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子停在遊樂園正門時,臨時收到指令的管理人員們表現出了極高的工作效率,將一切準備就緒。從寬闊的大門往裏看去,是一片燈火輝煌,樂聲陣陣,各式彩燈閃爍,倒顯得比白天還要更漂亮幾分,惹來路人詫異的驚歎。


    甚至還有人試著想要入場買票,卻被歉意地告之並非正常營業時間。


    猜到j□j的人,也隻能用飽含羨慕嫉妒恨的語氣地感歎幾句那些‘動不動就一擲千金的該死有錢人’,和他們用來泡妞的大手筆了。


    如此浪漫的夜晚,‘該死的有錢人’和‘被泡的妞’卻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直奔裏麵的餐廳,點了一桌類愛吃的菜,然後道明寺就這麽單手托著下巴,愉快地欣賞著類動作優雅地消滅眼前的食物。


    倒是類被他猶如實質的灼灼目光看得頗不自在,再好的胃口都要大打折扣,又不好直接矯情地拒絕說‘你不要看我,’想了想,委婉地提醒道:“你怎麽不吃,難道不餓嗎?”


    道明寺咧嘴一笑,目光仍舊牢牢地黏在類身上的同時,說了句大實話:“太高興了,我現在什麽都吃不下。”


    類被囧了一下。


    ……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理解,阿司對能玩遊樂場這些無聊的設施表現得這麽殷殷期盼的恐怖熱枕了。


    當侍者靠前來,輕聲詢問有沒有其他需要時,類給無所事事地坐著的道明寺要了份最新的、擁有英日文對照的財經報紙,美其名曰——提前適應一下語言環境。


    道明寺很聽話地接了過來,且很順從地展開,可撐不過三秒,視線的焦點馬上又偷偷摸摸地回到類的身上了。


    類拿著叉子的動作下意識的一滯,無奈地抬頭瞟他一眼,“你的報紙拿反了!”


    道明寺不以為恥地笑了笑,大有種‘你揭穿了正好我不繼續裝模作樣’了的意思,帶著幾分痞氣地將妨礙他專心看類的報紙扔到一邊。


    類:“……”


    好在期間響了一次電話,道明寺在瞄了眼來電顯示上的姓名後,依依不舍地跟類打了個招呼,接著一路小跑到去外麵接。


    “喂,阿司你是不是把類拐走了?”


    美作質問的聲音傳來。


    “什麽叫拐走,說那麽難聽幹嘛。”道明寺不滿地反駁道:“是類親口答應了跟我去約會的!”


    “——什麽,你們真去約會了?!”美作目瞪口呆了。


    “沒錯,我們已經在約會的過程中了,所以阿玲你不要再打電話來騷擾了!”聽出對方話裏的難以置信,道明寺得意洋洋地答道。


    “等等,你先別掛電話。”美作撫了撫隱隱作痛的眉心:“所以你昨晚才會問我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別告訴我你們現在正在遊樂園!”


    半夜三更的,心事重重的美作好不容易才睡過去,結果就不幸接到道明寺的電話轟炸,他還以為對方又在不定期的抽風,在睡得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純屬為了早點應付過去而順著阿司的話,給胡亂搪塞了一堆連自己現在都記不得的所謂‘建議’。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主題是‘如何用最自然的方式邀請交往對象出去約會’。


    ……難道對方真傻到拿去執行了?


    不,就目前的狀況看來,似乎還成功了!


    沒察覺到那頭的美作糾結的心情,道明寺對時不時幫助一下自己的他感官還是不錯的,很肯定地回答道:“是哦。”又連忙警惕地叮囑:“你記得千萬別告訴總二郎,不然那小子鐵定要來搗亂。”


    “……放心吧 ,不用我說他也已經發現類被你騙走了。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單憑他那更偏向於正常人的邏輯和思維方式,也絕對猜不到擁有神奇腦回路的你會選擇帶類去遊樂場的。”


    最多會氣急敗壞地跑到咖啡廳,湖心公園,俱樂部,甚至是道明寺家一類的地方去找人。


    哪有大晚上的帶著約會對象跑去鬧哄哄的遊樂場的道理!少根筋也要有個極限吧。


    還沒想到遊樂場在夜間不一定營業這一茬,美作光是想象‘臭屁的道明寺強硬地牽著一臉寵溺笑容的類的手,在擠死人的人潮裏來來去去’的那幅畫麵都深覺不可思議。


    當時他之所以沒及時否決掉阿司的這個念頭,就是近乎確信、即便他這麽問出口了,一向喜靜不喜動的類也一定不會答應,誰知事情的發展方向會那麽匪夷所思,連類都欣然應允了呢?


    或許是類太溫柔,考慮到阿司馬上要去美國,所以才縱容他一回吧。


    這麽一想,原本難受的心裏才終於好過一些。


    “那還用說,”厚臉皮地把這話當做讚美,理所當然地收下了的道明寺不耐煩地催促道:“還有其他事嗎?沒事我要回去陪類了。”


    “你們今晚要在外麵過夜嗎?”


    按捺著漸漸湧現的煩躁感,美作單刀直入地問。


    被這份冷不丁的直接給嚇了一跳,道明寺登時就有些心虛地結巴起來:“混、混蛋,我才不像你們一樣思想下流!”


    ——不得了,看來要真在沒有任何阻礙的情況下任由事情繼續往下進行的話,類會在今晚被啃得渣都不剩的概率不低。


    在道明寺看不到的電話那頭,美作的臉被蒙上了一絲冰冷刺骨的陰寒,眉眼間更是沉得快能被擠出水來。


    他擰著眉,沉吟片刻,腦海裏大約有了盤算,說話的口吻卻是聽不出任何端倪的平靜:“……沒事了,你們慢慢玩吧。明早的飛機別錯過了,不然你媽估計又要抓狂。”


    道明寺果斷地掐斷了通訊。


    ——因為他已經看到類走出來了。


    “誰的電話?”見他神情有異,類隨口問道。


    “阿玲的,”並不想浪費時間擴展這個話題,道明寺試圖轉移類的注意力:“吃飽了嗎?”


    類點點頭,本著早應付完早回家的心思主動問道:“你的行程安排是什麽?過山車一類的暫時不方便,環境太顛簸的話,我肯定會反胃的。”


    “那我們去坐摩天輪!”道明寺迫不及待地說著,又問類:“你要不要先換一身衣服?”


    由於出門的時候太匆忙,類直到現在都還是一身黑色的絲絨睡袍,衣袖的位置還被道明寺先前激動的拖拽給扯出了幾道明顯的皺褶。


    “不用,穿什麽對我都沒差。再說這裏也沒其他人——除了工作人員外,就我們2個吧?”


    類懶洋洋地答著。


    他對穿著本身就不甚在意,隨便起來都是穿t恤了事。其他情況下,大至正裝,少至配件,一直以來都全權交給品位良好的西田管家負責。


    後者也盡心盡力,還為此定期向時尚界的名流們請教過配裝心得,力求每天都把他家優秀的少爺打扮得叫人眼前一亮的。


    既然類都這麽說了,道明寺自然不會堅持,反正在他的心目中,類穿什麽都好看。


    ……當然,什麽都不穿最好看。


    豐富的想象力發散著,道明寺悄悄地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夜空晴朗,星輝明亮,一輪橢圓形的月亮高懸,清爽的習習晚風傳送著飄渺樂聲,偌大的遊樂場雖燈火通明,卻唯有些微的蟲鳴在斷斷續續,別有種萬籟俱靜的味道。


    眼見著新型高分子材料製成的透明球艙門緩緩地自動合上,腳踩的半大不小的空間也開始隨著轉動軸的運作慢慢攀升,不論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來遊樂場的類頓覺新鮮,開口道:“這裏我還沒來過,轉一圈大概要多久?”


    緊挨著他身邊坐下的道明寺一聽就樂了。


    這項資料在手冊上被著重標記過,早被某位忠實讀者熟記於心:“海拔238米,用最慢速度繞一圈的話,大概是20分鍾的樣子。”


    乍一聽這公式化的回答,類抿唇一笑,用近似於確信的語氣問道:“你是從哪本書上看來的?”


    道明寺差點就把書名脫口而出,好在神智及時回爐,硬生生地把話題扯得老遠:“喂,類,你和那隻猴女到底是什麽關係?”


    類聳聳肩,沒有再就這主題開玩笑:“沒有任何關係。”


    本以為還會被不依不饒地追問,殊不知他是低估了對方那份純粹的信任了——本還醋海翻波的道明寺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說辭,心情明顯又好上幾分的樣子。


    “你坐對麵去吧,”類突然建議道,“這樣我可以看到你的正臉。”


    道明寺心裏一動,卻沒有急著答應,而是先躊躇著評估了下兩處之間的距離,握住類涼涼的左手,斷然搖頭:“不好,我就坐這裏。”


    坐太遠的話,難免就抓不準能否在抵達最高點的時機,順利跟類接吻了。


    類見他堅持,便也不準備再提,隻溫聲勸道:“那你還是再靠過來一點吧,就在你左側不到兩厘米的地方,有一塊被人嚼過的口香糖黏在上麵。”


    道明寺從善如流地靠了過來,手臂一伸一收,無比貼合地摟住那看上去纖細,但實則蘊含著柔韌力量的腰部。


    他把下巴擱在類的肩膀上,悸動的心裏滿溢著的,既有終於能親身擁抱著久違的戀人的感動,也有一腔想長長久久地保護對方的躊躇滿誌和豪情上湧——


    “類,我會保護你的。”他認真地承諾著:“你所有擔心的事情——我都不會讓它們發生。這次去了紐約後,我會拚命學習,盡快把事務都一肩扛起來,讓那個死老太婆不能找你麻煩。”


    類搖搖頭:“伯母那邊的話,她根本威脅不到我的。我隻是想再次坦白地告訴你——我並不愛你,你這樣單方麵付出下去,總有一天會失望透頂的。”


    道明寺自信地笑笑:“如果說,你對我隻有十分之一的愛……雖然很少,但我願意用十分之九的份額去把它補足——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手的,就算不得不勉強你才能一直在一起,我也要勉強一輩子。”


    類不以為意地反手拍拍他的臉,懶懶地掀了掀眼簾,半晌才用聽不出任何情緒變化的腔調緩緩寬撫道:“我先看看你到時候會具體成長到哪一步吧。”


    阿司還太年輕了。


    隻要是人,都不得不在生命的某個時間段,對討厭的事情妥協,不是一味的勇往直前努力奮鬥,就可以解決的。


    人們能保證的隻有一樣,那就是——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


    但這不代表,他此刻的感情就不真摯了。


    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份不現實的純粹,才顯得可貴。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各有所思的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被機械和精密程序控製著,觀光球艙盡管一點比一點更接近雲端,但良好的抗傾側裝置依然讓懸掛在軌道上的小球裏穩固得叫人覺得如履平地,感覺不到一點不適的顛簸。艙體外殼的高透明度足以讓裏麵的人盡情地俯瞰著、欣賞著這座繁華都市的瑰麗夜景——


    天上漫天星光,地上火樹銀花。


    類在專心看外麵的風景,道明寺在專心看裏麵的類。


    輪廓清晰的側臉被銀輝勾勒得有些朦朧,形線美好的唇被主人愉快地微抿著,淺淺上翹;淡色的短發蓬鬆軟和,脖頸修長,寬鬆的睡袍那略略垮下些許的領口,虛虛的遮攔下,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鎖骨。


    他就這麽靜靜地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但那股宛若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誘人香氣氤氳在室內,縈繞著,揮散不去,叫人無法忽略。


    道明寺隻覺得此刻的心裏仿佛有隻頑皮的貓爪子在不知輕重地抓撓著,一陣陣的戰栗。想把眼前這個笑容恬淡的類放肆地壓在身、下,剝去軟軟的那層睡袍,將被隱藏起來的美麗一覽無遺,在最靠近天空的地方,順應自己心意地放縱一次。


    道明寺舔了舔下唇,難掩興奮地想起——這是單麵可視玻璃,外界根本看不到裏麵的人在做什麽。


    類的肌膚是缺乏日照的牛奶白,在無所遮擋的明亮月光照耀下,顯得尤其白皙細膩,像是一塊被耐心雕琢過的無暇美玉。點綴其上的深茶色眼眸清澈如洗,細看下去,似乎還隱約反射著柔和的微光,輕輕上彎的眼角透著股淡淡的媚惑和難以捉摸的情感,叫他有種忍不住上去親吻的衝動。


    “阿司,馬上要到最高點了。”


    類輕聲讚歎著,微微側過頭來,正要問他要不要靠近一點好更方便去看外麵時,再也按捺不住翻湧的*的道明寺呼著加重的灼燙鼻息,收緊了攔腰摟著類的臂,空閑的另一手則準確地抬高他精巧的下頜,溫柔又強勢地封緘住了那因微訝而稍稍張開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我研究了一下你們的留言,有關地點和體位的問題——


    摩天輪我是肯定要寫的,但是蹦極h……你確定不會折斷嗎?還有過山車h,先不說座位上的安全防護措施限製了活動的範圍,這樣激烈的顛簸下,不會做著做著軟掉麽……太喪屍了,真的。


    感謝夢幽小美的手榴彈和小鬆鼠的地雷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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