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冀州城,在這個小城裏著實引起了些振動。這王家老宅空了這些年,一直沒有人敢靠近。


    六年前的那場殺戮太悲慟,整個王家大宅的地上都是滿滿的紅色,那王家的人一夜之間悉數死去。


    這些年人們都不敢靠近,總是在深夜裏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有些個覬覦王宅財物的人都莫名其妙被這聲音嚇了出來。從此這宅院就成了鬼宅,無人問津。


    當然,有少數人知道裏麵當年還活著小三子。


    雲起以來,坐立不安的有兩個人,陳持重和馮少遊。


    馮少遊一早接到消息知道雲起回冀州,心裏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離開杜澤的庇佑回了冀州。江湖上根基未穩,又聲譽掃地,難不成破罐子破摔了?


    隻是??????


    陳持重雖是雲起的仇家,但這世上沒有長久的仇敵,萬一??????


    馮少遊正在沉思,卻不料被阿東打斷,他的語氣有些煩躁問道:“什麽事,這往日的規矩都忘了嗎?”


    阿東忙正了身子道:“回少爺,有急事回稟,是關於王雲起的。”


    馮少遊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阿東忙回道:“王雲起的馬車,並未進豫城,而是直接繞道北上了。”


    馮少遊立馬問道:“當真?”


    阿東忙回道:“我們的人一路跟著不會有錯。”


    馮少遊沉思片刻突然臉色一變對著阿東說道:“馬上給我傳書到冀州,告訴咱們的人,不用盯著陳持重了,給我盯緊了王雲起。”


    阿東忙說道:“是。”


    過了幾日,算著王雲起也該到冀州了,逸墨山莊卻突然收到一封飛鴿傳書。阿東忙拿來遞給馮少遊,馮少遊打開一看,不禁冷笑起來。


    阿東看的直發毛,老半天才聽見馮少遊說道:“看來,失去劉府這靠山,離開杜澤,你還真是自暴自棄了。如今都跟著匪類走到一起了。”說罷大笑起來,把紙攥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阿東忙撿了起來,卻見信上寫著:


    大少:


    近幾日城中陌生人馬突至,直奔荒廢已久的王宅,沒幾日將這王宅裝飾一新,之後人馬整日在城門等候,小的打聽過了,原是北麵的響馬――張文。


    這張文一夥子人當日被雲起所傷,即便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也該是懷恨在心互不理睬。如今,卻看不明白了。


    阿東不說話立在一旁,馮少遊問道:“看過信了?”


    阿東說道:“屬下不太明白。”


    馮少遊笑了笑道:“這張文當時被雲起所傷,後來尋了機會肆尋報複,沒想的卻被雲起察覺,雲起還留了他一條命。”


    阿東明白了這個意思,可雖說這張文有些個勢力,但畢竟是響馬為江湖人不齒。當下也就放了心說道:“看來這二少是真的自暴自棄了。”


    馮少遊這會卻冷了臉,“我還是小瞧他了,如今他這般落魄卻還有人追隨於他。”


    阿東看著馮少遊道:“即便是有也過是可憐人相互慰藉罷了。少爺自是不必擔心。”


    馮少遊自言自語道:“但願吧。”


    且說雲起進了這冀州城,陳持品一直關注著這一切,大哥裝病如今即便是知道王雲起就住在自己旁邊也無可奈何。


    當下之計,這王雲起知不知道這件事和大哥有關係呢,要是知道的話,那就熱鬧了,要是不知道,那自己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陳持品就在茶樓上喝著茶,看著雲起一番人馬浩浩蕩蕩走在街上,好不氣派,哪裏有落魄之意?反倒是更氣勢了。


    身旁的小廝在一旁回著話說道:“府門口逸墨山莊的人撤了,大少爺尚在‘病期’不方麵出門,聽說正在屋裏發愁呢。”


    陳持品笑笑:“這才哪到哪,好戲還在後頭呢。”


    小廝陪著笑笑突然眼尖的看著人群裏的那個人物猛的驚道:“那不是張文嗎?”


    陳持品已經順著小廝看著的方向看過去,雲起身邊一個大漢畢恭畢敬的跟著,相貌很是不俗,難道這就是那個強匪張文?


    陳持品笑笑:這下熱鬧了。


    雲起走到這城裏,心裏頓覺溫暖,上次來找到了乘風,卻非未在這裏多做停留,六年了,這才僅是第二次回來。


    這才是自己的家,被陳氏一族無端滅族的家,想到這裏,雲起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夜晚,也是下著大雪,隻看到家裏的人都倒在地上。


    娘拉著自己走,爹爹死在自己的麵前??????所有的一切回想起來都曆曆在目,像是剛剛發生了一樣,他還記得娘手裏的溫度,還看得到爹溫暖的眼神。


    雲起兀自鎮定了情緒,阿東和小三子趕著馬車跟在後頭,跛二坐在馬車裏心裏若有所思。


    上次回來時,還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王氏最後的遺脈,也沒有人願意多看這老宅一眼,這在眾人眼裏都是晦氣,不吉利的。


    可如今走到門前,雖還是隱隱的就覺得陰冷,但是卻改頭換了麵,張文忙說道:“兄弟們接到消息就趕了來把這宅子收拾了,功夫太少,也隻能這樣湊合著看了。”


    雲起眼裏含著淚道:“很好,謝謝你。”說罷雲起上前一步推開了大門。


    這院子裏明顯的清理過了,上次來的石磚上還有隱隱的血跡,到處都是一番破敗不堪,如今打開門卻像是回到了兒時的家。


    可能娘還在廂房裏繡著花,祖父正在,爹爹可能還在練武場上,仿佛所有人都在。


    雲起的情緒再也不能忍下去了,他突然地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好好地一個家,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自己答應母親要重振家族如今自己根基未穩卻已聲名狼藉,自己愧對這一切。


    對一個幼年遭受家變,少年又適逢磨難的少年來講,這種心裏的隱痛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時不時的在心上滑過一道傷口,卻難以愈合。


    多年來這傷已經成了習慣,自己也是不停地讓自己適應沒有安全感的這一切。


    如今,雲起回來了,王氏還在,我會讓你們看到家業振興的那天。雲起心裏暗暗起誓。


    張文被雲起的舉動驚到了,剛想上前,卻被阿成拉住,阿成搖搖頭示意他讓雲起自己冷靜一下。


    這麽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又這麽多遭遇,如今看著這宅院恢複原樣肯定是想到了以前的事,這個時候還是讓他自己冷靜一會。


    到底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沒有了依靠,艱難的在這江湖上背著重振家族的重擔,張文看的都覺得心疼。


    跛二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雲起必定會重振這王氏的聲威。”


    張文使勁的點了頭讚同。


    這個時候的雲起使勁了磕了三個頭,起身,對著張文一眾兄弟說道:“謝謝兄弟們的一片心意,我自當發奮,決不負你們所望。今日這宅院,來日我比當拋頭顱撒熱血來報答兄弟們的情誼。”


    說罷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張文忙上前去:“使不得使不得。”


    張文扶著雲起起身說道:“兄弟們都是衝你來的,這點事是應該的。”


    雲起感激的看了眼張文,這個土匪在自己危難之時尚是有義,心裏不禁溫暖起來。


    作者的話:


    感謝大家的支持,希望讓雲起走的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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