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手術。


    聽到這個詞,周從文就笑了,笑的很開心。


    祝軍想做什麽,周從文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這是慢診手術的手術量被三院超過,祝軍坐不住了,百爪撓心,想要垂死掙紮、扳回一局。


    而術式麽,周從文也清楚。


    除了袖切之外肯定是食管癌根治術,而祝軍的水平隻能說還行,袖切他會做,但是不穩。


    祝軍要做的肯定是食管癌根治術,這是欺負三院、欺負胸腔鏡做不了食管癌根治術。


    “主任,祝主任要做食管癌根治術吧。”周從文淡淡說道,“你準備怎麽做?”


    “看著唄。”李慶華有些無奈的說道,“總不能師父做一台食管癌根治術,咱們切肺小結節不是。”


    周從文笑道,“要是能做呢?”


    “做什麽?”


    “食管癌根治術。”周從文淡淡說道。


    “……”李慶華一怔,隨後頭頂冒出一連串的問號和驚歎號。


    胸腔鏡不是不能做食管癌,在帝都有過類似的示範手術。


    可正因為一台長達9小時的示範手術,才給所有人一個錯覺——用胸腔鏡做食管癌根治術就是禍禍人。


    用胸腔鏡做食管癌根治術的話創口未必小多少,時間卻極長,患者身體要是稍微差一點,光是麻醉就未必能熬得下來。


    周從文說的……李慶華有一些懷疑,可這幾月來積累下來的信任冒出頭,和李慶華心中的懷疑碰撞,濺起浪花一朵朵。


    “可以做,沒什麽問題。”周從文很肯定的說道,“但有一個難點。”


    “是助手麽?”李慶華歎了口氣。


    自己還沒來得及做準備,市裏的手術要是請陳教授來做,那可太丟人了。


    但就算是陳厚坤好像也在探索階段,無數次在腦海裏重複手術該怎麽做,但遲遲沒有開。


    至少要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才能做,慢點到無所謂,但也不能慢到九個小時那麽離譜。


    “我當不了助手,對這種手術完全沒概念。”李慶華歎息道。


    “不,我自己就能做。”周從文淡淡說道,李慶華頭頂冒出一個巨大的驚歎號。


    “主要是祝軍祝主任組織學會,做示範手術,我們要是完成胸腔鏡下食管癌根治術,祝主任的臉上不好看。”周從文微微一笑。


    “……”


    李慶華傻了眼。


    為什麽周從文會有這麽大的信心?沒有合適的助手,光憑他自己就敢和自己師父打擂台,在學會上做公開手術!


    要知道開胸切肺葉這種手術級別並不高,難度也不大,和食管癌胸腹聯合切口這種從地到天的切口完全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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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慶華有些恍惚。


    “主任,你要是同意,我聯係奧利達,讓王經理找個患者。”周從文什麽沒見過?類似學會開過不知凡幾,擂台戰也打過無數次,祝軍怎麽會在他眼睛裏。


    李慶華怔怔的看著周從文,像是沒聽到一樣沉默良久。


    “免費住院、手術,術後再給一兩萬的營養費。很多農村不想治的患者都會來,患者源不是問題。”


    “哦。”李慶華有些糾結,略有恍惚的哦了一聲。


    “做還是不做?”周從文問道。


    “咱們能自己先做兩例麽?”


    “也可以,但這樣的話不好和王經理張口。”周從文道,“主任你要是能找到患者,我這麵沒問題。”


    李慶華陷入沉思之中。


    他還是念舊,周從文知道李慶華對學會上直接把祝軍祝主任打倒在地,再踩上幾腳的事情本能的抗拒,也不強求。


    其實周從文對這件事也不感興趣。


    祝軍在周從文的心裏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不值一提。倒是要如何開展腔鏡下食管癌根治術,這是一個值得多考慮的問題。


    再說,公開手術的擂台賽把祝軍打贏了,非但不是一件值得吹牛逼的事兒,反而以後會被很多人笑話。


    “主任,那我先走了。”周從文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


    李慶華忽然叫住周從文,“從文!”


    “嗯?”


    “學會你就別去了,我自己過去看一眼就行。”李慶華生怕周從文去之後給祝軍難看,提前囑咐道。


    “嗯。”周從文微笑點頭。


    李慶華還是不忍心,哪怕現在他們師徒已經實質上的反目成仇,但他卻還想維係著麵子上的平和。


    不過無所謂,周從文對把祝軍打倒在地、再踩上幾腳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在意的隻是手術能不能順利開展。


    出門回到醫生辦公室,肛腸科的醫生上台做手術、晨起換藥,都在忙碌。


    辦公室裏坐了幾名醫生,都是胸科的。


    胸外科漸漸兵強馬壯,人員比從前多了很多,現在最讓人詬病的一點是胸外科極少自己做的慢診手術。


    幾乎所有手術都是周末外請專家來做,所以平時有些閑。


    周從文卻不著急,名聲、水平都在一點點的增長,再過一兩年怕是就沒這種悠閑寫病曆的時間嘍。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周從文手裏轉動著原子筆,在琢磨有關於腔鏡下食管癌根治術的流程。


    說實話,這個術式周從文也比較陌生。


    因為手術比較大、比較難,所以上一世周從文基本都用達芬奇機器人來完成手術。


    如果要是換做鏡頭不能轉彎,存在很多視野盲區的普通腔鏡的話,手術倒是也能做,隻是麻煩一些。


    沈浪雙手交叉放在腋下走進來,這是剛換完藥,洗手後用白服擦手。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習慣。


    有潔癖的人會轉門準備一條毛巾,每次洗完手用自己的毛巾擦手;而絕大多數醫生都會用白服擦手,位置大多有三個——腋下、身後屁股的位置和前擺。


    周從文還記得有個醫生在洗完手後雙手胡亂在身後擦兩下,導致他穿白服就像是剛剛被很多人卡過油了似的,看著特別……潦草。


    “從文,走啊,抽根煙去。”沈浪雙手抱懷,看樣子還沒擦幹淨手。


    “也行。”周從文微微一笑。


    一個老人在沈浪身後探頭探腦的看著,“請問這裏是胸外科麽?”


    沈浪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嚇了一跳。


    “老爺子,您是來探視的?”周從文微笑問道。


    “急診讓我來的。”


    急診……周從文籲了口氣,又是什麽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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