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摔上窗子,寧願那是自己的錯覺。我們不會留在這裏很長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星期,也有可能三兩天就會離開。期望在這段時間裏,不要發生那些讓我們驚慌的怪事。所遇到的麻煩已經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神經緊繃得如同琴弦,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夜裏的雨,很大。還好這屋頂很結實,並沒有出現大麵積漏雨的情況。隻有滴答滴答,順著房梁落到地板上的雨滴。啪嗒,啪嗒,很有節奏,在過分靜謐的房間裏無限擴大。閉上眼睛,好像那雨滴是落在了自己的耳膜上。


    這夜裏除了躁動的雨,其他還算安靜。自驚醒後重新閉上眼,林小茹就一直沉浸在夢裏。看她近粗眉眼,滿麵汗水的模樣,怕是做了噩夢。於是,我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期望這樣對她會有幫助。我不知自己是何時睡去,醒來,已是早晨六點鍾了。


    清早的光,很亮,很亮。我想起在家的時候,暖意洋洋的臥室。伸懶腰,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可在這裏,渾身都覺得不自在。即便推開房門,站在雨後青澀絢麗的陽光裏。若你一直在背後盯著別人,他肯定會出察覺得到。若你一直被別人這樣盯著,同樣也會有所感覺。


    我回眸,就是覺得總有雙眼睛,在我不確定的地方窺視。林小茹還睡在軟榻上,閉著眼睛。不是林小茹,那麽,會是誰在暗地盯著我,難道隻是錯覺麽。目光落到軟榻前麵,甚是驚訝。屏風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昨晚不是被我挪開了麽?


    我走到屏風前麵,定睛看去,心生詫異。


    重新把屏風挪開時,目光落到那副畫上,裏麵那個紅裙子的女人不見了……


    連忙把屏風推到在地上,圓木桶壓在上麵。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尋常,因而不能讓林小茹瞧見,否則她不會有留下來的勇氣。順著推開的窗子,望向風和日麗的藍天,我暗暗思索。起初是打算留下一星期的時間,現在看來,三日都覺得有點漫長。[]


    林小茹醒來。


    我把背包遞到她麵前,“裏麵有東西,你吃點喝點,我出去走走。”


    “你去做什麽?”她問。


    “就是隨便走走,你留在這裏不要亂跑。”我說。


    “什麽時候回來?”林小茹略顯緊張。


    “很快就會回來。”我說。


    推開門,沿著樓梯走到院子裏。離開這裏,我出現在山溝裏。這裏麵沒有信號,除非我爬到老宅對麵的山頂。想到這裏,我不假思索地踏進草叢,在樹縫間謹慎攀行。在半山腰,一小片被樹林圍繞的空地上麵,我看見一座頗有年代的墳墓。


    墓碑,上麵有兩張相片,看上去像是一對夫妻。照片被一層特製薄膜封存,因而,沒有因時間的流逝而褪色。他們的樣子是那樣的清晰,還有他們的笑容。我向他們低頭,示禮,說了聲謝謝。畢竟,我們是在他們的房子裏避難。


    手機仍沒有信號,於是繼續向上攀行。


    直到山頂的時候,有信號輸入進來。同時,叮叮叮叮,在荒山間略顯詭異的鈴聲,縈繞耳畔。隨即打開接收到的信息,看字裏行間的意思,就知道是徐賢用其他號碼發來的。讀完裏麵的信息時,我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擔驚。


    徐賢在末尾叮囑我,叫我不會輕易打電話,跟更不要回信息,他會隨時用陌生號碼進行聯係,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


    至於,信息裏麵的內容。


    基本都是關於維維的。


    他說,維維已經蘇醒。這,的確是件叫人振奮的事情。因為,維維蘇醒,就可以把真相告訴調查科,我或許能因而洗脫冤屈。可接著往下看時,才知道,事情並非我想得那麽簡單。(.無彈窗廣告)撒旦之子在維維的胳膊上留下同樣的記號,是抹不掉的烙印。


    因而,調查科懷疑我們是黑吃黑,自相殘殺。並稱,維維也是撒旦之子派到警方裏的臥底。於是,就算維維再如何解釋,在調查科那群混蛋的眼裏,就像是在抵賴一樣。維維雖說被他們調查,但因身體尚未痊愈的緣故,仍舊躺在醫院裏麵。


    在維維出院後,她肯定會被關進調查科的監獄裏。那裏,警戒森嚴,連隻螞蟻都鑽不進去,就算變成蒼蠅也別想從哪裏逃出。徐賢說,隻要被關進調查科的監獄,就沒有活著離開的可能性。那裏就像是精神病院,沒有病的都能折磨出病來,而那些沒有罪的,最後也全都莫名其妙地認了罪。


    屈打成招,這詞在我眼見閃來閃去。


    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維維被關進監獄,我要在她出院前,自調查科的手裏把她奪回來。這樣的事情對於我而言,是鋌而走險,對於維維而言,猶如虎口逃生。要做,就必須要成功,倘若失敗,會給自己以及維維惹來更大的禍端。


    信息裏麵,徐賢提到關於圍牆的事情。


    他說,那日,第一小組進到圍牆裏麵。結果,進去有十幾名成員,活著出來的卻隻有雷星自己。當我讀完的時候,很驚訝,陡然間想起那四名女探,難道她們全死在圍牆裏麵了麽?


    隨手把電話揣進衣兜裏,下山。


    在途徑那座墳墓時,我不經意地回眸看了眼。就在我若無其事地挪回目光時,卻在驚愕中再次把目光轉了過去。我扭臉斜視背後的墓碑,隨即慢慢地轉過身去。我向墓碑挪進兩步,是不確信,怕自己是一時眼花。隨著我與墓碑的拉近,那兩張相片越來越清晰。


    “什麽玩意……”我因眼前所見,相當震驚。上麵的兩張相片,竟變成了我和林小茹。我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呼之欲出驚懼。隨即蹲在墓碑前麵,伸出手去撕扯上麵的相片,“肯定是惡作劇,是誰這麽可惡。”


    可是……


    照片被一層特製薄膜封存,根本就觸碰不到。


    “難道不是惡作劇……”我謹慎地向後退了兩步,心髒撲通撲通地亂跳,活見鬼了。


    回到宅院裏麵時,林小茹出現在二樓,望著和煦的暖陽。她說,剛剛一對夫妻經過這裏。我問,是什麽樣的夫妻。林小茹說,他們沒有講話,經過院子門口,一直在笑,看上去特別的古怪。我扭身,看向院門口,也覺得有點怪異。


    就在我回眸的刹那,林小茹垂下了臉。


    長長的黑發,遮住了她的前額,與我的目光平行。而她的身子,就好似陰風掠過的草地,瑟瑟發抖。而她的笑聲,像是自井底而來,空洞,飄渺。我不由得謹慎起來,輕拍她的肩膀。林小茹,你沒事吧。隨即,她慢慢地揚起臉。


    “她就是這樣笑的……”她的五官扭曲得不像樣子,就像是碎石擊中的湖中月影。我驚慌失措地向後退去,隨即捂住了眼睛,因麵前那張麵孔實在是太嚇人了。


    “你沒事吧,你怎麽了呀?”是林小茹的聲音,她走到我麵前時,我仍心有餘悸地躲閃。在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挪開了擋在眼前的手。林小茹詫異地看著我,隨即走到了我跟前,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定睛去看她那張恬靜的臉,難道剛剛那是錯覺?


    隨即,目光投到藍空,陽光明媚。如果不是錯覺,白天裏撞邪,這裏的鬼還真凶。


    “我們回屋裏去吧。”說完,我騰騰騰地登上樓梯,林小茹緊隨其後。屋裏麵,相對而言,我覺得是安全的。我推開後麵那扇窗,目光所及,是老宅後方層巒疊嶂的高山。我把徐賢信息裏麵的內容,詳細地講給林小茹聽。


    “要我幫忙麽?”她問。


    “嗯。”我回眸環視陰暗潮濕的屋子,“自己留在這裏,怕不怕?”


    “你想都別想,不能把我自己丟下。”她略帶責怪地命令我,情緒陡然間緊張起來。


    “我想去縣裏給你弄下畫紙和筆回來。”我扭身背靠著窗口,目視坐在床榻上的林小茹,“再過兩日的時間,我就回去救維維。那肯定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去。你隻要留在這裏,和我們接洽。相信肯快,我就會把維維帶過來。”


    “不行。”林小茹露出委屈的樣子,眉毛皺成了一條直線,“有什麽危險的,你別忘了,是我親手把你救出來的。”


    “我隻是怕救不出維維,再把你給搭進去。”我說。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行。”她義正言辭,不容回絕。


    “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縣裏麵買畫紙和畫筆給你,你就留在這裏。等把紙筆買回來,我們就一起去把維維救出來,怎麽樣?”我說。


    “這樣呀……”林小茹有點為難,她似乎很害怕這個地方,“會很長時間麽?”


    “不會很長時間,下午就能回來。”我說完,把背包裏的東西倒在床榻上麵,“順便,我再去弄點吃的回來。”


    “嗯。”林小茹勉強答應,“那你要快點回來,知道麽?”


    “嗯,待在這裏不要亂跑。”我囑咐,隨即推門而出。麵前的這座山並不算陡,翻過去也不是多麽艱難的事情。但是,第二座山就頗有點難度。山壁陡峭,而且都是荊棘,翻過去耗費了很多時間。算上休息的時間,翻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鍾了。


    自山腳走到縣裏麵,那段看上去很近,實質上很遠的路程,用了約有40分鍾的時間。我帶著鴨舌帽和黑墨鏡,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謹小慎微。縣城裏麵的民警和城管,加大對城市巡查管理製度。因而在街道上,時常能看到警車和巡邏的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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