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煙交織在淡淡的夜霧中。樹影橫斜花香撲鼻。樹林中聲聲杜鵑伴著潺潺流水宛如夢幻。纖纖那婀娜的身姿在夜色中瞧來仿佛是花樹的精靈輕搖曼舞。拓拔野微微一笑突然有些明白何以蚩尤會被這個丫頭震得張口結舌直如呆子。


    這條路自海灘經過樹林抵達木屋。四年間他們已不知走過多少次。常常是拓拔野在海邊修煉潮汐流纖纖伏在他的膝上睡著了他心翼翼的將她一路抱回去。也記不清有多少次他半夜獵殺海獸歸來瞧見纖纖伏在路口的那塊樹樁上等他等得睡著了。刹那間許多溫馨甜蜜的回憶湧將上來驀然有時空錯亂之感仿佛四年的時光突然凝聚為這一條短短的路、這個夜霧淒迷的晚上。為什麽忽然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難道是纖纖明日便要成為聖女了麽?拓拔野有些恍惚搖搖頭微微一笑繼續隨行。


    “吱嘎”一聲纖纖打開木門回冷冰冰的道:“快進來。”拓拔野望了望辛九姑等人的木樓低聲微笑道:“明日便是你的大典可不能再這般混住啦。要是讓九姑瞧見又要絮絮叨叨了。”纖纖啐道:“你不是自由之師麽?我是自由聖女想怎樣便怎樣旁人可管不著。”拓拔野怕她氣惱之下大哭大叫反倒驚動了群雄隻好苦笑道:“是是。謹遵聖女之命。”素手一晃香氣襲人。早被揪住衣領拖入了木屋之中。


    屋內空空蕩蕩隻有兩張木床孤孤單單的沐於月光之中。纖纖的眾多東西已被搬到不遠處的聖女禦苑明日起便要在那裏起居休息。拓拔野環顧四圍雪白的月光照了一壁冷清蕭索他的心中突地有些失落。自明日起他便要一個人在這木屋之中了。轉頭望見纖纖冷冷的瞪著他淚光盈然當下笑道:“聖女大人有何吩咐哪?”


    纖纖咬牙道:“你倒真會裝蒜為什麽不給我鯨珠?還不是瞧見那條人魚有幾分姿色想討好她麽?”拓拔野歎道:“都快成聖女了總得講道理罷……”纖纖怒道:“我的不對麽?瞧你看著她眼珠都快掉下來了。跟她話時笑得嘴都合不上啦恨不能鑽到她的耳朵裏和她話罷?”拓拔野這日激鬥甚久又喝了許多酒本已有些困乏被她這般絮絮叨叨的一忍不住困意上湧打了個嗬欠。


    纖纖見狀更怒氣得眼圈都紅了哽咽道:“你和她話便那般有趣和我話便要瞌睡麽?”拓拔野最怕見她哭登時醒了一半笑道:“傻瓜倘若你是想要鯨珠我明日不現在便給你擒條龍鯨還不成麽?”纖纖頓足道:“你當我真稀罕鯨珠麽?我我……”她突然眼珠一轉道:“好倘若你真想將功折過你便將那無邪鮫珠取來送我!”


    拓拔野皺眉道:“越來越胡鬧啦那是人家的國寶猶如權杖一般怎能索走。”他見纖纖嘴巴一扁便要哭將起來連忙上前將她摟住溫言撫慰。纖纖每每要哭鬧之時隻要被他攬在懷中則必定止住。這招屢試不爽今日也是立竿見影。


    纖纖被他攬在懷中聞著那熟悉的氣息感覺到那堅實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心情登時平靜下來。伏在他的胸膛上聽見他的心跳感覺與他如此之近歡喜之餘又不免有些害羞。耳中聽到拓拔野的柔聲撫慰但聲音越來越是含糊過不多時隻剩下咕噥聲。再過片刻抱緊自己的雙手漸漸的鬆了下來接著竟響起輕微而香甜的鼾聲。


    纖纖微微有些著惱但想到他抱著自己睡著突然又有些甜蜜害羞心道:“這個大傻蛋竟象馬一樣站著也能睡著。”當下輕輕的掙脫出來將他架住朝著木床吃力的移去。纖纖心翼翼的將拓拔野放在床上籲了一口氣抹抹沁出的香汗。拓拔野躺在月光中嘴角微笑滿臉無邪猶如一個孩子一般熟睡著。纖纖心中泛起柔情忍不住“撲哧”一笑輕聲道:“一罵你就睡著倒巧得很。”展開薄被輕輕的為他蓋上。


    拓拔野不知在夢中夢見了什麽突然眉毛舒展嘴角笑意更深。纖纖坐在床沿癡癡的看著他沈睡的臉龐那俊逸挺秀的臉容、無邪溫暖的微笑讓她一陣陣的心疼。明夜此時她就將在聖女禦苑中獨對西窗彎月以後還能這般與他同處一室整夜廝守麽?雖然她在九姑麵前胡攪蠻纏非得繼續和拓拔野同住下去但內心深處也洞徹明白兩人都已非孩子又非親屬決計無法再這般混住了。


    想到此處心如針紮忍不住低聲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聲音溫柔纏綿竟比窗外那杜鵑還要淒切幾分。拓拔野渾然不覺酣睡如舊。纖纖柔腸百轉輕聲道:“拓拔大哥倘若不是你要我做什麽聖女我決計不做。我隻想象從前那般終日在你身邊陪著你。做了聖女可就不能這般隨意啦。”


    她望見拓拔野脖子上的那顆淚珠墜那是多年前雨師妾臨別的淚水所化。難得他竟終日懸掛頸前。她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酸痛醋意想將那淚珠墜扯將下來丟出窗去。但觸及那冰冷的淚珠墜時突然住手畢竟那隻是一顆珠子而已。低聲道:“在你心裏究竟是誰更為重要呢?你是將我當成了妹子還是喜歡的人呢?”眼淚突然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她擦去眼淚微笑道:“我可真傻了你醒的時候不敢問你睡著的時候卻這般自言自語。難不成想讓你在夢中聽見麽?今晚九姑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她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要是我喜歡你將來一定會傷心難過生不如死。她可真會胡八道當我是孩般嚇唬麽?我告訴她一也不喜歡你。”她歎了口氣幽幽道:“拓拔大哥我當然是騙她的。其實在我心裏唯一喜歡的人便是你。四年前看見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喜歡上你了。你可知道麽?”


    這些話憋在她的心中許多年始終無人傾訴。在這兩人共處的最後一夜柔情洶湧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難過竟如洪水決堤一般不能遏止。纖纖輕輕的在他身邊躺下側著身對著他熟睡的側臉癡癡的凝望右手抱在他的胸前柔聲道:“這些年爹爹始終沒有回來其實我心中早已知道他多半是死了。”到此處淚水忍不住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哽咽道:“若不是你始終陪著我我多半也要傷心的死啦。每次我提起爹爹你怕我難過總要緊緊的抱著我。在你溫暖的懷裏我就將什麽難過的事都忘了。”


    她突然撲哧一笑柔道:“大傻瓜其實有時我是故意提起爹爹的傷心的樣子也有一半是裝出來的。因為我想讓你緊緊的抱著我。可是這半年來你抱著我的時候越來越少了是被你看穿了嗎?”


    她歎了口氣低聲道:“從前你生我氣的時候便要打我的屁股高興的時候便要擰我的臉怕我難過的時候便要抱著我。可是現在不管我怎麽惹你生氣你也不打我啦。和我話的時候也要隔著幾尺的距離。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讓我到你的床上來。前些日子夜裏又是打雷又是下雨你也不讓我到你的床上躲上一會兒。你的心就這般狠麽?那次我可真生了你的氣賭氣要永遠不理你呢。可是沒過一天又忍不住和你話了。”


    她把頭枕在拓拔野的肩上歎氣道:“明日起我便再也不能和你一道睡啦。到時你想要我來也是不成了。拓拔大哥你會想我麽?從今往後每夜我想你的時候該怎麽辦呢?”想到此處她突然覺得不出的害怕那即將到來的虛幻的黑暗的孤獨更使得她感到眼下身旁的拓拔野是這般的真實這般的讓她疼心痛肺、柔腸寸斷。


    纖纖托著腮湊在拓拔野的臉旁怔怔凝視。那濃密而彎卷的睫毛、那挺直的鼻梁還有那優美上翹的嘴唇近在咫尺又仿佛遠在天涯。在今夜之前他是屬於她的。但是在今夜之後呢?那羞羞怯怯的人魚妖精會不會乘隙占據他的心呢?以後會不會出現其他各種妖精呢?酸酸癢癢的感覺從咽喉向腹內滑去那種莫名的揪心的疼痛又突然爆撕心裂肺疼痛得幾欲窒息。


    纖纖突然低下頭閉起眼親了拓拔野的嘴唇一口。柔軟的嘴唇、溫暖的鼻息她如遭電擊一般心砰砰劇跳臉騰的紅了脖根處也**辣的。迅的抬起頭來不敢睜開眼睛。那股強烈的疼痛也陡然消失。但是體內突然隱隱作痛一股溫暖而麻癢的火焰從下而上遍及全身。這種感覺也曾經有過每次在拓拔野懷中時便常有這種麻癢難言的疼痛象是一種莫名的渴求然而她卻束手無策。有時僅僅瞧見拓拔或是被他瞧見也會突然被這疼痛擊倒。


    今夜這種感覺猶為強烈仿佛千萬隻螞蟻一一的咬噬上來直進入她的心裏。纖纖紅著臉低聲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吐氣如蘭鑽入拓拔野的耳中。他似乎被那氣息弄得有些癢皺皺眉頭探手摳了摳耳朵。


    纖纖的心中突然起了一個奇異而大膽的念頭那念頭方起那股麻癢疼痛的火焰宛如澆上熱油陡然竄起如熊熊烈火般燒遍全身。她嚶嚀一聲仿佛要將那奇怪的感覺驅逐出去卻適得其反感到那團烈火順著咽喉燒了上來。臉頰滾燙周身火熱。緊緊貼著拓拔野胸膛的身體宛如突受電擊顫抖不已。


    纖纖意亂情迷思緒一片混亂體內的那團火越燒越旺。迷茫中隻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身邊的這個男子是她傾心愛慕的心上人而今夜是他們能這般廝守的唯一一夜。她突然哭了起來低聲道:“拓拔大哥我要將一切都給你。”


    ※※※


    拓拔野朦朦朧朧之間聽見耳邊溫柔的呢喃與哭泣聲香甜溫熱的氣息不斷的鑽入自己的耳朵又麻又癢。夢中想到定然又是纖纖前來搗亂咕噥一聲道:“纖纖別鬧。”那奇怪的聲音頓時靜止就連耳邊那氣息也仿佛突然消失。拓拔野翻了個身又沈沈睡去。


    夢中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他與蚩尤、纖纖三人在海灘上嬉鬧。暖暖的陽光和煦的春風呼吸中盡是海水與鮮花的味道。白色的沙灘細膩柔軟踩在腳下不出的舒服。仰望藍天白雲聆聽濤聲鳥鳴這種感覺如此寧靜祥和如此幸福。


    突然之間天邊烏雲滾滾天色陡然變暗蚩尤站在礁石上望著遠方浪水一陣陣的朝他擊打。他竭力的呼喊蚩尤回來但蚩尤似乎並沒有聽見突然回頭望了他一眼笑了笑跳入洶湧的波濤之中。而纖纖卻絲毫不在意隻是望著他笑。突然景物切換置身於一片繁花如織的草地上。


    環身四顧陽光眩目刺眼依稀看見一個白衣女子在遠處微笑著看她突然她的臉變成了雨師妾。他滿心歡喜的朝她奔去跑得近了探手抓去隻抓到一縷青煙。雨師妾的笑容在空中越來越恍惚漸漸的消失不見了。他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難過轉頭間瞥見真珠還有一些瞧不見臉容的女子在對岸的草地中坐著溫柔的望著他微笑。正要泅河而去突然聽見背後的喊叫聲:“拓拔大哥!拓拔大哥!”


    回頭望去卻是纖纖朝她狂奔而來。突然間她跌倒了他心中疼惜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朝她跑去。纖纖爬了起來滿臉淚痕又笑又哭的叫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他跑上前去緊緊的將她抱住。忽然覺得懷內滑膩柔軟低頭一望纖纖竟是一絲不掛。大駭之下連忙將她朝外一推。但是纖纖卻如蛇一般纏了上來將他緊緊的纏住在他臉上哭著親吻呻吟似的呢喃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


    叫聲溫柔哀切纏綿入骨。那股少女的幽甜清香絲絲脈脈鑽入鼻息心肺之中。潮濕的、柔軟的嘴唇在自己臉頰、嘴唇與脖頸之間遊走當那兩瓣花瓣終於緊緊的貼在自己的唇上丁香暗渡香津流轉他終於忍不住出一聲喘息。


    柔軟滑膩的雙臂將自己緊緊抱住那兩堆渾圓香軟的肉球雜愛自己胸膛上擠壓、輾轉每一次肌膚相觸都要帶來如此戰栗的激動。滾燙的肢體在自己懷中扭舞仿佛一重重巨浪接連不斷的卷來要將自己徹底吞噬。


    體內的欲火如火山般引爆幾乎燒得自己意識模糊。但心中一個聲音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聲的喊道:“她是纖纖!是你的妹子!”眼前突然晃過了科汗淮的臉容既而又晃過了蚩尤的臉兩人不知在些什麽但是卻可以感覺到那一重憤怒。


    懷中那香滑溫軟的**緊緊的貼著自己溫柔的哭泣與呻吟聲在自己的耳邊回蕩一聲比一聲勾人魂魄不能自已。這感覺如此真實又如此無法抗拒。


    “拓拔大哥!拓拔大哥!”


    拓拔野突然“啊”的一聲大叫猛地揮手重重的摔了自己一耳光坐了起來。腦中渾渾噩噩。臉上**辣的疼痛高高隆起。突然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拓拔大哥疼嗎?”


    拓拔野聞聲大駭困意全消猛地睜開眼睛。月光如水纖纖**一身的坐在床上臉上淚痕眼光中滿是關切之色撞到他的眼光突然露出嬌羞之色低下頭去。那雪白嬌美的身體毫無遮攔的呈露在月光中呈露在他的麵前。


    拓拔野驚駭之下什麽話也不出來腦中飛的回想。但隻記得將纖纖抱入懷中此後之事再無任何印象。難道竟是他喝醉了迷糊中竟作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來麽?低頭望去所幸自己衣裳雖然淩亂但是似乎還未突破最後關卡一顆心略微鬆弛一些。


    但那罪惡感與愧疚之心卻有增無減又重重的揮手摔了自己幾巴掌。纖纖大驚連忙上前將他手掌拉住柔聲道:“拓拔大哥這是…這是我自己情願的。”突然羞不可抑低下頭去。拓拔野目光觸及處秀淩亂櫻唇微破那纖細瑩白的脖頸上吻痕遍布心中羞慚無以複加轉頭道:“纖纖對不住。我隻當你是我的好妹子不料今日竟作出這等禽獸之事。我…我…”再也不出話來。


    纖纖臉色突變蒼白全身微震顫聲道:“拓拔大哥你什麽?”拓拔野胡亂的抓起枕邊的衣裳拋給纖纖搖頭道:“好妹子大哥對不住你。明日便是你的大典禮所幸千錯萬錯還沒有犯下最後的錯誤。”心中羞慚責悔難過已極。


    纖纖心如萬針齊紮疼不可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拓拔大哥你不用自責。是我乘你睡熟時自願…自願如此的。”蒼白的臉上泛起奇異的潮紅**辣的羞意與隱隱的恐懼交織在一起一顆心宛如在黑暗的深淵中半懸著。


    拓拔野頗為訝異刹那間明白了少女情意全身大震。猛地回頭瞧見她**的身體又立即別過頭去。思潮洶湧如驚濤駭浪。回憶諸多事情突然一一明白。半晌才溫言道:“好妹子我知道你明日便要做這聖女心中舍不得我。我心裏又何嚐舍得你?”纖纖的心砰砰直跳甜蜜害羞瞬間湧上心頭。卻聽拓拔野道:“隻是我對你的喜歡決不是那男女之愛。我隻將你當作最為疼愛的妹妹一般嗬護關愛。此心天地可鑒。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倘若將來你有了喜歡的人不願做這聖女之位哥哥定然為你做主。今夜之事我需負全責。所幸大錯還未鑄成希望你不要因此記恨……”


    他背著身瞧不見纖纖的臉色他每一句纖纖的臉色便要蒼白一分。聽到後來已經全無血色怔然坐著全身簌簌抖。拓拔野的話似乎越來越遠似乎從空茫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他的背影也越來越飄忽遠得不可觸及。她的心就這般一一的沈入萬丈深淵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話語隻有呼嘯的風聲。黑暗中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的重複:他一也不喜歡你隻當你是妹子呢。那聲音越來越強烈逐漸變成譏嘲的轟然大笑仿佛全島群雄都在譏嘲她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那空洞茫然、黑暗寒冷的感覺突然變成尖銳的痛楚猶如萬箭鑽心疼得她突然呻吟一聲彎下腰去。拓拔野聽見聲響吃了一驚轉頭看見她慘白的臉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落下全身不斷顫抖心中大驚連忙上前將她扶住不住的問道:“怎麽了?”


    那疼痛撕心裂肺突然一股徹骨的悲傷如山洪爆視線模糊淚珠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拓拔野手足無措不斷的追問:“怎麽了?”她搖著頭淚水洶湧費勁力氣才顫抖的道:“我好難過。”


    拓拔野瞧著她渾身抖淚水不斷的淌落牙齒格格亂撞心中焦急難過突然間竟一籌莫展隻能緊緊將她抱住。她渾身冰涼但額頭竟是滾燙。拓拔野手忙腳亂的幫她套好衣裳道:“我去叫草本湯來。”草本湯乃是土族名醫。纖纖不斷的搖頭顫聲道:“拓拔大哥你的都是真的嗎?隻當我是妹妹從來沒有一其他的喜歡麽?”


    那目光哀憐懇切拓拔野心如刀絞憐惜之心大盛忍不住便要答應。但是突然心中一凜自己確實隻將她視為妹妹倘若出於憐惜而哄騙將來豈不是更要傷她的心麽?當下硬起心腸咬牙道:“是。你永遠是我最喜歡的妹子。”


    纖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蕩然無存仿佛懸崖邊上的人揪落了最後一根稻草驀然現自己傾力所注的竟絲毫承受不住自己的托付。那淒裂的難過苦痛仿佛雷電般劈落。纖纖喘息搖頭淚水傾注想話卻不出聲過了半晌才顫聲道:“九姑的一也不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為何不一劍殺了我也勝於讓我受這無窮無盡的痛苦。”


    拓拔野心如刀割難過之下淚水險些奪眶而出。想要緊緊的抱住纖纖卻被她費盡力氣推開。


    纖纖縮到床角頭淩亂曲膝抱身不住的顫抖。那悲切、苦痛、淒涼、憤恨的眼光盯著他顫聲道:“你好!你好!”突然拔出上的雪鶴簪用盡周身力氣狠狠的紮入了自己心窩。鮮血四溢如紅花般在月光中開落。


    拓拔野大驚失色狂呼聲中搶身上前已然不及那簪已經沒入胸中。驚駭難過之下手足無措抱住纖纖大聲呼喊淚水頃刻間模糊了視線。纖纖望著他目光渙散迷離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聲如遊絲的道:“拓拔大哥這下你終究能記住我了罷?”一口氣接不上來脖頸微搖臉容含笑就此香消玉殞。


    拓拔野腦中一片迷亂轟隆做響張大了嘴不出聲喉嚨如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壓喘不過氣來。刹那間往事曆曆湧上心頭纖纖的音容笑貌在眼前、耳邊激蕩。低頭望去淚眼朦朧中她那清麗的容顏上淚痕滿布嘴角那絲微笑又是淒涼又是嘲諷。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仰天大吼出痛切的哭聲。


    窗外燈火搖曳人聲鼎沸腳步聲此起彼伏門吱呀一聲開了許多人湧了進來。燈火迷蒙拓拔野抱著纖纖頭昏目眩什麽人也瞧不見隻是不住口的喃喃道:


    “纖纖死了是我害了她。”


    ※※※


    清晨的陽光從那石洞中斜斜的照射進來洞外一角藍天碧海白雲悠悠。又是一個晴朗而溫暖的四月早晨。而洞內卻冰寒徹骨宛若寒冬。


    這是古浪嶼上的冰窖。縱橫五六丈的洞中堆砌滿了大塊大塊的冰塊那是水族群雄以“玄冰魔法”所製的人造冰。四壁水晶燈出的光芒在這冰寒之氣中也有些森冷幽碧。中心的水晶棺裏纖纖安詳的躺著嘴角還牽掛著那絲不清是歡喜還是淒涼的微笑。


    眾人都已66續續退了出去隻有九姑、赤銅石等人依舊站著。九姑心中傷心之盛幾如當年情殤之時。在她心中纖纖猶如女兒一般乃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當她瞧見拓拔野抱著纖纖在屋內茫然亂走之時她幾乎便要暈厥過去。然而她知道自己的難過傷心隻怕猶遠遠不如身邊的這兩個少年。


    這兩日來拓拔野不吃不喝就這般呆呆的站在水晶棺前。這開朗樂觀的少城主竟如同忽然變成了一尊石塑。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性情暴烈的聖法師蚩尤除了那夜狂吼著一路飛奔將海邊的百餘巨石擊成粉末之外這兩日來竟殊為冷靜。九姑扭頭望去瞧見他木無表情的立在一旁但那眉目之間隱隱有不出的悲傷宛如冰封春水暗流激湧。


    蚩尤站在風口聽見洞外洶湧的潮聲海鷗啼鳴直想仰天狂吼。這種悲傷痛苦比之國破家亡又截然不同。即使已隔兩日仍是這般疼痛而不能自抑。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種痛苦是不應該屬於他的。那日初回古浪嶼震撼於纖纖的嬌俏容光之時他也已隱隱瞧出纖纖對拓拔野的一腔柔情。那夜目睹纖纖死於拓拔懷中以他對拓拔野和纖纖的了解。事情原委無須拓拔開口解釋便已青紅皂白了了曆曆。


    他又能如何呢?從前纖纖原就與拓拔更為親熱一些這些年芳心暗許最終以死相托。他不過是一個局外人而已。自他已習慣將強烈的感情深埋心中快樂的、痛苦的都是如此。即使是拓拔親密如兄弟能與他分享的也不過是快樂而已。那夜有一刹那他直想全力痛打拓拔但是瞧著他失魂落魄空茫無措他知道拓拔的痛苦遠勝於他。畢竟拓拔野與纖纖是朝夕相處彼此之間有著太多的回憶。這中深厚的情感積澱比之他的那驀然爆的柔情又大大的不同。


    對於比他更為傷心的兄弟對於一段與他無關的感情他又能如何呢?


    那一夜他從木屋狂奔而出真氣爆裂經脈紊亂一路上撕吼奮力所到之處木石俱裂但那種苦痛卻絲毫沒有減輕。直到這一刻縱使他為了平定眾人的憂慮將所有的情感深深埋入心底依舊無法遏止那陣陣爆的隱痛。


    而咫尺之隔拓拔野怔怔的望著水晶棺中的纖纖腦中一片空茫依舊沈浸在那沈痛、迷茫的悔恨中。直到此時他依然無法相信纖纖真的已經死了。這兩日來他腦中一片混亂渾渾噩噩什麽也記不得了。若不是蚩尤一聲大喝將他驚醒隻怕他還要抱著纖纖漫無目的的走下去。在他耳邊反反複複的響著纖纖的話:“隻當我是妹妹從來沒有一其他的喜歡麽?”他原本非常篤定的心裏竟逐漸逐漸的迷惑起來。纖纖的音容笑貌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那銀鈴般的笑聲始終響徹不停。他對纖纖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呢?想的越久便越是糊塗這種困惑又變成揪心的疼痛。


    洞口人影一閃真珠怯怯的隨著人魚姥姥走了進來。兩人在6上行走頗為不便。辛九姑迎上前輕聲道:“你們是來瞧纖纖的麽?”人魚姥姥搖頭道:“我們是來救她的。”


    聲音雖然不大卻如雷鳴一般令眾人一震拓拔野、蚩尤齊齊“啊”的一聲猛地轉頭道:“你什麽?”人魚姥姥嘿嘿道:“隻要不是魂飛魄散總有法子救回一命。”拓拔野、蚩尤心中均是驀然狂喜但又突然沈了下去驚疑的麵麵相覷。蚩尤沈聲道:“姥姥倘若你有法子讓纖纖死而複生蚩尤便是將性命送給你也無怨言。”


    人魚姥姥嘿嘿一笑道:“子你的命太硬送給我我也要被你克死。”轉頭對赤銅石道:“赤長老你見多識廣難道竟沒有聽過回生的聖藥麽?”赤銅石皺眉道:“傳中倒有不少可以起死回生的聖藥但是多半要以北海、昆侖、南海等諸多寶物仙草混製數年而成。即使眼下能將這些仙草靈丹盡數收齊但也需費曆三五年才能製成。待到那時縱然有效纖纖也早已魂飛魄散。”


    赤銅石見拓拔野滿臉困惑便又解釋道:“城主人體便如神器將魂魄封印其中。一旦這‘神器’損壞則魂魄逸散回歸仙界。倘若有回生聖藥修複人體神器再輔助以招魂法術或許能令亡者重生。但這需在魂飛魄散的刹那間完成否則神遊萬裏想要招回那是絕無可能。”


    拓拔野突然心中一動顫聲道:“是了!倘若這魂魄並未逸散呢?”赤銅石道:“那自然還有一線生機。”拓拔野心中狂喜道:“纖纖自殺所用的雪羽簪乃是封印神器依照封印魔法來她的魂魄當被封印其中並未散去!”蚩尤聞言也是狂喜卻見赤銅石搖頭歎道:“話雖如此但這雪羽簪終究不是靈力強盛的神器最多將她魂魄困住七天便要開始逸散。七天之內我們要從何處尋來這回生聖藥?”


    人魚姥姥緩緩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嘿嘿不知道拓拔城主與蚩尤法師有沒有這樣的決心和本事呢?”蚩尤與拓拔野齊聲道:“自然有!”


    人魚姥姥頭道:“如此便好。嘿嘿你們對鮫人國有大恩我總不能置之不理吧。”她朝真珠頭真珠低下頭從口中吐出那顆幻光流離的無邪鮫珠走到拓拔野身邊將鮫珠遞給他柔聲道:“拓拔城主雖然這鮫珠不能令纖纖姑娘起死還生但是卻能暫時凝聚纖纖姑娘的魂魄。縱然一年半載也沒有大礙。”


    眾人都大為驚異拓拔野又是吃驚又是感激這鮫珠乃是鮫人國國寶亦是象征權力之物她們竟然就這般借了給他而且歸還之日遙遙無期。人魚姥姥嘿然道:“你先別急著謝我。我借你鮫珠乃是有條件的。”


    拓拔野、蚩尤道:“姥姥請。”人魚姥姥道:“倘若他日纖纖姑娘當真起死回生你們便要盡力幫助我鮫人國複國!”拓拔野與蚩尤對望一眼心下大為輕鬆兩日來次微笑道:“一言為定!”


    人魚姥姥微笑道:“這鮫珠並不能救纖纖性命不過暫緩她魂飛魄散而已。要想起死回生兩位還得去東海龍宮。”眾人齊聲驚呼赤銅石皺眉道:“東海龍宮?難道去向東海龍神討龍珠麽?”


    東海龍神乃是大荒之外、東海之中的帝王統轄九萬裏海域有“天下第七帝”之。言下之意除了大荒神帝與五族五帝之外以他為最大。但這東海龍神素來見不見尾正邪難分。相傳為巨龍修行化為人形魔法神功深不可測。屬下龍魔海將不計其數多有凶暴惡名者。六百年前青帝羽卓丞殊死相鬥的便是當時龍神的六位兄弟。以青帝之威竟也隻能兩敗俱傷。


    人魚姥姥道:“正是。嘿嘿倘若能討得龍珠佐以海神淚、相思草送吞纖纖腹中再以兩位的真氣、魔法便可以令她魂魄歸位起死回生。”她故意歎了口氣道:“隻是這海神淚乃是深海中難得一見的寶珠龍珠更是龍宮至寶你們想要取回那可難得緊了。”連連搖頭惋歎不已。


    拓拔野知她出言相激微笑道:“姥姥放心。別是東海龍宮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將這龍珠取回。”知曉纖纖有救他登時精神大振恢複常態話語之間又回複那從容不迫斬釘截鐵的氣勢來。


    赤銅石等人卻是麵有憂色微微搖頭。以傳中東海龍神的脾性哪能將這龍珠拱手送出?龍神勢力之強不在五帝之下。這兩少年倘若真去那不是虎口拔牙麽?


    拓拔野口中念著“東海龍神”四字越覺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一般。苦思半晌突然靈光一閃脫口道:“是了!科大俠曾讓我拿著珊瑚笛子去找東海龍神!”心中登時狂喜。赤銅石等人不知此節但見他滿臉喜色頓知有了轉機又驚又喜。


    當下拓拔野將當日蜃樓城城破之時科汗淮讓他先行假以時日候不著他們之時以這珊瑚笛子為信物去找東海龍神借兵等等諸端與眾人聽。這些年來拓拔野、蚩尤先是苦等科汗淮、喬羽無望之下刻苦修行盼望有朝一日帶領群雄複城。倒是將這節忘了。若非人魚姥姥提及絕難想起。


    眾人俱是大喜倘若科汗淮真與龍神有如此交情纖纖還生倒有六七成把握。蚩尤更是忍不住昂長笑洞中轟鳴眾人紛紛捂住耳朵。


    赤銅石道:“如此妙極。刻不容緩。城主不如盡快動身。”拓拔野頭道:“我去取了珊瑚笛子便去尋東海龍神。”蚩尤剛開口道:“我隨你去……”卻聽赤銅石道:“聖法師你去隻怕不好。你是羽青帝轉世羽青帝與龍神之間有六百年的過節。倘若龍神見著你的苗刀感覺你的碧木真氣隻怕反倒不妙。況且水妖隨時要來進攻若城主、法師都不在島上士氣要大打折扣。”


    蚩尤猶疑不覺心中極想與拓拔野一道尋回龍珠、寶物救起纖纖但赤銅石言之成理權衡之下沈聲道:“赤長老的是。”當下拉了拓拔走到一旁冷冷道:“臭子倘若此次救起纖纖後你再這般對她我決計饒不了你!”雙手用勁緊緊的掐住拓拔野的肩膀兩眼直直凝視著他的眼睛。拓拔野心中茫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聽蚩尤鬆開雙手低聲道:“去罷。”


    ※※※


    拓拔野將鮫珠交到辛九姑手中心中百感交集正要與眾人告別卻聽真珠道:“拓拔城主我隨你去罷。”訝異間回身望去隻見真珠紅著臉鼓起勇氣道:“我對這東海頗為熟悉由我帶路要快一些。”人魚姥姥歎氣道:“也罷。就讓她教你‘魚息法’吧。想去東海龍宮必須在水裏自由遊行。”


    拓拔野不及多想頭道:“那有勞真珠姑娘了。”當下轉身向眾人告辭又與蚩尤交代了島上諸種防禦工事這才出洞而去。拓拔野先返回木屋中取出珊瑚笛子.那珊瑚笛子空置已久蒙上灰塵。拓拔野摩挲珊瑚笛想起科汗淮心中愧疚更盛。飛奔出屋一路與群雄稍作招呼便奔往海邊與真珠會合。


    當下真珠先教他鮫人族獨特的水下呼吸法:魚息法。所謂魚息即可在水中自由呼吸而無需換氣。真珠道:“其實海水中也有許多的空氣。隻是尋常人無法呼吸得到。魚以兩鰓呼吸我們自然沒有。但是我們有皮膚。”她瞧見拓拔野望著她心中羞怯一邊一邊兩頰緋紅連語調也不自然起來。當下別過頭去道:“魚息法便是將水中的空氣從皮膚毛孔之中吸入經脈再傳送到肺中。”


    拓拔野天性穎悟又研習了兩年的《五行譜》一聽之下立時覺得這與水族魔法中的“龍鱗訣”頗為相似。真珠傳授的口訣也甚為簡單參照“龍鱗訣”立時便爛熟於胸。


    當下拓拔野照著那口訣潛入海中運行真氣。隻覺周身毛孔突然完全打開千萬縷涼氣衝了進來沿著經脈繚繞奔走匯集到心肺清新涼爽妙不可言。絲毫沒有在水中鬱抑的感覺。濁氣從體內傳至鼻息逃逸出去冒出無數的氣泡在眼前閃過極為有趣。拓拔野又驚又喜在水中自由遊動。他原本水性極好現下更是如虎添翼。


    突然旁邊黑影閃動扭頭望去卻是真珠在水中翩翩擺舞尾隨而來。她嫣然的望著拓拔野紅暈泛生似是對他這麽快便學會了魚息法極為嘉許。魚尾輕搖悠然旋轉帶著拓拔野朝著東麵三百裏外的珊瑚島遊去。


    海水湛藍彩魚翩翩。他們從珊瑚叢中穿插而過向著更深處的海底遊去。


    海底白沙綿延數裏然後是一片裂穀和山峰。許多生平見所未見的珍奇植物浮光掠影交錯而過。碧綠色的海藻在海水中緩慢的招展宛如依依垂柳。海蛇、章魚、諸多海獸在周圍四側懶洋洋的遊過。色彩斑斕的魚群倏然北往倏然南折錯肩而過時如狂風卷過。


    在這異彩紛呈的深海中恣意遨遊猶如在空中飛翔一般。拓拔野雖然水性極佳但這等境界卻從未體驗過。得知纖纖尚有轉機之後心情已大為好轉。在這海中逍遙遊片刻更是鬱悶全消過不多時已用手勢與真珠談笑起來。


    真珠瞧見他複轉開朗心中頗為歡喜。見他忽然接連眨眼滿臉微笑手勢奇怪猜了半天才得知他的乃是“這海中最為美麗的魚就是你”。登時又是害羞又是隱隱的失落紅著臉佯作不知朝前遊去忖道:“在他心中我終究還是一條魚。”心中頓感刺痛。拓拔野隻道她害羞生氣連忙追將上來微笑作揖接連賠禮。


    突然一隻巨大的蝠賁舒張巨翼滑翔而來翼稍輕輕的拂過拓拔野的臉頰又


    麻又癢。正愕然間望見真珠掩嘴而笑欲言又止似乎想什麽卻不好意思開口終於輕輕比畫道:“誰讓你取笑我它就摔你耳光啦。”她溫順靦腆極少這般玩笑剛一比畫完便兩頰飛紅逃也似的翩然遊舞。


    兩人就這般一路遨遊談笑真珠初時頗為拘謹但到得後來也逐漸放開。並肩翔遊偶爾偷偷的瞥上一眼拓拔野的側臉心中便要砰砰跳得厲害。她心中突然希望這三百海裏的路程遠遠沒有盡頭。


    前方珊瑚礁如密林交織豔紅似火想來便是科汗淮當日所的龍宮入口所在。拓拔野轉頭望向真珠她微微頭。當下兩人朝上浮遊。


    破浪而出金光耀眼。萬裏藍空下碧波搖曳白鷗飛翔。環四顧東方數裏處一片珊瑚島巍然聳立倒如海上城池一般。真珠低聲道:“那便是傳中的龍宮大門。這方圓百裏之內都是龍神禁地平日裏誰也不敢輕易進來。”


    拓拔野正要話忽聽巨浪洶湧有人喝道:“何方狂徒膽敢嬗闖龍宮寶地!”接著便有轟然應諾聲如山崩地裂般同時響起。真珠驚駭之下花容失色不自禁的朝拓拔野懷中靠去。


    四周碧波翻湧掀起三丈餘高的水牆。水牆上無數尖耳凸睛肩胛長有魚鰭的人形怪物迎浪而立。手中各種奇形怪狀的兵器參差交錯紛紛對著拓拔野二人。為一個十尺來高的彪形大漢長了兩條觸須在唇上擺舞不停滿臉威嚴之色踏在一隻巨型海龜上反手握著一柄金光閃閃的叉子喝道:“見了巡海夜叉還不跪下?”


    真珠雖然頗為害怕但是瞧見他滿臉嚴肅極是威武卻偏生長了兩條觸須站在一隻呆頭呆腦的大龜上甚是滑稽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卻聽拓拔野忍俊不禁哈哈笑將起來。


    那巡海夜叉乃是龍宮海域內的守疆將吏各大島國族民見了他無不驚懼失色素來橫行慣了豈料今日方甫擺出這威武之勢卻被這少年嬉笑登時大怒喝道:“給我拿下!”


    那群尖耳凸睛的兵卒轟然應諾踏浪迎波排山倒海的圍了上來。拓拔野笑道:“這便是龍神的待客之道麽?”雙掌灑落飛舞浩然真氣如颶風忽起蓬然卷舞。


    眾龍兵忽覺狂風卷來水霧迷蒙吹得自己睜不開眼。而腳下波浪倒卷驚呼聲此起彼伏不由自主的朝著後方跌跌撞撞的疾退而去。


    那巡海夜叉見這少年隨意揮灑便狂風卷浪將眾龍兵衝退十餘丈心下大駭。隻聽拓拔野微笑抱拳道:“在下湯穀城城主拓拔野特來拜會東海龍神。還請尊駕通稟一聲。”


    巡海夜叉喝道:“大膽!龍神日理萬機神仙也似的人物哪有工夫見你這等草民。”拓拔野微笑道:“還請尊駕通稟便是故人科汗淮的朋友有要事求見。”


    那巡海夜叉聽得科汗淮三字似是楞了一楞眼珠轉動目光狐疑的在兩人身上打量了半天冷笑道:“科大俠的朋友?嘿嘿他早在四年前便已死了。難不成你是從閻王爺那兒過來的麽?”


    拓拔野輕輕拔出珊瑚笛子在手中玩轉道:“此物乃是龍神送與科汗淮的封印神器以此為信物當不會有假罷?”那巡海夜叉哈哈狂笑道:“可笑當真可笑。這島上到處是珊瑚隨便作成這麽一枝笛子便想混進龍宮麽?”眾龍兵也跟著哈哈大笑。


    那巡海夜叉突然麵色一變冷冷道:“我瞧你多半是大荒奸細想要混入龍宮搗亂罷?”話音未落突然閃電般撲了上來金叉飛舞朝著拓拔野全力攻去。眾龍兵齊聲轟鳴四麵八方圍攻上來。


    真珠嚇得尖叫一聲眼前一晃已被拓拔野抱在懷裏。他低頭笑道:“不用怕瞧我怎麽釣魚捕蝦。”那笑容溫暖親切眼神有不出的安定之力。她一顆懸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低頭望去見他的左臂穿過自己腋下橫亙在她胸前堅實的肌肉擠壓著自己的雙丘酥麻的感覺登時由此傳遍全身。她“啊”的一聲低呼滿麵潮紅渾身酸軟無力如棉花般偎在他的懷中。一顆心突突亂跳一時間周遭什麽也聽不見、瞧不著了。


    海風勁舞刀光劍影真珠渾然不覺她隻瞧見拓拔野那俊逸的側臉在陽光下的剪影聽見他的笑聲。心中想到:“倘若能永遠這般在他懷中刀山火海也沒什麽可怕的啦。”雙頰滾燙心中歎氣道:“我可真是著了魔啦一也不知道害臊。他與纖纖姑娘玉璧似的一對又怎會將我瞧在眼裏呢?我不過是條人魚罷了。”想到此處心中疼痛險些便要難過得落下淚來。


    她瞧了瞧自己那銀白色的魚尾正緊緊的貼在拓拔野的腿上嚇了一跳急忙朝外卷起。滿臉緋紅悄悄的瞥了一眼拓拔野見他正談笑退敵絲毫沒有注意這才放心。又想道:“姥姥人魚若要化為人形便要縮減幾十年的壽命受無窮無盡的苦痛。但是…但是倘若能變作一個真正的女人與他一起哪怕是端茶倒水鋪床疊被遠遠的瞧著他、陪著他我也願意…”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見拓拔野笑道:“得罪了!”抬頭望去那巡海夜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唇高高腫起襯著那兩條觸須更是惹人笑。那叉子被拓拔野用斷劍削得成了長矛其他龍兵則遠遠的躲了開去。真珠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突然覺得不好意思連忙掩住嘴歉聲道:“對不住我可不是在笑話你的胡子。”


    那巡海夜叉又驚又怒恨恨道:“狂賊你夠膽就莫走!”拖著“長矛”一跺龜背那海龜緩緩的沈入海中。眾龍兵也虛張聲勢的喝罵一通逃之夭夭。


    拓拔野哈哈而笑轉頭望向真珠突然覺自己的左臂緊緊的箍在她的胸脯上立即鬆手。真珠“啊”的一聲羞不可抑退開數步忖道:“糟啦他定然將我想成不知羞恥的人啦。”又急又怕不敢抬頭望他。


    卻聽見不遠處有人鼓掌格格笑道:“好生了得。俊子難道你不怕他帶了海妖龍獸來找你報仇麽?”拓拔野二人循聲望去那珊瑚礁上坐了一個紅衣金女子正朝他拍掌微笑。海風吹處紅衣飛舞露出雪白的肌膚。那金色的長飄散起伏美豔的臉上酒窩深深一雙碧綠的大眼如海水般清澈。妖嬈美麗竟不在雨師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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