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南翔古猗園,安家軍司令部。


    隨著源源不斷的情報匯聚,作戰室裏一幹將校,臉色一片凝重。


    今天可謂一場超級的大混戰,根據高空偵察機觀察,日本空軍竟然以健跳、海遊、三門、寧海等地新建的機場和寧波、紹興的老機場為基地,與浦東的空軍相互配合,協同作戰,以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八方出擊,逐漸取得了製空權。


    現在西南空軍的問題是飛機和飛行員數量都嚴重不足,雖然戰機性能優越,但麵對已經高度戒備的日本空軍,局部取得的勝利,並不足以扳回已經失衡的勝負天平,在很短的時間內,整個江南戰局便處於全線被動的局麵。


    好在麵對西南空軍的威脅,日軍的戰機群也不敢過於放肆,一般小股部隊偷襲不成,會立即選擇撤退,否則被A26機群咬上,除非是性能優越速度奇快的隼式戰鬥機,否則注定是有死無生之局。


    隨著安家軍工兵部隊迅速投入到搶修機場的工作中,蘇州機場、無錫機場、常熟機場和嘉興機場等大機場更是隨時被炸,將生死拋諸腦後的工兵將士隨時頂著日軍的轟炸進行搶修,地麵防空火力隨時調度增援,至少在今天,空中防線並沒有被完全攻破。


    現在安毅心裏有一個擔憂,那就是日軍的四發轟炸機群的結陣作戰問題。雖然說這種結陣作戰的四發轟炸機,隻要等到新式戰機的出現,就會成為一座座空中活靶子,但在此之前,如何應對?


    若是明日戰火複燃,日軍的轟炸機群依次掃蕩淞滬沿線各戰略要點,該怎麽辦?難道放任對方狂轟濫炸?估計這樣要不了多久就會丟失所有機場,逐次失去地麵防空火力,進而徹底地喪失製空權!


    在安家軍一貫群思廣義的策略下,所有參與錢塘江空戰的飛行員的看法,已經全部匯攏,如何對付這種前所未見的轟炸機集群,形成了許多觀點。


    一種看法是在敵機群前進的路線上,埋伏足夠多的地麵炮火。由於防守陣型需要,日軍的四發轟炸機群將不能分散,而這樣對於地麵防空火力而言,無疑是肉靶子,當日軍的機群穿過地麵火力時,應該已經有不少四發轟炸機受傷,使得隊型的保持呈現出一種弱勢,這個時候A26戰鬥機可一起殺出,一舉消滅對手;安毅剛開始覺得很有道理,但細細一想,戰機畢竟不同於地麵部隊,其機動能力一流,完全可以提前進行規避,現在的日本空軍,吸收了華北空戰的經驗,總是以偵察機打頭陣,相信很容易就看穿這種布置,再加上似乎殺之不絕無所不在的漢奸泄密:一句話,很難行得通!


    另外一種建議是通過實戰發現:這種四發轟炸機的火力點分配不是那麽均勻,由於機頭要裝備轟炸瞄準器,機頭部位的機槍便成為了薄弱環節,而且在這個層麵上,由於對方轟炸機排成一線,不容易形成立體交叉火力,攻擊和防禦反而是最弱的。


    針對日軍四發轟炸機群德這個致命弱點,可在雷達捕獲敵人機群趕來的消息後,立即出動A26戰鬥機群進行攔截,由戰鬥機群迎頭接敵,這樣可以最大殺傷對方的飛行員,若是日軍飛行員就此心虛,說不一定就會下意識地進行規避,那麽陣型就會發生混亂。一旦日軍轟炸機群散開,落單的四發轟炸機是很容易收拾的。


    看到這個建議後,安毅眼睛一亮,這個建議頗具可行性,唯一需要注意的是,A26在完成迎頭攻擊後,必須盡快在同一水平麵轉彎撤離,否則稍微慢個半拍被日軍轟炸機群裹挾,又或者是向上、向下逃逸,按照四引擎轟炸機的立體式交叉火力,基本是有死無生的局麵。


    隨後幾條建議,都讓安毅給否決了,比如有飛行員建議以戰鬥機集群從高空進行大規模的俯衝作戰,但今天的實戰已經證明了,對方在其頂部構築有嚴密的打擊火力,雖然一架轟炸機上隻有一挺航空機槍,但機群平麵上的每一架飛機都能對你進行射擊,而不是前方或者後方的邊緣上的幾架,這樣的綜合火力太可怕了,若是再加上隼式戰鬥機的協防,要拚掉多少A26戰鬥機才能突破其防守?


    沒辦法,先用A26戰機頂著,實在不行,就隻能拚消耗了!


    隨著萬噸水壓機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原本敘府各大軍工廠極為艱難的無縫鋼管的生產突然變得容易起來,日產各種型號的無縫鋼管已經突破上千根,好吧,在源源不斷地生產A26戰鬥機的同時,加大高射炮、高射機槍的產能,每天100門88毫米口徑高射炮不夠就200門,直到把整個淞滬地區經營成堅不可摧的防空堡壘為止。


    想到這裏,安毅搖了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戰爭,果然是一種拚消耗的可怕遊戲,若不是這些年來的積累,鋼鐵產量屢屢獲得突破,說不一定這會兒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


    當然,若是采取救**在東北的老戰術,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鑽進山溝打遊擊,以安家軍的機動作戰能力,就算沒有防空力量,與小日本作戰,照樣能打一個又一個勝仗。


    但是,為了勝利,真的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把百姓扔給日本人蹂躪嗎?


    不能!絕對不能!


    若是那樣,這些年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一句話,拚了!隻能咬牙堅持下去!我就不信,你一個區區的島國,真的有那麽多資源進行消耗?不說別的,隻說有色金屬,隻要江南集團牢牢地控製鎢、錳、鎳、鉻、鋁、鈦等有色金屬的出口量,日本的高性能合金鋼就休想過關!


    就在安毅沉思的時候,通信處長李煜甫少將大步走到安毅身邊,遞上電文。


    “好,新二軍已經通過滬杭鐵路,運動到了杭州城!”安毅接過電文,仔細閱讀,連連點頭:


    “張發奎將軍是好樣的,在防禦陣地幾乎全部被日軍四發轟炸機摧毀的情況下,硬是指揮第八集團軍,頂住日軍重炮、坦克等重火力的攻擊,巍然不動!目前,辭修已經把劉建緒的第十九師交由張發奎將軍指揮,另外在日間戰鬥中損失很大的九十八師,正在搶救傷員,爭取恢複戰力。總的來說,杭州的防線還算穩當!”


    說到這裏,安毅來到地圖前,細細觀察,然後回過頭,向作戰室裏一眾將領問道:


    “現在我有個問題,根據我們偵察機掌握的情況,下午曾有大量日軍通過錢塘江大橋到達江北,可是目前杭州西南方向,日軍攻勢卻並未明顯加強,那麽,日軍的兵力,到底用到哪個方向去了?”


    參謀長楊飛仔細觀看地圖,忽然想起什麽,臉色大變:


    “要糟!錢塘江上遊轉彎的地方,有一個叫做轉塘的古鎮,自古就有詩雲‘路繞定山轉,塘連花浦橫’,根據潛入浙東的各特戰大隊傳遞回來的消息,日軍中有一支數量不菲的神秘特種部隊,極為熟悉我們的風土人情和方言俚語,極有可能這個地圖上很少標注的地方,日軍也有掌握。


    “轉塘以北有許多山路,可以繞過杭州西邊那一片大山,進入江南平原。我們必須把這個情況告之辭修將軍。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日軍的特戰大隊利用這條通道潛入江南平原,不知道會給多少百姓帶來災難!”


    “轉塘?好像聽說過對了,我記起來了,二七年初,我們一路自江西行來,戰龍遊、破建德、血戰楊春橋,後進駐桐廬、富陽,在富陽我們大隊人馬乘船沿錢塘江而下,我和楊斌率領虎頭的兩個連,騎著戰馬經陸路沿北岸而行,胡子率領夏儉一營一個連官兵,騎戰馬沿著南岸向東前進,曾經好像就在轉塘駐足過轉眼間,十年已經過去了!”


    安毅不勝唏噓,心中油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滄桑感,再仔細對照西南空軍航拍後特製的浙西地圖,果然發現在富陽東北的轉塘鎮北,有一條國民政府和參謀部製作的軍事地圖上並不曾有的山道,而且看山道所經過的地方,河流連綿,山勢並不高,似乎能夠通行半機械化部隊,當即吩咐通信處長:


    “煜甫,你立即把我們的擔憂告之辭修將軍,馬上派人堵住西湖以西六、七公裏的留下鎮,若是日軍已經在這個方向實施了突破,應不惜一切代價,堅決地把他們趕回去,否則一旦讓他們站住腳跟,遺禍無窮!”


    “是!”


    李煜甫記錄完安毅的命令,轉身離去,在門口時差點兒與急匆匆進來的情報處長劉卿撞上。


    “司令,奉化城打起來了!”


    劉卿一進門就大聲說著,直接來到地圖前,指向浙東四明山一線:“傍晚時分,一部日軍偽裝成**,要開進奉化城,被事先得到警告的駐奉化十六師官兵識破,雙方隨即發生激烈交火。


    “由於奉化駐軍牢記我部提醒,留意日軍之一切識別標誌,並未出現慌亂和誤傷等情況,日軍扔下兩百多具屍體後,狼狽逃竄。隨後,日軍便換上他們的正規軍裝,開始光明正大地攻城,現在奉化的戰鬥極為激烈。


    “再看這兒,第四廳已經有確切的情報,海門(今台州)、溫嶺縣城已經被日軍攻陷,軍事委員會已經命令廟雙、樂清、南溪(今永嘉)、仙居縣城百姓撤離,永嘉(今溫州)、青田、寮船、橫溪諸縣從即日起堅壁清野,不放任何可疑人等過關,同時甌江各衛所和江防、海防要塞已經進行了總動員,嚴防日軍從海麵發起進攻。


    “福建方麵:下午兩點,從台灣起飛的日軍戰機,轟炸我廈門要塞炮台和海軍機關,雖然守軍頑強抵抗,但海軍機關和醫院被炸毀;鑒於形勢惡化,閩江口馬尾港海防司令李世甲少將已經下令,調集六艘商船和60艘碼頭船、帆船等,裝上沙石後,沉塞於長門外粗蘆島附近,並附以200萬方石塊來加強阻塞線,另外調集三艘炮艇守衛阻塞線,並派出軍艦警戒南港。


    “廣東方麵:下午四點,華南日軍三艘驅逐艦,兩艘炮艦,炮擊汕頭港。同時,汕頭日本領事,要求粵軍自汕頭撤軍,辟汕頭為非武裝區,被廣東省主席李漢魂將軍嚴詞拒絕,李將軍表示誓守國土,下令汕頭軍隊奮起還擊,日艦被我要塞巨炮擊退;下午四點半,屬於我國領土的香港界外東河島電台及瞭望台,被日本海軍陸戰隊強行登岸侵占;下午五點,數艘日艦在珠江口伶仃洋逡巡,隨後搶占伶仃島。綜合這些消息,預計未來一段時間,華南很有可能也會爆發大戰。


    “此外,根據最新的消息,美國政府發言人在記者會上,針對記者提出的‘國聯做出要求日本立即停止在中國進行的戰爭的決議後美國政府會作何反應’、‘日本源源不斷獲得美國的貸款和戰略物資補給是否說明美國政府鼓勵戰爭’等係列問題做出回應,稱目前中日兩國並未宣戰,故此國務院不能阻止美國各大銀行貸款給日本政府,亦不能阻止各大企業間的商貿往來,稱這一切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與政治無關。對此,我華僑企業集團、各州華裔議員、各大民間機構和組織,已經向美國政府提出抗議,目前各州的華人組織正在醞釀大規模的遊行示威活動。”


    “美國那邊,我相信四哥和誌遠他們會妥善處理好的,在當前美日貿易幾近失控的情況下,是該顯示一下我們華人的團結和力量了!”


    安毅點了點頭,又道:“日軍從北到南,同時發動,相互呼應,其目的不外乎打亂我們的作戰計劃,給國民政府以巨大的壓力。我現在擔心的是,近日內,日軍很可能會在華北發起攻勢,傍晚時我已經把我的擔憂告之校長。由於今天日軍一係列出人意料的表現,校長的態度已經鬆動,已經考慮從華北抽調兵力南下了。”


    “這個時候才調兵,是不是有些晚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作戰處長方鵬翔有些擔憂:“今天白天,日軍對我長江和杭州灣一線的要塞建設工地,多次進行偷襲,雖然在我強大地麵防空炮火和空軍的及時增援下,均铩羽而歸,但我擔心接下去,日軍會進行更加堅決的空中突擊。一旦我們的施工進度被日軍拖累,長江主航道疏通後我們的要塞依然無法正常投入使用,那溯江而上的日軍戰艦炮火,將無情地摧毀我們的炮兵陣地,屆時局勢真的就無可挽回了!”


    “無妨,咱們第二炮兵的五個獨立高炮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咱們防空高炮九個旅中的三個,已經分別布防於長江、杭州灣和我們司令部所在的南翔,而且我們還有雷達可以事先預警,日軍戰機群不拿出一兩百架戰機來損耗,絕對突破不了我們的防線,就算是日軍的四發轟炸機群,也不敢公然在數百門高炮的籠罩下,堂而皇之地來襲擊我們,日本人根本不敢這樣恣意揮霍他們的本錢!”


    劉卿笑著安慰:“老方,你想想下午,日軍大約一個大隊,混編有偵察機、戰鬥機和轟炸機的龐大機群,想跑來南翔摧毀咱們安家軍的指揮中樞,結果在我們地麵高炮驟起發難下,幾乎全軍覆沒,大約五十餘架戰機,最後逃回去的不到二十架,而且幾乎全部帶傷,而我們付出的,不過是十八門88高炮、十六輛防空炮車、十八個機槍預設陣地,相對於取得的戰績,這樣的戰損比是我們完全能夠接受的!”


    安毅讚同地道:“劉卿這話說得在理,不過今天咱們炮兵的損失,也是非常巨大的,所以我們必須得加大專業炮兵軍官和士兵的培養,這也是我堅決要把防空第五旅調回來的原因,他們有保定空戰的豐富經驗,可以起到以老帶新的作用。


    “我們安家軍要學英國的人才培養機製,最好的軍事人才,全部送入軍校,擔任教學任務,而有豐富經驗的老兵,則進入相關專業的預備役部隊,擔任基層的軍官,培養新兵,使得新組建的部隊能夠迅速形成戰力。


    “自開戰以來,我們的防空部隊一口氣已經擴編了四個旅,現在高炮人才已經幾乎陷入枯竭,我們如果不能迅速改變這種情況,到後來我們將出現有武器而無炮兵的尷尬局麵。當然,我們也采取了諸如雙旅編製這樣的人才培養措施,將毫無作戰經驗的新兵以一配一的形式,平均分配到各部,有老兵言傳身教,在實戰中培養,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現太大問題,但時間長了就撐不下去了,我們必須得未雨綢繆!”


    在說這個話題的時候,安毅一臉的堅毅,目光中充滿了自信。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一時間展露敗像,也不足以打擊安家軍的根本,隻要西南的基業在,以中國龐大的人口基數,要恢複實力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所以安毅從未失去獲勝的信心


    朝鮮。


    清津城南方三十餘公裏的鏡城,乃朝鮮中部地區進入東北部山區的重要關隘。


    鏡城地理位置極為險要,鏡城以西是朝鮮東北部地區最高的山峰帽冠山,而鏡城以東,則是浩瀚的日本海,朝鮮西部和中南部地區的日軍要進攻清津,必須要攻克北鮮鐵路上這個最重要的城鎮。


    位於鏡城以南山腳下的小村朱乙溫場,被十五師師長楊超上校布置成了溝壑縱橫交錯的防禦工事群,每一條戰壕都用交通溝進行連接,在戰壕內,都挖有凹入的防炮洞,成為一個具有四道防禦線的恐怖陣地。


    而鏡城和鏡城火車站,也按照楊超的構想,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戰鬥堡壘,那些結構較差、泥土的房子,悉數推倒,而鬼子兵和朝鮮軍的兵營以及殖民政府大樓,都是堅固的鋼筋水泥建築物,這些建築物經過改造,門窗被堵死,隻留下射擊孔,通過地道與外麵連接,便形成一處天然的碉堡。


    鏡城的城牆也進行了巧妙改造,美國西點軍校畢業、敘府士官學校特種戰術教官出身的楊超,自然不會傻到在城頭布置兵力讓日軍重炮轟擊,而是選擇在城牆上作文章,把部分城牆內部掏空,變成了極為堅固的碉堡。


    從鏡城向南到朱乙溫場,挖有交通溝連接,向北,交通溝一直連到鏡城火車站,而鏡城火車站,更是防守中的重點,在那裏部署有一列在清津港繳獲的軌道裝甲車和四輛日本**式甲型中戰車。


    從圖們一路殺到清津,十五師繳獲了大量日軍用來應付蘇聯遠東紅軍的火炮、高射炮和高射機槍,現在這些東西,全都便宜了十五師,其中十六門大正四年式150mm野戰榴彈炮被安置在鏡城火車站到鏡城之間的山地樹林中隱蔽,這種榴彈炮的射程高達八點八公裏,威力十足,完全可以在前方炮兵觀察員的指揮之下,向日軍發起炮擊。


    總數目達到五十門的九四式75mm山炮、九〇式75mm野炮,則被部署在朱乙溫場以西三百餘米高的鳳波洞一線,數量巨大的迫擊炮則部署在了朱乙溫場後麵的高地上,居高臨下向敵人射擊。


    至於繳獲的70mm曲射步兵炮,37mm速射炮等小口徑火炮,被部署在掏空的鏡城城牆內,當成直射炮使用。


    同時,在朱乙溫場東方靠海的山羊頭和神武冠兩座山頭,楊超把十二門八八式75mm高射炮,八門大正十四年式105mm高射炮、十六挺九六三聯裝25mm高射機關炮和三十二挺九二式維克斯大口徑高射機槍全部部署在了那裏。


    高射炮和高射機槍部署在高處,可以更好的對空中的敵機進行攻擊。同時,居高臨下射擊的高射機槍,可以達到驚人的六至七千米射程!就連日軍的野炮和步兵炮,都將會被納入高射機槍和高射炮的射程之內!至於日軍的薄皮坦克,更是不用說了,高射炮一炮就能把一輛輛坦克打成燃燒著的鐵棺材!


    當然,部署在山上的兵力不是太多,主力部隊還是集中在靠近朱乙溫川的前沿陣地中,山上沒有水源,官兵們需要喝水,而且繳獲的日軍**式重機槍屬於水冷式,也需要用到水,好在朱乙溫場前後都是小河,倒是不太怕缺水。


    各個陣地上,均留下了觀察哨,輕重機槍和特種大隊的狙擊手,都被部署在各個有利位置,機槍可以構成交叉火力,狙擊手則有專門的活動空間,可以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多層的防禦,多重的火力配置,對於從朝鮮中南部地區攻來的日軍來說,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惡夢,日本人想要攻取鏡城,進而侵占清津,可以說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現在,日軍的海軍,幾乎雲集於中國沿海地區,要調那裏的海軍回日本海,掩護運兵船運載日本本土的軍隊強行登陸清津港,起碼需要一周以上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足以讓已經運動到位的第二軍一口氣拿下茂山鐵礦了。


    今天下午五點,在朱乙溫場部署防線的楊超長長地鬆了口氣,第二軍打前鋒的第二師,在北鮮鐵路便捷的運輸下,終於趕到古茂山口,接替了負責警戒的第四十五旅一三五團的任務,等待後續部隊到達即進逼茂山鐵礦。


    由於主力的及時到位,既堵住了茂山鐵礦日軍南下的道路,同時又確保了十五師的退路的安全。


    目前,第四十四旅、第四十六旅已經歸建,楊超手裏握有三個主力旅,官兵人數為二萬人,楊超有充足的信心,給予北上的日軍以巨大的打擊,徹底把東北的局勢攪渾。


    (注:以上朝鮮地名均采用1937日本參謀部朝鮮地圖考)


    遠東,伯力。


    “同誌們,半小時前,我收到了一個讓人萬分悲痛的消息:已經答應出任我們遠東共和國蘇維埃主席的托洛斯基同誌,本月上旬離開他在中北美洲生活居住的小鎮,乘坐墨西哥至東京的瑪雅號郵輪,於兩天前抵達日本東京港,下榻於帝國飯店。由於東京沒有直航海參崴的客輪,所以托洛斯基同誌和他的學生、助手,四處租賃船隻,好不容易在今天下午租到一艘漁輪,若是一切順利的話,預計明日就可以抵達海參崴。


    “可是,在東京芝浦碼頭,托洛斯基同誌和他的二十六位追隨者,突然被一夥手持衝鋒槍的白人包圍,盡數射殺,當時我們革命者的鮮血,把整個碼頭都染紅了。讓人悲憤的是,東京警視廳警察和日本軍人,在事發半小時後才姍姍趕到,雖然救活了四人,但托洛斯基同誌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隨著遠東最高軍事長官布柳赫爾元帥的情況通報,會場裏一片嘩然,布哈林激動地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大聲怒斥:


    “可惡的鞋匠的醜陋兒子!一個混入革命隊伍的投機者!他是個陰謀家!劊子手!屠夫!對一位功績卓著的革命先行者,就算政見不合,也不該采取如此卑鄙的暗殺手段,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擔任最高蘇維埃的領導人!應該馬上送他去向偉大的馬克思和列寧同誌懺悔!”


    原蘇聯人民委員會主席李可父一臉的不敢置信:


    “天呐!當年我們擁戴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出任我們的領導人啊!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那個人的粗魯無禮豪邁大方原來都是刻意裝出來的假麵具,他那真誠的笑容背後,竟然是毒蠍心腸!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在渴望他能夠懸崖勒馬,帶領蘇維埃重新走上正確的軌道,那麽現在,我隻擔心一件事——他會把我們一手開創的事業,帶向毀滅!”


    “你們現在知道錯得多離譜了吧?其實很早以前,我就看清楚了那個人的真實麵目!他是一個資質極為平庸的人,為了彌補能力上的不足,他總是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和藹可親率直大度的同誌,可是離開人們的視線後,他總是把自己鎖進克裏姆林宮的小房子裏,拿著煙鬥默默思考,如何才能把所有攔在他前進道路上的人一一擊倒!”


    前共產國際主要領導人拉狄克充滿了恐懼的回憶:“當初,他先是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樣子,把列寧同誌指定的、可能威脅到全體蘇維埃主席團成員利益的托洛斯基同誌樹立為需要共同對付的敵人,聯合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聯手對付托洛斯基同誌。擔心黨分裂的托洛斯基同誌,默默地忍受著一切對於他的非議,逐步失去了軍事委員會主席、紅軍總司令、陸海軍人民委員、軍事人民委員等職務,直到最後被開除出黨,流放、驅逐出境!


    “在座的同誌請試想一下,如果托洛斯基同誌真的是反黨反人民的獨裁者,那以當時他在蘇維埃尤其是紅軍中的崇高聲望,同時又是蘇維埃紅軍當之無愧的最高統帥,隻需他一聲令下,效忠於他的紅軍就會出動,所有反對的聲音,自然消除,誰能把他怎麽樣?事實上,當時我曾經建議,調派軍隊,把斯大林等篡黨奪權分子一舉擊潰,將所有反對派關押禁閉,但遭到托洛茨基同誌的堅決反對。克魯普斯卡婭同誌(列寧妻子)數次在托洛斯基同誌麵前抱怨,說要把斯大林送上絞刑架,可是,托洛斯基同誌卻一直把斯大林當作同誌來對待,竭力將鬥爭控製在黨內範圍,所以一步步被逼上絕路!就是這樣一位忍辱負重的好同誌,卻被無情地打倒,最後被無情地暗殺,卻讓一位真正的獨裁者、陰謀家、卑鄙無恥的小人上了台,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嗎?”


    “是啊!他確實是一個獨裁者,根本無法忍受別人和他分享權力,誰威脅到他的統治,他就毫不留情地打倒他!”


    前烏克蘭蘇維埃主席、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副主席皮達可夫充滿了無奈:“在清除掉托洛斯基同誌的過程中,為了分走托洛斯基同誌手裏龐大的權力,他前後兩次擴大政治局的人數,由五人增加至七人,此後又形成九人,利用控製政治局大多數人的方式,把權力進行巧妙的再分配。


    “於是,權力逐漸被分享剝奪的托洛斯基同誌,終於在永遠地失去軍隊領導權後被打倒,斯大林見最大的威脅消除後,又把目光盯準了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的盟友,充分利用政治局鬥爭的優勢,把槍口對準了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兩位同誌。這兩位以為擊敗了托洛斯基同誌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同誌,沒過多久就被解除了職務,並於兩年前慘遭毒手!”


    “對不起,這些事情,長期擔任斯大林同誌政策鼓吹手的我,都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布哈林臉漲得通紅,站起來主動承認錯誤:“當時我以為,蘇維埃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人,把整個國家團結在一起,而托洛斯基同誌,則顯得過於軟弱了!他在與斯大林同誌的較量中,原本占據絕對的優勢,整個蘇維埃的紅軍都聽命於他,他卻自縛手腳陷於絕地,讓斯大林同誌逮住機會,慢慢擊破,獲得完勝!於是我認定斯大林同誌有成為‘成吉思汗’那樣偉大人物的潛質,隻需跟隨他的腳步前進,就可以把蘇維埃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我隻看到了他性格堅毅果敢謀而後動的一麵,卻沒有認清楚一個心胸狹隘、無法容物的領袖的毒害,終於也把自己給陷了進來!


    “反思這些年來國家出現的問題,如二七到二八年糧食困難時期斯大林同誌的政治決策失誤,還有他在農業集體化時期的巨大錯誤,把消滅富農當成消滅剝削階級,三二到三三年在農村中行政手段的鎮壓,在實現國家工業化過程中的過失,對知識分子和專家的大規模迫害和鎮壓,宣揚個人迷信進而發展到對所有可能反對他的人也采取大規模鎮壓、從**和精神都消滅的血腥手段等等,都是他性格缺失的最可怕表現!這種性格上的多疑,暴躁,喜怒無常,使得我們的蘇維埃,隨時都處於風雨飄搖中,讓人擔心這艘大船,隨時都會傾覆!同誌們,現在,必須是結束錯誤的時候了!”


    葉戈羅夫元帥沉重地道:“從東京芝浦碼頭發生的事情來看,某人害怕托洛斯基同誌卓越的軍事天賦,想把一切可能的隱患全部消除,事實上他成功了!同誌們,隨著托洛斯基同誌的逝去,我們少了一位在國際上擁有廣泛影響力的領袖,這對莫斯科采取軍事、政治等多種手段來消滅我們遠東共和國政權,都具有重要的意義。同誌們,我現在隻有一個感覺:風雨欲來啊!”


    會議室裏七嘴八舌,議論聲嗡嗡不絕於耳。


    遠東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主席柳申科夫一臉的悲憤,站起來大聲說道:


    “同誌們,通過你們剛才的話,我想你們都已經清楚,這一切是誰幕後指使的了,我們現在在座的每一位,實際上也都隨時處於死亡的邊緣,若不是我們遠東共和國采取了堅決的防範措施,組建了由專業的心理學專家、電子專家和特工人員組成的反間諜滲透機構——遠東蘇維埃情報局進行嚴密的監控,恐怕現在我們已經無法坐在這裏了。


    “到今天下午四點為止,我們已經抓獲契卡特工一千六百三十二名、格伯烏特工一千一百二十八名、紅色國際特工三百八十六名,並且從這些特工身上,我們找到了包括劇毒藥品、生物病毒、神經毒氣在內的二十九種致命毒劑,有一種施放後,可以讓一座城市的人全部死於疫病。大家不妨想象一下,若是讓這些人逼近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逼近哈巴羅夫斯克(伯力)、逼近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那麽死去的將遠不止我們,身邊的親人和鄰居,甚至滿城的百姓也會同時遭殃。同誌們,想想可怕的後果吧!”


    布柳赫爾元帥堅毅的臉上布滿了滄桑和憂慮:“同誌們,原本我們隻是希望,可以通過我們的實際行動,告誡莫斯科方麵,現在正在進行的政治清洗行動是嚴重錯誤的,是違背蘇維埃全體人民意願的,隻要能夠懸崖勒馬,什麽問題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談,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我們的目的,都是想讓我們的蘇維埃事業,更加的偉大和輝煌!


    “可是,莫斯科方麵怎麽回報我們的呢?除了暗殺還是暗殺,並且現在除開我們遠東外的其餘地區,政治清洗規模越來越大,民眾膽戰心驚,無所適從。同誌們,你們知道嗎?短短的兩個月時間,通過蒙古和貝爾加湖逃到我們遠東的,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人口,這還是在我們不想過度刺激莫斯科方麵,沒有進行任何宣傳的情況下獲得的成就。這說明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才是站在真理和正義的一方!”


    會議室裏氣氛一片壓抑。


    托洛斯基出人意料地被暗殺,打亂了整個遠東的行動部署。原本遠東政府準備在托洛斯基到達後,正式以蘇維埃正統的名義,向全體蘇維埃國民闡述自己的政治觀點,敦促莫斯科方麵改正錯誤,回到正確的軌道。一切為了蘇維埃,隻要莫斯科方麵勇於認錯,恢複1923年時的集體領導原則,消除政治清洗的惡劣影響,斯大林可以體麵地下台,由國家補貼一筆錢,不管是留在國內還是到國外,可以安享下半生。


    但是,隨著托洛斯基被暗殺,兩派陣營基本上就確定了,和解的大門事實上已經關閉,接下來極有可能便是你死我活的戰爭。


    在座的,幾乎都是親眼看著蘇維埃發展壯大起來的元勳級人物,誰也不願意看到,蘇維埃在內戰中衰弱,如今國際形勢錯綜複雜,任何國力的損耗,都有可能給蘇維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正是因為本著這種謹小慎微的態度,遠東方麵才拒絕了安毅提出的開辟敘府——烏蘭巴托——伯力航線的請求,甚至為了避免過度刺激日本人,答應了日本政府和軍隊的請求,逐漸減少對東北救**的援助。


    可是現在,日本政府顯然和莫斯科方麵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以日本政府現在處於的戰時管製下,絕對不可能允許一股白人武裝在自己國土上出現,日本政府用現實狠狠地給了天真的遠東共和國一群將領一記響亮的耳光。


    瓦西裏站起來,情緒激動地說道:“沒說的,準備打仗吧!我相信莫斯科方麵,已經開始進行具體的行動部署了,除了戰鬥,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為了獲得民眾的廣泛支持,我建議,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一反以往的低調,通過廣播、報紙、雜誌、歌曲,甚至電影等多種形式,揭露獨裁者的真麵目,控訴他對蘇維埃犯下的一筆筆血債!我們要堅信,我們始終站在公理和正義的一邊,全體蘇維埃人民,會做出他們正確的選擇!”


    布哈林一直就是莫斯科的筆杆子,當仁不讓地道:“這件事交給我來做吧,獨裁者的大多數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保證讓每一個知道真相的蘇維埃?


    ?眾都會無比的憤怒,恨不能衝進克裏姆林宮去,把那個人撕成碎片!我們不要猶豫了,開始行動吧,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抗爭過了,我們無愧於人民,無愧於曆史,無愧於馬克思列寧主義!”


    “蘇維埃萬歲!”


    所有與會的遠東共和國將領和政府官員,一起站起來,振臂高呼,眼中充滿了革命者的堅決與果敢!這些經曆過戰火考驗的革命戰士,在戰火真正來臨時,所爆發出來的蓬勃氣勢,讓人讚歎!


    在離開會場的時候,不知道那裏飄來一曲用俄語唱出的天籟:“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他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


    “有一天戰火燒到了家鄉,小夥子拿起槍奔赴邊疆,心上人你不要為我擔心,等著我回來在那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噩耗聲傳來在那個午後,心上人戰死在遠方沙場,她默默來到那片白樺林,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裏,她說他隻是迷失在遠方,他一定會來,來這片白樺林。


    “長長的路呀就要到盡頭,那姑娘已經是白發蒼蒼,她時常聽他在枕邊呼喚,來吧,親愛的,來這片白樺林。在死的時候她喃喃地說,我來了等著我在那片白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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