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條青影從天而降,正是一直不曾出手的王亞樵,王亞樵見事態緊急,便無暇寒暄,虎吼一身,上步出拳,漫天拳影帶著一縷勁風,直奔屍魔胸膛。半仙見狀大驚,疾呼不可,卻已於事無補,王亞樵一拳擊中屍魔胸膛,這一拳倒也迅猛,直擊得屍魔橫飛而出,重重撞在牆上。再看王亞樵受創非輕,一跤跌倒,右臂酸痛不堪,體內氣血翻湧,臉色如同生肝顏色,幾乎當場吐血。


    半仙被屍魔牽扯,一同墜落牆邊。那屍魔雖然受擊,卻是無甚大礙,翻身將半仙壓住,血口一張,一口獠牙直奔道長脖頸,半仙急忙伸手阻擋,卻又無法抵敵那一身怪力,眼見屍魔的巨口離道長漸近,半仙將牙一咬,暗吸一口真氣,用力一吐,一道金光迸出,燦若驕陽,直奔屍魔眉心。隻聽得一聲大響,屍魔橫飛而出,墜落在地,動彈不得,再看額頭,已是多了一枚金丹。原來半仙情急之下,舍命將金丹吐出,擊中屍魔,這才將其震開。那金丹是道家至寶,威力非凡,登時將屍魔製住。


    半仙自知此時不可計較,便命牛二柱攙了王亞樵,作勢欲走,誰知此時天上兩龍已分了勝負,黑龍一口將白龍咬住,那軟劍立刻現了原形,墜落塵埃,一身光華盡失,變得鏽跡斑斑,如同頑鐵。黑龍勝了白龍,又化作縷縷龍氣,返回屍魔體內。


    屍魔本已死絕,此時龍氣回體,又得了生機,喉中咯咯亂響一陣,忽又翻身坐起,作勢撲人。眾人早已精疲力竭,哪裏有餘力對付此魔,不由得徒生命絕之歎。誰知屍魔剛一動轉,頭上金丹忽然一閃,屍魔怪叫一聲,身形立刻縮了一圈,那金丹卻沒來由大了一些,未等眾人有所反應,那金丹又是一閃,屍魔更加瘦弱,金丹又大了一些。如此這般,金丹頻閃,屍魔身形漸小,而且形容委頓,再也無法害人。不消片刻,那屍魔便化成了一具幹屍,變得聲息皆無。


    半仙師徒除了屍魔,全都鬆了一口氣,牛二柱兄弟死裏逃生,慶幸之餘,也不由得有些疑惑,扭頭問張德江:“師父,方才那九尾狐將劫難講得如此邪乎,又是遭劫在數,在數難逃的,似乎咱們師徒幾個都得在這裏陪葬,可現在一看,不也就這樣兒麽?現在屍魔一除,闖破天的祖宗都讓咱給弄得挫骨揚灰了,這浩劫似乎也躲過去了,那九尾狐說的話是不是危言聳聽?”


    半仙沉吟不語,半天都沒說話,牛二柱說的似乎有道理,既然劫難的源頭破滅了,那劫難似乎就成了沒有引線的炸藥,應該就沒了發作的可能。不過這事兒也做不得準,既然是炸藥,就不一定需要引線點燃,你來一把火,甚至隻是輕輕碰一下,都有爆炸的可能!劫難也是一樣,九尾狐話裏話外說這劫難關係天下蒼生,牽涉麵積廣,那麽這麽大一件事兒,能因為死了一個屍魔就了結了麽?


    半仙雖然心有疑惑,可眼下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為了穩定軍心,也就沒往深裏說,隻是避重就輕,吩咐牛二柱等人小心謹慎,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今天最好就別睡了,熬到天亮再說。牛二柱何等聰明?早聽出師父話裏有話,隻是不肯明說而已,心中自然不肯懈怠,哥兒幾個把現場收拾一番,把周圍弄得和當初一樣,隨後和衣而臥,誰也不敢閉眼,就這麽兩眼幹巴巴盯著房頂,默默等著天亮。


    好在折騰了半天,離天亮已經不遠,師徒幾個剛剛有了睡意,再也堅持不住,這屋外就開始雞鳴狗跳,漸漸熱鬧起來,這土匪雖然不講究,倒也有個早起的習慣,牛二柱還沒爬起來,就聽見院子裏有人說話,那土匪連咳嗽帶跺腳,在哪裏故意的大聲喧嘩,師徒幾個明白,這是人家在催自己起床,隻不過礙於麵子,沒有明說而已。爺兒幾個雖然鬧了一宿,此時疲憊異常,不過既然人家主人起來了,自己也不好賴床,更何況今天有正經事兒,更加不能賴床,這一趟凶險萬分,還是早作準備為妙。


    爺兒幾個做了些準備,故意耽擱了些時候,這才開了門,牛二柱伸著懶腰,一臉倦容的慢慢踱出了房門,土匪一見牛二柱等人出來,滿臉堆笑,打著哈哈道:“呦,您幾位起的夠早的,現在才五點多鍾,昨天爺們兒們出力不少,怎麽不多睡會兒?”


    牛二柱差點兒罵街,你那屋子住得了人嗎?這一宿又是鬧狐狸,又是詐屍的,誰睡得了?再說了,你一大早上咬牙放屁嘎巴嘴的,誠心惡心人,誰還睡得下去?你他娘的是不是來看我們爺兒幾個死沒死?順便瞧瞧那“百鬼朝聖”成功了沒有?


    不過察言觀色,似乎這家夥並不知道“百鬼朝聖”的事兒,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一點兒表情變化也沒有。這也難怪,他也就一嘍囉,闖破天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事兒告訴他,而且很有可能這小子在此安家就是闖破天安排的,實際上隻不過讓他做一個看門狗而已,這“百鬼朝聖”上麵又蓋了一間奇形怪狀的房子,這小子隻怕至今還蒙在鼓裏!


    大少想到這兒,立刻也變了一副表情,嬉皮笑臉的走過去,和土匪勾肩搭背,顯得極為親熱:“我們也想多睡會兒,這不是今天上山麽,我們多少也得有點兒準備,不然讓闖爺挑了禮,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而且吧,有件事兒我還挺不滿意,大哥你啥準備的都挺好,可就有一點沒想到,鬧的兄弟這一夜孤枕難眠!”


    土匪一愣:“啥事兒?兄弟你有啥不滿意的?盡管跟哥哥說!”牛二柱歪嘴一笑,故意做出一副無恥的表情來,不過呢,這也是畫蛇添足,牛二柱本身就很無恥,幾乎是無恥的代名詞,隻不過大少本人經常覺得自己很高尚而已:“哎,這屋裏一個女人都沒有,大哥你知道咱都是走江湖的,那裏離得開女人?”


    那土匪哈哈一笑,牛二柱這幾句話倒是挺對他的脾氣:“兄弟不必著急,等到了山上,啥女人都有!”這小子湊近大少耳邊,“實話跟你說,闖大爺跟咱一樣,就是喜歡女人,這些年他可沒少劃拉,有名的窯姐兒,從此地路過的良家婦女,還有那讀過洋書的女學生,闖大爺一個都不放過,他玩兒膩了,兄弟們自然也就能跟著刷刷鍋!”


    牛二柱臉上笑嘻嘻的,心裏卻是無名火起,心說好你個闖破天,你這不是欺男霸女嗎?你皇帝還沒做,就已經弄了個後宮佳麗三千?老子到現在還沒沾過女人呢,你一個活土匪居然敢比老子過的滋潤?行,你就等著吧,牛二爺破了你的賊窩,男的來個一刀砍,女的拉去做妓女,老老實實弄你一個綠帽子戴,少爺我也做一回天津衛有名的大老板!


    大少心裏頭翻著倍兒的罵,臉上卻一點兒沒有帶出來,幾個人假戲真做,把土匪捧得天花亂墜,這土匪心花怒放,陪著師徒四個匆忙吃了早餐,等到酒足飯飽,已經是日上三竿,大夥兒見天色不早,怕去的晚了闖破天怪罪,趕緊收拾行囊,準備一切應用之物,急匆匆就往山上走。


    有了這土匪帶路,這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師徒四個一步步走上山來,那真是越走越心驚,這抱陽山遠遠看去並不險峻,可真要往上一走,才發現真正是一夫當光萬夫莫開,這裏地形本就險要,崇山峻嶺,九曲十八彎,峰巒疊障,易守難攻,尤其是叢林茂密,能藏得住千軍萬馬,埋伏下一個師都綽綽有餘,闖破天苦心經營,十步一個卡子,百步一個堡壘,緊要之處居然還修築了炮台,而且還是最新式的克虜伯巨炮,就這裝備,除了正規嫡係北洋軍,一般的雜牌兒軍還真比不了!


    師徒四個心驚之餘,留心查看,把山川地形,兵力分布,全都記在心裏,一路行來,雖然不敢說全部記在心裏,可也看了個八九不離十,而這僅僅是外圍分布而已。那土匪過一個卡子就換一種口令,到一個堡壘就停下來任人檢查,你別說帶著家夥,腰裏別根兒針都不行,牛二柱等人看在眼裏,心裏不由的一陣焦急,這可不行,原打算裏應外合,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看來,恐怕是師徒四個想的太簡單了。好容易到了山頂,眾人放眼一看,這地方可就跟山下不一樣了,地麵平整,高樓迭起,比一個小城鎮還要大,人來人往竟然熱鬧非凡。那些建築也有住人的,也有挖了搶眼作為防禦工事的,外圍那些建築倒也不算什麽,中間一座高樓,圍牆高大,牆角四麵兒,炮樓林立,彪形大漢站立其中,不錯眼珠兒的看著四周,手裏的家夥也嚇人,竟然是一水兒的新式機槍。土匪和炮樓上的彪形大漢打了招呼,既然有熟人,這事兒就好辦了,彪形大漢答應一聲,跑下去去開大門,那門也特殊,用一尺來厚的鋼板打造而成,就這個厚度,恐怕幾十個人都推不開,隻怕這裏邊兒有機關,否則就開門這個活兒,也得需要百十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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