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汙濁不明的月光更顯陰森,原本就已經恐怖異常的氣氛,偏偏雪上加霜,在空曠平地上麵隆起的幾個陰晦的墳包之間,兩盞好似引魂燈一樣的紅燈籠,忽近忽遠的飄蕩在半空中。我不由得脊背發涼,不由自主將斜挎包拉到身前,此時我的手心都是冷汗,心裏琢磨著,如果此時當真是惡鬼現身,師父給我帶的這幾樣東西,到底能不能收了它?我的內心是完全的沒有把握,隨讓我這是第一次麵臨這種恐怖的狀況,此時我沒有拔腿就跑,已經算是膽量過人了。


    而就在我思考之時,前麵亮著的兩盞詭異紅燈,忽的一下,就這麽毫無征兆的滅了,接著我便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向後麵的樹林內疾速飛去。


    黑影竄起的同時,原本站在我身旁一動不動的陳秘書,也毫不遲疑的立刻跟著追了出去。看到陳秘書的身手,心說:奶奶的,身手夠好的,跟在何胖子這個廢物身邊賣命,他肯定是另有企圖。眼看著前麵的黑影和陳秘書的身影漸行漸遠,我隻好硬著頭皮追了過去,誰讓我倒黴的接了這檔差事。


    結果,我穿梭在積雪遍布的樹林內追了半天,累得我大口喘著粗氣,心中不由得大罵這該死的鬼東西,真他奶奶跑得夠快的。我最後實在是跑不動了,便停住了腳步,扶著一棵樹,調整一下呼吸,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山上麵來了,而後麵的陳鳶竟然沒有跟上來。


    茂密的樹林內黑咕隆咚的沒有半個鬼影,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到處都是影影綽綽好似怪物一樣張牙舞爪的黑色樹影,相互比較著爭顯自己的猖狂和猙獰。在這種昏暗冷風颼颼襲來的陰森地方,我的腦袋一下子就不能冷靜了,忍不住開始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完了,我並不知道回去的路,也沒有帶食物幹糧,會不會就這麽被困在這鬧鬼的荒郊野外等死?


    我心裏一緊張,就覺得嗓子眼發幹,腿肚子也開始不聽指揮的抽筋,肚子更是絲絲拉拉疼痛得要命。我扶著樹向四周張望,手電筒的光亮,被茂密樹林內遠處的黑暗吞噬掉,我隻好衝著前方喊了兩聲,“陳鳶”“陳秘書”。結果,卻隻換回來自己淒涼空洞的回音,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古怪動物咕咕咕的叫聲,心裏不免發毛起來,腦子又開始受控製的胡思亂想:這深山老林裏麵,該不會有野獸吧?


    透過頭頂密集的枝幹,我仰頭隻看到巴掌大幽暗的夜空。今夜偏逢毛月亮,所謂“雲遮月,鬼肆虐”,四周的憂鬱茂密樹影,壓抑得我不寒而栗,好像要沒辦法呼吸了一樣。為了平複躁動不安的忐忑心情,我扶著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腦子頓時清晰了不少,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心想:眼下的情況,還是先找到下山回村的路為好。


    於是,我打著手電筒,低著頭開始仔細的遍尋地上的腳印,慢慢的往回走。但是,遍地都是斷枝朽木,混著積血的泥濘枯草的,跟昏暗的夜色幾乎融為一體,根本無法找尋來時的腳印。


    我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搜尋地麵上的痕跡,想要找到下山的路。忽然間,我十分敏感的生物電告知我,我的身後有人,我的額頭不禁冒出冷汗,是人,應該早就出聲了,那麽就是隻能是鬼。我兀的停住了腳步,手裏緊緊捏著手電筒,心髒突突的猛烈跳,身體卻是異常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輕易隨便回頭看。


    因為小時候聽老人說過,黑天的時候在山上,千萬不要隨便回頭,因為這時候在上山的不是狼就是鬼。要是遇到狼,你一回頭,它會瞬間咬斷你的喉嚨;要是遇到鬼,你猛地一回頭,肩頭上的兩盞“陽火”就會滅掉,容易被鬼趁機上身。我站在原地,悄然的側目而視。結果,我還沒來得及瞄上一眼,就感覺有道夾雜血腥氣味的勁風,直奔我背後撲來。


    危險來臨的瞬間,我驚慌失措的摸出懷中的青銅匕首,沒轉身,而是反握著匕首,直接揮了出去。


    結果,落空了,身後麵除了空氣還是空氣,什麽都沒有刺到。而我卻因為用力過猛,身體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手中的手電筒也飛了出去。我心說:不好。剛才的一擊為中,此時惡鬼一定不會放過這送上門來的機會。我立刻想要起身,但我剛支起上半身,一股夾雜著腥臭的熱氣就直衝我的麵門,下一刻,一雙血紅的眼睛就同我四目相對了。


    一點幽暗的月光艱難的灑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一張怪模怪樣長滿黑毛的臉,如此近距離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嚇得差點險些昏死過去。不由得大驚失色:完了,完了,這是遇到黑毛大粽子了。我的腸胃開始不受控製的攪在了一起,劇烈翻滾扭轉,痛得我不由自主的弓著身,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關鍵時刻老毛病又犯了,我可不想找到我屍體的人,發現我嚇得屁滾尿流,拉了一褲兜子的屎,那可真是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人死事小,麵子要緊,心一狠我一咬牙,直接用頭撞向近在咫尺的粽子,心中暗想:我就算死了,你丫的也別想得好。


    黑毛粽子從我身上跳開躲閃到一邊,我立刻從地站起身,彎著腰將匕首橫在胸前,擺開了架勢準備生死一搏。


    躺在地上的老式手電筒射出的昏黃光亮,正好照在了黑毛大粽子的身上,我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說:我靠,這哪是什麽黑毛大粽子,整個是一個黑毛大耗子。隻見一隻渾身黑毛都發亮的大耗子,威風凜凜的抬起前足,像人一樣耀武揚威的站我麵前,身形和大型獵犬差不了多少,簡直都成精了。也不知道他平常都吃什麽,皮毛才會如此黑得發亮,身形如此龐大,但我很快就相同了,這家夥定是吃死人吃的,想到這裏,一股惡寒從我心底擴散到全身各處,然後從我瞬間張大的毛隙孔鑽出,融入這寒冷又詭異的夜色中。


    直立在我麵前的大耗子精,瞪著一雙血紅透著邪氣的燈籠眼,呲著一對又長又尖的大門牙,我在心裏估計,就我這小身板,被它咬上一口,非得來個透心涼不可。它身後還有一條又細又長的尾巴在不停的甩動著,恍然間,我好像看到其尾巴尖上麵,套著一個金屬的錐形物體,隱隱的泛著綠光,一看就知道有劇毒。


    尖銳的利爪,利刃一樣的門牙,加上一個有毒的尾巴,這下可壞菜了,我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絕望的同時我思索著,要不要學兩聲貓叫,嚇唬嚇唬它。但我估計這麽大的耗子,甭說是貓了,就是老虎來了它也不一定會害怕。看來今晚是真的要拚命了,非得拚個你死我活,有一個躺在這裏才能算完事。


    想到這裏,我做好了豁出命的心理準備,大腦便開始飛速的運轉,苦思良策。我從包裏掏出了個道士用來陰魂的鈴鐺,向旁邊扔去,這是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大耗子精在分心的一瞬間,我立刻從地上竄起,對準它側身露出來的尾巴根,上去就是一刀。


    我手中的這把青銅匕首,削鐵如泥。以前小時候和胖子,去別人家院子裏麵偷摘杏,逃跑時胖子因為太胖,卡在了鐵柵欄上麵。我就急忙跑回家,偷偷拿了師父的這把匕首回去救胖子。當時切鐵柵欄那叫一個痛快,手指粗細的鐵欄杆削起來,就跟切菜砍蘿卜一樣痛快。


    耗子精的尾巴被青銅匕首瞬間就削斷了,斷口處的噴出的鮮血濺了我一臉,我一下有些慌神,腦子翁的一下,擔心這深山中刨墳吃死人的耗子精,其血會不會有毒,急忙用衣袖抹了一把臉,眼睛並沒有火辣辣的感覺,心想這血應該沒有毒,不禁安心了不少。


    大耗子精的尾巴被砍斷了,氣得暴跳如雷,惱羞成怒的它張著血盆大口,呲著一對大門牙就不顧一切的衝著我咬來。我在閃躲的時候,身體順勢向後一倒,和鋪在我身上的大耗子精扭作了一團。


    我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它的一雙前足,它鋒利的指甲在我眼前亂抓,後腿亂踹我的肚子,力氣大得實在讓我有些招架不住。大耗子精呲牙咧嘴麵目猙獰的不停伸頭咬向我,我隻能不住的晃頭閃避其尖齒的攻擊。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心念一轉,腰部和大腿一起用力,翻身想要將其跨坐在身下。


    結果,我身體扭轉的的時候,使得手上卸了力道,大耗子精掙脫出的前爪奮力一揮,我的左臂上立刻被抓出了幾道血口子,傷口感覺就好像被螞蟻灼噬一樣疼痛,不由得捂住傷口,滾到了一邊。我靠在樹下,用力扯掉了衣服袖子,隻見傷口漆黑,滲出好像墨汁一樣的黑血,並散發出一股腥臭味。這耗子精在深山中經常挖吃死人,爪子上積聚了大量的屍毒,用不了多久,傷口上麵的屍毒就經由血液經脈流遍全身,倒時候自己就會變成一具發黑的挺屍,然後被大耗子精剖肚挖腸,啃噬腦髓,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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