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二快步走進清溪書屋,老皇帝見他來了,便吩咐道:“舅舅佟國維的喪事,由你來主持操辦。記住了,一定要體麵,不要怕花銀子。”


    “嗻。”老十二的心裏很無奈,升官發財的好事沒有他的份兒,治喪吃席的事卻怎麽都甩不脫了。


    “老十二,你拿著旨意和玉柱一起去同福胡同,朕沐浴齋戒一番之後,將親臨致祭。”


    “是。”


    “嗻。”


    再怎麽說,佟國維也是老皇帝嫡親的幺舅,且是死者為大,必要的體麵還是必須賞的。


    老十二喜歡乘轎,玉柱喜歡坐車,一向如此。


    隻是,老十二硬要鑽進玉柱的車廂裏,並霸占了一角,玉柱也是無可奈何。


    “呷,好茶,澹澹的清香,沁人心脾呐。”老十二大肆誇讚玉柱的好茶。


    嫡親的祖父剛剛過世,玉柱便板著臉說:“十二哥,您那裏應該不缺好茶吧?”


    老十二笑嘻嘻的說:“汗阿瑪革職留任了你阿瑪,你還沒個著落,心裏不舒坦了吧?”


    照道理說,老十二應該說的沒錯。


    可是,隻要隆科多還是九門提督,玉柱對於他自己的去留,就不怎麽關心了。


    說白了,就算是老皇帝起了疑心,讓新軍不再歸玉柱率領了。


    嘿嘿,等那一夜的時候,突然進入新軍駐地,斬將奪軍之事,玉柱都勢在必行,也絕對不可能手軟滴。


    老話說的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成敗在那一搏,必須下毒手,使狠招,無所不用其極!


    這個是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客觀現實。


    成則為王,敗則族誅,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為了迷惑住老十二,玉柱故意歎了口氣,埋頭飲茶,並不搭腔。


    老十二忽然幽幽的一歎,小聲說:“你若肯支持我,必成大事。將來啊,一個鐵帽子的親王,肯定是跑不掉的。”


    玉柱差點笑出了聲,尼瑪,老四比老十二說得更動聽,更肉麻,結果呢?


    等老十二坐穩了皇位,所謂鐵帽子的親王,就和朱重八賞的免死金牌一樣,不僅一文不值,還是丟命的源頭。


    類似的,犯忌諱的渾話,老十二或明或暗的透露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不客氣的說,玉柱的耳朵裏,已經聽出了老繭。


    如今的老十二,其實比老三更有實力去爭奪大位。


    去年的十月份,老皇帝下了旨意,命老十二管理正白旗滿洲、蒙古和漢軍的三旗事務,這就等於是給了近萬的兵馬了。


    老十二的手裏掌握了兵馬,膽氣也跟著壯了許多倍。他私下裏和玉柱說話的時候,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再看老三的身邊,幾乎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酸文人,他能夠掌握的兵馬,頂多也就是幾十個護衛而已。


    早在玉柱中狀元之初,老十二其實已經暴露了奪取大位的勃勃野心。….想想看,從康熙四十五年,一直到如今的康熙五十八年,都十三年過去了,老十二迫切想拉攏玉柱的心思,從未熄滅過。


    必須承認,老十二和老四一樣的清醒,都看清楚了一個事實:兵強馬壯者為帝!


    隻是,曆史上的老四,直接用迷魂湯,灌麻了隆科多,讓老十二隻能瞄著明黃色的龍袍幹瞪眼了。


    如今呢,隆科多已經被老四拉攏了過去,卻多出了玉柱這個變數。


    野心極為旺盛的老十二,豈能就此善罷甘休?


    “玔卿,以愚兄對你的了解,你肯定已經是心有所屬了吧?讓愚兄我猜猜看,八哥必無可能,三哥背後說過很多次你的壞話,也無可能。老四那家夥,嘴甜心苦,真的不可信啊。”老十二苦口婆心的想勸服玉柱站隊,絞盡腦汁的說,“這麽些年,哥哥我何曾騙過你?有一次麽?”


    這話就說到了盡頭,玉柱必須被迫給出回應了。


    玉柱飲了口茶,慢騰騰的說:“汗阿瑪傳給誰,我就支持誰。”


    這話四平八穩,名正言順,屬於是絕對正確的表態。


    玉柱已經把意思說盡了,老十二哪怕再不甘心,也隻得暫時隱忍了。


    韃清的特有體製,把皇權的專製那一套,發揮的淋漓盡致。


    從皇太極登基之初的八大貝勒集體參政議政,一直到乾隆中晚期的獨攬大權。


    其間,曆五帝,百餘年,愛新覺羅家的皇帝,最終完成了對滿洲舊軍功勳貴階層的徹底馴服,將生殺予奪的大權,集於皇帝一人之手,確實是不簡單呐。


    到了同福胡同之後,老十二和玉柱還沒下車,就聽見大宅內傳出嘈雜的喧鬧之聲。


    老十二對佟家人,不太熟悉,他自然聽出不來,誰是誰了。


    玉柱卻是心裏有數,佟國維死得太突然了,一向和隆科多不對付的親兄弟們,惟恐偌大的家業,都叫隆老三獨吞了。


    隻是親爹剛死,幾個親兄弟就不顧顏麵的公開大鬧家務,這就不大合適了吧?


    “老三,阿瑪剛剛過世,你就要封倉查帳,是何居心?”這是大伯葉克書。


    “隆科多,你太過了啊,阿瑪屍骨未寒,你竟然要對骨肉親兄弟下毒手了,也太狠毒了吧?”這是二伯德克新。


    “三哥,你和玉柱已經拿到了想得的東西,又何必如此的斤斤計較呢?”這是現任光祿寺少卿的五叔慶元。


    “三哥,阿瑪在世的時候,曾經留下遺言,北郊外的那三千畝水澆地,留給我讀書之用。”這是四叔洪善。


    玉柱的大伯、二伯和五叔,向來是一夥的,玉柱絲毫也不奇怪,他們的紮堆鬧家務。


    隻是,四叔洪善,給玉柱的印象,向來就是個書呆子的形象。卻不料,書生氣十足的洪善,也有趁火打劫之舉。


    按照大清律的規定,父母雙亡之後,兄弟之間才有可能分家。


    小門小戶的鬧分家,尚且兄弟反目,手足相殘,更何況是異常富足的老佟家呢?


    見來吊喪的人群,紛紛湧入老佟家裏看熱鬧,老十二的眼珠子微微一轉,扭頭望著玉柱,小聲說:“需要哥哥我幫著解圍麽?”


    玉柱心裏有數,老十二這是想借機會,讓他欠個大人情。


    問題是,老十二做的人情,遲早要連本帶利的還給老十二。


    “十二哥,若是連這麽點小事都解決不了,我父子二人,還有何顏麵,立足於朝堂之上?”


    玉柱沒有正麵回應老十二,態度卻異常之鮮明,連區區小事都搞不定,將來恐怕也難成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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