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多大學士之中,唯獨中和殿大學士,掌握了內閣的票擬之權。


    所以,康熙二十年,等圖海死後,老皇帝將中和殿大學士收進了囊中,不授予任何人。


    不過,老皇帝畢竟年事已高,確實需要玉柱幫著處理各種折子。


    但是,中和殿大學士,作為正兒八經的滿洲首相,總不可能整天待在清溪書屋的值廬裏吧?


    六十七歲的老皇帝,因為中過風,右手已經無法批折,他確實是力不從心了。


    無奈之下,老皇帝被迫將早就收回的相權,讓渡了無關大局的一部分給玉柱。


    既想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怎麽可能呢?


    於是,正六品及以下的官員任免之權,順理成章的落到了玉柱的手心裏。


    之所以,卡到了正六品這一層次。說白了,各部院的郎中和員外郎,恰好是正、從五品。


    這些人,別看品級不高,官職不顯,卻是各部院衙門中,真正掌握實權的群體。


    曆史上的西太後,在撤簾歸政之前,隻給光緒帝提了一個要求:二品以上官員的任免,必須提交頤和園過目。


    實話說,西太後給光緒的實權,已經非常之大了。


    隻要光緒帝稍微有點腦子,小站新軍的中層軍官裏邊,除了著名的“反骨仔”段祺瑞之外,王士珍、馮國璋、曹錕和張勳等人,完全可以籠絡進手心裏。


    六品以下的官員裏邊,玉柱最看重的,其實是宛平知縣。


    大興縣和宛平縣,都是附廓京城的京縣,其知縣均為正六品。


    別看這兩個知縣的品級不高,實權卻大得驚人。


    尤其是宛平知縣,其所轄區域,包括現代的豐台區、門頭溝區、房山區、大興區、海澱區和石景山區。


    老皇帝常待的暢春園,就位於宛平縣的轄境內。


    縣衙裏的差役們,有義務確保暢春園附近的良好治安環境。


    嘿嘿,在宛平縣衙的差役裏邊,安插幾個眼線,這就完全不敏感了呀。


    滿朝皆黨羽,有個球用?還不如關鍵性的位置上,站著自己人呢。


    有文德納的幫忙,玉柱處理公務得心應手,既快且好。


    申時四刻,玉柱緩緩的起身,抬腿朝內閣公署的外麵走去。


    照朝廷的規矩,宗室諸王貝勒須由西華門出入,百官臣僚應由東華門進出。


    玉柱既是奉恩鎮國公,又是內閣首相,他當然可以隨心所欲的就近選擇了。


    當玉柱出現在東華門時,門前的官員,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自清軍入關以來,申時以內就下值的首相,也就是玉柱了!


    “請中堂安。”


    “拜見中堂。”


    官員們紛紛垂首哈腰,退至東華門的兩側道旁,禮讓玉柱先行。


    玉柱邁著四方步,泰然自若的走到馬車旁。


    早有佟家的仆人搬來了長條凳,就擱在車轅的旁邊。


    在兩個太監秦定和嚴林的攙扶下,玉柱登上了馬車,鑽入了車廂內。


    直到玉柱的馬車緩緩啟動,原本退避三舍的官員們,這才長鬆了口氣,該幹嘛,接著幹嘛。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中和殿大學士乎?


    馬車離開了禦街後,大管事胡彪快步跟在車廂外邊,小聲稟道:“爺,您今兒個進宮前,曾經吩咐過小的,晌午以後,要去靖逆侯府赴宴。”


    胡彪不提醒,玉柱還真忘了。


    所謂靖逆侯府赴宴,實際上,是去替靖逆侯府的劉氏,撐一撐場子。


    沒辦法,上一回,劉氏使出渾身的解數,在榻上把玉柱伺候舒坦了。


    隻要女人服了軟,不敢再鬧騰了,男人總有心軟的時候。


    要不怎麽說,任爾百煉精鋼,亦須化作繞指柔呢?


    劉氏纏得死緊,玉柱腦子一熱,順嘴答應了她的請求。


    原因嘛,其實並不複雜。


    靖逆侯府,經過了數代的傳承,就和紅樓夢裏的榮國府一般,看似家大業大,富貴逼人。實際上,早就是外強中幹、入不敷出的花架子了。


    玉柱塞的銀票,好說歹說,劉氏硬是不肯接。


    不管怎麽說,單就這份硬氣的態度,就足以令人高看一眼了。


    劉氏想自己賺錢,開一座銀樓。


    眾所周知,開銀樓這種買賣,主要是賺達官貴人們的銀子。


    若是玉柱在靖逆侯府露了麵,哪怕他不說半個字,劉氏的銀樓,也肯定是生意興隆,日進鬥金。


    玉柱本性好色,尤喜他人之婦的壞毛病,連老皇帝都裝聾作啞,誰還敢多嘴多舌?


    隻是,天公不作美,玉柱的馬車,剛剛駛出崇文門,就被禦前副總管劉進忠騎馬追上了。


    “傳皇上口諭,著玉柱暢春園見駕。”


    唉,人算不如天算,老皇帝早就料到了玉柱會提前下值,特意安排了劉進忠來叫他過去。


    玉柱無奈之下,隻得扭頭吩咐二管事劉武:“去崇文門監督衙門,請我義兄代為出麵。”


    “嗻。”劉武哈腰答應了,轉身去找孫承運了。


    京城的頂級權貴圈子裏,誰不知道,孫承運就是玉柱的影子啊?


    滿京城打聽打聽,隻要舍得砸銀子,還有孫承運辦不成的事兒?


    實際上,這這種傳言,純屬流言,完全沒有事實依據。


    主要是,孫承運收大錢之前,一律要先問玉柱的意思。


    等玉柱點了頭,孫承運再收錢辦事。


    隻要孫承運收了錢的難事,都被辦成了。時間一長,這信譽也就不是牛二,而是牛大了。


    小道消息嘛,各取所需的添油加醋,在所難免。


    一傳十,十傳百,演繹至今,倒把孫承運的地位,捧起老高。


    老皇帝的耳目極其靈通,他自然知道這些傳言了。


    實話說,重臣貪財啊,好色啊,胡作非為啊,老皇帝不僅不在意,反而會樂觀其成。


    想當年,沒有老皇帝的縱容,隆科多又怎麽敢從嶽父的懷裏,搶走李四兒呢?


    啥時候,玉柱被傳成萬家生佛,嗯哼,就該掉腦袋了!


    玉柱趕到清溪書屋的時候,老皇帝的腳下,攤開了巨幅的西北軍事輿圖。


    輿圖這玩意,在大清朝屬於是絕密核心的最高機密。


    沒有老皇帝的批準,擅自調取軍事輿圖,就是死罪。


    “玉柱,羅刹國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老皇帝陰著一張老麻臉,宣布了不好的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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