是……”


    “這位大叔,你沒事了吧?”沅夢把臉一沉,突然冷冷地打斷丁山的話,“要是沒事的話就請下車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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