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音節,心裏酸澀得仿佛生飲了一壇子醋。[.超多好看小說]人的一生很短,我花了十年的時間驗證我跟那個人沒有緣分。但如今,他為夫為父,我為他人妻,饒是眼前這麽溫馨的場景,我還是會想起他,想起年少的時光,想起麗都,想起聶府,想起他手把手教會我的每一樣東西。


    “相……”我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眉睫一抖,淚水幾乎是湧了上來。


    他的目光一痛,伸手把我抱進懷裏,“好了好了,不要叫了,是我小氣了。不要哭。”


    我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雙手緊緊地抱著他。其實那個人說不愛我的時候,就把我喊相公的權利收回去了,這個現在抱著我的男人,才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們共同擁有一輩子的時光,十年跟一輩子相比,已經微不足道了。


    他牽著我的手,挑選僻靜的小路出王宮。言默本來死活要跟著,可是薑卓擺出一副“你要是敢跟著,就毫不猶豫地打暈你”的表情,讓言大總管噤若寒蟬。


    剛才一瞬間的傷神煙消雲散,我拉了拉他的手,好奇地問道,“你真的壓迫泥鰍了?那他不是很可憐?”


    他好笑地揚了揚眉毛,“泥鰍這樣的人,才不會讓自己孤單的。一會兒在集會上,說不定會看到他拉著石頭興高采烈地遊玩。他總是有辦法用比我更短的時間,把堆積如山的事情做完。”


    我大歎,“比你還厲害?”


    “當然,他可是天朝獨一無二的治國星,在朝十多年,若沒有本事,是坐不到今天這個位子的。何況,單以泥鰍的年歲,那些老臣斷不會服帖的。”薑卓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滿滿的驕傲。


    我們一路閑聊著,說到湛鋒和夏夏的婚事,他突然問我,“夏夏嫁出去以後,誰來頂替她的位置,你想好了沒有?”


    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夏夏會離開身邊,但是她要是嫁給湛鋒,就要搬到將軍府上去住了。石頭沒有娶妻,湛鋒一直跟他住在一起,薑卓本來要另外賞賜府邸的,但是湛鋒不肯離開長兄,還說要是他走了,石頭就真的太孤單了。


    在錦園北邊的奢華之地,隻有將軍府和陸府樸素得不像話,甚至連北布街的幾處府邸都比不上。但文丞武相,在百官和百姓之間有極高的聲望。昊天雙星,從少年時代開始,就是百姓心目中捍衛國家的堅強後盾,如是許多年,這份信賴從未消減。


    我們剛走出宮門口,就看到不遠處,兩個女子在推搡著一個人,我詢問地看向薑卓,薑卓淡淡地笑了一下,開口叫道,“阿碧,阿仕,這是要把孤的兒子綁到什麽地方去?”


    前麵的幾個人聽到他說話,全部僵直在原地。那個紅衣服的少女先轉過身來,我認得她,她就是我有過一麵之緣的阿碧,“陛下……王妃娘娘,奴婢給兩位請安。”見身旁那個紫衣少女不回頭,她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那個少女才保持著僵硬的笑容轉過身來。她的長相,已經是我所見過的女子中的翹楚,怕是除了李湘蘭,沒有人能與她比高下。柔美三分,兩分秋水,一分花色。


    “陛下,王妃。”她的聲音,讓我想起了麗都姻緣河邊的串串紅鈴。


    “想不到小魚兒的宮殿裏麵,竟藏著這麽漂亮的姑娘。”我由衷地驚歎,那個叫阿仕的女孩抬頭嬌羞地看了我一眼,臉頰竟是紅過了阿碧身上桃紅色的衣裳,“王妃,您實在太過讚了。奴婢之姿跟您相比,前是路邊雛菊,後是國色牡丹,怎可相提並論?”


    好姑娘,竟是談吐不凡。我心下對她更是喜歡,走前幾步,阿碧和阿仕紛紛循禮躬身後退,離我最近的便成了薑小魚。他的身上穿著尋常人家的錦緞白袍,衣緣繡有紫色祥雲,襯得一張英俊的臉更加出色。怕是街上的姑娘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說不定還會扔幾朵愛慕的小花呢。


    “給父王……王妃請安。”他俯身拜了拜,口氣異常地別扭。


    “魚兒,無人的時候我特許你喊我璟萱。”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一本正經地大聲說,“給父王,母妃請安!”


    薑卓悶笑了一聲,阿碧和阿仕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真是條極為別扭的魚啊。我歎了口氣,問道,“阿碧,阿仕,你們這是要把他拉到哪裏去?”


    阿仕俯了俯身子說,“正要跟殿下一起去街市上逛一逛。”


    阿碧插嘴說,“今天可是一年一次的新年年會也!可是殿下非要拿著本書一個人悶在宮裏麵。所以啦,我跟阿仕姐姐就連拖帶拉地把他拐帶了出來,陛下……”她還有些懼怕地看向薑卓,“您不會罰我們吧?”


    “自然不會。”薑卓也走前了幾步,站到我的身邊,對薑小魚語重心長地說,“王兒年紀也已不小,要多走動走動,當是體察民生也好。”


    薑小魚恭敬地稱是。


    “殿下,啊不,要叫少爺了。少爺,我看我們還是快走吧,不然就妨礙陛下跟王妃了……”阿碧拉了拉薑小魚的胳膊,薑小魚看了我們一眼,點了點頭,一行三個人興高采烈地走了。也許興高采烈的是那兩個少女,王子殿下的臉上,從來都是淡如清風的。


    太陽沒入地平線之後,隨著夜晚的降臨,永昌城乎尋常地熱鬧起來。雖然是冬天,說話的時候會升騰起一團團的霧氣,但是大家摩肩接踵,嗬出的霧氣暖暖地縈繞在周圍。小販的吆喝聲帶著濃重的口音,而且參差不齊,可以聽出來,應該是從五湖四海趕來。


    薑卓緊緊地拉著我的手,生怕人潮把我們擠散,今晚路邊小攤和店鋪的生意同樣地好,隻聽前麵一個賣書的地方,年輕的小販大聲地吆喝著,“賣書了,賣書了,夜朝夕新作《望山神女歌》!”


    夜朝夕!我幾乎是奮力地擠進人群,撲向那個賣書的小販,“夜朝夕?哪個夜朝夕!?”


    小販看了我一眼,伸手拍了拍我抓著他衣領的手,訕笑道,“這位小姐,小的正在做生意,您這麽激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找情郎呢。”


    蹲在他的攤販前看書的人都忍不住大笑。


    “情郎?這是我的夫人,店家莫要胡言。”薑卓不甚爽快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過來。正在看書的幾個年輕姑娘,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捂著嘴竊竊私語。


    小販吐了吐舌頭,撓著頭說,“我還想問這麽漂亮的小姐不知道許了人家沒有,沒想到已經嫁人了。這位客官,虧得您這般氣貌才能配得上這位小……夫人那。”


    薑卓伸手把我抱到身邊,眼睛還有些不快地看著那個小販。小販趕緊埋,從一堆書冊裏掏出一本,遞到我麵前,“夫人要問的可是夜朝夕?這本《歸田賦》可知道?”


    我點了點頭,心中大喜,看來真的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夜朝夕。想想,自己還真是傻,天下間能有幾人叫夜朝夕,而且書作還能這般被人大聲叫賣?


    小販開始得意地推銷起來,“實話告訴您,夜朝夕的書作在民間都少有流傳,此人不僅是詩書冠鼎天下,賣價直逼當年的尚德王,而且是與和國的明皇並稱天下的美男子,所以,夫人若是要他的大作,可得出得起價錢才行。因為現在的《望山神女歌》僅小的這裏有,而且有一份是真品!”


    “可否借為觀閱?”我有禮貌地問。


    小販猶豫了一下,有些畏懼地看了眼薑卓,小心翼翼地自書攤上拿起一本書,放到我手裏,“夫人可要小心些,千萬別給小的弄壞了。”


    我點了點頭,小心地翻開書冊,一看,這字跡雖然已經極力模仿,卻仍是不得夜朝夕的五六分。行文遣詞,卻倒真像是那個人負手立於名川大山之間,氣度與山嶽同輝。夜朝夕……我的指尖輕撫那些縱橫瀟灑的文字,心旌動搖。


    “這本書多少錢?”薑卓問。


    小販伸出五個手指頭。


    薑卓又問,“五十兩?”


    小販搖了搖頭,“這位客官,一看您就不知道行價。所謂夜朝夕三字值千金,本來這書連千金都不止,但既然與二位有緣,賣個五百兩吧。”


    “五百兩!”我叫了起來,你還不如去搶!


    薑卓亦是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伸手摸進胸膛,麵色一沉。得,忘記帶銀兩了。


    小販看到我們倆麵麵相覷,便伸手把書奪了過去,小心地用袖子拂了拂,“夜華的東西從來不講價,二位要是出不起價錢,就趕緊走吧。”


    我不走,因為我知道那本書卻為夜朝夕所著,雖不是他親手所寫,可我還是想要。看書攤上那些人欽慕的樣子,說不好一個轉身就被人買走了,我頓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薑卓正為難的時候,兩個人影擠進了書攤,其中一個嗓門非常大,“喲喲喲,你怎麽又做這種出門不帶錢的事情啊?教了多少次了啊,阿呆?!”


    阿……阿呆?我一臉黑線地看向雙手抱在胸前,站在我們麵前的人……果然,他一張娃娃臉加童稚之音讓一旁幾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誤以為是少年,春心大動。湛虜恭敬地向我們彎了彎腰,伸手揉了揉陸弘熠的腦袋,“泥鰍,沒禮貌。”


    “石頭,我們家阿呆真的沒救了。前幾次轟轟烈烈地要出來,結果哪一次不是我跟在他後麵收拾爛攤子?這次最好,為了在小媳婦麵前表現,連收拾爛攤子最拿手的言默都不帶了。”泥鰍攤了攤手,一雙銀色的眼睛很是無奈。


    薑卓陰森森地盯著他,半晌才從齒縫裏冒出幾個字,“泥鰍……你是不是想念刑部的大牢了?……”


    泥鰍一下子閃身跳到了湛虜的身後,隻露出一個腦袋,無辜地說,“好嘛好嘛,我幫你付錢還不行?”說完,他看向小販,熱絡地問,“店家,多少錢?五百兩太貴了,我們這裏有個行家哦,如果你痛快點五十兩,我們就不揭穿你了。”


    小販好似沒有理解他劈頭蓋臉的一通話,還沒反應過來,泥鰍已經拿起攤上的筆墨紙硯,遞到我麵前,“阿呆的媳婦,你寫三個字吧。”


    作者有話要說:抓緊更下一章……錯別字要幫我揪出來……不要忘記給偶打分撒……哦卡卡……潛水的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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