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光,就仿佛齒輪的旋轉一般,總是在不急不緩的步伐中,悄然無聲地前行著,不知不覺到達目的地,讓人歎為觀止,驚詫無比。


    轉眼間,一學期的大學生活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溜走了,急促得讓很多學生都沒有回過神來,便已經步入緊張而繁忙的期末備考中。


    離期末考試還有差不多半個月時間。理工科學生早已開始了複習備考,畢竟他們的科目比較多,而且任務量也比較重,試卷又比較複雜;而文科生相對來說,則比較悠閑一些,一般在考試前一周複習都來得及,因為老師往往會在最後一周將一些考試重點給學生們劃出來,實際上減輕了很多學生的備考負擔。然而,理工科的考試壓力卻很大,稍不留神就可能不及格,導致掛科的危險。由此可見,文科生比理科生的大學課程輕鬆了不少,考試壓力也不大。


    在期末考試中,理工科學生掛科是很常見的,並沒有什麽稀罕的,也並不覺得可恥,因為大家都掛科,所以也就無足輕重,見慣不驚,不必太過耿耿於懷;而文科生掛科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除非是那些連最後一周寶貴的時間,都拿來玩耍,根本不看書的人,才會出現這種掛科的悲劇。


    對於理工科學生來說,平時的課程任務要求就是專業化,要盡可能把專業學好,更加強調一個“專”字;而對於文科生來說,平時的課程任務並沒有相對嚴格的要求,看似對專業要求不高,但是卻在無形之中要求他們博覽群書,盡可能達到“博”的要求。所以,理工科更加側重專業的精細化學習,文科更加側重專業的廣博性學習。


    十二月下旬的時候,理工科學生便開始頻繁出入於圖書館和自習室,開始為期末備考做準備。到了這個時候,公共課基本上都快結束了,而大多的專業基礎課也差不多快完了,隻有一兩門專業性稍微強點的課程,還需要老師做最後的深入講解。


    同學們一邊上著課,一邊緊張地複習備考,顯得比較匆忙,任務也比較繁重。此時的他們,真恨不得自己長有三頭六臂,真希望當初在課堂上能夠認真聽課,下課後能夠認真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真是“平時不用功,臨時抱佛腳”!即使臨時抱了“佛腳”,很多學生也是沒辦法順利過關的,還是得花時間和精力再一次補考,這門課才能算成功通過,真是費時又費力。


    而文科生在期末的時候,則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致。在理工科學生拚命複習的時候,他們還在悠閑地享受著冬日的快樂,經常在校園裏散著步,聊著天,感受著冬日校園美麗的景色。他們一般要到元旦放假的時候才會真正進入緊張的複習備考之中。


    當文科生還在校園漫步,欣賞著臘梅的幽香時,理工科卻如同一個匆匆的過客一般,從他們身旁疾馳而過。此時,對於這些理工科學生來說,除了羨慕嫉妒恨之外,沒有其他過多的想法和情緒,真希望當初填報的是文科專業啊!此時,他們才真正體會到文科的悠閑與輕鬆,不用像牛馬一般在一大堆令人頭痛的專業考試中痛苦掙紮。


    當然,這樣的情況更多是在大二和大三的學生中出現。相對他們來說,大一的新生,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還算比較輕鬆,並沒有過多的專業考試需要緊張複習,還是和往常一樣,該幹嘛就幹嘛,該戀愛就戀愛,該遊戲就遊戲,仿佛還未曾體會到他們的師兄師姐那種令人心碎的考試壓力和痛苦。不過,有些熱愛學習的大一新生,也在這個時候步入了緊張備考的隊伍中,估計可能是初高中時的考試陰影仍舊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根深蒂固,揮之不去,難以抹滅,仿佛惟有專心複習、專心備考,才能算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似的。


    殊不知,這種一味的考試,根本就不能檢測學生的能力,也不能激發學生的潛力,大家隻不過是為了避免掛科的危險,才如此拚命,如此勤奮,根本就不是出於對學習的熱愛。對於這些已經身經百戰的學生來說,考試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要知道,能夠順利戰勝高考的學生,考試功夫都是非同一般的,至少這種應試技巧的能力是非常強大的。


    他們早已練就了一身的應試技巧,真可謂巧奪天工,五花八門,各展絕技,各顯神通,將十多年考試所積累和練就的十八般武藝都通通用上。


    既然有如此絕技,難道還怕不能過關?難道還怕掛科?豈不是癡人說夢?要知道,中國學生最厲害的必殺武器,那就是——應試考試的技能。


    讀書十餘載,不曾學到更多知識,卻學會了老師教會的應試技能;甚至有不少所謂的高分學生,還以此津津樂道,大肆炫耀,作為自己高人一等的資本——這該說是中國學生的無知呢,還是應該說中國學生的低能?應該對他們抱以同情呢,還是應該為他們感到悲哀?


    在大學校園異軍突起的時候,我們的鄭少強並沒有過早加入這支蔚為壯觀的考試隊伍中。他還在為一些事情發愁和憂慮。


    自從上次偶然發現周東升的悲苦經曆後,鄭少強內心一直沒能從這種強烈的震撼中緩解過來。他曾經去好友寢室找過他好幾次,都沒有發現他的任何影子,詢問他的室友,都一無所知,因為據他的室友所言,他平時一般很少呆在寢室的,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不知道他在外麵忙些什麽。


    同樣,在圖書館,鄭少強也沒有再發現周東升的影子,仿佛隻是那次偶然的相遇才碰到了他。這樣的結果,令鄭少強感到異常沮喪。而且,更加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之前周東升去的那個工地上,也沒有再發現他的身影,仿佛沒有在那裏繼續幹活了似的。詢問過後,才得知,他在不久後就離開了,至於去哪裏,便不得而知了。


    無奈之下,鄭少強便沒有繼續找尋周東升的下落,覺得這人一定是又到某個未知的地方打工去了,甚至有可能同時打幾份工,顯得異常忙碌似的,連個影子也見不到。


    對於周東升這個人,他的室友都說他很是奇怪,平時基本上都是沉默寡言的,一般要到晚上熄燈的時候才會一臉疲憊地回到寢室,也不怎麽和室友聊天,洗漱完之後便睡覺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又不見了蹤影。他總是第一個離開寢室,最後一個回到寢室的。


    在找尋好友無果之後,接下來的這個月,鄭少強的生活比較固定,基本上都呆在圖書館看書,博覽一些更加高深的專業書籍,大多都是關於機械設計製造的書籍,而這些書要到大二時才會有所涉及,甚至有些書要等到大三時才會學到。


    對於鄭少強來說,這個月過得既苦悶,又充實。


    苦悶是因為他的頭腦中總會浮現出周東升在寒風中瑟縮發抖的落魄身影;充實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博覽了大量的專業書籍。不過,充實倒是充實;但是,他心裏的苦悶卻仍舊沒有得到緩解,覺得自己並不能給予好友任何幫助,甚至連他的蹤影都無處可尋。這令他始終難以釋懷,仿佛心中有塊大石頭總是懸掛著,落也落不下去似的。


    於是,為了找到好友,這天晚上,鄭少強決定再次去周東升的寢室看看,說不定能夠在寢室見到他。


    當他再次來到周東升之前告訴他的宿舍1棟1,卻從室友那裏得知,周東升在上個月的時候就搬了寢室,沒有在這個寢室住了,好像是搬到隔壁的10去了。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禁令鄭少強感到十分吃驚。


    少強是在十一月下旬的時候,接連找過周東升好幾次,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在不久後就搬離了這個寢室。難道他是想避開自己,不想再見到他?但是,這又為什麽呢?也沒有任何預兆啊!而且,他們之前的關係還不錯,交談得也比較融洽。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卻如同知己一般。或許,周東升自有自己的難處吧!


    惟一的解釋就是:鄭少強上次跟蹤周東升來到工地,被他發現了;為了不想讓人知曉他的悲苦生活,也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幫助,在得知有人接連來找自己之後,周東升猜到是他;於是,他幹脆就搬離了寢室,不想受到他人的打擾,也不想別人知道他的任何不幸。


    想到這裏,鄭少強不禁感到有些沮喪,覺得或許是自己頻繁找他的行為,讓他感到有些厭煩。既然他偷偷在外打工的經曆被人得知了,他就不想得到別人的任何同情和施舍。


    或許,正是出於他強烈的自卑和自尊(貧困之人大多都是既自卑又自尊的,有時越是自卑,內心的自尊反而越加強大,甚至可能導致心理扭曲),才使得不願讓任何人發覺自己的不幸,隻願獨自默默承受。可是,少強的行為,無疑就是在宣布,我知道你的悲慘和不幸,所以我來看看你,希望能夠給予你哪怕一絲作為朋友的幫助。


    是啊,這或許是惟一可能的解釋吧!要不然,周東升不可能突然無緣無故就換寢室,一定是自己的行為打擾到他的正常生活,讓他感到難堪,也讓他感到為難,隻想一個人獨自承擔生活的種種壓力。


    或許,這麽久以來,鄭少強是惟一一個發現周東升過著這種慘淡而邊緣生活的人吧!因為據周東升的同學所言,他這人十分孤僻寡言,幾乎沒有看到他和同學有任何來往,也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而他在大學的兩年多以來,可能一直就是獨自在外麵打工,獨自支撐著一個家,靠自己的雙手來掙錢繳學費。


    這樣的人,或許大學裏麵有很多,但是,他們卻仿佛生活在幽僻的暗道之中,很少能夠為人知曉,也很少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更別提得到別人的友誼和關懷了!他們就這樣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為了生活中必須承受之重而艱難地生存著,隻希望可以盡快完成學業,擺脫這種底層的貧困生活。


    對於好友周東升,鄭少強暫時隻能在心裏默默地送上自己的祝福,希望他一切都好,將來能夠獲得成功;因為貧困之人,都是自強之人,但願這位知己將來的路能夠走得坦蕩,生活也能夠幸福美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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