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舒聞言大怒,罵道:“誰在胡……”他話說了一半,卻發現剛才說話的竟是丁漁,下半截哪裏罵得下去,趕緊一咬舌頭,收回話尾,麵上堆笑道:“大師有何高見?”


    丁漁看著常天舒和於達二人,問道:“你們兩家的藏寶圖有沒有丟失?”


    常天舒搖頭道:“大師說笑了,這等重要之物,怎會丟失?”於達也笑著搖了搖頭。


    丁漁淡然道:“那凶手能在一夜之間,殺了賀家雙雄、讓另一名盟主無端消失,你們確定他不能無聲無息地偷走你們的藏寶圖?”


    二人麵色一變,各自伸手入懷,一摸之下,發現藏寶圖還好好的收著,索性將其取出,大方地展示了一圈。於達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二人武功雖然不比大師出神入化,但也不至於被人摸了懷中的物事還一無所知,藏寶圖還安然無恙,大師過慮了。”


    丁漁道:“既然你們二人的藏寶圖安好,另外三張也被找到,那我問你們,那凶手連一張殘圖都沒有,他怎麽去起出寶藏?”


    二人一時語塞,支吾了一陣,常天舒道:“那也難說。江湖中多有奇人異士,難保那凶手有過目不忘之能,他我們昨夜曾將藏寶圖拚湊完整,推敲過其中的各種機關,那凶手若是慕容公子或是衛公子,說不定他那時就將整張藏寶圖記下來了。”


    丁漁嗬嗬笑道:“按常大塢主所說,若那凶手真能過目不忘,那麽他殺人的目的,想必就是為了奪走你們的藏寶圖,讓你們無法進入藏寶地宮,他好獨吞寶藏?”


    “不錯!不錯!”於達常天舒連連點頭讚同。


    “那麽,”丁漁一字一句地道:“他既然已到手三張藏寶圖,隻需將其毀掉,同樣能令你們無門可入,為何他還要將三張殘圖藏在樹洞中?”


    於、常二人張口結舌,苦思一陣,於達忽然抬頭道:“那凶手或許是想要徹底斷絕我們進入藏寶地宮的可能,因此打算奪走所有藏寶殘圖後一並毀掉,但隻奪了兩張就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或許是他在暗殺第二名盟主時被反傷?因此不得已中斷了行事,自己也連夜逃走,免得第二天被我們識破。”


    丁漁搖了搖頭,他總算明白什麽叫利令智昏,按說常天舒和於達都是老於江湖之輩,論經驗論頭腦一樣不差,但就是被那看不見的寶藏蒙蔽了雙眼。


    他歎了口氣,說道:“兩位所說並非沒有可能,隻是可能性太小。你們覺得,將三張殘圖藏到樹洞裏,和撕碎三張殘圖,哪一樣更方便?那凶手能夠殺了賀家雙雄而不留破綻,可見是個心思慎密之人,他若是有心銷毀藏寶圖,又怎會將其留在樹洞中讓人發現?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他根本就是想要我們發現殘圖,而他故意一張不毀,就是想要你們繼續前往藏寶地宮。


    他這樣做的原因,我還沒想通,但很可能這是凶手設下的陷阱,所以貧僧定然不會貿貿然踩進去。”


    眾人麵麵相覷,不少人麵色古怪,欲言又止,不多時人群中傳出一聲輕笑。丁漁循聲望去,發笑的卻是於達的弟子王玄。


    王玄見丁漁看向自己,雖然收斂了笑容,但輕蔑之色溢於言表。於達對王玄斥道:“放肆!為師平日怎麽教你的,怎麽一點規矩都不懂?為師等正和大師談話,你這小輩笑什麽?”


    王玄向於達行了一禮,恭敬地道:“是弟子一時失態,忘了師尊的教誨。弟子笑的是這位一指斷生死大師好大的名頭,原來膽子……阿不,是謹慎遠超常人。”


    於達“哦”了一聲,問道:“你此言何意?”


    王玄答道:“弟子猜測,那凶手要不就是龍泉劍派掌門衛公子,要不就是慕容氏少主和少夫人,無論是誰,對上這位大師都隻有落荒而逃的份,更不用說還有我們江南武盟的三十餘位掌門、家主。就連那凶手本人也心知肚明,因此躲得無影無蹤。但丁漁大師居然為了這藏頭露尾的一二人,要放棄偌大的錢王寶藏,弟子一時忍不住才笑出聲來。”


    “閉嘴!”於達佯怒道:“這裏在場的哪個不是你的前輩,用得著你這小輩在這鼓弄唇舌!還不向丁漁大師道歉!”


    丁漁看著這對師徒一唱一和,心中不住地冷笑:慕容立果然好算計!他殺了賀家人,又令龍泉劍派脫不了嫌疑,武盟的五家盟主就隻剩鹽幫和十二連環塢。這兩家都是與官府作對的匪幫,原本幹的就是刀頭舔血的勾當,一見利字當頭,哪裏還顧什麽風險、陷阱?有了他們兩家盟主挑頭,剩餘的門派定然不甘落後,乖乖地步入他的陷阱之中。


    常天舒見丁漁麵色越來越難看,心中竊喜之餘,又擔心丁漁惱羞成怒,加之他本就不想丁漁進入藏寶地宮,此時便趁勢開口道:“大師所慮,常某亦深以為然。隻不過這是我們江南武盟幹的第一樁大事,若是虎頭蛇尾,難免壞了士氣,因此無論如何總得走上一趟。


    大師既然心存疑慮,不如就留在此地,替我等看住龍泉劍派和慕容氏的人,令那暗處的凶手投鼠忌器,也能令我等安心不少。待我們取寶回來,定然不敢忘了大師的功勞。”


    丁漁自嘲地笑笑,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貧僧話已至此,聽與不聽,各位自行決斷便是。總之這藏寶地宮,貧僧是不會去的。”


    這時武盟的一幹人眼裏隻有寶藏,丁漁這番話哪裏聽得進去?原本丐幫的皇甫勝也有幾分猶疑,但他聽到丁漁說不去,心中盤算:在這群人中,沒了丁漁和尚,其他人再無人是我對手,若出了什麽變故,對我最為有利。我哪怕不能多占些寶藏,至少也能救援幾名掌門,也有利於我丐幫拓展江南這邊的勢力。於是把心一橫,也跟著眾人去了。


    待武盟眾人離去不久,丁漁看了眼被牢牢捆住的兩家弟子,扔下一句“你們自求多福吧”,便一閃身,沒入山林之間。看他去向,正是武盟眾人離開的方向——不是丁漁改變主意,而是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親眼看看,究竟慕容立會設下什麽樣的陷阱,來對付整個江南武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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