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所言,也正是丁漁心中所想。藏寶圖的流出、江南武林的亂象、還有定盟比武,三者的時間相隔如此之近,很難相信僅僅是個巧合。


    相反,如果說藏寶圖的流出,導致了江南武林大亂,進而引發了五大門派出手,這個假設倒更合情理。


    不過對丁漁來說,無論這此定盟比武的根源是藏寶圖,亦或是常天舒所說的武林混亂,其實區別不大。當初他和十二連環塢定下交易,以三枚靈氣珠加日後購買靈氣珠的優先權,來換取丁漁出手。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隻要十二連環塢沒打算陰謀暗算他,他就不會輕易毀諾。更何況,他追求的,從來就不是世俗的財物,因此寶藏什麽的,對他根本沒有多少吸引力。


    見丁漁一臉雲淡風輕,老曹詫異道:“和尚你這份氣度當真了得,被人騙了還能這般若無其事。”


    丁漁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悠然道:“隻怕不是我若無其事,而是老曹你心動了吧?”


    老曹仰天打個哈哈,道:“不錯!小老兒比不得你出家人四大皆空,財帛當前,自然有些心動。不過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總算有幾分自知之明,這宗寶藏既然有五大勢力插手,我也不會膽大包天地去虎口拔牙。


    然而此事說到底還是常天舒不地道在先,他哄我們來替他打這場擂台,原本說是為了奪取江南武盟的主事權之一,結果後麵還有注大財。難怪找來的都是你我這樣的孤家寡人,擺明了就是欺我等身後沒有勢力,即便發現了寶藏一事,也無力與他大門大派計較。


    和尚,我知你不重錢財。但你我和那孟驚雲到底是江湖人物,他日傳揚出去,說我等為了些許蠅頭小利為十二連環塢打生打死,發現被人騙了還不敢吱聲,你道旁人會說我等心胸廣闊?屁!隻會說我們三人懦弱無能,怕了他十二連環塢!這頂帽子一戴,我等還有何臉麵行走江湖?”


    老曹所說不無道理。江湖,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地方。而這所謂的弱,不僅指個人實力,也包括在江湖上的名聲。一旦某人或是某個門派背上了“好欺負”的名聲,自然會有人迫不及待地過來踩上幾腳。哪怕你本身實力不弱,但踩的人多了,難免還是被人踩平,因此老曹無論是為了寶藏還是自己的名聲,都要和常天舒碰上一碰。


    然而丁漁依然不太上心,到了他這個層次,江湖名聲什麽的早已不放在眼裏。他在乎的,隻有靈氣和武功,若是哪個不開眼的覺得他好欺負想上來踩一腳,伸一隻剁一隻便是。


    他想了想,說道:“貧僧也並非當真四大皆空,隻不過所求並非財物而已。正如你方才所說,此次是常天舒不地道在先,我們去找他晦氣也是理所當然。隻不過那寶藏之事,我們所知太少。那寶藏是真是假,其中藏有何物,甚至這次定盟比武是否當真就是關於寶藏,總要弄清楚這些,才好和常天舒對質。”


    老曹一拍大腿,道:“著啊!老夫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再次出去訪查清楚了,我們這便出發!”


    一想起這老兒所謂的“訪查”,丁漁麵色一黑,道:“免了,我們還是分頭行事。老曹你繼續逛青樓,貧僧自行到城中的茶樓酒館轉上幾圈。”


    老曹喜道:“先頭聽青樓中的小姑娘說,姑蘇城中最熱鬧的所在,就是城中心的山塘河兩岸,那裏青樓酒樓都有不少,正好同行。”


    …………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兩人從清靜的城東南走到繁華熱鬧的城中心。剛走出一條小巷,步入山塘街,便有一道急匆匆的身影,低著頭從兩人身邊經過。帶起的微風將一股淡淡的氣味送入丁漁鼻腔,丁漁心中一凜:是血腥味!


    這時前方不遠處傳來陣陣驚呼聲,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對著中間指指點點。丁漁二人快步上前,擠入人群,隻見人群正中的空地上,一名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血泊之中。此人容貌俊朗,身著華服,腰間佩有一柄樸素破舊的長劍——“孟驚雲!”老曹驚呼道。


    他衝上前去,伸指置於孟驚雲鼻下,卻探不到一絲呼吸氣流;再將他翻過身來,在背心處發現了一道又深又窄的創口,地上的血泊正是自這處傷口流出。


    老曹轉頭看著丁漁,恨道:“體有餘溫,傷口滲血,下手之人還沒走遠!”


    丁漁立刻想起方才聞到的血腥味,顧不上多說,扔下一句“是剛才巷口那廝,快追!”便擠出人群,拔足飛奔,老曹也從地上一躍而起,追在丁漁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追出小巷時,那人正準備拐入另一條街道,餘光中見兩道身影飛速向自己奔行,立即腳下加速,閃入街口,身法竟也迅捷非常。


    三人一言不發,在城中的橫街豎巷中飛速追逃。丁漁輕功雖然勝過那人不少,但地形熟悉卻遠不及他,好幾次差點追上,都被那人利用地形甩開。眼見他再一次逼近,前方那人卻故技重施,轉身沒入一道小門。


    但這回丁漁早有預料,看似收不住腳,實則飛身而起,雙腳在牆上一蹬,借力在空中轉向,團身撞入門中,那人的身影已近在咫尺——驀然間,一道雪亮的刀光自門後突出,劃破氣流,直指丁漁咽喉!


    這一下偷襲的時機可謂妙到毫巔,丁漁與前麵那人追逐許久,眼見就要成功將人拿下,全副心神都放在前方,哪料到居然會有一名同黨憑空冒出來,在這時揮出致命一刀?若是換了旁人,哪怕是超一流高手,遇上這一刀也是九死一生。


    然而丁漁這些年來的靈氣不是白收集的,他的靈覺感應遠超十年前,門後那人剛一出手,便被他感知到。他左手本來凝聚了兩道指力,用來對付前方的凶手,此刻一道指力先行射出,打在那偷襲而至的刀身上,趁著刀勢減緩之際,他低頭張口,鏗地一下,將那刀鋒死死咬住。同時第二道指力脫手而出,正中偷襲者手腕。


    那偷襲者一聲悶哼,五指握刀不住,被丁漁一扭頭,將利刃奪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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