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暴此時終於回過神來,知道對手不是自己一個人能應付的。他自懷中掏出一枚黃銅細管,放入口中使勁一吹,一陣尖銳的聲響直裂雲霄,然後身形一閃,攔在了甬道之前。隻聽他冷笑道:“好個心狠手辣的賊禿,竟敢跑到昆侖山來撒野,我看你敵不敵得過我山中八百五行旗眾!”


    丁漁毫不理會,大步踏前,帶著震動大地的氣勢,五指成抓當頭罩下。仇暴隻從那五指劃破空氣發出的“嘶嘶”銳響,便已知道這一爪之威,不下於神兵利器。


    但論到指爪之力,他瓊州虎嘯門“爪嘯雙絕”的名聲又豈是空傳?他虎吼一聲,十指錚錚連響,指端彈出閃著金屬光澤的指甲,正麵迎著丁漁的爪勢向上抓去。


    一麵是骨勝精鋼,灌注百煉真火內力,化作金剛神兵手;一麵是指如利刃,數十年秘藥浸泡,生成鋒銳猛虎爪。兩相碰撞之下,仇暴隻覺十指如遭電擊,自指端到上臂,兩條手臂頓時變得酸軟無力,竟再無法抬起半分。


    眼看對方五指落下,仇暴暗歎一聲“吾命休矣”,卻見對方化爪為指,封住了自己三處要穴,便走到一旁不再理會。


    不多時,隻聽陣陣密集而齊整的腳步聲,數百人自山上各處湧出,站成紅黃白黑綠五個方隊,將甬道前的空地圍得水泄不通。當先走出九人,與丁漁一照麵,都吃了一驚。


    原來這九人中,有七人丁漁認得,正是副教主方清華、第一法王裘千仞、五散人;還有兩名不到三十年紀的青年,看上去麵生得緊,但想必就是逍遙二使,而方清羽不知為何沒有出現。


    看見這些人,丁漁心中驚訝之餘,一股怒火也在隱隱升騰:看這模樣,明教分明平安無事。那山下兩名弟子的反應,和甬道中的暗器就是針對自己了?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各位教友。【ㄨ】二十年未見,這般歡迎儀式是不是太隆重了?”


    方清華訝然道:“龍象王?這是怎麽回事?誰吹響了求救笛?”


    丁漁將虎王仇暴往前一扔,落地時一股震力恰好解開了他的穴道。仇暴來不及驚訝丁漁高明的力道運用,高聲道:“是我吹響了求救笛,這個賊禿殺了守門弟子。潛入我教暗道。我帶著幾十名弩手去攔截,卻盡數被他打傷,不得已之下,我隻好吹笛求救。”


    霍無邪搶上一步,怒道:“胡說!這位是我明教大龍象法王丁漁,二十年前就已加入我教。不久前才剛回中原,便為我教鏟除了漢奸張剛,我特意邀請他回光明頂一聚,之前已和教中詳細說過此事,你怎敢將他當做敵人來攔截?”


    按說五散人地位在護教法王之下。但霍無邪怒極之下,也顧不得規矩;而仇暴也愣住了,喃喃道:“他是大龍象王?不對!”他聲音陡然變高:“我接到了甬道中的告急信號,這才帶人來攔截,而且他確實殺了牛大壯,否則我也不會貿然出手啊!”


    數百道目光唰地集中在丁漁身上,裘千仞沉聲道:“龍象王,不知虎王所言是否屬實?”


    丁漁沒有回答,他轉向霍無邪問道:“老霍,你回到明教之後可有向教中說明我如今的體態容貌?”


    “自然是有的。我每日早間還特意和當日負責守門的弟子再交待一遍。”


    “那就怪了。”丁漁冷冷地道:“我在山下遇見兩名守門弟子,報上名號,然而兩名弟子說我年貌不符;我讓他們上來向你求證,之後整整兩個時辰沒有半點聲息傳回。我隻道教中發生了什麽變故。便點了牛大壯的穴道,搶入甬道中,結果甬道內萬箭齊發,我不得已以真氣護體,牛大壯卻被震死了。”


    霍無邪還未答話,裘千仞便開口道:“如此說來。我教中數十弟子死傷,皆因龍象王在山腳多等了一陣子時間?”


    丁漁麵色一變,道:“裘千仞你似乎是年紀大,腦子有些不清醒了。我且問你,從山腳到光明頂信號傳遞一個來回不過一炷香功夫,為何兩個時辰無有答複?既然霍無邪已經將我的體貌特征告訴了守門弟子,守門弟子為何不認?換做是你,難道你不覺得教中出了變故?”


    “龍象王之言有理!”霍無邪站出來道:“我之前一直和幾位散人在一起閑聊,並無一個弟子來找過我,此事確有可疑。”


    “哦?”裘千仞淡淡地道:“那好,我教弟子除了火工、雜役,其餘弟子盡數在此。請龍象王認一認,那報信的弟子是誰。”


    丁漁愈發不耐:“此處七八百名弟子,我一時間哪裏認得出來。隻記得那人右邊臉上有道從眼角劃到嘴角的刀疤。”


    他本道有了這樣明顯的特征,應該很快就能將人找出來,不料五行旗眾人一陣嗡嗡低語,卻並沒有找出任何人,連方清華和霍無邪的麵色都變得十分難看。過了大約一二柱香功夫,裘千仞輕咳兩聲,眾人的議論聲立時消止,他道:“五行旗使,出來答話。”


    十名正副旗使踏前一步,多半是丁漁認識的舊人。裘千仞問道:“那疤臉弟子在誰人旗下?”


    五名正旗使猶豫片刻,先後答道:“回法王,銳金/烈火/厚土/洪水/巨木旗下,並無疤臉弟子。”


    撒謊!丁漁第一個念頭便是,某個五行旗使在撒謊包庇旗下弟子。可他仔細看十個正副旗使的神情,又都沒有可疑之處。這便奇怪了,按說這等明顯的特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更別說五行旗弟子日夜在昆侖山中同吃同住,哪怕某個旗使想要遮掩,也瞞不過其他人才是。難不成是易容?


    丁漁恍然大悟,沒錯,若有人故意在臉上做了一道猙獰的刀疤,那看到的人就隻會注意到刀疤,反而忽略了他本身的模樣,這也是丁漁常用的易容之道,沒想到反被人算計了。若果真如此,那牛大壯絕對是知情人,可他偏偏死了。難道說甬道裏的暗器其實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牛大壯?


    這邊廂丁漁心中思索,那邊廂方清華開口道:“教中弟子眾多,一時間也辨認不得。如今既然隻是一場誤會,便先行收了隊伍,****中慢慢排查,何時有了結果再做打算。”


    按說此時方清羽不在,便該由副教主方清華主事,然而裘千仞不等其他人答應,便冷冰冰地道:“殘殺本教兄弟,乃是教中五大禁忌之一,哪怕龍象王的身份,也不可如此敷衍過去。龍象王殺了牛大壯是實,按教中規矩,應將龍象王關押,日後找到那名疤臉弟子,證實龍象王確實被人陷害,再放出來不遲。”


    丁漁怒極反笑:“來來來,裘老兒,且看你在昆侖山中二十年,練成了何等神功,若是勝得我一招半式,我立時束手就擒!”


    裘千仞不為所動,平淡地道:“龍象王的戰力,老朽已然知曉,光是終南山中取了張剛的首級,老朽便自認不如。不過龍象王勝得過老朽,可能勝得過八百五行旗子弟?”


    “夠了!”方清華喝道:“裘法王你也知道龍象王才剛斬殺了明教大敵張剛,如此對待有功之人,不怕讓人心寒嗎?”


    裘千仞耷拉著眼皮,不動聲色地道:“明教上至正副教主,下至普通教眾,誰人對我教沒有功勞?若是有功之人便能殘殺教中兄弟,恐怕光明頂上,早已屍橫遍野了。”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若論鬥嘴,常年在昆侖山中生活的方清華哪裏鬥得過在江湖中打混了大半輩子的裘千仞,幸得霍無邪朗聲道:“按教規,若要對護教法王論罪,須得由兩位教主、逍遙二使、正副五行旗使共同決斷,其餘法王和五散人旁聽。如今方教主閉關,裘法王此舉未免越俎代庖了。”


    裘千仞掃了方清華和霍無邪一眼,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忽聞一陣笑聲響起。他轉頭一看,發笑的正是丁漁。裘千仞欲待喝止,卻聽那笑聲越來越響,初時隻在群山間環繞,漸漸地竟似升上青天,化作晴天霹靂,轟隆隆地震動天地。八百五行旗眾人人伸手捂住耳朵,但那笑聲竟似在心頭響起,每笑一聲,心髒便止不住地揪緊一下,隻覺呼吸困難,心驚肉跳,不過一時三刻,八百五行旗眾竟全數被震昏過去,之有寥寥十餘名內功已臻一流的高手還能站著。


    丁漁笑聲一收,遠處山間兀自餘音隆隆。裘千仞心頭大駭:二十年前,此人的內功還遜我一籌,如今我竟已難望其項背了!


    隻聽丁漁道:“別在那裏自說自話,裘老兒,你的八百教眾如今何在?若非念著當年曾受你幾許指點,今日便殺了你。罷了,我不管你明教有何勾當,既是不歡迎我,貧僧告辭!”說完身形幾個閃爍,已消失在群山之間,隻留下場中十餘人猶自驚駭莫名,麵麵相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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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虛空藏金剛同學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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