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盛的風刃取的是馬頸部位,對撞的力量加大了風刃切削的力度,風刃所過,巧不巧地在馬脖子上開了一道大口子,伴隨著噴湧的一腔馬血,馬前蹄一軟,將背上的馬賊武士給甩了出來,正趕上唐景盛的黃斑馬到,蛇矛尖凝一點耀眼的光亮,“嚓”地一聲輕響,破開了馬賊武士的盔甲,從後背深深地紮了進去。


    本事再大,被迫翻滾在空中是難以作出有效的防禦姿勢來的。要是能在空中存身的,那就不是武將而是武聖了。


    黃斑馬的速度不減反增,隨著身後湧來的一陣狂風,迅速地向馬賊的隊伍裏衝去。那個馬賊武士熊二將軍被唐景盛挑在了矛尖上,仰麵朝著天,四肢死命地收攏緊來,這是他在做著最最後的掙紮,但是,被人家串了糖葫蘆,無從去發泄他最後的一口怨氣,隻咕噥出一聲:“你…”口中湧起來一陣的血水,四肢一軟,被唐景盛甩向了對麵的馬賊隊伍。


    能當上將軍的,絕不是小腳色。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不避陣前亡,熊家二位將軍沒有趕上好時辰。


    主將一招被殺,馬賊們根本來不及反應,立刻又被撲麵而來的狂風給迷住了眼睛,迅即又被一具屍體給砸倒了兩個。


    馬賊們,完全暈了。


    “殺!”。


    馬賊的隊列前響起一聲暴喝,一杆蛇矛掛著嗚嗚的風聲,掃過了馬上的人體。災難,降臨到了這群剛才還在耀武揚威的馬賊們頭上。馬賊的後隊暴起一片慘呼:“快跑啊…”三三兩兩的馬賊牽轉馬頭往四下裏竄去。


    前鋒隊,擠做一堆的馬賊們遭到了無情的屠殺。唐景盛的黃斑馬一過,立刻又有兩道身影撲進了人群裏來,隨後是一個舞著雙槍的騎手和一頭銀狼和一頭魔虎。落在了後麵的天水五個,隻能開弓射箭,擊殺那些落荒而逃的馬賊。


    一麵倒的戰鬥沒有什麽可說的,馬賊的戰損完全得看對手的出手狠辣程度而定,不幸的是,這九個人都不是吃齋念佛的人。


    “籲…”


    殺透了馬賊的隊列,唐景盛牽住了黃斑馬。馬賊的後隊拚命地打馬往來路跑去,追殺下去的意義並不大。他身後的歡歡和小柔也殺透了出來,剛想轉身殺回去,被唐景盛給喝住了:“別殺了。抓俘虜。”


    說罷,唐景盛率先揚聲大喝道:“繳械不殺!”


    大道上還有不少被嚇暈乎的馬賊在團團亂轉著。


    正殺得起勁的楊飛聽到了唐景盛的一聲大吼,停住了刺到一半的雙槍,跟著大吼了一聲:“靠!繳械不殺。”


    雙雙撲倒了一個馬賊,生生地止住了咬下去的利牙。那魔虎也被歡歡喝止住了撲殺的動作,轉而虎視眈眈地瞪著爪下的馬賊。天水五個齊齊發一聲大喊:“繳械不殺!”


    大道邊的那些混亂的馬賊一呆,聽得喝吼,紛紛丟了馬刀,雙手抱著頭,口中亂叫道:“投降,投降…”


    千把個馬賊,被唐景盛衝殺了一百多個,被歡歡和小柔楊飛幾個又殺傷了一百多個,俘虜了三十幾個,落馬的傷者也有不少,其餘的不是跑去了荒野沙漠裏,就是跑回了黃沙城去。


    歡歡和小柔四散去收攏逃散的馬匹。那三十來個健全馬賊被勒令下馬,聚在了一處,由天水五個開始了洗腦處理。地上還有不少的傷者,在唐景盛和楊飛的監視下,一些輕傷的馬賊開始了救護工作。


    馬賊,重傷者五十幾個,輕傷者十五個。被俘的三十來個馬賊被天水他們幾個鼓惑、教育了一番,有二十一個人願意跟著新主人走的,這些人,被天水喝令反穿了號衣皮甲,開始幫著收攏馬匹、武器。


    歡歡和小柔又收攏回來十幾匹戰馬,唐景盛吩咐給那些投降的馬賊留下了兩匹,也是留了一條退路給他們。三十個人裹挾著五十幾匹戰馬,吆喝一聲,打馬往西麵的山道城而去。


    沙漠的氣候很特別,盡管剛開春,大太陽地下卻也能感覺到炎熱的氣息。如果到了夜間,日頭一落,那可就是寒冷刺骨,滴水成冰的溫度。


    這些馬賊隻是來追殺唐景盛他們的,大都是輕裝上路,並沒有帶著野外過夜的帳篷,隻是在馬背後捆著件羊毛大氅做禦寒的用品。新收攏了二十一個俘虜隨員,逗留在野外過夜很不方便,最理想的行程安排,是今晚能趕到前麵的山道城去過夜。


    再往前走,居然在路邊冒出了一家規模不大的客棧來。這樣的發現,使得唐景盛的心思大定。看看後麵沒有追兵,路上開始有西行的馬車,大家放慢了馬速,緩緩而行。


    逃難的商旅,忽然發現身後跑上來一隊騎士。看九個人的裝束,回想起是當初返身去阻擊馬賊的那些人,不由得私底下揣揣起來。看看這九個人還帶著多出來的二十來個反穿衣服的人,甚至牽著不少多餘的馬匹,這才弄明白了那九人是打了個勝仗回來的,一時間,關心此事的人無不希望能打聽到這九個人的來曆。


    “大人…”


    與唐景盛走個並排的一個商旅模樣的人,坐在了車夫邊上,小心地向唐景盛打起了招呼。


    “有事麽?”唐景盛轉頭和藹地問道。


    “啊,是這樣的,你們那些多餘的馬匹賣麽?”


    商旅有點誠惶誠恐地問道:“當初逃得急,我的馬累得快不行了,怕是趕不到地頭了。如果…”


    唐景盛笑著回道:“你給個價,合適了就賣。我可先說明啊,這馬是我們搶來的。”


    “這到不怕,前麵有個龍門客棧,他們有辦法磨掉馬屁股上的烙印。隻是這價錢麽…”商旅想了想咬咬牙說道:“我給你七十個金幣一匹,要兩匹。這命都快沒了,要錢也沒什麽用。再說了,你們的馬都是戰馬,回去以後,我也能賣出個好價錢來,不至於虧欠得太多。”


    這商人給的價錢並不吃虧,普通戰馬的價格大都在五十個金幣左右。當初唐景盛在夏城買烏騅與青驄馬的時候,應該是戰馬價格的低穀期。


    “好吧,就這麽說定了。”


    唐景盛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轉頭吩咐道:“天水,挑兩匹好馬給這位老板。天金,天土,你倆跑前麵去問問還有誰要買馬的,七十個金幣一匹,不二價。”


    當初是倉皇逃命,這大半夜過來了,馬匹都累得快不行了。一聽說有人賣馬,反應快的人立刻嚷著要買,五十幾匹戰馬沒跑多遠就都出了手成交了。負責收錢的小柔,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來。


    沒多遠,一帆店招旗幟在風中飄飄蕩蕩,上書四個大字“龍門客棧。”


    客棧的外麵,大片的馬車和駱駝停在了這裏,也不時地有人打馬啟程離去的。木架,草房,泥打牆,典型的塞北建築。不過,這裏的老板不是個風騷的寡婦,而是一個滿臉皺紋堆壘的老頭。他見到九個身上有這個血跡,深蒙在鬥篷裏的騎士臉色一變,等看清楚九人身後那二十來個反穿衣服的漢子和他們坐騎,不由得微微地發起了抖來。


    “別怕。”唐景盛掏出自己的傭兵團長徽章遞了上去,“這些人現在是我的手下。”


    “是,是…”


    看清楚了那個傭兵工會頒發的墨金徽章,老板長長地鬆了口氣,“大人,小店裏都擠滿了人,麻煩您在涼棚裏搭個座吧,這外邊通風好,還不吵。”


    涼棚三麵被矮牆圍著,沒有風吹,也沒有日頭曬,比起裏邊烏煙瘴氣的環境要好上許多。


    “好吧。”


    唐景盛聽著門裏邊亂哄哄的人聲,看看大門邊一個草涼棚下擺開的幾張小桌子點了點頭道:“我們打個尖,歇個馬。有酒的話上幾壇來,菜盡管上。啊,對了,你們有誰會磨砂手藝的,把那些馬匹的烙印幫我磨了…”


    “是,是…”


    老板隻顧著一個勁地點頭應承,等唐景盛吩咐完了,立刻拉來了兩個夥計幫忙接待,連胖胖的老板娘都拉了來站在一邊伺候著。


    這裏的菜都是大塊水煮的牛羊肉,加了香料加工,吃起來就象街上賣的鹵菜一樣,另外上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粉絲白菜。吃的主食,是一種烤製的大餅,一張足有桌麵大。酒的度數比較高,而且衝,喝到喉嚨裏熱辣辣的,唐景盛喝了一杯就放下不喝了。


    後麵陸續地又有商旅過來,遠遠看門口涼棚這裏歇著九個披大鬥篷的人,立刻改變了繼續趕路的主意,栓了馬下來歇腳。有幾個買了唐景盛他們馬匹的商旅,更是熱絡地上來打聲招呼。有這九個人在,危險,肯定不大會有的。


    吃飽,喝足,順帶著清理了身上的血汙。那些馬匹上的烙印也被處理過了,隻留著淺淺的痕跡,不細看也分辨不出來。


    再次啟程向西,一路上的馬車和駱駝互相之間逐漸拉開了些距離,不再象以前那麽擠做了一堆。在大路的側麵通行,馬速可以提起來。就算偶爾有些堵路的,隻要下了道路繞過去,很快就能打馬飛跑起來。一路過來,可以看到路邊有片段的古城堡的遺跡。塞北之地,總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


    從唐景盛一路所見的景象來看,這第二世界的地圖,並不是完全照搬現世界的地形概貌,很大程度上更象是近古時期的年代背景。盡管網站上有人公布了不少地區的地形概況,可拿來和現實的對比,總有許多的出入。一路上,天木就經常拿出了紙筆來,照著走過的路徑做著這樣的記錄,粗粗地畫上一些地形簡圖。


    日頭偏西,唐景盛一行人已經到達了山道城的城門口。那城頭上,仍舊飄揚著天龍皇朝的旗幟。這,讓唐景盛大大地放鬆了一些心思。


    山道城南麵傍山,北麵是粗石沙地,間或著有些灌木。近看山道城的城牆,外表明顯有著風沙侵襲的痕跡。而東門的外圍,也沒有象內陸城市一般有零散的村落。這座城市,聳立在沙漠的邊上,顯得孤零零的。


    進入城門的驗關手續,唐景盛是掏出了男爵印鑒遞上去的,現在帶著新收的二十一個屬下,沒有合適的身份證明,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過關進門的時候,唐景盛留意到那些守門衛士的神色和眼神有些不同,雖然上去交涉的天水丟了些好處給人家,可那些衛士不象一路北上時候遇到的門衛一樣,他們的神情,顯得很是戒備。對於這樣的觀察結果,唐景盛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這山道城的城牆並沒有像黃沙城那麽的堅固寬大和高聳,三四米的高度以他的身手可以輕易地進出。


    進入城區一看,這山道城比起滄瀾城還小。建築也不像普通的城市那樣整齊:淩亂的街道,嘈雜的聲音,破敗的建築透露著時代的滄桑。走不多遠,就是個大廣場,這廣場,更象是個停車場。在街上晃悠的巡捕們的穿著也是灰撲撲髒兮兮的,人也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打前站的天土和天金很快找好了客棧,那是一家在廣場靠西部,比較像樣一點的客棧。這家風來怡客棧的外表比較鮮亮,整潔,老板竟然是位中年女士,個子高高的,有著一副大嗓門,吆喝起來顯得很是熱情好客。


    要了一個大套院安置了下來。這二十一個新收的隨從很服帖,收拾完了馬匹,排著隊跟著天水和小柔出門找服裝店去換裝。唐景盛和楊飛換下了盔甲鬥篷,換過一身普通的武士服,出門找鐵匠鋪子去。


    黃沙城的易手,並沒有給這裏帶來什麽巨大的衝擊。從路人的言談裏能聽到是一個叫溫恒的人帶著幾萬飛狼騎攻占了黃沙城,至於這溫恒的背景來路,一時間無法去打聽得到。商人們,談論更多的是怎麽樣來利用這次機會賺大錢:天龍皇朝的人馬要吃飯穿衣,這馬賊也是要吃飯穿衣的。要打仗,就要有物資消耗,就能找到生意的機會,這裏的氣氛與剛剛逃難而來的人流顯然是非常格格不入的。


    唐景盛和楊飛找了一家空閑一點的鐵匠鋪。勃爾多的一錘子,把蛇矛的前端砸得有點彎。經過鐵匠師傅的一陣敲打,總算糾正了過來。不過,捏著修好的蛇矛,唐景盛還是感覺到有點別扭,那種細微的感覺,就是那麽怪怪地存在著。


    一邊往回走,唐景盛一邊和楊飛談論著武器的打造問題。先前宋豪送了不少高級金屬來,那些材料被當作寶貝一樣地收藏著。這次回去,找時間給自己打造一把合適的兵器。蛇矛,還是不能趁了他自己的心意和使用習慣,使用了這麽長的時間,對於馬上兵器的要求,唐景盛已經有了他自己的概念。


    回到客棧,天火和天土幾個在安排那二十一個人沐浴更衣。天水手裏拿著一張請帖走了過來。


    “主人。這是山道城主府送來的請柬,請您有空去一次,城主大人想和您談些事。另外,這些人的姓名…”


    “有空?好吧。今天大家都累了,改明天吧。”


    唐景盛接過那張請柬看了一下。大紅的請柬上寫著山道城主葛欴岱的簽名。


    “那些人麽…他們當然該姓天的嘍…”


    楊飛笑著插話道:“中間一個字就帶個沙字吧,比如,叫個天沙春啊,天沙東啊什麽的,最後一個字讓他們自己去挑個好聽點的。”


    “嗯。就這樣子不錯。”


    唐景盛把請柬交還給了天水道:“今晚上大家注意點,最好是穿著衣服睡覺,鞍具和武器也都放在手邊上,怕半夜來有什麽麻煩。”


    山道城離著黃沙城太近了,而且,這山道城的防禦實在是太單薄了,根本不夠人家攻擊的,所以,唐景盛才下了這個命令。盡管這裏看著很安逸,必要的防範還是不能少的。要不是野外天寒地凍的待不住人,唐景盛幹脆會下決心離開這山道城了。


    進到大屋裏,屋子裏燒起了熱炕,炕上的小桌子擺滿了菜肴,這種北方的生活習慣使得唐景盛和楊飛很有些新鮮感。兩個人脫了鞋上了炕,招呼過來歡歡和小柔,四個人圍著小桌開始了晚飯。


    外出的小柔,帶回來了幾件新的大鬥篷。他們原先穿的那件,染多了血跡,很難清洗得幹淨。女性,總比男性來得細致體貼得多,特別是在生活細節方麵,永遠是女性做主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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