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弟弟的這次閉關,方清華越想越害怕,幾乎忍不住要發動僅有的力量,強行與裘千仞翻臉。可她知道一旦走到這一步,明教固然分崩離析,她弟弟方清羽也會性命難保。正自一籌莫展之時,霍無邪卻帶回了張剛的首級,還有丁漁即將回山這一消息。


    從霍無邪口中得知,丁漁如今武功造詣已稱得上是世間無敵,方清華大喜過望,隻盼著大龍象王一到,不說立時鎮壓了裘千仞,隻需將其拖住,她便可發動五散人和忠於她的五行旗使,一舉將李逍王遙拿下,救出方清羽,明教又將恢複海清河淨。


    但沒想到的是,裘千仞竟然搶先一步,讓丁漁手上沾了一條本教弟子的性命,又讓他和八百五行旗眾站到了對立麵,更老辣的是,他摸清了丁漁的性情,一番話便將他激走,使得方清華的計劃無疾而終。


    丁漁聽罷,苦笑道:“想不到明教今日之禍,卻是我昔年種下的因。一念之差,招攬了裘千仞……”


    方清華不待他說完,忙止住他道:“此事與大師無由。當年大師行事之前,已來信將其中利害陳清,我和逍遙二老都猶豫不決,但清羽卻一意孤行,堅持要招攬此人。唉,他終究是太驕傲了……”


    確實,當年的方清羽,在懶散笑容之下,其實隱藏著深深的驕傲。他武功平平,隻因他覺得武功太過容易,根本沒花心思去學;他看似無心打理教中事務,實際上沒有哪件事難得住他;他的心性氣量之恢弘,連丁漁也心生佩服。這樣一個天才人物,若能多幾年曆練,說不定當真能夠光大明教,隻可惜遇上了老而彌堅的裘千仞,也許真的差了一籌。


    丁漁道:“無論如何,這其中有我的因果,我義不容辭。不知方副教主可有計劃?”


    方清華點頭道:“我已經探明。清羽在秘道中閉關,裘千仞每日晚間在西側密室中練武兩個時辰。那秘道是明教曆代的禁地,隻有教主、副教主和未入教的雜役能夠出入,所以裏麵不會有什麽埋伏。我打算單人潛進去找清羽。同時要拜托大師帶著五散人去西側密室中將裘千仞擒下。”


    “我知道大師你武功蓋世,但裘千仞不可小覷,這二十年來他參透了我教中大量秘籍,武功已然今非昔比。而且裘千仞在教中威望太高,若是擒拿他的時候動靜太大。驚動了教中兄弟,說不得便會被他蠱惑人心,造成我教內鬥,局麵便有崩壞之危。”


    丁漁頷首道:“貧僧省得。裘千仞練功之時,他身邊可有弟子跟隨?那逍遙二使可有人看顧?”


    方清華答道:“逍遙二使我會讓惠明大師,青鬆道長還有馬綸道長去拖延,足夠應付有餘;我進了地道之後,由餐霞師太為我守住門戶;而霍先生會與大師配合行動。至於裘千仞,他十年前還需要童子生火,炒熱鐵砂來熬練掌功。但近十年已再沒有如此練功了。”


    丁漁心中一凜,不再用熱鐵砂熬練掌功,要麽就是放棄修煉,要麽就是裘千仞的掌功已經練到不假外物的層次,隻需以自身內力來熬練了。


    “對了,還有那嘯山虎王仇暴,他也是裘千仞的人嗎?”


    方清華搖頭道:“虎王是個魯直的漢子,對這些暗流根本沒有察覺,這次隻是被裘千仞利用罷了,卻是不用擔心他。”


    “那何時動手?”


    方清華道:“今晚是來不及了。不過大師你白天和眾多明教弟子打過照麵。要回總壇的話恐怕有些不便。”


    丁漁微笑道:“是要易容嗎?”


    “正是。我聽霍先生說,大師你的縮骨功能隨意改變體型,我這裏有張精製的人皮麵具,是按照我的一個仆役模樣來做的。隻是要委屈大師了。”


    丁漁毫不在意,接過麵具看了看,果然手工極秒,比起南平君手中的那幾張也毫不遜色。他問明了那仆人的身高體征,三兩下功夫,便化作一名低眉順眼的中年仆役。兩人熄了篝火。頂著夜色返回了明教山門。


    方清華將丁漁帶到了自己的居所,找了個僻靜的儲物間讓他藏身,省得碰上其他雜役,幾句應答不上露了餡。丁漁在裏頭默默地推演融合嫁衣和九陽兩門神功的功法,從嵩山到明教這一路以來,他已經否定了兩功同修這個思路。


    嫁衣和九陽雖然同屬禪宗功法,但還是有不少不相容的地方。最明顯的就是嫁衣功力與人身合而為一,但九陽神功卻能夠真氣外放。一旦同時修煉出兩種內力,在體內必然日夜衝突不休。


    因此丁漁一直在試圖將兩種功法的行功路線合一,以嫁衣神功的原有行功路線為主,兼顧大部分九陽神功的路線,希望能夠保有九陽神功的特性之餘,又能夠和原有的嫁衣內力水乳交融。


    隻是這兩門都是神功級別的功法,論品級也許嫁衣神功還更勝一籌,因此兩者的行功路線本就已經複雜非常,再要合二為一,絕不是簡單的覆蓋相加這麽簡單,而是要仔細揣摩內氣從此穴位到彼穴位,從此經脈到彼經脈,真氣會發生何樣的變化等等。


    虧得丁漁消化了多本武功秘籍,更鑽研過南平君的醫書,又跟萬春流學了兩年醫術,是以對人體經脈、陰陽五行的認知極深,才能夠有這份底蘊去融合神功。


    但饒是如此,他也不過將新的功法推演出了一成左右,而一天不能修成新的功法,他走火入魔的隱患就一直存在,因此他如今但凡有一點空閑,都會分出心神來推演演算。


    不知不覺,天色已然全黑,期間霍無邪來過一回,細細講了晚間的行動計劃,所以當丁漁聽到窗外傳來一長二短三聲輕咳之後,他立時收回心神,自窗戶中閃了出去。


    窗外霍無邪一身儒裝,丁漁仍是仆役打扮,兩人一前一後,向著西側走去,沿途碰上巡山弟子,也隻恭敬地向霍無邪行禮,卻無人盤問他身後的“仆役”。不多時,兩人繞到西側一間石屋後方,眼見裏頭黑壓壓地無有燈火,裘千仞應該還沒過來。霍無邪躍起至屋頂的陰影處藏身,丁漁則像一隻大壁虎般,手腳摳入牆縫,躲在了屋簷與外牆之間。


    兩人這一等,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霍無邪有些心浮氣躁:裘千仞每日練功時間極為規律,這會兒早就該來了,為何還是無有動靜?難道計劃暴露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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