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台大人,駕到!”


    隨著牛泰的高聲唱和,玉柱邁著四方步,出現在了督署的大堂之上。


    玉柱登上大堂正中的木台,立於帥桉後,掃視了全場一周。


    “福建陸路提督,卑職侯勝,率闔省綠營步軍官弁,拜見玉中堂。”


    “福建水師提督,卑職施世驃,率闔省綠營水師官弁,拜見玉中堂。”


    福建水陸綠營的兩位最高武官,不約而同的尊稱玉柱為玉中堂,而不是通常的玉帥,顯然抱著拍馬屁的心態。


    按照官場上的陋習,因玉柱曾任文淵閣大學士,私下裏稱呼他為玉中堂,方顯敬重之意。


    但是,公開場合之下,侯勝和施世驃,敬稱玉中堂,多少有些出戲了。


    在台灣島內,也一直沿襲了這種官場上的陋習。


    比如說,邱毅早就卸任了公職,通常情況下,大家還是會尊稱其為:邱委員。


    總而言之,官場上稱呼問題,絕非小事。


    至少,從侯勝和龍少河的稱呼上,玉柱可以初步判斷出,此二人對他心存畏懼之心。


    沒辦法,胳膊擰得過大腿麽?


    玉柱是什麽人?


    堂堂宗室爵的輔國公,出身於滿洲鑲黃旗的大外戚,出將入相,地位異常之顯赫。


    更重要的是,老皇帝身邊的要職,玉柱幾乎做了個遍。


    和玉柱這種人做對,那簡直就是壽星公上吊,活膩歪了!


    玉柱今天剛剛到任,他在大堂裏接見綠營軍官們,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說白了,主要就是,讓綠營的軍官們,認識一下他這個大帥,免得有眼不識泰山的衝撞了。


    侯勝雖然是漢軍旗人,玉柱對他卻並不熟悉。


    反倒是施世驃的家世,玉柱卻頗為了解。


    施琅共有八子,施世驃是其第六子。


    由於施琅立下的平台之蓋世奇功,老皇帝也沒虧待了他,特賜世襲罔替的靖海侯爵位。


    一般情況下,朝廷的爵位,應由長子承襲。


    問題是,因兄長施肇科早亡,施琅便把長子施世澤過繼給了亡兄為嗣。


    施琅的次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清官,現任漕運總督施世倫。


    如今,靖海侯的爵位,居然被施家的老幺施世範給承襲了。


    老皇帝頗為信任施家人。


    施琅的八個兒子,共有四人待在福建,並掌握著不小的兵權,由此可見一斑。


    玉柱擺了擺手,溫和的說:“罷了,坐吧。”


    “謝中堂。”侯勝和施世驃再次行禮之後,分左右落了座。


    因台灣島孤懸海外的緣故,福建的駐軍,向來頗多。


    陸路提督下轄四鎮,水師提督下轄五鎮,單是總兵官,就有九名之多,可謂是冠絕整個大清朝了。


    兩位提督落座之後,總兵們各依品級,依次上前參拜。


    “澎湖鎮總兵,標下……叩見玉中堂。”


    “海壇鎮總兵……”


    “金門鎮總兵……”


    九個總兵,到了八個,沒來的是台灣鎮總兵。


    台灣島內的朱一貴,打出了“激變良民大明重興大元帥朱”的旗幟,正在島內鬧大事。


    台灣鎮總兵需要就近提兵彈壓,無法脫身來福州拜見玉柱,完全可以理解。


    整個福建的綠營將領們,紛紛上前拜見完畢之後,也算是例行公事了,又各自回班站立。


    值得一提的是,南澳鎮總兵也帶著左營參將,跑來福州,拜見玉柱。


    南澳鎮,地處閩粵沿海交界的咽喉要道。明朝萬曆三年以前,整個南澳地區皆隸屬於福建管轄。


    進入本朝後,老皇帝延續了前明的閩粵互相牽製的策略,故意讓兩廣總督和閩浙總督協商解決南澳鎮總兵的人選問題。


    不僅如此,為了更好的製約福建和廣東兩省,老皇帝還照搬了萬曆的手段,在南澳鎮總兵的鎮標之下,特設福建營(左營參將)和廣東營(右營參將)。


    閩粵的各自勢力範圍,以貴丁街所立的閩粵界碑為界,總兵府居中,福建營駐於西側,廣東營駐於東側。


    由於權責不清的緣故,不管是兩廣總督到任,還是閩浙總督到任,南澳鎮總兵都要分別帶著左營或右營的參將,趕赴廣州或是福州,拜見惹不起的製台大人。


    表麵上,南澳鎮總兵就好象是,老鼠掉進了風箱裏,兩麵受氣!


    實際上,正因為廣東和福建都可以管,卻又都無法說了算,南澳鎮總兵反而成了天高路遠的土皇帝,宦囊頗豐也。


    行禮如儀之後,玉柱隻留下了水師提督施世驃,便讓其餘的將領們各自散了。


    眾所周知,施琅是鄭成功手下,最出名的水師大將之一。老皇帝能夠順利的平台,靠的就是施琅的反水。


    施琅的反水,主要是鄭成功對他起了疑心。尤其是,施琅被抓之後,居然跑了,鄭成功一怒之下,就下令殺了施琅的長子施世澤,及施家的親屬70餘人。


    這麽一來,施琅和鄭氏,就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玉柱是後來者,他自然知道一個硬道理:欲平台灣,必強水師也。


    不誇張的說,福建水師,才是控扼台灣最重要的法寶。


    “文秉,坐吧。”玉柱坐定之後,含笑招呼施世驃。


    施世驃卻紮下千去,畢恭畢敬的說:“家兄屢遭大難,若無中堂多次出手相救,恐已是塚中枯骨矣。”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施琅的家教確實不錯,施家人還是很團結的嘛!


    施琅降清之後,全家老小被編入了漢軍鑲黃旗。


    施世驃的二哥施世倫,滿肚子的學問。奈何,脾氣卻太過耿直了,屢屢得罪滿洲重臣。


    有人抓住施世倫的詩詞中的漏洞,大作文章,想整死施世倫。


    輕易不管閑事的玉柱,倒是在老皇帝的跟前,幫著施世倫說過幾次好話,讓他順利的化險為夷了。


    有了這一層淵源之後,施世驃自然樂意親近玉柱了。


    玉柱正想了解福建和台灣的實情,既然施世驃主動靠攏了過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文秉,你太過客氣了,坐吧,坐吧,咱們一邊品茶,一邊扯談,快何如哉?”玉柱果斷起身,親手拉起了施世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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