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父親和爺爺如果真是“雲中燕子”中主張超度亡靈的這一派,那麽,小雪必然會繼承她爺爺和父親的意誌。一個對亡靈產生感情的家族,現在跟這些“鬼魂”混在一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隻是我不明白,小雪既然能夠直接跟鬼魂相處,又何必費那麽大的勁去南麓山大廟。


    為了對付九命貓妖和五鬼,她甚至不惜對我投懷送抱……


    當我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訴小雪時,小雪這樣回答:“今晚出現在這兒的,你以為是鬼嗎?你為啥不動腦筋想想,今晚娜娜和經理,以及陳總為啥沒來?”


    我想了想的確是這樣,我認為已經“死了”的人都沒在這裏。


    不!這裏好像還有一個死人,那就是遊誌紅!


    我驚恐地問小雪:“遊誌紅是不是鬼?還有……還有那輛車……”


    小雪摸出一個胭脂粉盒遞給我。


    我擰開蓋子,頓時被嚇一跳。裏麵裝著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黏糊糊的血液!


    小雪用手指粘了一點,準備往我眼皮上抹。


    我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小雪說:“別怕,這是烏鴉血。我幫你抹上,外麵誰是人誰是鬼,你一目了然。不過,用烏鴉血開陰眼隻能辨別你身邊的鬼魂。因為這裏麵還存在著一個禁忌!”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開陰眼這種事,我並不陌生。以前我們村那個狗娃,據說就是因為吃了狗奶奶然後又碰到什麽高人,之後才看得見鬼魂的。


    而且我爹也跟我說過,一些道士開陰眼的方法,可謂是五花八門。


    有用屍油的,有用黑貓血的……


    最恐怖的方法,當屬陰屍眼。我爹說,一些不良道士,因品行不好,四處拜師不得法門,之後便費盡心思從一些禁書上麵學了些邪術。屍眼就是專門找農曆七月七日死去的七歲小娃娃,將其左眼挖出,泡在藥酒當中。再用其屍體喂養大紅公雞。


    等公雞長到七斤七兩的時候,再殺了取血倒入藥罐,連同眼珠一起埋入墳地。


    過了一些時日,道士便在月圓之夜來到墳地,自毀一目,取屍眼換上。


    據說,如此那道士的陰眼便開了!


    當然,這隻是聽我爹瞎掰,至於真假,連我爹都不知道!


    我問小雪:“這烏鴉,是不是吃過死人的?”


    小雪笑了笑,隻說:“你放心好了。這烏鴉正常得很!待會兒你隻需要將盒子裏的烏鴉血,滴一滴在紅酒裏麵,然後端著過去敬遊誌紅一杯……”


    我迫不及待問:“然後呢?”


    小雪說:“然後隻要你眼皮上麵抹過烏鴉血,你就能看出他是人是鬼。”


    我想了想問:“沒喝過血酒的鬼呢?”


    “那當然看不出!”


    “你剛才說的禁忌是啥?”我問。


    小雪說:“禁忌就是,血酒隻能他喝,你不能喝。你若同他一起喝了血酒,你自然看不出他是人是鬼。所以烏鴉血隻能滴入他的酒杯當中,明白了嗎?”


    我點頭說:“明白了!”


    於是小雪用手指蘸了一點烏鴉血,開始往我的眼皮上輕輕塗抹。


    抹好之後,她又用一張黃色蠟紙將我眼皮上的血擦掉。


    “好了!去吧,小心一點。”小雪叮囑。


    我拿著血盒,躡手躡腳的,一顆心七上八下。


    我在想,如果遊誌紅真的是鬼,他會不會發現我在他的酒杯裏麵滴了烏鴉血?


    要是他發現酒裏有異物,會不會要我的命?


    我越想心越慌。


    小雪在催促:“去呀!有我在你怕啥?”


    我捏著血盒,硬著頭皮打開房門往客廳裏麵走。客廳當中,大塊和矮子,還有那個楠楠和璐璐,以及兩個長相有點兒相似的小夥子正在劃拳賭酒。


    遊誌紅一個人坐在一邊。


    我出去,大塊他們扭頭看了我一眼,並沒多問。這群人正喝到興頭上。


    我四處看了看,從桌子上抓了一瓶洋酒。


    為了掩人耳目,我特地拿起電話,佯裝有人打電話過來,然後提著酒瓶子和酒杯走到另外一間書房裏麵去了。書房中一個人都沒有!


    我快速將被子放好,然後將血盒打開,往被子裏滴血。


    烏鴉血弄好,我便用嘴去拔紅酒塞。


    就在這時,我感覺背脊一亮,一扭頭,遊誌紅已經站在我後麵,正一動不動盯著我。


    我嚇得兩腿發軟,雙手發麻。


    遊誌紅問:“幹啥捏?”


    我的大腦嗡嗡直響,大半天才回過神說:“加……加點調料!”


    遊誌紅突然哈哈笑:“你也好這口?”


    我聽出他的意思,於是陪著笑。


    遊誌紅湊過來,一把奪過我手裏的酒杯,嬉笑著一口喝下去了。喝了之後,他還慢慢回味,然後問我:“還有沒有?多吃點晚上有勁!”


    這家夥,把這玩意當壯陽藥了。


    我笑說:“有……有!”


    然後一邊說著,一邊又為遊誌紅斟了一杯,同時滴兩滴烏鴉血進去。


    遊誌紅仰起頭,咕嘟咕嘟一口喝沒了。


    就在他喝酒的時候,我突然問道一股焦臭味。


    這種臭味就像有人在燒豬毛一樣。


    我四處看了看,很快看見遊誌紅的身上開始冒青煙。不一會兒,他身上穿著的那套西裝已經被燃起來了,藍色的火焰呼呼冒著,從他的腳上一直往臉上燒。


    “好酒!”遊誌紅提著酒瓶子,笑嗬嗬看著我。


    火焰已經將他臉上的皮膚燒得裂開來。


    皮膚裂開,骨頭便露了出來。


    我早被嚇得六神無主了,整個人癱坐在書架下麵的竹椅上。


    遊誌紅問我:“你喜歡啥書?”


    我舌頭打結,一個字說不出來。見我不理他,這家夥開始翻開一本《鬼穀子》認認真真品讀,還是不是回頭朝我咧嘴一笑。


    那火焰還在他的身上燃燒。不一會兒,他的臉龐已經沒了。


    坐在我麵前的,隻剩一個骷髏骨架。


    不!那根本不是骨頭!


    我驚訝地看著遊誌紅的骨頭,發現裏麵哪裏是骨頭,竟然是蔑圈。


    什麽是蔑圈?蔑圈就是花圈店用來紮紙人的竹子。


    遊誌紅怎麽會是個紙人?


    他不是鬼嗎?


    就在我惶恐不安的時候,小雪進來了。那個紙人站起來,跟小雪打招呼。


    小雪若無其事一樣,跟他隨便說了幾句話。


    我落荒而逃。


    來到楠楠的臥室,我摸了摸胸口,深深呼了口氣說:“嚇死爹了!妹子,那個遊誌紅到底是什麽人?為啥他的腦袋和肚子裏,全是竹圈圈……”


    小雪詭秘一笑:“他是我的作品!”


    “作品?”我疑惑不解。


    “你想想,他是和誰一起來的?是璐璐不?其實準確而言,他是我和璐璐的藝術品。”


    我還是聽不懂。


    小雪說:“璐璐的真名叫安蓓璐一,來自日本,是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後人。這個遊誌紅,就是我和她在花圈店花了不少功夫用紙紮的。”


    我隻能說,這事兒太詭異了。


    “那車呢?也是紙紮的?”我問。


    小雪點頭:“當然!天地萬物,無非陰陽。除了死人,沒有璐璐變不活的東西。”


    “那……真正的遊誌紅呢?”


    小雪說:“已經死了!”


    “你這樣做為了什麽?”


    “這叫聲東擊西,敲山震虎。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小雪得意地說著,“自從我們介入進來以後,鬼微商裏麵的鬼全都消聲滅跡了。為啥?那是因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他們隻要藏匿起來不露麵,咱們難不成去陰間找他們?”


    “你想大亂一切自然規律,逼他們現身?”


    小雪的表情突然大變,沉默片刻才說:“我根本不在乎他們!”


    她說:“我在乎的是雲中燕子!”


    沒錯!小雪出來攪局,就是為了給雲中燕子製造麻煩。


    隻有帝都大亂,雲中燕子才會現身。


    就像駝背老道說過的那樣,隻有時機到了,他的遺體才會出缸。


    現在,我還有一個疑問。


    這個疑問需要我自己去解答。


    所以接下來我就是利用一切機會,將烏鴉血滴進紅酒,然後像個傻帽那樣,從楠楠開始,一杯杯地敬過去。我想看看,這裏麵究竟有沒有鬼!


    見我端著酒過去,楠楠也端了被酒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將我拉住說:“帥哥,初次見麵,我對你感覺很好。看都被你看過了,咱們不妨喝杯交杯酒吧?”


    楠楠說著就把手腕和我的手腕按在一起。


    見大夥在起哄,我隻好把楠楠手裏的酒喝了,再把那杯血酒喂到她的嘴巴當中。


    兩人喝完交杯酒,我又把所有人都敬了一遍,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也就是說,除了遊誌紅這裏都是活人!


    大塊和矮子是活人。


    璐璐和楠楠也是活人。不對!就在我逐一敬酒的時候,屋子裏好像少了兩個人。我突然間想起,這兩個人有點兒麵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他們是誰?


    兩個穿燕尾服的小男生。他們長得很好看,年齡大概隻有十八九歲。


    一個穿白色燕尾服,一個穿黑色燕尾服。


    他們的頭上都戴著一個高帽子。


    這個帽子,和過生日的時候,給小壽星帶的尖尖帽差不多。


    因為是聚會,他們戴那種帽子,剛進來時我並不覺得奇怪。


    可現在,一想起那兩人的臉,我就覺得一股寒氣直往我的肚子裏麵鑽。


    這兩人其實我已經見過,就在矮子他們家。


    ——他們是我爹替矮子叫魂的時候叫出來的。


    我仔細回想那天晚上在矮子家裏冒出的兩股一白一黑的怪煙。再回想剛剛坐在這屋子裏陪大家喝酒的兩個小夥子,我瞬間知道他們的身份及來頭了!


    他們其實也和五鬼一樣,來自陰間。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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