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攫撲向郗舜才!


    郗舜才一條右臂已抬不起來要不是文張傷目在先、繼而傷臂文張那一拳早就廢了他一條膀子!


    郗舜才痛哼出聲。


    一個人的臂骨被打出了裂縫不痛得打滾才是怪事郗舜才這位大將軍當真是痛得迸出眼淚。


    不過他痛歸痛這痛楚並沒有令他膽怯反而激了他上陣殺敵、衝鋒陷陣的豪情!


    他已忍痛拾起大刀正要揮刀加入戰團文張卻已找上他了!


    文張的右袖一長卷向他的脖子。


    郗舜才大步橫跨一刀砍向他的左肩!


    文張左目已瞎、左臂還插著刀子。


    郗舜才這下以膽搏膽不退反攻!


    文張左邊視線不清左半邊身子轉動不靈郗舜才這一刀正砍向他的罩門。


    這一刹那被震退和餘大民正蹌踉後退!


    文張以急變應變急右手長袖一卷已卷住餘大民往郗舜才的刀口上一送!


    郗舜才慌忙收刀但他那一刀盡全力而出氣勢驚人力道隻及收回一半但刀勢依然砍落!


    餘大民嚇得魂飛魄散白蠟杆一橫險險架住一刀棍杆折而為二郗舜才手中刀也脫手飛去。


    這隻不過是電光火石、迅若星火間的工夫文張已把握住時機一手捏住郗舜才的咽喉。


    ——隻要能抓住郗舜才的咽喉就像按住無情的雙手。


    ——無情不敢施放暗器他就會有活命之機。


    文張的手一觸及郗舜才的喉嚨就像抓著了一張“免死金牌”。


    他正要放心話就在這刹間忽覺頸側一涼他連忙放手去抓但那一截針頭剛剛攢入頸內他的手指頭跟針頭輕輕一觸但卻抓了個空。


    那口針已鑽入血脈裏。


    ——無情已出了手。


    無情已在這千鉤一間射出了他的那口針。


    ——那一件“最後的暗器”。


    這件暗器在郗舜才擋在前麵、餘大民仍與文張糾纏之間準確地命中目標。


    文張一怔。


    他的手摸在頸上雙眼直。


    然後他怪叫一聲仰天而倒。


    無情“最後的暗器”得到最大的成功。


    無情放下了蕭管隻覺眼皮子在抖動手也在顫抖。


    有些人在危機時從不畏懼但在危機過後反可能心悸。


    ——要是射不中怎麽辦?


    無情幾乎不敢細想。


    文張一倒局勢再變。


    舒自繡中箭身亡英綠荷頓失強助但她仍能與唐晚詞一戰可是文張倒下之後她就心慌意亂唐二娘黑一甩掃中她的臉眼慌忙間連鐵如意都被唐晚詞奪了過來英綠荷已落盡下風隻求突圍而逃。


    難怪古時陣戰極講究雙方主將的交戰隻要一方主將敗亡軍心大失此消彼長勝負立判。


    不過這在龍涉虛而言卻反不似英綠荷那麽受外在環境的影響。


    他比葵扇還大的巴掌已掃著鐵劍一下鐵劍僮子翻跌出去哼哼唉唉一時站不起來。


    剩下的銅劍和銀劍要應付這個巨無霸就更為吃力因為要刺中他不難但要刺傷他卻難上加難這樣下去劍僮身法再靈活也沒用隻成了全麵挨打。


    幸好餘大民這時已趕了過來。


    他舞著兩截白蠟杆橫掃直刺厲風尖嘯龍涉虛的“金鍾罩”雖強但也不能不存些顧忌。


    無情卻無能為力。


    別說他已不出暗器就算蕭管裏有暗器對這硬功橫練的巨漢也感無處下手。


    他說:“取他的招子。”


    招子就是眼睛。


    可是龍涉虛對自己的一對招子保護十分嚴密而且人身上的數大死穴他都練得刀槍不入別人好不容易才攻著他一下要害他隻一閉氣就捱了過去。


    餘大民跟劍僮一樣越打就越心慌。


    無情忽道:“不要讓他吐氣!”


    ——他看出龍涉虛的硬門功力全蹩在一口氣上。


    ——隻要讓他一口氣吐不出來他的“金鍾罩”就有罩門可襲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龍涉虛就怒吼一聲力圖突圍!


    這一來誰都知道無情正是道破了他的生死鬥!


    餘大民和兩劍僮立時交換了眼色:


    ——他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們雖知道“怎麽做”龍涉虛卻也知道這是他的生死關頭返揮拳力圖突圍而去!


    他力大無窮更拔出三尖兩刃齊眉棍揮舞銀劍和銅劍抵擋不住餘大民的一對白蠟杆也攔他不住眼看就讓此獠撲奔而去忽然龍涉虛往下一栽!


    原來受傷在地的鐵劍認準龍涉虛的去勢巧妙的借力把龍涉虛一絆龍涉虛衝力越大越難平衡一失足摜倒了下去連手上兵器也脫了手。


    龍涉虛一倒郗舜才第一個已撲了上來一腳踩住龍涉虛左脖子右手力扳龍涉虛的右手另一足力苦苦頂壓著龍涉虛的掙動。


    龍涉虛力大如牛但郗舜才天生神力兩人糾纏在一起龍涉虛受製在先但郗舜才吃虧在一臂傷折龍涉虛正要以雙足回賊餘大民護主心切雙手一攬緊緊抱住龍涉虛的雙腿。


    這一來龍涉虛當真全身被箍個結實動彈不得。


    銅劍、鐵劍、銀劍都甚精乖靈巧三人一齊動手。


    鐵劍捏住了龍涉虛的鼻子。


    銀劍抓住了龍涉虛的唇。


    龍涉虛初還不覺如何掙動了一會一口氣蹩住了無處可出整張臉脹得通紅。


    銅劍提起小巧而淬厲的劍對準龍涉虛的百會穴隻等他氣功一破立即一劍刺下去。


    龍涉虛一口氣透不出來又不能換氣這“金鍾罩”遲早要破不然也得給活生生蹩死。


    他這一身硬門氣功連戚少商都破不了這次卻給無情一語道破數人齊心協力之下龍涉虛腫漲得像一隻鼓氣蛤蟆似的偏又掙脫不得。


    不料有兩個變化然生!


    文張一倒英綠荷便隻顧逃不敢戀戰!


    緊接著龍涉虛也仆倒在地情況危殆英綠荷更不顧一切隻求逃命!


    這時候第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便生了!


    文張像一隻怒豹般彈了起來!


    他一目已瞎臉上布血披頭散半邊身子也被鮮血濡染左肩還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臉上神情甚是可怖!


    他一彈了起來疾掠往龍涉虛那兒的戰局去人未到手一揚嗤地一枚銀針射入銀劍左頰銀劍哎唷一聲掩臉而退。


    龍涉虛趁機張開大口用力吐氣。


    文張人已撲近一手抓住銅劍的後頸。


    這下事出倉然連無情也不及聲警告銅劍更來不及抵抗閃躲。


    銅劍已被抓住文張以此為盾一臉獰惡之色邊退邊厲聲道:“無情你要敢暗器我就殺了他我就先殺了他!”


    他厲呼而退疾向道旁一匹健馬掠去。


    無情縱想暗器也不敢妄動更何況就算他敢也有心無力!


    ——因為他的暗器已光!


    文張要是知道這一點一動手就可以殺了他!


    這刹間無情心中無限痛悔!


    ——原來文張並沒有死!


    ——他佯作倒地而死實是默運玄功將潛入血管的銀針逼出來覷得著個大夥兒都不防備之時用剛逼出來的針射傷銀劍一把掠住銅劍用以作退身之人質。


    一個疏失後患無窮。


    無情隻有向銀劍急叱道:“不要亂動快把針拔掉!”


    文張心性殘毒自己瞎了一眼對小孩子也不放過原要射盲銀劍一目但文張因懼無情放暗器之時出手間仍分心提防加上他一目已瞎認位不準左肩傷痛銀劍及時把頭一偏那一針隻釘在銀劍頰上!


    頰上有骨細針不易流入血管。


    無情知道隻要銀劍不妄動針頭並不難取出!


    真正危險的是銅劍!


    可是他有什麽辦法?!


    這時卻有另一個變化同時生!


    文張一旦“複活”唐晚詞不免為之稍微分神。


    英綠荷左手本可趁這一刻全力反擊但她反而把握這時機拚命奔逃!


    ——她數度遇險心中矢誓隻要一有機會就逃決不再冒這種隨時丟掉性命的險!


    英綠荷一逃唐晚詞也不迫趕!


    她撲奔向龍涉虛!


    銀劍一傷龍涉虛便能吐氣!


    隻要他再吸氣神功鬥隻怕郗舜才、餘大民再也製不住他。


    唐晚詞知道了時機稍縱即逝刻不容緩。


    她的鐵如意閃電般遞出插入龍涉虛正在張大口吸氣的嘴裏!


    龍涉虛慘叫一聲不知那來的氣力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唐晚詞被一股大力撞倒郗舜才傷臂受震痛極鬆手。


    龍涉虛神情可怖把鐵劍嚇得不住往後退跟受傷的銀劍偎在一起。


    龍涉虛雙手拚命往嘴裏挖要掏出那一柄鐵如意。


    餘大民拾起地上的兩截白蠟棒左擊龍涉虛臉門右戮龍涉虛頸骨。


    兩記同時命中。


    龍涉虛狂吼身子壓向餘大民!


    餘大民眼見龍涉虛的“金鍾罩”已破自己一擊得手正狂喜間已不及閃躲被龍涉虛雙手箍住脖子扭倒於地。


    郗舜才再撲上前想把龍涉虛從餘大民的身子分開饒是他孔武有力但龍涉虛似拚盡了全力任怎麽下重手也扯他不開!


    唐晚詞掙紮而起把心一狠拾起雙刀一連數下快砍才把龍涉虛的兩臂分了家再看餘大民已臉色紫脹舌吐三寸頸骨折斷竟給龍涉虛當場扼死!


    再看龍涉虛隻是他也早已暴斃。


    眾人心有餘悸唐晚詞心裏尤為分明:如果英綠荷不是貪生伯死、置並肩作戰之同伴生死不顧她再在旁攻上來隻怕局麵就要完全改變:雖殺得了龍涉虛自己方麵的人很可能也要傷亡殆盡!


    他們險死還生一麵還替銀劍拔除臉上銀針再看那邊廂卻現文張、銅劍和無情卻都不見了!


    ——他們去了那裏?!


    無論他們去了那裏無情又怎是文張之敵?!更何況銅劍還被扣在文張的手裏!


    文張當然不求傷敵隻想以銅劍要協無情使自己得以保命。


    他挾著銅劍躍上一匹駿馬雙腿用力一挾那匹馬急馳而去。


    那時分正好是英綠荷退走、龍涉虛反抗、唐晚詞忙著要殺他之際!


    大家都在生死關頭誰都無法分心出來兼顧這一方。


    無情一咬牙雙手往地上一按竟翻身上了馬匹右手控疆左手一拍馬臀這匹馬立即潑蹄奔去!


    這一跨身幾乎已盡了無情的全力。


    他才力“秋魚刀”的蘊力作全手麻痹甚至延及全身。


    ——隻要再給他多一、兩天至少他就可以放暗器了!


    他不能不冒險苦追因為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追上去文張一旦逃脫必定會殺掉銅劍決不會留他活命的!


    ——以文張向來行事狠辣縱連幼童也絕不會放過。


    他明知就算他追著了文張也全無用處可能還要賠上一條性命可是他不得不去。


    他對四劍僮猶如自己的兄弟、骨肉。


    ——金劍的死已讓他痛悔深憾!


    無論如何他寧可自己死也不讓文張對銅劍下毒手!


    文張什麽人都不怕隻怕無情。


    但他現什麽人都沒有追來追來的就隻有無情!


    一個無情那就夠了!


    文張已嚇得魂飛魄散。


    無情雙腿殘廢要追上文張本來不易但文張左肩重創一隻手又要擺布銅劍雖已把他製住要穴不過因為生恐無情向他背後射隻好把銅劍擺在身後這樣一來又要策馬製人又要提防暗器鬧得個手忙腳亂隻有靠雙腿來夾控坐騎的奔馳。


    如此一來無情倒是越追越近。


    這時候他們一追一逃己馳近貓耳鄉。


    貓耳鄉是離倒灶子崗不遠的一處大鎮位居要塞地方富庶倒是農田耕作商賈買賣的要津。


    文張等人選在燕南與貓耳鎮之間的倒灶子崗下手因該地雖在官道但常人多抄小徑官道上反人跡鮮至若無情熟悉這處一帶地勢環境定當會阻止郗舜才選官道上走。


    文張見擺脫不掉無情便極力馳往市鎮。


    ——人一多無情便不敢胡亂施放暗器!


    ——隻要無情投鼠忌器自己便有活命之機!


    文張做夢也料不到自己完全弄錯了!


    如果他現在掉過頭去追殺無情隻要在三招之間便定可取下無情的人頭!


    可惜他不知道。


    因此他隻顧逃命。


    如果他知道隻要自己一回頭就可以把無情一拳打死恐怕他得要後悔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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