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李沁看著木名說,很平淡的一句,就像一顆石子落入了湖水中,沒有什麽特殊地方,隻是聽在木名耳中,卻落入了木名得心湖之中,之後漣漪不斷。


    木名望著眼前的人影,早已不是當初的青澀年華,而是如盛開的花朵,散發著別樣的美麗。


    唯獨那雙眼睛,依舊如故,一如溪水流淌,清澈見底,沁人心脾。


    “你變漂亮了,另外……聲音很好聽。”木名言語,也很平淡,心湖漣漪不斷,隻是麵色卻是淡然,唯獨一雙眼睛不平靜。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不平,那眼睛自然也不平靜。


    李沁看出了木名的變化,她突然心痛,眼前之人早已不是當初的懵懂少年,而是一峰之主。


    二人身份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隻是她……不甘心。


    她突然有些害羞,然後轉身,她從胸前的衣服中取出一張紙,那紙張被她疊的很工整。


    她將紙張放到木名身前,木名看著那紙張,上麵有些褶皺的印痕,似乎經常被打開。


    李沁見到木名看著那紙張卻未曾打開,便主動打開,一張人像畫出現在木名的視野之中。


    熟悉而又陌生,仿佛看見了自己,隻是卻是當初的自己。


    木名的畫像,似乎神態都一般無二。


    恍惚間,木名仿佛回到了當初化神後進入張府的日子,那段時間也是自己第一次體會到為人子女該有的寵溺,有人將自己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張老爺,張夫人,還有自己的舅舅,另外還有舅舅勾搭的寡婦。


    木名摩挲著這宣紙上的自己,心中觸動。


    “當時你離開時候畫的,雖然有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出現,隻是我看一眼便知道那人不是你!”李沁道。


    木名點點頭,沒有說什麽,隻是將這畫收好,然後推回道李沁身前。


    “以前畫過很多次,隻是都不滿意,直到你突然消失了,似乎腦海中你的樣子才深刻起來,我也不知為什麽,那時候便想著有朝一日,如果還能再見,就將這畫送你!”她將畫再次推到木名身前。


    木名點頭,然後收入胸口的衣服中。


    見此,李沁抿嘴,然後主動道:“這些年一直打聽你,後來是張伯父告訴你在戰場,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了。”


    木名依舊不語,不知該說什麽好。


    或許這就是自己的懦弱吧,無法麵對一些事。


    “落花有意……罷了,不說這個。”她終止了這個話題,兩人之間有隔膜,哪怕坐在一處,也不可能同當初一樣,彼此拉著手。


    時隔多年,木名早已發生了變化,她亦如此,無論相貌還是性格,關鍵是,木名終究不是那個木名,李沁卻還是那個李沁。


    “他還好吧?”木名道:“我說的是丈夫人的兒子。”


    李沁道:“很孝順,也很懂事,好像準備文學院的考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他和你一樣。”


    木名明白,兩人之間有感應,彼此之間有特殊的聯係,隻是彼此都不幹涉對方。


    “他和我提起過你,他說你們是不同路的人,一個走的是修道的路,一個卻甘於平凡,他說這是你的期望,也是他的渴望,但願此生不再相見,事實上你們彼此都沒有真正見過。”


    李沁知道這些,所以告訴了木名。


    木名又問起了張府的事情,李沁道:“你不用擔心,神臨國雖然消失了,但是張伯父和我父親在朝廷之中治理一方,也過得挺好。”


    木名放心下來,心中波瀾消失許多。


    兩人之間沉默,這時候和尚送進來一些烤牛肉,隨後笑嗬嗬出去繼續幹活了。


    木名把牛肉放了醬,然後推到李沁麵前,道:“以前記得你喜歡吃肉,現在還是嗎?”


    李沁頷首,“這麽多年,就這個習慣,看來這這生是無法免俗了。”


    木名道:“免不了就不免了,順心意,活得自在才是真的。”


    李沁卻笑了起來,道:“那麽你活得自在嗎?”


    木名一愣,意識語塞,不知作何回答。


    木名看著外麵的和尚,還有遠處好奇的弟子張望此處,還有丹峰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隻是突然間,卻多了孤獨。


    木名突然想起那個橋頭飲酒的書生,和那書生一樣,木名覺得自己生活中少了什麽。


    木名搖頭,李沁卻不知道木名何意,不過也未必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自顧道:“後來,我和老和尚學了一些基礎的道法,說來也奇怪,你在的時候我都不喜歡這些東西,隻是你離開後我好想一下子懂了,就連那些靈紋我也看懂了。”


    木名抬頭,帶著不可思議,當初他是看出李沁不具備修行的能力的,隻是為何如此?


    他雙眼閃爍符文,似乎要看穿李沁,隻是卻被一層霧靄阻擋,木名默默收回神通,李沁卻道:“後來遇見了我的老師,她傳授我太上絕情道,之後數年苦修,本想去戰場尋你,隻是那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木名道:“何苦呢?”


    李沁笑而不語,木名道:“往日種種都該過去,你經曆過化神一劫,更應該知道那原本是不該存在的一段記憶。”


    李沁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能看你的畫卷嗎?”


    木名點頭,心念微動,一卷畫浮現在眼前,隻是無痕。


    李沁觸摸這畫卷,畫卷抖動,一幕幕畫麵浮現,就連自己也浮現,甚至當初木名在張府的一切都顯化。


    木名目瞪口呆,他似乎第一次意識到了什麽。


    李沁道:“有些東西發生了就發生了,即便塵封,終有一天也會想起,隻是多數人不願意承認罷了。我老師曾和我說,如果某一天我能讓這一切顯化,那麽,便代表著我和你之間因果並未斬去,而且是你沒有斬去。”


    說罷,她收了畫卷,道:“答應我一個要求,從此後我斬去對你的情愫,或許在你微不足道,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全部!”


    她舒展自己的化神卷,畫卷展開,木名看見無數畫麵,都和自己有關。


    不過此時李沁卻一指點出,那些突然消散。


    李沁嘴角溢血,麵色蒼白。


    一股神秘的力量從自己腦海中出現,然後全部崩碎,木名仿佛看見一根絲線斷去,自己的意識中多了一絲痛楚……還有不舍。


    木名大驚,急忙扶住他,並且運轉修為替她療傷,李沁神魂有損,她這麽做,損毀自身根基。


    木名看見她毫不猶豫抹去自己的一切,為她心痛,同時也自責。


    和尚在外麵看見這一幕,這時候輕歎,然後繼續烤著自己的牛肉,自語道:“情之一字,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悲可歎!”


    李沁道:“你是那飛鳥,我是那溪水中的遊魚,你某天突然來到溪水邊飲水,我卻看見了你,此後,我的世界便是你飛過的天空,可是……你卻走遠。”


    木名心神蕩漾,心湖波濤洶湧,一隻飛鳥落在溪邊飲水,看了一眼那溪水中的遊魚,隻是無意之間,但是遊魚卻在身後注視自己遠去的軌跡,木名看到了這樣一幕,不知為何,心中酸楚。


    李沁看著木名,隻是眼神中某些東西消失,木名心中一痛,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一顆眼淚掉下來,隻道:“何苦,不值得。”


    李沁卻道:“隻有想不想,沒有值不值。”


    木名道:“你變了。當年你不會說這些。”


    李沁卻笑道:“當年我就不會說話啊。”


    木名語塞,隻是李沁道:“如果你明白,看見自己喜歡的人有口不能言,甚至有可能此生不相見,但是如果哪天見到了,你就知道了,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藏著掖著隻會留遺憾。”


    神情一黯,她複道:“我也不求你什麽,隻是見見你,看看當年熟悉的人,就這樣,你……無須在意!”


    木名道:“你說答應你什麽!”木名轉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淚痕,李沁卻看見了,心中不知何滋味,自己這是逼迫他了麽?


    李沁看著木名,抿嘴沉默,木名卻有不好的預感。


    李沁道:“真的能答應嗎?”


    木名道:“你先說。”


    李沁看著木名的神情,道:“你想什麽呢?”


    木名臉紅,於是道:“不過分的我都能答應。”


    李沁這才開口:“收我為徒吧!”


    目瞪口呆!


    木名一時走神,沒有反應過來。


    和尚卻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低聲道:“白擔心她了,到底是女人啊,變著法的來,當年可沒有這麽老謀深算啊,到底是長大了啊!”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木名緩緩點頭,從此丹峰上多了一個徒弟,木名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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