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然說但願他隻是杞人憂天,劉天傑的方案經過了那麽多專家的論證,那個所謂的漏洞隻是理論上存在,而且學有專攻,他不肯定他的推算就一定是對的。


    但是林跡對他說,認識你這麽多年,泡妞你不如我,打架你不如趙陌,但是你的各種神推算,除了買彩票之外向來也是很準的,所以林跡也不會放李卓然就這麽回去。


    “什麽?你讓我加入李恩惠的軍方研究所?”


    李卓然一雙赤紅的眼睛瞪著林跡,那滿臉的委屈就好像一個癡情的女子聽到自己的男友說要她去陪睡一個讓她最厭惡的紈絝子弟一樣。那樣子不但讓林跡滿頭是汗,就連吳彥召也受不了他小舅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林跡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嘴,拚命的不讓自己吐出來。那可是酒啊,現在這個情況,飯都不一定能吃飽,何況是喝酒,如果被查出來是他偷了酒的話,就算這兩天和他陳團長混得好,一頓皮肉之苦那是絕對少不了的。就算不考慮那個,把喝下去的酒吃下去的鹵花生吐出來,那太糟蹋東西了。


    好不容易等胃裏那一波洶湧的酸氣過了之後,林跡才長出了一口氣,說:“小樣,又不是叫你去犧牲色相,你那麽激動幹什麽?你也說那個李恩惠大校長得也還不賴,就算犧牲色相你也虧不了,人家是不要我,要我的話我早就去了。”


    李卓然一臉的氣依然沒有順過來,也是因為喝了酒,情緒比較容易波動,他恨恨的看著林跡,說:“去的人不是你,你才說得那麽輕巧!你不是不知道我對軍隊從來沒有好感,不然當年我就直接進軍醫大了。而且她那個研究所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嗎?”


    林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果然是一副反正又不是我去,所以我才無所謂的樣子,不過他也不想過度的激怒李卓然,說:“軍方的研究所嘛,又是專搞病毒這一塊的,用膝蓋想想就明白他們對什麽感興趣了。其實災難剛爆發的時候我都想過我們是不是受到美帝或者鬼子的生化攻擊了,後來我才知道世界各地都有,好像也沒有那個國家的軍方有這個實力,就算有,也不帶這種無差別的全世界同步攻擊的。所以,你也賴不到他們頭上去。”


    李卓然搖了搖頭說:“昏聵!如果沒有軍方的摻和,流感病毒即使變異,它的變異範圍還是在流感病毒本身,最多出現的就是目前的抗生素無法應對的變種而已。也許會再次引發類似1918大流感那樣的災難,會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卻並不會帶來這樣一場前所未有的可怕災難。正是因為軍方的生化戰士研究和家園聯盟這樣以營利為目的的生化製藥研究機構的不謀而合與暗中勾結,才會使病毒變種充滿攻擊性。不管這場災難是怎麽產生的,各國軍事研究機構都是罪魁禍首!”


    林跡雙手往下壓了壓,就像上課提醒回答問題過於開放的學生注意情緒,然後搖著頭,恨鐵不成鋼的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沒聽說過嗎你?按照你的說法,人類從發明弓箭並弓箭來殺人開始就一直在製造罪惡,但是用來殺人的武器通常也都能用來救人,一把刀本身是無罪的,隻是看拿刀的那個人用它去幹什麽了。基因工程那麽複雜的東西你都能搞明白,這個道理你就弄不懂嗎?”


    李卓然哼了一聲說:“我是沒有搞明白,我要是真搞懂了,現在就不會有這麽多悲劇發生了。”不過他的氣雖然沒有順過來,但情緒明顯的開始平複了。他承認,林跡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就像他曾經加入過深綠組織,後來又退了出來,就是覺得他們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一味的批判科技進步帶來的危害,卻全麵否定了科技的進步性本身。


    這時林跡又繼續說:“如果你要拯救世界,沒有什麽比加入軍方更方便的,如果你隻是想拯救自己,那麽你也可以在那裏得到比現在更好的保護。聽著,我沒有時間跟你繼續瞎扯下去了,就像你說的,眼前的情況並不是在好轉,而是很有可能走向更壞,真到了那個時候,那種高端的軍方研究所比哪都安全。別跟我說你不怕死,我現在每天都在噩夢裏醒來,媽的那幾天見到的一切我簡直是受夠了!”


    李卓然不說話了,沒有人不怕死,他也一樣。帶著學生躲進教工食堂的時候他一直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靜,那是因為在那些學生麵前,如果他崩潰的話,他們會比他更加的崩潰。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害怕。他當然也知道,如果要算特權階級的話,李恩惠那個直屬於最高總部的研究所絕對算得上。


    看到李卓然已經開竅了,林跡接著又很嚴肅的說:“我剛才說的是第一點,第二,當你自己的安全得到保證以後,你才能幫助你身邊的人,比如你的親外甥,比如我。現在我們的家人生死未卜,你去那裏,說句最難聽的,就算他們已經死了,你至少也能夠更早更確切的得到消息。”


    說到這裏,李卓然也陷入了深思。他老爸是光大的一把手,絕對屬於軍方營救的重點目標,可是從災難爆發到現在,他都已經安全的到了高新區,他老爸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隻是不願去想,但是冷靜分析的話,老頭子隻怕已經凶多吉少。現在高新區這邊一團亂麻,沒有點特權,要想找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其實拯救世界什麽的李卓然也沒想過,不管病毒究竟怎麽來的,現在災難已經擺在眼前,即使要追責,那也是等到災難平息以後的事情。在戰區的科研部能有什麽發展他還不清楚,但劉天傑已經當上了戰區的特級專家,以那家夥睚眥必報的個性,隻怕以後在科研部混得也不會很順心。倒是去李恩惠那裏的話,也許還有機會做更多的事情。


    這時林跡又接著說:“第三,你剛才不是在哭訴你的夢中情人又回到紈絝的懷抱了嗎?如果你繼續當個三流的普通專家,就算人家姑娘跟在你身邊,你又能保護得了她?你是聰明人,我不用說得更明白了。”


    李卓然明白是明白了,可依然恨恨的看著林跡,說:“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是李恩惠的托啊?說了半天,你就像個逼良為娼的皮條客一樣的,我怎麽會交到你這種朋友!?”


    從小到大,李卓然被林跡逼良為娼的事多了去了。遠到逃課,打架,給某個暗戀的師姐表白,近的就是被林跡哄騙著混進夜店裏……但是用林跡的話說,他隻是幫助李卓然把他潛意識裏想做但不敢做的願望實現了而已。


    看到李卓然這算是同意了,林跡收起了一貫起來那種嬉皮笑臉的神情,嚴肅而又深沉的說:“卓哥,你去了以後,有一件事是你馬上就要做的。那就是請你的老板娘把我安排到一線部隊裏。我得到消息,說部隊在南岸的營救工作就要暫告一個段落,很快要派一支部隊到北岸實施救援行動。我們的家人災難前都在北岸,這已經過了8天了,老人家怕是吃不消,但就算是為了去給他們辦後事,我也一定要去。還有林兮趙陌和小陌,他們一直沒有消息,雖然以林兮和趙陌的身手,活著不難,但難的是能不能找到吃的活到現在。我想盡快過去,但我現在是雜牌軍,要想進正規軍沒那麽容易,雖然這兩天和團長混得好像還不錯,但這都是口頭上的交情,真要辦事,別人不可能為你費那麽大的勁。如果自己偷偷跑出去的話,一不留神就被當成逃兵給槍決了。而你那個老板娘就不同,這種事對三流部隊的陳團長來說可能要欠天大的人情,但你老板娘就是一句話。”


    李卓然不想說去北岸的話風險有多大,風險再大,為了自己的親人,那也是一定要去的。這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麽我也和你一起去的話,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不管是不是親自前往,隻要能發揮最大的作用都是一樣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行,這就算我加入軍方研究所的一個條件吧,如果連這個條件都不滿足,或者滿足不了,那我加入研究所也沒有什麽價值,我會回來和你一起偷偷的跑過去。要是能見到我爸媽——不管是死是活,我爸媽就是你爸媽。”


    林跡點點頭,說:“一樣。”


    話說到這裏,再說就是多餘了。這時李卓然伸出手來,和林跡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他覺得心裏很重,其實對他來說,以後可能就是動動嘴動動腦就能平平安安的躲在軍方的保護之中,而林跡就不一樣了,不管是加入正規軍也好,還是繼續留在雜牌軍也好,最終都免不了要頂在第一線的。弄不好,這一頓酒喝了,就算是生離死別。


    當李卓然鬆開林跡的時候,他的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這時吳彥召說:“小舅,記得把我和跡哥弄在一起。”


    李卓然看了看吳彥召,吳彥召以一個神似林跡的無賴表情笑著說:“我也得去找你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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