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麽了?”婢女錦兒看著她呆愣的樣子,便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兒就暈倒過去。


    二小姐,二小姐不是落選,當了個宮女了嗎?


    那年,老爺專門向知府大人打聽過,知府大人說是皇上新封的妃嬪裏,根本沒有她家二小姐。


    二小姐是落選,留在宮中幹那伺候人的活計去了。因著這事,自家小姐還好生高興了幾日。


    可眼前這又是怎麽回事?


    二小姐若是個宮女,怎麽會出了宮,而且穿的那麽華麗,身邊還站著個英俊的男子。


    錦兒覺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不對了,麵前這個,隻是和二小姐長的有些像,根本就不是二小姐。


    那份兒氣度,那份兒尊貴,怎麽會是二小姐呢?


    “小姐,會不會隻是和二小姐長得像。”


    秦湘皺著眉,將手中的帕子抓的緊緊的,她哪裏會認錯,她那個妹妹,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看著一身華麗裝扮的秦姝,秦湘不自覺的向前走去,剛走了幾步,就有兩個挑著扁擔的漢子擋住了她的視線,等到她走過去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街上熙熙攘攘一堆的人,錦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家小姐。


    “小姐,小姐,看清楚了沒,可是二小姐。”


    秦湘沒好氣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方才怎麽不跑過去看看。”


    被自家小姐這般訓斥,錦兒也敢回嘴,自家小姐自打嫁進吳府,脾氣就愈發的大了起來。


    其實,這也怨不得自家小姐,小姐在府中自小被夫人寵著疼著,哪裏受過那些委屈。


    姑爺雖也不錯,卻不是個知道疼人的。平日裏隻一味的讀書,更是半點兒銀錢之事都不通。


    出去喝酒,經常就是姑爺付錢,被那些朋友算計了都不知道。


    小姐之前也勸,卻是被姑爺好生訓斥了一番,說小姐庸俗世故,最是瞧不上小姐這樣的人。


    小姐剛嫁過去就受了這樣的委屈,自是哭哭啼啼回了秦府。


    說是回,可心裏還不是盼著姑爺上門來接。哪曾想,才半個月的功夫,吳府的人就張羅著給姑爺納妾了。


    小姐氣不過,和吳夫人頂了幾句,就被罰跪在祠堂,還因此壞了名聲,說小姐不孝公婆,更善妒無容人之量,犯了七出之罪,是吳家厚道,才將小姐留下,若是換了別家,早就休了。


    那新來的蓮姨娘是吳家夫人的親侄女,一來就成了貴妾,衣食用度處處都和小姐一般,小姐心中怨恨,自是變著法兒的收拾蓮姨娘。


    哪曾想,蓮姨娘瞞著有孕,竟然心狠手辣,故意激怒自家小姐,讓自家小姐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在地上,當場就流了一地的血,孩子也沒了。


    自此之後,小姐在吳府就愈發的遭人嫌棄。吳夫人更是處處為難小姐,挑著錯兒的責罰小姐。更可氣的,是讓小姐到房中立規矩,還讓蓮姨娘和她一桌用飯。


    這樣一來,小姐這個當家主母,分明就是在伺候她這個妾室。


    小姐哭過鬧過,可姑爺卻是處處護著蓮姨娘,半點兒都不為小姐著想。


    府裏的人慣會見風使舵,見著吳夫人和姑爺這樣,更是變著法兒的作踐小姐。


    今個兒她就是陪著小姐,去當鋪將小姐最後的陪嫁簪子給當了。


    她一直在想,要是當年小姐不跟著來京城,那該有多好。


    錦兒陪著秦湘一路回了吳府,剛回去就被嬤嬤叫到了夫人房中。


    吳夫人坐在軟榻上,手裏拿著一盞茶,帶著幾分威嚴看著秦湘。


    坐在她下方的,就是妾氏蓮姨娘。


    “我聽管家說,你又出去了?我倒要問問,我吳家哪裏對不住你了,你三天兩頭的往外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外頭養著野男人。”


    吳夫人說話素來刻薄,再加上秦湘離了娘家,更是任意的作踐她。


    “怎麽,見了我這老婆子也不知道請安嗎?”


    不等秦湘開口,蓮姨娘就嬌笑著道:“母親就別怪姐姐了,興許姐姐是剛從外頭回來,疲累了也是有的。”


    蓮姨娘這話,分明就是在說秦湘在外頭偷了漢子,累的連屈膝行禮都不能了。


    她的話音剛落,吳夫人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不要臉的東西,還不跪下!”


    當著幾個婆子奴婢的麵,吳夫人當真是沒給秦湘一絲臉麵。


    這些年,那些奴婢們也見慣了,每每吳夫人作踐秦湘的時候,就當是看笑話了。


    秦湘氣的發抖,嘴唇都咬出了血,一雙眸子裏滿是屈辱的淚水。


    “怎麽,不想跪我這個老婆子?”吳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吩咐站在一旁的安嬤嬤道:“你去,將弘哥兒帶到我這裏,再收拾間偏房,給弘哥兒住。”


    弘哥兒就是秦湘的兒子,也是吳家的長孫,吳夫人這話,就是要分開她們母子。


    秦湘眼中一陣慌亂,對著吳夫人滿眼不屑的目光,終於是跪了下來。


    “都是兒媳錯了,求母親不要


    讓人抱走弘哥兒。”


    吳夫人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不是我心狠,隻是將弘哥兒留在你那裏,說不準哪一日,就被你教壞了。”


    秦湘跪在地上,聽著吳夫人的話,心中的恨意愈發的湧了上來,卻是無可奈何。


    吳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聽她的,都變著法兒的作踐她。


    她在吳家,連個粗使的婆子都不如。


    “我也有些累了,你若真知道錯了,就跪在外頭吧,別擾了這兒的清淨。”


    吳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錦兒見著自家小姐被這樣作踐,心裏也氣的厲害,卻又一聲都不敢出,怕惹怒了吳夫人,自家小姐就更受罪了。


    秦湘在院子裏跪了一個多時辰,才有個婆子出來,說是老夫人說了,讓夫人記著今日的教訓,別再隨意出去,丟吳家的臉麵了。


    那婆子口裏雖稱著夫人,語氣中卻是沒有一點兒的尊敬,瞧著秦湘的目光還帶著幾分嘲諷和不屑。


    錦兒扶著自家小姐回了屋裏,忍不住罵道:“這吳家沒一個好人,一個個心腸狠毒,就不怕被老天爺收了去!”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和姑爺進京,也不用遭這份兒罪,連個下賤的婆子都敢作踐小姐。”


    錦兒的話音才落,就被秦湘狠狠一巴掌打的頭都歪了過去。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覺著你家主子下賤?”


    聽著秦湘的話,錦兒麵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住搖頭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


    不等錦兒說完,秦湘就從桌子上拿了個錐子,在錦兒胳膊上狠狠紮起來。


    尖叫聲從屋子裏傳了出來,又聽秦湘訓斥道:“作死的東西,連你這個賤婢都敢欺負我了!讓你說,讓你說!”


    秦湘發作了一通,看著遍體鱗傷的錦兒,手中的錐子猛地掉在地上,然後失聲痛哭起來。


    ......


    這邊,秦姝正逛在興頭上,看看這個,動動那個,從一個鋪麵到了另一個鋪麵。


    小糖人,剪紙,珠寶首飾,還有各色各樣的風箏。


    秦姝這一路,買了好些東西,楚昱澤跟在她身邊,見著她高興的樣子,嘴角也微微揚起。


    正當秦姝要進一間胭脂鋪的時候,就被楚昱澤拉住了。


    “你用的便是最好的,用不著這些。”


    秦姝聽了,也覺著有些對。更何況,胭脂這種東西,可不能亂用,若是不夠天然,過敏了可就不好了。


    秦姝點了點頭,就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餓了?”


    “嗯。”


    “那就先去用膳。”


    楚昱澤拉著秦姝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間酒樓,酒樓的名字就是他之前所說的,福德園。


    剛聽著陸成和小二說要間間,秦姝就拽了拽楚昱澤的袖子,然後往大堂的那個空位看了一眼。


    楚昱澤皺了皺眉,見著秦姝滿臉討好的樣子,最後還是依了她。


    秦姝和楚昱澤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楚昱澤看了站在那裏的陸成一眼,開口道:“出了宮,沒那麽多規矩,坐吧。”


    陸成這才坐了下來。


    大堂裏熱鬧的很,京城裏發生的事情,都能在這裏聽到。


    什麽哪家的小姐和哪家的公子結了秦晉之好,不出半年,卻是和離了。


    什麽宮裏頭有多少個妃嬪,有的妃嬪一輩子都見不著皇上,如今,皇上最寵愛的,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淳妃娘娘。


    那位娘娘,可是仁厚慈心,更是個有福氣的,不然怎麽能生出二皇子和三皇子來。聽說,除了兩位皇子,還有一個公主,那公主和三皇子可是龍鳳雙胎,天大的祥瑞呢。


    秦姝聽著愣在了那裏,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酒樓,聽到她的名字。


    那說書人正說著,突然聽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卻是個醉酒的男子,從座位上跌倒了,連帶著桌子都翻了,灑了一地的飯菜。


    秦姝才剛轉過頭去,就見著有人扶著那醉酒的男子離開了,她隻看到一個背影。


    “哎,讀書人這個樣子,可是丟盡了天下讀書人的臉麵。”


    “老兄,你可認識他?”


    “他呀,不就是城東吳家的公子,聽說考了好些年,至今還是個童生,那吳家舉家入京,就是丟不起那個臉。”


    吳家?秦姝心裏咯噔一下,這個吳家,可是秦湘嫁過去的那個吳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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