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強行靠岸的幾艘戰艦反被埋伏在岸邊的太陽花傭兵團的弓箭營偷襲得手,艦上的戰士死的死,傷的傷,那幾艘失去了控製的戰艦冒著濃煙烈火,被湍急的江水帶往了下遊,逐漸退出了岸上守軍的視線。敵軍的試探攻擊失敗,岸上的人們嘈嘈雜雜地歡呼了一陣,又繼續去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
這次戰鬥的主要力量太陽花傭兵團的戰士們辛苦了大半夜,也提心吊膽了大半夜,現在,趁著敵人暫停攻擊的間歇抓緊時間休息,義務來參戰的幾百名熱血市民和勇者們更是情緒高昂地在謝子翎等人的指揮下幫著運送戰鬥器材和物資以及食物和飲水,同時小心地維持著碼頭上熊熊燃燒的火焰。
朝陽初升,江麵上視野開闊,很容易就能讓人看清楚江心裏大大小小不停遊蕩著的船隻。
“乖乖,這麽多的大船啊…”
登上北城樓觀望的唐景盛由衷地發出了一聲感歎。這個世界裏的戰艦還是木製的比如三國時代的蒙衝鬥艦式樣的戰艦,動力也還是大都依靠風帆和人力來驅動的。由於缺乏大量的鋼鐵以及相應的鑄造技術和動力技術,戰艦,仍然非常的落後。
“哇,二十來艘大船都是三層兩層結構的,要是能給我幾艘玩玩該多好啊。”唐景盛流著口水嘀咕道。在陽明村南邊的大湖上,傭兵團自己製造的那艘可以載上千把人的大船和這些戰艦比起來,簡直就象是個簡陋的破爛玩具一般。
對於戰艦唐景盛不是很了解,他隻能依據船隻的整體長度和甲板以上的建築層次來區分其大小。現在人家開來了這麽多的大型戰艦衝殺而來,看其氣勢,確實讓唐景盛有了點氣餒同時又有了點眼饞德樣子。
“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了。”唐景盛妒忌得兩眼泛紅。“這是誰他媽地來打我的?”這個問題到現在還是個無解,唐景盛不由得氣鼓鼓的。“看那支軍隊的這個囂張氣勢,絕對不會是玩家們能夠搞出來的…”
從軍情處不斷傳來的消息看,這支還在不斷增加的軍隊仍然是個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們打著吳字戰旗,領軍人物,這支軍隊的規模,戰鬥力,他們的基地老巢…等等這些都是個謎。突然之間殺出來的這支吳家軍絕對是個勢力雄厚的一方大勢力,可是,在此之前誰都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如果要是玩家組織的話,不說一般人不會有這麽巨大的財力,僅僅一個保密的工作就無法做到位。
情報,情報!情報工作始終是唐景盛心頭的痛。
這個世界裏的戰爭大型場麵唐景盛還沒有經曆過,在北方正在進行的兩場平叛戰爭唐景盛也沒有機會去參加,他也不知道戰鬥的雙方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打起來的。大凡發動戰爭的人總要找些叫得響的口號,然後登高一呼讓天下人來響應他,這些,是他從中學曆史書中學到的知識,可是,這個突然殺上門來的吳家軍似乎也太不講道理了,連一句叫得響的口號都不吼就埋頭吧刀子遞了過來,簡直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角裏,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唐景盛就是鬱悶在這個地方。豈不知,人家根本就沒當他是一盤菜。他的手裏不過兩三千人馬,就算再拉上當地的幾千守軍當虎皮也不過湊個萬把人的雜牌,要兵沒兵的完全就算不上是一地的諸侯,打招呼?沒實力,就得吃癟。討伐?能被人家承認才行啊。
由於敵人暫時沒有靠近繼續攻擊的意思,在江邊山崖上守衛的弓箭營的戰士和步兵隊的戰士抽調了一些人手繼續去砍伐樹木,其他人原地休息進食以恢複體力,小半夜的戰鬥打下來,雖然大家的情緒非常的高昂但體力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好在之前的戰鬥進行得非常順利,主要參戰的全是太陽花傭兵團的人,由於地勢的優越再加上保護措施的得力,沒有什麽重傷和死亡數字出現,輕傷,隻要負責醫療的醫護隊丟幾個治療魔法就能解決問題。
天亮以後,隨著碼頭上巨焰熊熊燃起,戰鬥會放在正麵的戰場上來節奏也會放慢下來,被安排去砍伐的人把砍下的樹木截短了,搬到架在離著火場不遠處的投石機那裏,然後用拋石機向著碼頭上的火堆裏扔去,為的是不讓碼頭上燃起的大火熄滅。停靠在了岸邊的不少無主貨船慢慢地被碼頭上的大火給引燃了,又成為了一道阻擋進攻的障礙。
戰鬥一開打,北門附近的居民們就有聞訊而來助戰的。相比第一次的江陵城劫難,人們已經清醒了許多,不再是隻顧著自己去逃命保身了。要生存,就得戰鬥,這是以血換來的教訓。這些人以及太陽花傭兵團的輔助人員都被王濤和秦曉賓統領著參與了砍樹鋸木頭的工作,或者是在吳道清的指導下用幾台搬出城來的投石機往火堆裏拋木材。
唐景盛的五個跟班把命令帶到四個城門以及城防軍營去了以後,他們又回到了北門這裏來。城防軍的主官馬勃和幾個主要軍官被遣散以後,其餘的下級軍官接到了天樂男爵親筆簽發的戰時命令到也安定了下來,不需要他們上陣拚命的決定獲得了幾乎所有城防軍官兵的好感,當然,也有比較熱血的官兵借著交班換防的機會主動要求被派往最危險的北門和東門去參戰的,也正是有了這部分為數不少的官兵慢慢地鼓起了城防軍戰鬥的士氣,因此,軍營裏趁機溜號當逃兵的人也很少。
見到了城防軍營裏一片安寧的景象,負責監視的馬賽龍才悄悄地將手下撤了出去,投入到了發動群眾實行抗戰的工作中去。戰火一起,跑得最快的往往是消息最靈通的一幫子人,對於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麽工作,反到需要維持好他們的秩序,盡力做好疏散事宜。對於那些想走不走的人就得靠馬賽龍的手下上門去鼓動一番了,至於不想走的人,那得到了最後時刻才能騰出手來去“幫助”他們動身了……
“主人,公主殿下來了。”天木急匆匆地上了城樓來通報。
“她來幹什麽?快叫她回去,這裏是在打仗。真是胡鬧。”唐景盛頭也不回地訓斥道。
“可…”
天木直覺得委屈,一旁的天水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辯解。
“天樂大哥。”
木梯上一陣腳步噔噔噔響,冕陽公主提著裙子氣喘喘地奔了上來。這次,她直接用了個比較親熱的稱呼。
“殿下,這是在打仗呢。這裏很危險的,快回去吧。”唐景盛轉身行了撫胸禮,沒好氣地責備道。
“不嘛。我就是要來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敢來攻打江陵城。”
冕陽公主根本就不聽勸。她快步走到了唐景盛的身邊,打眼往江麵上望去。
“真是賊膽包天了,他們就不怕父皇的禦林軍轉眼就到?”
“禦林軍?禦林軍來了有什麽用?人家這是在江上哪。”
這小公主一點都不懂軍事,發動大軍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皇城裏接到消息要有一段的時間,說不定還得開上半天的會議扯扯皮,然後還要調撥物資整頓隊伍等等,皇城的軍隊能在兩天之內趕到這裏就算非常不錯的了。
“先不說皇城守衛軍會不會發兵來救,就算是來了,也無法就這麽越江而過啊。”
唐景盛這句話是說給跟在小公主後麵,走路無聲無息的傅叔聽的。傅叔的身後,還跟著有四個全副武裝的皇家衛士,鮮亮的盔甲,驕傲的姿態。也不知這些人上沒上過戰場。
“好熱。”
冕陽公主退了一步,碼頭上的大火連這裏都能感覺到烤人的熱量。“這麽多的戰船?來人的派頭好大。這會是誰呢?”
碼頭上隻有燃燒的大火而沒有敵人來攻打,冕陽公主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下來。江麵上的戰艦群裏隻有一艘靠後的戰艦上升著旗幡,眼力不好是看不清楚上麵的字跡的。
“從淩晨打到現在了,我也不知道是那路人馬駕到,我們還無法得到任何具體的消息。”
唐景盛根本就沒指望冕陽小公主能認出來敵,他把詢問的目光轉向了默不作聲的傅叔。
傅叔忽閃著冷厲的眼光,看了看遠處的江麵,城下忙碌的人群,對著唐景盛點點頭道:“不錯。”
他的話,包含了很多的意思。
“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唐景盛對著傅叔聳聳肩,兩手一攤:“早些時候,我就讓朱城主發過增兵報告了,要求增加江陵城的守衛力量。您看,被猜中了吧?”
“是的,下官早就把報告送上去了。可是到如今還沒有個消息。”從樓梯上剛冒出個頭來的朱守望緊接著插話道,他的語氣裏分明帶著明顯的委屈與無奈。
“傅叔,您老人家見多識廣,趕緊幫著拿拿主意吧。看,照這樣子下去是守不了多久時間的。”
唐景盛指指城下的地區,原本城門附近茂密的樹林幾乎都被砍光了,現在,開始從兩邊砍樹運過來了。碼頭的麵積實在夠大,要保持足夠的火力覆蓋,光靠城牆外那些樹林子看來也堅持不到夜晚時分。
“你們在疏散城裏的市民?”傅叔,惜字如金,一貫地金口難開。
“不疏散他們怎麽行?”唐景盛不客氣地反問道。
這傅叔和林大叔的關係不像表麵所看到的那樣僵,既然能認了叔侄關係,唐景盛在這個冷酷的老頭麵前說話就有點放肆了。“早晨的一場戰鬥就已經見過血了,而且,一上來我就把人家給打得不輕。”唐景盛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淩晨的戰鬥情況,聽得傅叔不住地點頭。
“您看,我還弄了這麽大個架勢來侍候人家。要是等人家殺進城來,保不定會來個血洗江陵城什麽的。不跑?我可沒這麽傻?”
“是啊,是啊。”朱守望連連點頭說道。說實話,不抵抗不行,那是他的職責所在。可戰鬥一開始,要想留手就無法做到了。幾種後果他都考慮過,所以他才會讚同天樂男爵的辦法:打了就跑。他也沒想過與來敵談判的意思,投降?除非他不想自己在外地的家人活命了,要是投了敵,帝國上下第一個拿他的家人來開刀。
“你們有多少人?”傅叔皺著眉頭問道。
“城防軍兩千不到,我的傭兵團一千五多點,治安所的人不必考慮。可城防軍的戰鬥力還遠遠及不上我的傭兵團。就算您帶來的人馬算上,也不夠人家拿腳踩的。所以,我們的計劃是盡可能地拖,等城裏人都跑光了,我們就分批往外撤。”唐景盛幹脆倒豆子一般地把話表明了。
“你們不會有救兵了。”傅叔的話直接簡潔,他沒有接著唐景盛的話去說什麽,隻是直接給了他一個可怕的結果。
“來人是誰,我已經猜到了幾分。哼!”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是誰?”朱守望脫口而出地問道。
“怎麽辦?”唐景盛眼巴巴地看著傅叔問道。他不是十分關心來者是誰,隻要過段時間,一切都會明了的。“人家挖空心思要奪取江陵城,肯定會帶了大批的高手來的。我們…我怕半天都頂不住…”
“弄不好,人家連我也一起算計在裏邊了。”傅叔的話開始有點多了,他那一向死板的臉上微微地浮起了一陣苦笑的意味。
“我估計也是這樣的。”唐景盛說出了大實話。
“人家選擇在這個時間發動,肯定是想把您也一網給打了進去的。我們這裏就隻有您一個高手…”
就事論事,來人與傅叔的關係肯定是不對付的,也可以說幾乎是死敵的關係,借著公主出遊的機會把傅叔給調出了戒備森嚴的皇城,然後借機鏟除掉,同時,又能順手奪取江陵城以備後用…唐景盛雖然人居江湖不在廟堂,無法去獲知帝國高層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到了這會兒,由種種跡象他也得出了一些可以算做是結論的結論。
唐景盛是想拿話把這老頭給繞進去。這世界的高手究竟如何,他一直想開開眼界。
“但是,如果機會把握好的話,未免不可以一戰。”他隻有硬著頭皮給老頭鼓勁。
“是啊,傅叔,您得幫幫天樂大哥他們。”冕陽公主搖著傅叔的胳膊不依不饒地撒嬌道。
傅叔沒有說什麽,隻是看著冕陽公主點了點頭,他的嘴角掛上了一絲溫柔。
“既然這樣,公主殿下就不要留在這裏了。”唐景盛看著傅叔的神色立刻就知道該安排什麽了。
“天木,快領著公主去烏姐那裏,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立刻出城去陽明村。”情勢所迫,傅叔不會也不可能撒手不管,隻是他的責任是保護公主殿下德安全,這一點,唐景盛明白得很。
“我可以走,衛隊要留下。”冕陽公主這次到是很聽話,她也知道不走不行。
“不行,衛隊是保護您的,再說了,隻要碼頭上的大火還燒著,敵人就衝不上來。如果是高手上來了,那些衛士也擋不住。”唐景盛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想把傅叔留下來幫忙,就得先照顧好公主,
“……”
冕陽公主還要再堅持,傅叔卻點頭說道:“去吧。”
“天樂大哥,你可要小心啊,還要照顧好傅叔…”冕陽公主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
“一定。殿下您安全了,我們才能放得下心去戰鬥。聽話,快去吧。”唐景盛拿出哄小妹妹的語氣來說道。
“嗯,你們可要小心啊…”冕陽公主畢竟是小女孩心性,幾步一回頭地去了。
“男爵大人,現在城裏的撤退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朱守望見到冕陽公主帶著衛隊離去了,鬆了口氣談起了撤退的工作。
“大人,撤退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你也快去忙吧。記住,一定要穩住。”唐景盛眼角裏發現江麵上的戰船在逐漸地靠近,估計又是有麻煩來了,趕緊打發走朱守望。
“是,下官一定辦到。”朱守望看到唐景盛轉頭望去了江麵,也不廢話,拔腳就往城樓下走。戰鬥,他沒這個實力去參與,他也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
“天水,傳令下去,要是見到是一個兩個的敵人來攻,叫大家千萬不要出手。另外,往碼頭上加拋沾了油脂的木材,不能讓火頭熄滅了。”
那些戰船這時候靠上來,無非是想用高手做重點突破,如果拿普通的士兵來硬衝,簡直就是白白地害人送命,這樣的白癡命令想來是不會有人願意下的。
唐景盛在那裏發布命令,傅叔雖然注視著越來越近的戰船群,可他還是不住地微微地點著頭。
“你,一切處理得都很好。”等唐景盛轉身過來,傅叔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小七的本事不行,可他的運氣不錯,竟然有了你這麽個侄兒。”他說的還是針對天樂的評價。城樓上隻留下他們老少兩個了,傅叔的話頭又多了一些。小七,應該是林子風的排行。
“傅叔,一切都要仰仗您老人家了。”唐景盛輕輕地送上一頂大帽子去。“晚輩還要您多加指點一二呢。”這才是他想說的心裏話。
“你師從的是仙家一脈?”傅叔掃了一眼天樂。這個年輕人讓他非常的滿意,甚至,還有點意外的驚喜。“你走的路子是正確的。力量本源的大門,隻有用心靈之鑰去開啟。”
傅叔的話不多,但直接。他的目光內斂,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唐景盛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臉色,希望能從老人的嘴裏獲得更多一些。
“其實,那扇大門其實比紙還薄。可是…難啊…”傅叔,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
“嗯?……”唐景盛沒想到獲得了這樣的答案,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
傅叔是在打啞謎,還是在點破什麽?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翻翻滾滾。與傅叔的兩次見麵,這一次,傅叔給他的壓力就不象上次那般過於的沉重。唐景盛知道自己是進步了,至於進步到了什麽程度,又沒有具體的標杆可以拿來比較衡量。難道,我也可以一腳跨進聖階麽?可怎麽才算是進了聖階呢?
“等會兒要注意看,也許,很快你就會明白了。”傅叔將看的發音加重了幾分,顯然,他是在指點唐景盛。
唐景盛無言地點點頭。武功,法術,技能,到了一定層次完全是要靠用心靈去領悟的,語言,文字,想說明這個層次的問題是無法辦到的,這一點,他是清楚明了的。就算是紫綬天書,也隻是提供了一個該做什麽的綱領,而沒有詳細到如何來做的細節。傅叔到底指點了他一些什麽呢…
“來了。”傅叔淡淡地說道。
唐景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放眼清水江上,那二十來艘集結的戰艦緩緩地一字展開,慢慢地靠向了岸邊。
“他們想發起總攻麽?可碼頭早就燒塌了,可以落腳的地方也被燒得滾燙。強攻?腦子壞掉了吧?”唐景盛低低地自語道。
嗯?傅叔呢?忽然,在唐景盛的感覺中失去了傅叔的存在。轉頭一看,明明傅叔就站在他身邊啊。
傅叔?聖階?這就是聖階的力量?唐景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看著微風中靜靜站立著的傅叔,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圖想抓住些什麽…
傅叔,垂著眼簾,靜靜地站在那裏,幹瘦的臉不再如平時的皺紋堆壘。一陣風吹過,那風,仿佛能吹透他的身體一樣,可是,他的身體四周沒有什麽金色的光罩出現,一切,就象他是個投影一般的存在。
啊!他的影子呢?他,他竟然沒有了影子?唐景盛無意之中低眼看了看傅叔的腳下,意外的發現!
這…這…這……
遠處,戰船上敲起的戰鼓咚咚咚地喚回了唐景盛的思緒。戰鼓聲中,一麵巨大的戰旗從正中的桅杆上冉冉升起。早先,江麵上隻有一艘最大的戰艦掛著旗幟,由於距離太遠無法看得清楚上麵到底寫的是什麽字,此刻,戰鼓雷動,那幾艘駛近的戰艦桅杆上同時升起了旗幟。
“吳?吳布楚?真是他?”
帝國右相吳布楚,唐景盛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玩意,隻是從這一刻起,唐景盛就立刻把他當作了死敵。
好,既然你赤膊上陣了,那,以後就走著瞧!
唐景盛的反應是立刻衝到圍欄邊,探身對著城樓下喊道:“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有高手上岸,大家盡量躲開。我們隻要保證把碼頭上的火頭燒旺就行了,記住,隻要火頭不滅,他們就上不了岸。”
這一刻,唐景盛顧不上拿身份傳令了,他隻能是大聲地把要求對著下麵的人喊出來。
“知道啦…”許多人回頭揚臂回應道。
“*!幹他娘的…”諸如此類回應他的肯定是脾氣桀驁的冒險者。
唐景盛往下匆忙地掃了一眼,發現地下忙碌的人換上了不少冒險者穿著的和更多城裏的居民,而太陽花傭兵團的人則大多手持著武器,三五成群地聚坐在地休息。現場指揮的是王濤帶著他的劍齒豬寶寶——肥肥。另一角,秦曉賓混在人堆裏正仰脖子喝水,他身邊的一個衛士架著一隻色彩斑斕的火烈鳥。
這世界裏的火烈鳥不是現實世界裏的那種羽毛紅色的長腳水鳥類,它的外形更像羽毛鮮亮的長尾雉雞,體型也要大上一些。現在,這三隻火烈鳥寶寶已長成,可以幫助主人出戰了。
“切…真是會獻寶。”唐景盛看到王濤一手叉著肥腰,又喊又指地安排著其他人工作,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可很快,他的目光就被江麵上戰艦的又一陣鼓聲給吸引了過去。
吳家軍的前鋒船頭上站著兩個人,一個高胖,一個矮瘦。戰艦擂過一通鼓罷,那個高胖的人影輕輕一躍,居然飄飄蕩蕩地越過了幾十米的距離,緩緩地一腳踏在了烈焰濃煙的碼頭廣場上,在所有觀眾的目瞪口呆裏,“轟…”地一聲就像引爆了一枚空氣彈一般,他身周十五六米的直徑內,一秒鍾前的烈焰濃煙一瞬間消失了。
“什麽?一下子就把火給滅啦?”城樓下忽然有人失聲尖叫了起來。
城樓上的唐景盛下意思地揉揉眼睛,他也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個人的力量竟然大到了這種程度,在他之前的認識中是想象不到的,現在他眼前所看到的,是這個世界裏一小撮高高盤踞在力量頂層的人物所輕易做出的駭人舉動,由此,他看到了他自己與這些頂尖人物之間存在著的差距…
一個人影忽然從他身邊衝了出去,絲毫不帶起一點風聲。落地,一步,兩步,從城門到碼頭邊有兩百來米距離,傅叔的兩步就跨去了大半。
“郝大先生,好久不見。”這句話是剛才傅叔啟動之前說的,此刻,他的話音還沒有在唐景盛的耳邊落下去呢。
第三步,傅叔的腿提起還沒跨出去呢,傅叔與郝大先生之間仍然在燃燒著的火焰忽然向郝大先生那裏壓了過去。
“啊,哈哈,傅青聰,我可不會忘了你的。”郝大先生的應答聲遠遠地傳了過來。下一刻,傅叔和郝大先生已經騰起在了空中,離著老遠雙方虛虛地對了一掌。
沒有狂風四起,沒有勁氣激飛,唐景盛在城樓上看得分明,隻見到兩人的身子微微地一頓,郝大先生腳下那片熄滅了火焰的區域又開始冒起了烏煙來。
這次戰鬥的主要力量太陽花傭兵團的戰士們辛苦了大半夜,也提心吊膽了大半夜,現在,趁著敵人暫停攻擊的間歇抓緊時間休息,義務來參戰的幾百名熱血市民和勇者們更是情緒高昂地在謝子翎等人的指揮下幫著運送戰鬥器材和物資以及食物和飲水,同時小心地維持著碼頭上熊熊燃燒的火焰。
朝陽初升,江麵上視野開闊,很容易就能讓人看清楚江心裏大大小小不停遊蕩著的船隻。
“乖乖,這麽多的大船啊…”
登上北城樓觀望的唐景盛由衷地發出了一聲感歎。這個世界裏的戰艦還是木製的比如三國時代的蒙衝鬥艦式樣的戰艦,動力也還是大都依靠風帆和人力來驅動的。由於缺乏大量的鋼鐵以及相應的鑄造技術和動力技術,戰艦,仍然非常的落後。
“哇,二十來艘大船都是三層兩層結構的,要是能給我幾艘玩玩該多好啊。”唐景盛流著口水嘀咕道。在陽明村南邊的大湖上,傭兵團自己製造的那艘可以載上千把人的大船和這些戰艦比起來,簡直就象是個簡陋的破爛玩具一般。
對於戰艦唐景盛不是很了解,他隻能依據船隻的整體長度和甲板以上的建築層次來區分其大小。現在人家開來了這麽多的大型戰艦衝殺而來,看其氣勢,確實讓唐景盛有了點氣餒同時又有了點眼饞德樣子。
“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了。”唐景盛妒忌得兩眼泛紅。“這是誰他媽地來打我的?”這個問題到現在還是個無解,唐景盛不由得氣鼓鼓的。“看那支軍隊的這個囂張氣勢,絕對不會是玩家們能夠搞出來的…”
從軍情處不斷傳來的消息看,這支還在不斷增加的軍隊仍然是個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們打著吳字戰旗,領軍人物,這支軍隊的規模,戰鬥力,他們的基地老巢…等等這些都是個謎。突然之間殺出來的這支吳家軍絕對是個勢力雄厚的一方大勢力,可是,在此之前誰都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如果要是玩家組織的話,不說一般人不會有這麽巨大的財力,僅僅一個保密的工作就無法做到位。
情報,情報!情報工作始終是唐景盛心頭的痛。
這個世界裏的戰爭大型場麵唐景盛還沒有經曆過,在北方正在進行的兩場平叛戰爭唐景盛也沒有機會去參加,他也不知道戰鬥的雙方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打起來的。大凡發動戰爭的人總要找些叫得響的口號,然後登高一呼讓天下人來響應他,這些,是他從中學曆史書中學到的知識,可是,這個突然殺上門來的吳家軍似乎也太不講道理了,連一句叫得響的口號都不吼就埋頭吧刀子遞了過來,簡直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角裏,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唐景盛就是鬱悶在這個地方。豈不知,人家根本就沒當他是一盤菜。他的手裏不過兩三千人馬,就算再拉上當地的幾千守軍當虎皮也不過湊個萬把人的雜牌,要兵沒兵的完全就算不上是一地的諸侯,打招呼?沒實力,就得吃癟。討伐?能被人家承認才行啊。
由於敵人暫時沒有靠近繼續攻擊的意思,在江邊山崖上守衛的弓箭營的戰士和步兵隊的戰士抽調了一些人手繼續去砍伐樹木,其他人原地休息進食以恢複體力,小半夜的戰鬥打下來,雖然大家的情緒非常的高昂但體力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好在之前的戰鬥進行得非常順利,主要參戰的全是太陽花傭兵團的人,由於地勢的優越再加上保護措施的得力,沒有什麽重傷和死亡數字出現,輕傷,隻要負責醫療的醫護隊丟幾個治療魔法就能解決問題。
天亮以後,隨著碼頭上巨焰熊熊燃起,戰鬥會放在正麵的戰場上來節奏也會放慢下來,被安排去砍伐的人把砍下的樹木截短了,搬到架在離著火場不遠處的投石機那裏,然後用拋石機向著碼頭上的火堆裏扔去,為的是不讓碼頭上燃起的大火熄滅。停靠在了岸邊的不少無主貨船慢慢地被碼頭上的大火給引燃了,又成為了一道阻擋進攻的障礙。
戰鬥一開打,北門附近的居民們就有聞訊而來助戰的。相比第一次的江陵城劫難,人們已經清醒了許多,不再是隻顧著自己去逃命保身了。要生存,就得戰鬥,這是以血換來的教訓。這些人以及太陽花傭兵團的輔助人員都被王濤和秦曉賓統領著參與了砍樹鋸木頭的工作,或者是在吳道清的指導下用幾台搬出城來的投石機往火堆裏拋木材。
唐景盛的五個跟班把命令帶到四個城門以及城防軍營去了以後,他們又回到了北門這裏來。城防軍的主官馬勃和幾個主要軍官被遣散以後,其餘的下級軍官接到了天樂男爵親筆簽發的戰時命令到也安定了下來,不需要他們上陣拚命的決定獲得了幾乎所有城防軍官兵的好感,當然,也有比較熱血的官兵借著交班換防的機會主動要求被派往最危險的北門和東門去參戰的,也正是有了這部分為數不少的官兵慢慢地鼓起了城防軍戰鬥的士氣,因此,軍營裏趁機溜號當逃兵的人也很少。
見到了城防軍營裏一片安寧的景象,負責監視的馬賽龍才悄悄地將手下撤了出去,投入到了發動群眾實行抗戰的工作中去。戰火一起,跑得最快的往往是消息最靈通的一幫子人,對於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麽工作,反到需要維持好他們的秩序,盡力做好疏散事宜。對於那些想走不走的人就得靠馬賽龍的手下上門去鼓動一番了,至於不想走的人,那得到了最後時刻才能騰出手來去“幫助”他們動身了……
“主人,公主殿下來了。”天木急匆匆地上了城樓來通報。
“她來幹什麽?快叫她回去,這裏是在打仗。真是胡鬧。”唐景盛頭也不回地訓斥道。
“可…”
天木直覺得委屈,一旁的天水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辯解。
“天樂大哥。”
木梯上一陣腳步噔噔噔響,冕陽公主提著裙子氣喘喘地奔了上來。這次,她直接用了個比較親熱的稱呼。
“殿下,這是在打仗呢。這裏很危險的,快回去吧。”唐景盛轉身行了撫胸禮,沒好氣地責備道。
“不嘛。我就是要來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敢來攻打江陵城。”
冕陽公主根本就不聽勸。她快步走到了唐景盛的身邊,打眼往江麵上望去。
“真是賊膽包天了,他們就不怕父皇的禦林軍轉眼就到?”
“禦林軍?禦林軍來了有什麽用?人家這是在江上哪。”
這小公主一點都不懂軍事,發動大軍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皇城裏接到消息要有一段的時間,說不定還得開上半天的會議扯扯皮,然後還要調撥物資整頓隊伍等等,皇城的軍隊能在兩天之內趕到這裏就算非常不錯的了。
“先不說皇城守衛軍會不會發兵來救,就算是來了,也無法就這麽越江而過啊。”
唐景盛這句話是說給跟在小公主後麵,走路無聲無息的傅叔聽的。傅叔的身後,還跟著有四個全副武裝的皇家衛士,鮮亮的盔甲,驕傲的姿態。也不知這些人上沒上過戰場。
“好熱。”
冕陽公主退了一步,碼頭上的大火連這裏都能感覺到烤人的熱量。“這麽多的戰船?來人的派頭好大。這會是誰呢?”
碼頭上隻有燃燒的大火而沒有敵人來攻打,冕陽公主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下來。江麵上的戰艦群裏隻有一艘靠後的戰艦上升著旗幡,眼力不好是看不清楚上麵的字跡的。
“從淩晨打到現在了,我也不知道是那路人馬駕到,我們還無法得到任何具體的消息。”
唐景盛根本就沒指望冕陽小公主能認出來敵,他把詢問的目光轉向了默不作聲的傅叔。
傅叔忽閃著冷厲的眼光,看了看遠處的江麵,城下忙碌的人群,對著唐景盛點點頭道:“不錯。”
他的話,包含了很多的意思。
“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唐景盛對著傅叔聳聳肩,兩手一攤:“早些時候,我就讓朱城主發過增兵報告了,要求增加江陵城的守衛力量。您看,被猜中了吧?”
“是的,下官早就把報告送上去了。可是到如今還沒有個消息。”從樓梯上剛冒出個頭來的朱守望緊接著插話道,他的語氣裏分明帶著明顯的委屈與無奈。
“傅叔,您老人家見多識廣,趕緊幫著拿拿主意吧。看,照這樣子下去是守不了多久時間的。”
唐景盛指指城下的地區,原本城門附近茂密的樹林幾乎都被砍光了,現在,開始從兩邊砍樹運過來了。碼頭的麵積實在夠大,要保持足夠的火力覆蓋,光靠城牆外那些樹林子看來也堅持不到夜晚時分。
“你們在疏散城裏的市民?”傅叔,惜字如金,一貫地金口難開。
“不疏散他們怎麽行?”唐景盛不客氣地反問道。
這傅叔和林大叔的關係不像表麵所看到的那樣僵,既然能認了叔侄關係,唐景盛在這個冷酷的老頭麵前說話就有點放肆了。“早晨的一場戰鬥就已經見過血了,而且,一上來我就把人家給打得不輕。”唐景盛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淩晨的戰鬥情況,聽得傅叔不住地點頭。
“您看,我還弄了這麽大個架勢來侍候人家。要是等人家殺進城來,保不定會來個血洗江陵城什麽的。不跑?我可沒這麽傻?”
“是啊,是啊。”朱守望連連點頭說道。說實話,不抵抗不行,那是他的職責所在。可戰鬥一開始,要想留手就無法做到了。幾種後果他都考慮過,所以他才會讚同天樂男爵的辦法:打了就跑。他也沒想過與來敵談判的意思,投降?除非他不想自己在外地的家人活命了,要是投了敵,帝國上下第一個拿他的家人來開刀。
“你們有多少人?”傅叔皺著眉頭問道。
“城防軍兩千不到,我的傭兵團一千五多點,治安所的人不必考慮。可城防軍的戰鬥力還遠遠及不上我的傭兵團。就算您帶來的人馬算上,也不夠人家拿腳踩的。所以,我們的計劃是盡可能地拖,等城裏人都跑光了,我們就分批往外撤。”唐景盛幹脆倒豆子一般地把話表明了。
“你們不會有救兵了。”傅叔的話直接簡潔,他沒有接著唐景盛的話去說什麽,隻是直接給了他一個可怕的結果。
“來人是誰,我已經猜到了幾分。哼!”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是誰?”朱守望脫口而出地問道。
“怎麽辦?”唐景盛眼巴巴地看著傅叔問道。他不是十分關心來者是誰,隻要過段時間,一切都會明了的。“人家挖空心思要奪取江陵城,肯定會帶了大批的高手來的。我們…我怕半天都頂不住…”
“弄不好,人家連我也一起算計在裏邊了。”傅叔的話開始有點多了,他那一向死板的臉上微微地浮起了一陣苦笑的意味。
“我估計也是這樣的。”唐景盛說出了大實話。
“人家選擇在這個時間發動,肯定是想把您也一網給打了進去的。我們這裏就隻有您一個高手…”
就事論事,來人與傅叔的關係肯定是不對付的,也可以說幾乎是死敵的關係,借著公主出遊的機會把傅叔給調出了戒備森嚴的皇城,然後借機鏟除掉,同時,又能順手奪取江陵城以備後用…唐景盛雖然人居江湖不在廟堂,無法去獲知帝國高層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到了這會兒,由種種跡象他也得出了一些可以算做是結論的結論。
唐景盛是想拿話把這老頭給繞進去。這世界的高手究竟如何,他一直想開開眼界。
“但是,如果機會把握好的話,未免不可以一戰。”他隻有硬著頭皮給老頭鼓勁。
“是啊,傅叔,您得幫幫天樂大哥他們。”冕陽公主搖著傅叔的胳膊不依不饒地撒嬌道。
傅叔沒有說什麽,隻是看著冕陽公主點了點頭,他的嘴角掛上了一絲溫柔。
“既然這樣,公主殿下就不要留在這裏了。”唐景盛看著傅叔的神色立刻就知道該安排什麽了。
“天木,快領著公主去烏姐那裏,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立刻出城去陽明村。”情勢所迫,傅叔不會也不可能撒手不管,隻是他的責任是保護公主殿下德安全,這一點,唐景盛明白得很。
“我可以走,衛隊要留下。”冕陽公主這次到是很聽話,她也知道不走不行。
“不行,衛隊是保護您的,再說了,隻要碼頭上的大火還燒著,敵人就衝不上來。如果是高手上來了,那些衛士也擋不住。”唐景盛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想把傅叔留下來幫忙,就得先照顧好公主,
“……”
冕陽公主還要再堅持,傅叔卻點頭說道:“去吧。”
“天樂大哥,你可要小心啊,還要照顧好傅叔…”冕陽公主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
“一定。殿下您安全了,我們才能放得下心去戰鬥。聽話,快去吧。”唐景盛拿出哄小妹妹的語氣來說道。
“嗯,你們可要小心啊…”冕陽公主畢竟是小女孩心性,幾步一回頭地去了。
“男爵大人,現在城裏的撤退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朱守望見到冕陽公主帶著衛隊離去了,鬆了口氣談起了撤退的工作。
“大人,撤退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你也快去忙吧。記住,一定要穩住。”唐景盛眼角裏發現江麵上的戰船在逐漸地靠近,估計又是有麻煩來了,趕緊打發走朱守望。
“是,下官一定辦到。”朱守望看到唐景盛轉頭望去了江麵,也不廢話,拔腳就往城樓下走。戰鬥,他沒這個實力去參與,他也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
“天水,傳令下去,要是見到是一個兩個的敵人來攻,叫大家千萬不要出手。另外,往碼頭上加拋沾了油脂的木材,不能讓火頭熄滅了。”
那些戰船這時候靠上來,無非是想用高手做重點突破,如果拿普通的士兵來硬衝,簡直就是白白地害人送命,這樣的白癡命令想來是不會有人願意下的。
唐景盛在那裏發布命令,傅叔雖然注視著越來越近的戰船群,可他還是不住地微微地點著頭。
“你,一切處理得都很好。”等唐景盛轉身過來,傅叔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小七的本事不行,可他的運氣不錯,竟然有了你這麽個侄兒。”他說的還是針對天樂的評價。城樓上隻留下他們老少兩個了,傅叔的話頭又多了一些。小七,應該是林子風的排行。
“傅叔,一切都要仰仗您老人家了。”唐景盛輕輕地送上一頂大帽子去。“晚輩還要您多加指點一二呢。”這才是他想說的心裏話。
“你師從的是仙家一脈?”傅叔掃了一眼天樂。這個年輕人讓他非常的滿意,甚至,還有點意外的驚喜。“你走的路子是正確的。力量本源的大門,隻有用心靈之鑰去開啟。”
傅叔的話不多,但直接。他的目光內斂,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唐景盛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臉色,希望能從老人的嘴裏獲得更多一些。
“其實,那扇大門其實比紙還薄。可是…難啊…”傅叔,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
“嗯?……”唐景盛沒想到獲得了這樣的答案,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
傅叔是在打啞謎,還是在點破什麽?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翻翻滾滾。與傅叔的兩次見麵,這一次,傅叔給他的壓力就不象上次那般過於的沉重。唐景盛知道自己是進步了,至於進步到了什麽程度,又沒有具體的標杆可以拿來比較衡量。難道,我也可以一腳跨進聖階麽?可怎麽才算是進了聖階呢?
“等會兒要注意看,也許,很快你就會明白了。”傅叔將看的發音加重了幾分,顯然,他是在指點唐景盛。
唐景盛無言地點點頭。武功,法術,技能,到了一定層次完全是要靠用心靈去領悟的,語言,文字,想說明這個層次的問題是無法辦到的,這一點,他是清楚明了的。就算是紫綬天書,也隻是提供了一個該做什麽的綱領,而沒有詳細到如何來做的細節。傅叔到底指點了他一些什麽呢…
“來了。”傅叔淡淡地說道。
唐景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放眼清水江上,那二十來艘集結的戰艦緩緩地一字展開,慢慢地靠向了岸邊。
“他們想發起總攻麽?可碼頭早就燒塌了,可以落腳的地方也被燒得滾燙。強攻?腦子壞掉了吧?”唐景盛低低地自語道。
嗯?傅叔呢?忽然,在唐景盛的感覺中失去了傅叔的存在。轉頭一看,明明傅叔就站在他身邊啊。
傅叔?聖階?這就是聖階的力量?唐景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看著微風中靜靜站立著的傅叔,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圖想抓住些什麽…
傅叔,垂著眼簾,靜靜地站在那裏,幹瘦的臉不再如平時的皺紋堆壘。一陣風吹過,那風,仿佛能吹透他的身體一樣,可是,他的身體四周沒有什麽金色的光罩出現,一切,就象他是個投影一般的存在。
啊!他的影子呢?他,他竟然沒有了影子?唐景盛無意之中低眼看了看傅叔的腳下,意外的發現!
這…這…這……
遠處,戰船上敲起的戰鼓咚咚咚地喚回了唐景盛的思緒。戰鼓聲中,一麵巨大的戰旗從正中的桅杆上冉冉升起。早先,江麵上隻有一艘最大的戰艦掛著旗幟,由於距離太遠無法看得清楚上麵到底寫的是什麽字,此刻,戰鼓雷動,那幾艘駛近的戰艦桅杆上同時升起了旗幟。
“吳?吳布楚?真是他?”
帝國右相吳布楚,唐景盛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玩意,隻是從這一刻起,唐景盛就立刻把他當作了死敵。
好,既然你赤膊上陣了,那,以後就走著瞧!
唐景盛的反應是立刻衝到圍欄邊,探身對著城樓下喊道:“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有高手上岸,大家盡量躲開。我們隻要保證把碼頭上的火頭燒旺就行了,記住,隻要火頭不滅,他們就上不了岸。”
這一刻,唐景盛顧不上拿身份傳令了,他隻能是大聲地把要求對著下麵的人喊出來。
“知道啦…”許多人回頭揚臂回應道。
“*!幹他娘的…”諸如此類回應他的肯定是脾氣桀驁的冒險者。
唐景盛往下匆忙地掃了一眼,發現地下忙碌的人換上了不少冒險者穿著的和更多城裏的居民,而太陽花傭兵團的人則大多手持著武器,三五成群地聚坐在地休息。現場指揮的是王濤帶著他的劍齒豬寶寶——肥肥。另一角,秦曉賓混在人堆裏正仰脖子喝水,他身邊的一個衛士架著一隻色彩斑斕的火烈鳥。
這世界裏的火烈鳥不是現實世界裏的那種羽毛紅色的長腳水鳥類,它的外形更像羽毛鮮亮的長尾雉雞,體型也要大上一些。現在,這三隻火烈鳥寶寶已長成,可以幫助主人出戰了。
“切…真是會獻寶。”唐景盛看到王濤一手叉著肥腰,又喊又指地安排著其他人工作,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可很快,他的目光就被江麵上戰艦的又一陣鼓聲給吸引了過去。
吳家軍的前鋒船頭上站著兩個人,一個高胖,一個矮瘦。戰艦擂過一通鼓罷,那個高胖的人影輕輕一躍,居然飄飄蕩蕩地越過了幾十米的距離,緩緩地一腳踏在了烈焰濃煙的碼頭廣場上,在所有觀眾的目瞪口呆裏,“轟…”地一聲就像引爆了一枚空氣彈一般,他身周十五六米的直徑內,一秒鍾前的烈焰濃煙一瞬間消失了。
“什麽?一下子就把火給滅啦?”城樓下忽然有人失聲尖叫了起來。
城樓上的唐景盛下意思地揉揉眼睛,他也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個人的力量竟然大到了這種程度,在他之前的認識中是想象不到的,現在他眼前所看到的,是這個世界裏一小撮高高盤踞在力量頂層的人物所輕易做出的駭人舉動,由此,他看到了他自己與這些頂尖人物之間存在著的差距…
一個人影忽然從他身邊衝了出去,絲毫不帶起一點風聲。落地,一步,兩步,從城門到碼頭邊有兩百來米距離,傅叔的兩步就跨去了大半。
“郝大先生,好久不見。”這句話是剛才傅叔啟動之前說的,此刻,他的話音還沒有在唐景盛的耳邊落下去呢。
第三步,傅叔的腿提起還沒跨出去呢,傅叔與郝大先生之間仍然在燃燒著的火焰忽然向郝大先生那裏壓了過去。
“啊,哈哈,傅青聰,我可不會忘了你的。”郝大先生的應答聲遠遠地傳了過來。下一刻,傅叔和郝大先生已經騰起在了空中,離著老遠雙方虛虛地對了一掌。
沒有狂風四起,沒有勁氣激飛,唐景盛在城樓上看得分明,隻見到兩人的身子微微地一頓,郝大先生腳下那片熄滅了火焰的區域又開始冒起了烏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