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文笑了笑。


    史書從來都是微言大義。


    有人說翻開來看,都是吃人二字;有人看完後弄出來一本《厚黑學》;有人看了一輩子都看不懂裏麵講的是什麽。


    也不知道柳小別看完後怎麽會又想到掙錢上去。


    周從文背著手,卻沒弓腰,一路往前走,耳邊是朗朗讀書聲和柳小別對這段卷六十六的解讀聲。


    本來正能量滿滿的一篇初中課文,柳小別用了十倍的篇幅從江東局麵講到呂蒙出身,又講到孫權在赤壁之戰後與張昭的暗戰。


    好累,還是做手術比較簡單一點,周從文心裏想到。


    自古最難是人心,手術多簡單,它就在那,每天去做就可以了,犯不著想這麽多的事兒。


    每個牛人都不是那麽簡單的,呂蒙出身一般,他從大頭兵做起,第一次靠山沒了,第二次站錯隊伍,但卻一直屹立不倒,直到最後封侯,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在史書上留下一點點痕跡,周從文忽然笑了。


    老板都留不下名字,就別說是自己。


    除非真的能攻克癌症,才可以青史留名。


    “喂,我說的嗓子都啞了,你琢磨什麽呢?”柳小別問道。


    “青史留名。”周從文隨口說出心裏話。


    “想美事,我肯定是青史留名了,這種事情竟然還要琢磨,你就不能想一想更有意義的事情麽。”


    “知道了,世界首富。”周從文淡淡說道,“不過是咱倆,不是你。你忘記我是股東了麽?”


    “你知道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合作夥伴是誰麽?”柳小別挑釁的問道。


    周從文笑了笑,指著不遠處的籃球場說道,“喏,這個籃球場是後建的,從前我們在那麵玩。”


    “哪麵?就是舔鐵的地方麽?”柳小別心心念念的地兒是周從文說過舔鐵的地方,她像是要逛旅遊景區一樣充滿了好奇與向往。


    至於剛說的青史留名,柳小別並不感興趣,轉頭就忘。


    周從文也不知道柳小別為什麽這麽好奇,她是好奇寶寶麽?怎麽跟沈浪那個貨色一樣。


    帶著柳小別來到學校後身的籃球場,周從文指著鏽跡斑斑的籃球架子,“就是這裏。”


    “你的小夥伴可真虎啊,大冬天的竟然敢舔這玩意,他現在還活著麽?”


    “人家活的好好的。”周從文不高興的說道,“別瞎說話,你可以說這是一個年輕人對未知世界的好奇,要探索……”


    “那也不至於自己親自上,有時候老人言還是很有道理的。”


    說著,柳小別快步走到周從文說的籃球架子下麵,蹲在那仔細看上麵的鐵鏽。


    周從文距離柳小別三步遠,看她蹲在籃球架子下麵,姿勢剛剛好……


    一時童心大炙,周從文心念一動,小跑兩步按著柳小別的後背來了一個跳馬。


    小時候經常這麽玩,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機會。


    可是……


    當周從文跳起來的一瞬間,他知道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柳小別竟然像是和自己心念相通一樣,在自己越過她頭頂的時候站了起來。


    下一秒,周從文騎在柳小別的脖頸上,默默無語兩眼淚的看著曾經和小夥伴們玩籃球的籃球筐,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下,做了一個扣籃的動作。


    “周從文,你太過分了!”柳小別怒道。


    “我想試試扣籃,誰知道你會站起來。”周從文辯解道。


    “你扣籃兩條腿分開啊!”柳小別毫不留情的拆穿周從文的謊言。


    “……”周從文無語,這個姿勢好像比公主抱還要尷尬。


    要是柳小別騎在自己脖頸子上還能說是童心未泯,可自己一個大老爺們騎在嬌嬌弱弱的柳小別的脖子上……


    周從文覺得自己一張臉臊的通紅。


    這日子沒發過了,沒羞沒臊。


    “你挺沉啊,是不是準備就這麽回家?”柳小別冷聲問道。


    “不是。”周從文無奈回答道。


    “那不趕緊下來!”


    “哦哦哦。”周從文連忙從柳小別的身上爬下來。


    好尷尬……好無奈……好……


    周從文決定以後距離柳小別遠一點,怎麽一接近她就會有無窮無盡的糗事發生呢。


    即便是做夢,周從文都不會夢到眼前的畫麵。


    太尷尬了,尬癌都要發作。


    “難怪小時候你爸要往死了打你,換我的話你現在墳頭的草都兩米多高了。”柳小別冷冷說道。


    “……”


    周從文無言以對。


    他滿腦子還是自己騎在柳小別身上的畫麵。


    此時朗朗讀書聲都沒有味道,周從文有一種想要馬上逃離的衝動。


    “嘖嘖,就這玩意你們小時候還敢舔。”柳小別卻沒多在意這事兒,而是對周從文小時候的經曆更感興趣。


    “小時候這裏是我們玩的地方,上麵有雪,舔一下很正常。”


    周從文遠離柳小別,遠離尷尬,蹲在一邊抽著悶煙。


    柳小別自顧自開心的繞著廢棄的籃球架子看了很久,才和周從文一起回家。


    一路上柳小別很明顯特別興奮,還要去看生產隊的驢。


    但周從文覺得去看那玩意不一定還有什麽幺蛾子,而且剛剛的姿勢讓他覺得很羞恥,沒了興致,推說要吃飯,便一起回家。


    “狗剩子,你把張主任送走了?”周從文的母親見他和柳小別回來,笑著問道。


    她的眼睛在柳小別身上轉來轉去,仔細打量。


    “送走了,我爸呢?”


    “後院殺雞呢,給你做小雞燉蘑菇。你說你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人家是主任,還是省城來的,你盤腿就上炕。怎麽在城市裏這麽久了,老毛病還是改不過來。”


    聽著老媽的絮叨,周從文心生暖意。


    這裏是家,沒有遺憾,隻有溫暖。


    可惜老爺子有瀝青過敏的病,沒辦法接去城裏住。更可惜的是柳小別就站在身邊,沒等周從文體會到溫暖,隻要看到柳小別的身影所有溫暖觸動都會消散,隻剩下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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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剩子,你來。”周從文的母親招手,同時對柳小別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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