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是中國最為傳統而盛大的節日。


    在這一晚,吃團年飯便是所有人的主題。每家每戶,會早早地準備好年夜飯,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從掌燈時分入席,一直吃到深夜。大家都沉浸在吃團年飯的喜慶氛圍中,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闔家團聚,幸福不斷,真是其樂融融。


    可是,在這一年一度的美好佳節裏,還是有許多人不能回家陪父母過年,比如身在邊關、保家衛國的可愛士兵,還有那些遇到急診、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以及那些春運期間仍舊不離其崗的工作人員和那些漂泊在外、打工掙錢的人們……向這些因為種種原因未能趕回家中,陪父母一塊吃頓團年飯的人們,表示致敬!


    每年春節,中國有許多在外打工的人,由於未能趕上繁忙的春運,而錯過了一年一度難得回家的好時期。春運難,春運忙,春運一票難求,似乎已經成為了中國春運期間最令人頭痛的難題和病症。


    除夕這天下午,在京城火車站,仍舊人山人海的,快將整個車站給擠爆了一般,不管是車站內的候車室,還是車站外的廣場,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隻能看到人頭在人流中艱難地蠕動著。


    在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農民工。隻見他們兩手並用,擰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背上還背著一個碩大無比的牛仔包——僅憑這個包就可以辨識出他們的身份,因為隻有出門打工的農民才會使用這種土氣而劣質的大包。


    甚至有些農民工還是拖家帶口的,一家三四口人,緊緊挨在一起,生怕被這龐大的人群給衝散了似的;而且,為了防止自己的孩子走丟,大人們也是想盡了各種辦法。不能走路的孩子,就由大人抱著或者背著;能走路的孩子,有將孩子的手困在自己手上的,有將孩子的手困在自己腰上的,還有將孩子的腰係在自己胳膊上和腰上的,真可謂各顯神通,盡顯“英雄本色”。


    現在,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可是他們仍舊沒有能夠趕上火車,仍舊不得不呆在這裏,滿心沮喪地等著,神情中充滿了倦怠和無奈,真是心急如焚,苦不堪言。


    本來,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坐在舒適而溫暖的家裏,陪著父母和孩子,一塊吃著團年飯,一塊開心地聊著家常;可是,全國數以百萬、千萬的農民工都在這個時間尋求那張視若至寶的回家票,使得全國眾多的城市都出現了交通癱瘓的病症。即便鐵路局事先新增加了許多趟列車,仍舊不能緩解春運難的問題。誰叫中國是世界第一大人口國呢?誰叫中國貧富懸殊巨大,逼迫著眾多的農民外出打工呢?誰叫中國的農民工數量如此龐大,如此蔚為壯觀呢?


    傍晚時,火車站的人海終於有所緩解了,大部分人都已經順利搭上了返程的列車,隻不過仍舊令人感到遺憾,不能在過年前回到家,陪家裏的父母過年,一起吃團年飯。但是,還有許多沒能搭乘上返程列車的人們,正失意而沮喪地在候車室內焦急等待著。


    除夕這晚,從入夜開始,京城便下起了滂沱大雨,甚至還能時不時地聽到轟鳴的雷聲,不免讓人心裏有些不安。畢竟,出現罕見的“冬打雷”現象,往往會給人一種不祥的預兆。


    盡管如此,身在家中的人們,還是盡情地沉浸在團年的快樂之中,仿佛並沒有受到任何外在天氣的影響似的,隻需將門窗關好,不出門就萬事大吉了。管它什麽“冬打雷”,還是什麽更加惡劣的天氣,即使下起了碩大的冰雹,也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影響,因為家裏是最安全,最溫暖的。


    滂沱大雨仍舊肆意地下著,簡直就像是從天上直接潑灑的水;再加上呼嘯不止的狂風和偶爾響起的雷鳴,使得大地頓時沉寂在一片風雨交加、狂風肆虐的可怕景象之中。


    各家各戶都呆在自己屋裏,緊鎖門窗,閑話家常,仍舊沉浸在一種溫馨的家庭幸福中。


    在大雨的瘋狂侵襲下,停在京城站四號站台上的T18列車,在發出幾聲長鳴之後,於:46緩緩地使出了車站,呼嘯著徑直往南方的終點站奔去。這是當晚最後一班通往南方城市的列車。


    沒過一會兒,列車便出了車站,在風雨中孤獨而快速地前進著,偶爾發出的長鳴巨響,會打破夜空的寧靜。正當列車出了車站後不久,突然遭遇到一下重創,仿佛是撞到什麽東西似的,使得列車在猛烈顛簸了幾下後,便緩緩地停了下來。頓時之間,車上的客人便開始騷動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過多久,便有人打聽到消息,說是火車碾死人了。這下可好,本來回個家就不容易,現在又在大年三十這天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故,真是不由令人感到焦急和恐慌啊!


    人們常說“冬打雷”是個不祥的預兆,現在看來果然不假。之前,就打過好幾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再加上這滂沱大雨,使人們更加確信“冬打雷”果然是一個凶兆啊!


    此刻,外麵的大雨仍舊瘋狂地下著,一點沒有減弱的跡象,甚至越下越猛,越下越大;再加上狂風的助勢,使得這雨更加囂張跋扈,更加肆無忌憚,簡直不把地球上的任何生物放在眼裏。


    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出門,即使打著雨傘,也會瞬間將人淋得跟個落湯雞似的,狼狽不堪,慘不可言。


    過了一會兒,火車上便傳來列車員發出的緊急事故通知,說列車會在此地停留一段時間,直到事故得到妥善處理,才能正常運行。聽到這樣的消息,人們更加確信剛才言傳的事是真的,火車果然碾死人了。這樣的噩耗,頓時讓全車的人都陷入一種極度的煩躁與恐慌之中。


    煩躁的是,沒能趕在過年前回到家,還遇上了這樣可惡的糟糕天氣,更加令人不爽的是,居然還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故,真可謂雪上加霜;恐慌的是,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匆忙趕回家,會不會在路上再次遇到什麽不幸的事情。也不知道這雨什麽時候能夠停,不要一直這樣下了,萬一火車在中途又發生了什麽更加慘烈的事故,會讓人更加惴惴不安,心有餘悸的。


    當確認火車碾死人之後,列車長馬上命人撥打了110,並且迅速召集了全車的列車員,讓他們做好相應安撫乘客的工作,還在廣播上播出了剛才那條列車緊急停止的通知,之後就隻能等待警察來處理事故現場了。當然,在廣播上,列車員並沒有言明是火車碾死人,隻說是一場緊急事故;但是,車上的乘客在聽到這則廣播之後,便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了。


    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鍾,便來了十來名身穿雨衣、打著手電筒的警察和車站保安。


    因為發生事故的地段相對比較偏僻,剛好在出了車站的一個拐角處,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木,沒有可以通車的道路;所以,警車是沒辦法開來的,隻能停在附近火車站門口的一個緊急出口,下了車,冒著傾盆大雨走路趕往這裏。


    “這樣的大雨天,出警真是一件相當糟糕的苦差事啊!……”


    在大雨中,其中一名刑警對著旁邊的同事訴苦道,臉上已經完全被迎麵襲來的大雨給淹沒了,看不太清他的長相。


    “是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誰叫咱們值勤呢?……”另外一名刑警也眯著眼睛,竭力躲避著雨的侵襲,回答道,“而且,今晚還是除夕之夜,真是不幸啊!”


    “對啊,在這樣的雨天,又是除夕佳節,為什麽會發生火車碾死人事件呢?真是夠不幸的!……”


    “還是等勘查完現場,處理了屍體之後,回到局裏再來進一步探討吧!……”


    “嗯,真是夠麻煩的!……”


    由於雨勢太多,大家都是穿著清一色的雨衣,戴著同樣的雨帽,看不清說話人的長相,隻能從雙方渾厚的聲音和模糊的麵容,大致判斷出兩人的年齡都在三十來歲的樣子。


    很快,八名刑警在四名保安的帶領下,便來到了發生事故的現場。


    首先要做的,就是對事故現場進行勘查。由於大雨一直不停地下著,再加上周圍的路段比較昏暗,勘查工作進展得比較艱難。剛才那兩名刑警,分別在三名刑警的協助下,各自在兩條軌道上打著手電筒,佝著身子,一節車廂一節車廂仔細地檢查著。好一會兒後,總算在第七節車廂的軌道下發現了屍體。


    由於大雨的衝洗,軌道上的血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所發現的屍體,也是殘缺不全,不僅失掉了頭,連手腳都有些殘損,真是恐怖至極,慘不忍睹。這具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估計應該就是死者身體留下的主要部位了。


    從屍體的身形和衣服來看,大致可以推斷死者是一名男性。


    之後,刑警們又仔細地在前麵七節車廂軌道下和周圍的路麵上搜索著,希望可以發現屍體的頭部,或者其他什麽蛛絲馬跡。但是,在仔細地找了好幾遍之後,仍舊沒有發現完整的頭部,隻在軌道旁發現了僅存的一些零碎的頭顱骨。


    看來,死者的頭基本上已經被快速旋轉的車輪給碾碎了。


    接下來,其中兩名刑警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在同事雨傘的遮擋下,靠著車站路旁照過來的微弱光線和手電筒的光亮,對發現的頭顱骨和那具仍舊留在軌道上的屍體進行拍照。之後,刑警便拿出帶來的屍體包裹袋,將那具大部分的屍體包裹密封起來,再將周圍發現的一些零碎頭蓋骨裝在一個稍小的塑料袋內,以備後麵做進一步的檢查和化驗。


    這一係列的勘查工作,都是在大雨的瘋狂擊打下進行的,顯得異常艱難;尤其是尋找死者身上那些支零破碎的部位,更是花費了不少時間。


    待這一切都處理妥當之後,花去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


    之後,剛才談話的兩名刑警(從談話猜測,他們應該是刑警隊長或者副隊長吧),又在四處仔細搜查了一遍,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疑點或者痕跡。這可能是出於刑警長期的職業習慣,在發生命案的時候,總會四處看看,尋找對案件比較有力的蛛絲馬跡。但是,由於事故發生前後,一直下著滂沱大雨,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於是,前後折騰了接近兩個小時,這起火車碾死人的事故總算處理完畢了。隨後,刑警們便搬運著用黑色塑料袋裝著的屍體,來到停在附近的警車上,準備回局裏再做進一步的安排和處理。


    由於死者的頭部已經被火車全部碾碎,所以,根本沒辦法根據屍體來判斷死者的長相,更加不能確定死者的身份,隻能暫時帶回局裏,等待進一步的處置了。


    就這樣,一起發生在除夕之夜的不幸事故,就這樣得到了相應的處理。盡管現場已經進行了相關的勘查,但是留給警察們的工作卻並沒有結束,仍舊比較繁重,因為他們將進一步來確定死者的身份和判定這起事故的性質。


    至於死者的身份,由於屍體頭部全無,不能從長相進行判定,隻能回到局裏看能不能從死者身上發現什麽可以確定身份的證件了;而至於案件的性質,他們暫時還不能下結論,不能確定這是一起單純的事故,還是一起蓄意的謀殺,隻能靠進一步的調查來下定論了。


    現場處理完畢之後,T18列車終於啟動了,再次在既定的軌道上快速前行著,仿佛並不會因為一起突然的事故而影響列車的正常運行似的,也不會因為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而停止列車的繼續前行似的。


    火車永遠不會因為任何的事故而停息自己的車輪,隻因為它們的軌跡早已被死死地確定下來,任何膽敢阻擋它們前行的人或者物,都將付出慘烈和血的沉重代價。擋路者死——這就是火車的霸氣!


    火車仍舊在滂沱的大雨中呼嘯前進著,向著南方的終點站奔馳著,轟鳴不斷,旋轉不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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