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都是石山,寸草不生。有的是青色,有的是暗灰色。我利用登山鎬,在山間縫隙裏謹慎攀爬,看上去頗有探險家的風範。我是這樣跋山涉水,怎樣衝破險阻不想多講。就算我征服了千米的高山,那也是無關緊要的。我在山裏麵行走了五日時間,我也沒想過,自己竟會用這麽長時間。可有時候,看似很短的距離,卻因麵前高聳的山而變得遙遠。甚至,我翻兩座山,就會用光整天的時間。我日的時間裏,我並沒有找到像樣的食物,例如山禽。我遇到的,都是荒草和枯樹。我不想說自己有多艱苦,可事實卻真的是這樣。偶爾幸運的時候,我會遇到山泉,隨即想象成熱噴噴的菜肴,用咀嚼的方式把泉水喝下。算是望梅止渴,我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即便是自我欺騙。


    “我剛剛吃過了,不餓。”


    自己的麵容是憔悴的,精神萎靡不振。我身上沾滿泥垢,頭發滿是油汙。在經過這片山地時,我的麵前出現一小片樹林。林子裏麵又遇見了泉池,清澈見底。當時,我很渴,卻沒有飲水的欲望。每次都用望梅止渴的方式來欺騙自己,這讓我覺得很厭煩。可,我還是不知廉恥地彎下腰,身手捧起了裏麵的泉水。就在這時,背後傳出某個蒼老的聲音。他在喝止我,說那水裏麵有毒。他說完這句話時,我手間的泉水順著指縫偷偷流走。


    “有毒?”我略顯驚愕,投去的目光卻是呆滯。


    那是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看上去有六十來歲的樣子。他拄著拐棍,裝束樸實,腳裹布鞋。我慢慢地直起身子,他隨即走到我跟前。他問我是不是途徑這裏的地質學家,我搖頭。隨即他說,那你一定是迷路的探險見。我稍微思索,隨即點頭。他打量了我幾眼,隨即拍了拍我背上略空的背包。他自然看得出來,我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於是提議,帶我到他的家裏稍事休息。(.好看的小說)我想回絕,因為荒山野嶺,遇到這麽個好心的老人是件稀奇事。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心想幫助我。可是,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休息,更需要充足的食物。所以,我答應了他。就算這裏麵存在危險,我也要去。若不然,真怕自己會餓死在這荒山裏。


    到了老者的家裏,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那是棟看上去很安詳,頗有古典韻味的茅草屋。草屋坐落在溪水邊,有橫出草屋的木台架在溪上,看上去很愜意,安閑。在茅屋斜前方的溪水裏,有順溪流搖動的木製水車,有個兩個女童坐在水車旁邊,不知是在做著什麽。


    老者說,那是他的兩個孫女。大的十歲,小的隻有四歲。我問,怎麽不見他們的父母。老者隨即告訴我,他的兒媳因喝了林子裏的泉水而中毒身亡,至於他的兒子,跑到山裏麵去查詢原因,而這一去就是三個月時間,至今音訊全無,生死不明。聞言,我略皺眉頭,有疑問。隨即,老者回答說,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些泉水有毒,有些沒有毒,就像麵前這條澄澈的溪水,還能供他們飲用。


    “你也不要過多擔心,相信他會安然無恙的。”


    “但願吧。”


    那天夜裏,我留在了他的家裏。吃的,是田間種的蔬菜。煮出來的味道,自然和城市裏麵無法比,可卻有種很獨特的滋味,我吃得很香。深夜,他和兩個孫女睡在一起,而我住在隔壁屋子裏麵。翌日清早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他往我的背包裏麵塞了些煮熟的土豆。他說,這個抗餓。我挽起他老邁的手,心裏麵很感激,連聲道謝。


    “如果你能看到我的兒子,叫他回來,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她們都還小,娘死了,不能沒有爹爹。(.好看的小說)我這老弱之軀不知還能堅持多久,真怕自己死了,就沒有人照顧她們了。”他老淚縱橫,看得我心裏一陣泛酸。我答應他的要求,我會盡全力幫他尋找兒子。若找到,一定親自把他帶回來。


    離開。


    衛星定位係統中顯示,我距離調查科監獄還有兩天的路程。不得不說,山區的麵積真的很大。背包裏的土豆,足夠堅持兩日的時間,綽綽有餘。但這兩日,我還要住在山裏麵。很冷,很難熬。根據衛星地圖上麵顯示,我與調查科監獄之間,還有個一級死刑囚犯監獄。裏麵關押的罪犯,都是死緩以及無期徒刑。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抵達這座監獄,最多也就是十二個鍾頭的時間。也就是說,一級監獄與調查科監獄的距離,是我與一級監獄距離的四倍。


    抵達那間監獄的時候,是晚上。我夜裏沒有休息,加快行程,於第三日的清早抵達了調查科監獄。我藏身在對麵山坡的土坑裏,在我麵前有高聳的圍牆。圍牆上麵安裝了監控係統,同時有警務人員在牆上麵行走巡邏。我離開土坑,在林子裏麵以監獄為中心謹慎繞行。調查科監獄的圍牆,很不規則。主牆壁是正方形,分別朝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而正方形主圍牆的四角,連接著三角形同樣是圍牆構成的區域。在三角形區域的圍牆正麵,共有一道高密度玻璃防彈門,分別朝向東南,東北,西南,西北。防彈門的左右兩角上,有黑色的監控攝像頭。在主圍牆的中間部位,被兩個高聳的瞭望台分成三段。也就是說,四麵的主圍牆上都有兩個眺望台。上麵有超遠距望遠鏡,還有兩名駐守在那裏的槍手。我相信,調查科監獄裏麵肯定有軍方的士兵,荷槍實彈。


    調查科監獄外圍,也就是我所在的林子與山丘間,有類似碉堡型的建築。共有四座,與四麵玻璃防彈門直線相對。在西部圍牆的對麵,有聳立起的小型建築,類似古墓的木門。但事實上,那是進入調查科監獄的通道,金屬門,門口有重兵把守。他們沒有把大門設在圍牆中間,而是通過這樣的建築,把通道建立在地下,真的很聰明。這樣,隻要在地下通道裏麵布置警衛,或者安裝一些自動識別,甚至是自動攻擊係統,就完全可以阻止罪犯脫逃。


    想要進到裏麵,比想象中要難。


    我把目標放到碉堡(那建築到底叫什麽,我也不清楚,就暫時以碉堡來稱呼吧)上麵,麵積就像是三室一廳的房子那樣,差不多也有百平米的樣子。我沿著山丘,彎腰前行,謹慎地向麵前這座碉堡移動。當距離拉近時,我停住步子,仔細查看。碉堡建造在深坑裏麵,因而,若不是仔細觀察,是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深坑裏麵的空地形成院子,我看見有晾衣繩和油桶,還在堆在土坑外圍的生活垃圾。我緩慢地向右麵移動,那是扇金屬門,很慶幸,門上並沒有監控攝像頭。


    我想要進到裏麵,或者說,把這座碉堡搶下來。相信,裏麵肯定有某些設備,可以了解到監獄內部的情況。我一直藏在碉堡門前的樹坑裏,靜靜等待。時間過去了很長時間,具體我沒有仔細計算。那扇金屬門被擰開,我看見一名士兵走了出來。他手裏拎著洗過的衣服,搭在了晾衣繩上麵。我抄起之前就準備好的木棍,自土坑中而出,跳下去的時候揮棍,砸在了他的脖子上。木棍斷成兩截,可他卻安然無恙。扭過身,狠狠地盯著我。我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頭,猛地揮手,卻被他及時地阻止住。他將我推到,隨即壓在我的身上,同時喚出了碉堡裏麵的兩名士兵。


    我被他們用繩子捆了起來,隨即押到了碉堡裏麵。當時我的心情極度緊張,因為他們認出我就是被通緝的嗜血殺人狂魔。我或許可以說,我是被冤枉的,但他們根本不會相信。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前功盡棄。不但沒能救出維維,倒讓自己陷入困境。他們有槍,身材魁梧,伸手敏捷,我根本就沒有逃生的機會。他們和監獄內部取得聯係,要把我關押到監獄裏麵。在某種角度上講,這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到監獄裏麵。但想要離開,並非易事。他們把我的背包卸掉,打開,檢查裏麵的東西。幸好我把林小茹的畫,藏在最安全的隔層裏麵,因而他們沒有輕易地發現。檢查過後,他們將東西重新裝進背包,連通我在當日一起送進到了監獄裏麵。


    監獄裏麵,守衛森嚴。


    我看到那些白色的身影(罪犯)在監獄的操場上麵散步,他們就是那樣茫然地,呆滯地,漫無目的地晃來晃去。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了,就像是被奪取了思維的空殼,更像是忘記世界忘記自己的行屍走肉。或許,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他們,更不能用常理去詮釋這座監獄。


    圍牆裏麵隻有一座建築,連通地下。看上去規模很小,實質上大得超乎想象。那建築類似古堡,牆壁很厚很堅硬。前後共有兩道門,我被他們押了進去。裏麵彌漫的味道,已不能用古怪來詮釋,那是滲透進骨髓的恐懼。這裏不是醫院,我卻聞見福爾馬林和血腥的味道。這裏也不是停屍房,我卻能看到如同豬肉一樣,懸掛在一間間黑屋子裏麵的裸屍。


    這裏哪裏是什麽監獄,明明就是刑場。


    我恐懼,掙紮。你不要說我毫無膽量,換位思考,如若是你遇到這恐怖的場麵,難道不會和我有同樣的恐懼麽。那時,我會覺得,等待我的隻有死亡。即便這裏還有很多沒有被殺死的罪犯,可是他們像是被切除了腦幹,永遠失去思維能力,不能自理,沒有記憶,比死亡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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