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月獲得慕容殤的準許,第二天就回了坤寧宮收拾東西,準備隔天清晨就走。


    “娘娘,歸家小珠得陪著您的。”


    “不用說了,小珠,我義父對你的傷害,是讓我最心疼的事,我不想再見到他如此待你。”


    “娘娘,小珠不怕,小珠隻要跟在娘娘身邊什麽都不怕!”


    “我怕,小珠,我怕,怕你一回就再也走不掉了,一回就失去你了,小珠,不要如此殘忍,不要因為我而傷害自己,我不想看到你涉險,我隻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所以小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淩越天再碰到你。”


    “……好的,娘娘,小珠聽您的。”蕭寒月的話句句合情合理讓小珠再無從反駁,隻能忍一時應承了下來。


    說服小珠的蕭寒月轉身無謂的挑唇,這番話若是以前表達的全是真心,但現在卻是另一層意思,她將小珠留下,給她最後一次脫身的機會,如果她還念姐妹情就會乖乖呆在皇宮,等她回去,如果她執迷不悟,那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回到淩府。


    蕭寒月不希望是後者,她對小珠好,和小珠結拜都是想挽留她,但如果是,她也隻能接受,便是恩斷義絕,她再不會相信小珠!從此就是敵人……


    次日晨,蕭寒月的丫鬟隻帶了貞兒一人,玲兒讓去了公主那,本琪兒也想跟,但被蕭寒月駁了,琪兒是隱姑姑的女兒,有家人總是讓蕭寒月有顧慮的。


    一行人馬就如此出發了,前有領隊,後有防衛,蕭寒月和貞兒的馬車正在中間,浩浩蕩蕩的駛出宮門,駛向淩府。


    碩大的馬車仿製著戰車改良,有專門駐足的平台,蕭寒月拖著貞兒陪自己一同出了車廂站在平台上眺望,發呆。


    許久:“娘娘,您這是在想什麽呢?”


    視線像似要透過遠山,蕭寒月緩緩開口:“歸去來兮,請息交絕遊。世與我而相違,複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即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複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複奚疑!”


    “娘娘,這話可使不得啊!”貞兒在側,擔憂的看著蕭寒月。


    蕭寒月安慰著:“一天就知道瞎操心,這不是你主子我作出來的,不過是用以感慨的,丫頭,隻感吾生還有多年才行休,倒希望生命能輪快點。”說不定再世為人,就沒有這些紛擾了。


    貞兒鬆了口氣,嗔怪著:“娘娘,越說越離譜了,什麽都不比活著好啊,隻要活著,什麽都好!”


    蕭寒月側目,看著貞兒,見她發絲在風中稍顯淩亂,便幫她整理了,貞兒有些躲,蕭寒月抓了她胳膊定住她的身型,不由打著趣:“你要是在我那個時代,就送你去讀哲學係,真是有潛力的很。”


    貞兒聽不懂,睜著疑問的眼看蕭寒月。


    整理好頭發,蕭寒月笑了:“看我做什麽?好不容易出來,看風景。”再轉身麵朝前方,良久,對貞兒說道:“貞兒,我長高了,你注意到了嗎?”


    ……


    “注意到了,娘娘。”


    “那你說小珠注意到了嗎?”


    ……


    剛進宮在後花園,她折不到冬梅,是小珠幫著她折的,她問小珠自己那三等殘廢的身高還有希望嗎?還會長嗎?


    小珠在雪白的雪和粉紅的梅間回答她,會的一定會的,不過一年多而已,往事就不再,如今兩人卻是從此分道揚鑣各懷心思了。


    貞兒不知如何回答,一時靜默……


    “程鳴一,你飛夠了沒有?”蕭寒月對林子吼著,知道他跟在身後。


    一陣清風拂麵,眨眼,程鳴一就落到了蕭寒月的身邊,背手而立,好像他一直就站在那裏。


    “有馬車不坐,就仗著自己有武功,顯擺什麽啊你顯擺?!”


    出來就隨性了些,程鳴一隻是拱手:“卑職不能和娘娘平起平坐。”


    “那你就滾吧,站我旁邊礙眼。”蕭寒月嬉笑著不看程鳴一一眼。


    ……


    “娘娘抓著卑職的衣角,卑職滾不了。”那雙玉指頭纖纖的小手哪裏是抓住了他的衣角,而是抓住了他整個心。


    “脫了衣服,裸滾吧。”蕭寒月提著不可能的建議,讓身旁另一邊的貞兒笑出了聲。


    程鳴一穩住了聲音,眸子裏滿是寵溺,滑向蕭寒月,低沉的聲音全是疼惜,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有礙風化。”


    “沒關係,你去買糖葫蘆收買我和貞兒,我們保證不說出去。”


    程鳴一立刻揚起一聲口哨,林子裏迅速的竄出若幹條身影,蕭寒月冷了眼,卻還是帶著笑:“得是你買的,程鳴一親手買的!別連買個糖葫蘆都沒誠意。”


    氣息一滯,猶豫著呐呐開口:“我不能離開你……”


    “和貞兒,皇上交代的。”


    終於說到重點了,蕭寒月鬆了程鳴一的衣角:“明白,皇上是要試探我了吧。你是皇上讓來監視我的吧,都知道,你不說我也明白,誰還能指使動你,不就隻有他麽,曉得你是聽人之命,所以我才不為難你的,這不和你玩的正開心啊!”


    “娘娘……”貞兒看蕭寒月動了怒,趕緊的抓了她的手,一手的冰冷。


    而程鳴一卻沉默了,其實這是他想見的,不然他不會說出皇上二字,可真見著蕭寒月臉上的受傷卻在心裏難受,責備著自己不該如此卑鄙。


    蕭寒月嗤笑:“怎麽了?不說話了,你現在的表情是同情嗎?不用的,鳴一,不用同情我,我還不錯,撐得住,當初慕容言不夠,不還搭上你了嗎?下次又是誰了,秦淮楠?朗斯烈?他還想送多少男人給我這個妻子?不如我照單全收,遂了他的心願!”


    “娘娘……”貞兒在旁聽的都快哭了出來,原來如此……皇上真的,真的太過分了,皇後娘娘幫了他那麽多啊,那麽多,那麽多,為什麽還這樣對皇後娘娘。


    “鳴一,麻煩去給我身後離的不遠的皇上說一聲,我,蕭寒月,恪守婦道,懂,禮義廉恥,知,忠孝信悌,啊,忘了,因為幫他早就把孝丟了,國事他尚不信我,連感情他亦然質疑,你問問他累不累,問問他愧不愧,我如何待他,他如何待我,順便記得提醒他,他此時應該在金鑾殿上早朝,後天才能到淩府,別等一下就出現擾了我的興致,打自己的嘴巴。”


    每當他們的車驚起林中的鳥兒,過不久後麵林子就會再次驚起,雖然聽不見聲音,可鳥飛出樹林,飛上天卻是讓人能看的真切,就這麽跟了一路,而程鳴一也沒有什麽反應,不是慕容殤能是誰。


    程鳴一走了,馬車上又隻留下蕭寒月和貞兒。


    “……娘娘,你還好嗎?”


    “沒事,貞兒,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就無所謂了,再說我是要回淩家,他多心是必然的。”


    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的過去,蕭寒月就明白了慕容殤的性子為什麽那樣多疑,其實很多事怪不得他。


    自己如此做,不過是想讓慕容殤內疚,覺得虧欠於她,隻有讓慕容殤內疚的越多,她才越有把握能利用他的內疚讓他妥協,心軟放過無情堡。


    如此將計就計也是手段,他們倆從來都不是普通的夫妻,其實說來自己也算陰險了,皇宮中的人早就分不出什麽好人壞人了,想得到就一定要有手段。


    經過這一出插曲,後麵果然再沒有跟人,一陣顛簸,半天功夫,終於到家了。


    下車就是一道朱紅色的大門,門前朱漆柱子撐出一道簷,簷下站著一群人,個個都是望眼欲穿,蕭寒月心中激動,眼前就是她的親人,她那可惡的親人們啊!!


    是的,淩月天是蕭寒月的生身父親,從一開始蕭寒月就知道,淩越天也許也知道了,但大家都沒挑明,蕭寒月也不打算認他,因為真正的淩寒月已經死了,從掉下懸崖的那刻就已經死了,還有這具身體的母親,同時也留下了這世的記憶。所以她要救的隻有無情堡,一個給過她溫暖的無情堡,他的家隻有一個無情堡。


    下了馬車,蕭寒月身後拖著長長的陪護隊伍。


    淩家人都笑的和煦的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蕭寒月也不矯情的攔,說白了,她就想看他們跪,看著淩越天矮下身去,就心情舒暢,像報了仇一樣暢快之至。


    看跪的差不多了,蕭寒月才出聲讓人都平了身。


    淩越天起身熱淚盈眶:“女兒,你終於回來了。”抓了蕭寒月的手,似多年未見歸家的女兒一般,眼中親昵,心疼,想念,激動,十足一個資深演員。


    天知道,不久前,他還綁著自己,威逼利誘半點都不手軟。


    蕭寒月回握淩越天的手,跟人民見了黨一樣的革命情懷:“義父,女兒想死你了。”其實她想說的是爹,女兒想你去死,雖然不厚道,不過是真心的。


    “快快快,進屋吧,你我父女許久未見,義父有好多話要對你講。”


    “好的,義父,都進屋吧。”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入了內,淩越天就迫不及待將蕭寒月獨自引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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