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林林東,是河源市南郊黑道上的老大,這道上的規矩他自然是熟稔的很。更何況這開張放炮的老規矩了,鎮一鎮邪氣,預祝接下來的拆遷順利,萬事大吉。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給這些釘子戶敲一個警鍾,搞拆遷的人已經換了,你些賤民都給我小心點兒。


    雖然,光頭林他們這些人並不是幹拆遷出身的,但是,在道上混久了,對於這些事情不可謂不清楚。這種事情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快馬斬亂麻把事情解決,住房越早遷離,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雖然,現在林東給周啟賢辦事,報酬這些事情,暫且不是擺在頭位的,但是,現在周啟賢正忙著湖堤灣拆遷的事情,為了給周哥分憂,終究也是要快點才行的。


    到於到底該如何對付這些人,那天晚上在周啟賢的辦公室內,幾個人就已經商量出來了一個對策的。那就是先勸,這個所謂的勸也就恐嚇了,先禮後兵嘛,如果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再來硬的,先撿對方的刺頭來,斷水斷電,門上潑糞,窗戶低下放蛇,如果對不不堪如此擾亂想要硬來的話,那正求之不得,先把你們家男丁打住處院了再說,看你們還敢再當釘子戶麽?


    之前湖堤灣好說歹說也是出過了兩個厲害人物的,一個是劉一鳴,一個是張鐵山,現在劉一鳴已經死了,而張鐵山失去了劉一鳴這個大依仗也早已經畏縮著不敢出來了,現在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話雖如此說,但是,沒有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拆遷公司也是不想鬧出人命來的。前幾年,道上的一夥人幫助人家拆遷,就出過麽一檔子事情。有家釘子戶的男主人不堪忍受拆遷公司半夜裏的騷擾,拎著一把菜刀就出來拚命了,結果才走出家門便被一亂棍放倒,還沒有送醫院就掛掉了。這事情最後費了好大勁才不了了之,這事情畢竟是對方先動刀子的嘛。


    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光頭林摸了摸光潔溜溜的腦門,看了眼牆上原先拆遷辦留在牆上沒有搬走的掛鍾,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夥計們咱們收拾一下,準備幹活去吧!”


    林東一邊說著,心裏想道:“指望拆遷辦的那些人耍嘴皮子,不知道要遷到猴年馬月呢?還不是得我親自出馬麽?周啟賢,你想要在咱們河源市幹出一番事業來,終究是少不了我林東的幫助呀!”


    林東一聲令下,眾人便忙活了起來。紛紛從口袋裏取出工作證掛在脖子上,紅色的胸卡證件,上麵還貼著相片帶著編號,用藍色的繩子懸著,看起來倒蠻像那麽一回事的。一幫人走出屋子,簇擁在光頭林的身邊,氣勢洶洶地朝著湖堤灣的方向走去。


    第一步是發放拆遷通告,為了確保通告通告發到各家各戶,拆遷公司的員工們深入到了湖堤灣的各個角落,但是,迎接他們的卻隻有厭惡而冷漠的眼神和砰砰的關門聲。


    誰也不是傻子,一看到這種痞子人樣的到來,居民們就知道開發商動壞心思了。現在資訊那麽發達,全國各地因為拆遷釀成的慘案那麽多,對於這很多的這樣的事情,湖堤灣的居民還是耳孰能詳的。這個時候,居民們心裏都在打鼓了,都是平頭老百姓,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誰也不願意和盤龍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那些人對著幹,但是,除了沉默之外,他們也沒有其它什麽好的辦法可想。隻是一個勁兒地祈禱著,希望吳校長那邊能夠盡快拿出一個可行性的方案出來,拯救鄉親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吧。


    拆遷公司的那些員工們,趾高氣昂的巡視了一圈之後回到了辦公室,今天上午的活兒差不多就到此結束了,總要留出點時間給人家考慮的是不是?


    中午眾人在附近的小餐飲內吃了豬腦肉,喝了點小酒,下午兩點開工。按照那天晚上的商量的結果,先要打開個缺口再說,位於湖堤灣進口位置的巷口有幾個有礙觀瞻的違章建築,還有劉一鳴他家,要拆了再說。


    那幾個違章建築分別是小賣部、商店和台球攤。


    像這種小事情,林東自然是不用親臨現場的,隻是打了個電話安排了幾十個民工過來。這些民工都身著米彩服,戴著柳條帽,拿著鎬頭和鐵鍁,帶有電鑽電錘等工具,三幫人走過去,從台球攤子旁邊就走出了七八個年輕人過來,都是一臉的桀驁,一個個嘴裏都叨著煙。


    台球攤旁邊就是張鐵山的發跡地黑網吧,張鐵山的主要地盤發展到河源市中心去了以後,這裏就讓給了幾個年輕的小弟在的把守了,他們同時維護著湖堤灣黑道秩序的穩定。


    “幹什麽的!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麽?”年輕人的不屑地問道。


    林東手下的一個小弟走向走去,傲然說道:“我們是百樂拆遷公司的,前來清理聲音建築,識相的就閃一邊去!”


    年輕人們憤怒了,抬起台球杆子助威說道:“看你們誰敢拆,誰敢拆我們就廢了誰!”


    頓時拆遷公司的大哥們都輕蔑地笑了起來,不經意地撩開衣服,露出裏麵夾著的雙節棍,大扳手等家夥,心裏不約而同地想道,這幫小毛孩,毛都沒有長齊就想來硬的了,硬不硬得起來都還不知道呢,真是可笑!


    一言不合,雙方立即開打,拆遷公司這邊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兩三個人揪著一個打,不到五分鍾就把張鐵山手下的這幫大半孩子打得個半死,全都躺在地上了。


    “馬拉戈壁的,敢和我叫板,我管你誰的地盤,隻要攔了東哥的路,照拆不誤!”剛剛接話那人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惡狠狠地罵道。


    接下來那些林東叫過來的民工便一轟而上了,把鐵皮屋連根撥起,屋裏的物品一股腦全砸爛了,不到十分鍾,張鐵山旗下的黑網吧,桌球攤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旁邊的小賣部老板嚇壞了,躲在店裏打了報警電話,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半天卻硬是沒見著警察的影子,拆遷公司的人卻已經逼到了眼前,他隻得趕緊拿出營業執照和工商登記證說:“我是合法經營,照章納稅的,不是違章經營!”


    林東手下的那個兄弟才不管這些,一把推開他,聲色俱厲地說道:“我限你十分鍾之內把東西搬走!要不然,你也就不用搬了,老子幫你的忙,全部給你砸了,你看怎麽樣?”


    小店鋪老板都快哭了,用一種求援的目光看著旁邊店裏的楊德武,希望他能幫忙說幾句好話。雖然咱們兩個小店並在一起,平時有些競爭,但是,現在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候,那可是同氣連枝,一損俱損呀!


    老楊叔換賢成功出院院之後便跟著廖雨燕她媽上演了一出黃昏戀,結婚了。但是,兩人都是攜家帶口的,而且雖然換腎成功了,卻依舊是幹不了重活累活,眼看小瓊和廖雨燕的弟弟都還要讀書,整個家庭的重擔不能就都攤在廖雨燕一個女孩子的身上吧,因此老楊叔夫婦,便商量著在巷口開了一個雜貨鋪,別說賺大錢,但是,貼補一下家用總是好的嘛!


    “住手!你們憑什麽拆我們的店,你們有什麽法律依據?你們眼裏還有國法麽?”老楊叔義憤填膺的怒斥道,畢竟是當過兵的人,雖然年輕大了身體不行了,但是骨子裏麵卻還是有著一股熱血的。


    誰的檔褲開了,竟然把你這個老不死的給露出來了?”


    林東手下的那個兄弟擼起袖子準備上去揍人,突然背後有人拉住了他,說道:“猴哥,等等!”


    猴哥回頭一看,隻見幾百個居民已經圍攏了過來,眼神中都充滿了憤怒,他心裏一慌,一揮手說道:“今天就到這兒,我再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咱們走!”


    一幫人色厲內荏地走了,居民們才圍上來救護那些年輕人,半大孩子們被打得鼻青臉腫,連說話都不大利索了:“哼,竟然敢動我們,小張哥一定會給我們報仇的!”


    猴哥等人走了幾步,突然又一個人拉住他附他耳邊對他說了一句什麽,緊接著猴哥便把步子給停了下來。


    “擦,狗娘養的!竟然敢偷拍老子,把她給我拿了!”猴哥指著背後指了一下,幾個人便飛一般地衝了過去。


    不大一會兒,幾個人便拎著一個留著齊耳短發,打扮精幹的女孩子,和一個扛著攝像機的眼鏡男出來了。


    猴哥質問道:“擦,快說,你們是那個報社的?竟然敢拍老子是不是?趕快把片子刪了,我大爺饒你們不死!”


    攝像師不敢吭聲,隻是一個勁兒地往短發女孩子身上看。


    短發女孩子大義凜然地說道:“我們是《希望》雜誌社的,拍的就是你們這些強拆硬拆,毫不**的人,想讓我們把片子給刪了,門都沒有!”


    沒錯,這個女孩子就是《希望》雜誌社的李悅。


    作為侯箐的閨蜜,騰翔集團在湖堤灣改建工程中競標失敗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當她從侯箐那裏得到了湖堤灣這邊準備拆遷了,而且補償極不合理的時候,她便打算做了一個專題報道了。


    一方麵是為了幫助侯箐,如果能夠通過這次報道對盤龍房地產開發有限造成一定的負麵影響,那麽對於侯箐的騰翔集團將是極其有利的,雖然,眼下湖堤灣的改建工程表麵上已成定局了,但是,像侯箐他們這些熟知內情的人卻都知道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另一方麵,卻是出於劉一鳴的原因。李悅已經從侯箐口中得到了劉一鳴假死的消息,她知道劉一鳴這個時候肯定是不方便露麵的,因此她便想趁此機會幫助劉一鳴一把緩解一下他身邊的壓力了。依照她對劉一鳴了解,現在湖堤灣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劉一鳴肯定不會不管的。盡管之前她已經和侯箐商量過了,怎麽想辦法緩和她和劉一鳴之間的關係,但是,現在辦法還沒有想出來,卻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李悅不能不利用手上的資源幫助劉一鳴一把了。經曆成千上萬次的捫心自問,李悅發現自己確實是深愛著劉一鳴的!而現在河源市內的其它媒體迫於市政府的壓力都不敢輕易報道此事,但是,李悅卻可以無視這個壓力,因此《希望》雜誌社並不是河源市宣傳部的下屬機構,到時候就算河源市宣傳部以莫須有的罪名找上門來了,李悅也有著應對的辦法。


    “真沒看出來,人還長得蠻標致的嘛!可惜就是嘴硬了點!”


    猴哥獰笑一聲說道:“不刪是不是?好,把人給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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