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不願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久待,堅持要提前撤離。


    f3自然不會違背他的意願。


    趁著此刻絕大多數目光都被靜吸引走了,他們順暢無阻地走出了庭院,果不其然的是盡管裏麵熱鬧得很,外麵卻是空無一人的。


    至於那些司機們,都被領到了位於附近的藤堂家別館等候,在事先規定的時間到來之前是絕不會出現在這裏的。否則空望著不遠處的燈火輝煌,自己卻不得不吹冷風發呆的滋味可不好受。


    雖然是春天,晚風還是挺涼的。


    “那,明天學校見,”出來前便給司機傳了短訊的美作瀟灑地甩了甩頭,笑眯眯地說。


    類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靠牆而立的西門右手插兜,狀似無意地拆台道,“唉~阿玲又急著去跟貴夫人過夜生活了。”


    剛走開幾步的美作正準備反駁他的汙蔑,類就率先開口了:“話說回來,總二郎你是不是把那個法國模特忘在會場了?”


    不曾想類會偏心到維護美作的西門被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接著賭天發誓道:“類你可別冤枉我,今晚我沒主動找過一個女人,都是她們貼過來,但都被我打發走了——”


    一聽到這通花花公子的慣常論調,同道中人的美作甩給他一個鄙夷的小眼神,跟類再次擁抱過後,徑直揚長而去。


    類蠻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


    道明寺露出個明顯作嘔的表情來。


    急著表忠心的西門頓時黑了臉,悻悻然地住了口——這根本是在耍他!


    “還呆在這裏做什麽?想搭我的順風車嗎?”類像是來了興致,唇角勾起個愉悅的弧度,作勢往內袋裏掏鑰匙:“我不介意先送你回西門家……”


    此言一出,倒是比什麽都有效。


    “不用了不用了,”方才還賴著不走的西門立即退避三舍,一邊大步流星地往自家司機停泊的方向走,一邊遙遙揮手道:“明天記得來學校啊,類!”


    這是被嚇唬到了。


    其實根本沒準備自駕回家的類含笑看那輛搭載著西門的房車遠去,正要轉身離開,卻在下一瞬結結實實地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肉牆。


    道明寺臭著臉一聲不吭,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心緒有些煩亂的類懶得哄他,想直接繞開,誰知對方察覺到他的意圖,每次都能搶先一步,恰好堵在麵前。


    類無奈地問:“阿司,還不回去嗎?”


    道明寺別扭地撇撇嘴,甕聲甕氣地說:“我——要——坐。”


    類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重複問道:“坐什麽?”


    道明寺不自在地別開視線,一張輪廓深刻的俊臉燒紅,吞吞吐吐地說:“你的車。”


    類這下是真的詫異了。


    他怔了怔,忍不住失笑出聲,大膽地伸手蹂躪了一下道明寺一頭卷發:“你之前不是很緊張的嗎?不要勉強自己,我從你抱著我的手臂都看出來你的肌肉有多僵硬。”


    道明寺梗著脖子,目光遊移不定,但類見他沒有選擇避開,就明白了他的真實心情。


    類的神色不知不覺間柔和下來:“我沒有真的生氣,不用擔心。”他語重心長地勸著:“隻是下次開玩笑一定要注意場合,若是之前被其他人看到的話,不光是我們兩人,恐怕連f4的關係會明裏暗裏遭到許多人攻擊和詬病,招惹無端的禍患。”


    道明寺的心思卻渾然不在此地。


    他正專注地盯著類那看上去既紅潤又柔軟的唇瓣瞧。


    還有一些幾不可察的腫脹。


    盡管險些惹得類不快,他還是無比慶幸自己搶先下手的行為。


    “我不是在開玩笑。”


    道明寺突然打斷了類的話,聲音沙沙的,有些低啞。


    他認真地看向類,無意間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類,我沒開玩笑。”


    “我喜歡你。”


    他生澀地再次表白道,口吻鄭重,烏漆漆的眸裏是滿溢的希冀和真誠。


    類的心微微一顫,無法自製地為之動容的同時,疑惑的神色也漸漸浮現。


    阿司……


    為什麽事情會在他不知情的時候,變成如今這麵目全非的樣子呢?


    類不禁後悔起自己貿貿然阻止杉菜接近阿司,扼殺了戀情萌芽的魯莽行為來。


    要是讓消息靈通的道明寺楓得知了兒子的異樣心意,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你的答案呢?”


    不知類心思沉重,兀自緊張得心跳響如擂鼓的道明寺將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類的臉上,關心每一寸神情變化,見他似是有所鬆懈和動容,連忙趁勝追擊。


    殊不知這下卻把類差點動搖的念頭給重新震了回去。


    類斂下心神,沉吟了會,仍是拒絕:“阿司,不要無理取鬧了。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或許隻是一時衝動,你現在都根本不能為你說過的話負責。”


    道明寺擰緊了眉,立刻接道:“老太婆那裏我會對付的,你不用管。”


    類態度堅定地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你做不到的,阿司。”他的腔調依舊是溫和的,正如他的眉眼,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冰雪般寒冷:“你還不具備反抗楓夫人的能力,隻不過是利用她對你的愛和自己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在任性罷了。”


    被戳到痛處的道明寺登時就想說他願意放棄這個姓氏,可衝動的話語尚未出口,就被尚存的理智攔在了喉頭。


    從表情上猜出他的大概心思,類繼續警告道:“你難道想將注定屬於你的一切輕率地拱手讓人?我絕對瞧不起一個為了自身的愛情就拋棄所有責任、違背他人期待,糟蹋父母的傾心栽培,乃至於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的懦夫。”


    自前世的表現看來,阿司的事業心其實非常強大,毅力十足,過人的天賦也足以與他的野心匹配,支撐起他的目標來。


    “天真的王子,不要以為走出城堡外就意味著自由的空氣和美好的生活,當失去華服不得不收斂脾氣住在不到十榻榻米的平民屋裏時,你會發現世界有多嚴酷。”


    道明寺僵在當場,依是倔強地看向他,一言不發,緊抿著唇,麵部線條顯得十分冷峻。


    類不想讓道明寺感到難堪,於是撤去了稍嫌嚴厲的口吻,改為和風細雨地柔聲勸道:“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跟楓夫人對上,其實她……”很愛你。


    這半句不該現在從他嘴裏說出的話還是被類隱去了。


    畢竟,時機還未到。


    阿司是絕不可能聽得進去的。


    “好了,快回去吧。”


    作為總結,類拍了拍道明寺的肩,安撫性地衝他笑笑。


    出乎意料的是,道明寺卻將他的手握住,湊到臉前,旋即緊閉雙眼,自纖細的指尖開始,以近似虔誠的態度輕輕地吻著。


    濡濕的熱意從敏感的指腹上被點燃,沿著交錯繁雜的神經網,導入神經中樞。


    叫類也能感覺到他的悲傷。


    類靜靜地看著他。


    隻聽道明寺沙啞的聲音忽然傳來——


    “類,給我一個機會吧。”


    即便是他極力掩飾,也能聽出其中蘊含的著濃濃的哀求的味道。


    道明寺的心裏空空落落的,泛著難以言喻的沉痛。


    過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一向驕傲的他從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


    喜歡到……願意為他改變自己,接觸最討厭的事情的地步。


    喜歡到願意舍棄這個世人趨之若鶩的姓氏——隻是他很清楚,哪怕是把這話說出來,類是一定不會高興或者讚同的,更遑論是膚淺的感動。


    “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給我……”


    道明寺反反複複地呢喃著,小心翼翼地順著白皙瑩潤的指紋那清晰脈絡,溫柔又緩慢地落下一個個灼燙的吻。


    要是西門在這裏,一定會大罵道明寺這小子狡猾到無師自通了哀兵之計。


    類的心情非常複雜。


    一方麵,是愧疚。


    因為無論怎麽看,眼前的狀況都是他太莽撞地插手進阿司和牧野的戀情才導致的蝴蝶效應,他具有無法推卸的重大責任。


    另一方麵,是擔憂。


    前世對牧野喜歡得什麽都舍得放棄的好友分明是徹頭徹尾的異性戀者,又怎麽平白無故地會轉而對身為竹馬的自己產生不該有的情愫?


    多半是一時的迷惑吧。


    終於結束了自我掙紮,類長歎一聲,緩緩開口妥協道:“即使我一直對你的感覺都隻是好友的喜歡,你也不介意嗎?”


    道明寺怔了怔,趕緊點頭。隨著他的動作,額前那硬卷的發蹭到嬌嫩的手心肌膚,酥j□j癢的。


    “既然你堅持,那我們姑且就試一試。”類終於鬆口,“但是有幾個前提,你要是無法遵守的話……”


    “我一定可以的!”欣喜若狂的道明寺猛地抬起頭來,雙眼發光,迫不及待地承諾道。


    一掃之前的沉鬱哀痛,精神抖擻得不像是同一個人。


    倒是恢複得快。


    不由得懊惱自己不該一時心軟的類扶額:“你就不能穩重一點,好不容易長進了一些,怎麽又倒退回去了。”


    道明寺非常聽話地將神情一肅,作洗耳恭聽狀,就差沒安上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後拚命搖了。


    ——阿司你最需要做的是,先把咧得太開的嘴角稍微收一收。


    類強忍著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首先,不能讓除了我們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情,包括阿玲和總二郎;其次,在你真正成熟到能得到我承認的地步之前,我是不會慎重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類看著他驟然色變,還是無動於衷地說了下去:“除了友誼,我同意發展的僅僅是一般床、伴關係,允許在獨處的時候發生親密行為,但不得以任何途徑來幹涉對方的私生活,這一點約束對雙方有效。”


    “如果你有異議的話,現在完全可以當成我不曾同意過。”


    ……雖然他自己在這方麵的經驗也少得可憐,僅僅是前世被阿玲半誘半哄地做過一次罷了。


    但類對自己能否糊弄住曆史記錄幹淨得猶如一張白紙的阿司,還是頗具信心的。


    他想了想,又愉快地補充了句:“你要是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隨時可以結束。”


    道明寺原本興奮的臉色頓時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灰敗下去,半天才頹然地說:“……我答應了。還有什麽嗎?”


    他沒有再就‘自己唯一喜歡的人就是類’這個問題上做徒勞的辯解。


    還指望著他知難而退的類懶懶地說:“還有就是……來,靠過來一點。”


    道明寺聞言照做。


    “這是第一份獎勵。”


    類微笑著說完,微微側過臉來,再湊了一步上去,不輕不重地在木愣愣的道明寺的下唇上啃了一口。


    沒有破皮,倒是留下了一個模糊的牙印。


    初戀特有的甜蜜的滋味沁入心脾。


    盡管猝不及防的受襲者因吃痛而反射性地悶哼一聲,但他那由於苛刻條件而低落的情緒卻在這一刹那被一掃而空,重又振奮起來。


    隻是得到些許甜頭的道明寺自然不滿足,於是下一步便是妄想著得寸進尺地摟住類的腰,然而手臂才伸出一半,就被類毫不留情地拍開——


    “你準備在第一天就打破約定嗎?”


    類眯著眼,語帶慍怒地警告。


    ——不能讓除了我們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情。


    想起這一條惱人的不平等合約,道明寺隻好委委屈屈地縮了回去。


    明明類剛剛主動親了他來著。


    心裏卻竊喜不已,盼著以後類單方麵犯規的次數越多越好。


    “第二個獎勵是什麽?”拚命抑製著蕩漾澎湃的心潮,努力表現出‘穩重’的道明寺滿懷期待地問。


    在內襯上抹掉手心滲出的少許虛汗,類表麵上鎮定自若地回答道:“……用西門的說法就是,我們今晚找一間房,一起從男孩變成男人吧。”


    作為他攪亂局麵的自我懲罰。


    也是想讓阿司盡快膩掉這種在旁人眼裏看來會是悖德的怪異關係。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若是被不遠不近地放在眼前,更容易令人念念不忘,甚至轉成恐怖的執念;但凡得到了,拿到手上會興致勃勃地把玩幾天,一到膩味就棄之敝屣了。


    不過,阿司的執著可是出了名的——


    類隻希望事情會如他想象的那樣順利。


    ……雖然連他自己忍不住都懷疑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類的打算是,最好能讓道明寺跟吃膩了鵝肝一樣把他也吃膩。 (╯﹏╰)


    道明寺: o(≧v≦)o~~ (死蠢顧著開心)


    沒大綱的好處就是隨時可以把劇情方向轉一轉,想些啥寫啥;沒大綱的壞處就是卡文可以卡一天,這一章又憋了我5小時才出來。


    話說回來,昨晚夢到了一個我個人覺得很有趣的設定。


    具體是什麽設定呢……


    我決定還是不告訴你們好了。


    感謝訂閱=3=


    額……再感謝一群財大氣粗的土豪 拂曉大豬(臥槽我都見你幾次了) 墨家二貨(臥槽我發誓不是第一次見到你) 魚唇零 夜喵小傻(臥槽又遇到你了) 肥臀蘋果 的地雷……勞資要想不出新的愛稱作為後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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