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不在意能否做徐長安的先生,不然當初也不會教徐長安識字了,那時候不想跟她學習的是徐長安。


    大抵,惡人很早就對姑娘有了“覬覦”的心思,所以才抗拒師生的名分。


    雖然雲淺覺得就算自己當時真的是他老師也沒什麽,反正有了大小姐和管家的名頭,再添一個先生與學生也沒什麽。


    勉強能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雲淺這麽想,所以聽見李知白“招攬”自己,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抗拒,隻是簡單的告訴李知白這種事情去和徐長安說。


    當然,雲淺的態度根本就不是正常姑娘該有的,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她這樣什麽都不會的人,來劍堂做先生能教什麽事情?


    但是還是有用的,聽見了要找徐長安商量,李知白馬上就從每日開茶會的幻想中脫離出來,慢慢緩過來,低下頭,咳了一聲。


    “雲妹妹,是我有些……著急了。”


    讓她去找徐長安說請雲淺來劍堂教書?


    雲淺什麽都教不了,就掛個名然後每個月自己給她送靈石,為的就是一個人陪自己?


    這種沒來由的事情,李知白根本就沒有辦法和徐長安開口,隻能作罷。


    “算了,也不著急。”


    李知白袖子一揮,看著暮雨峰聯係網絡裏那些姑娘在聊的東西,心想也不用她拽著,以她和徐長安的關係、以及她和徐長安這對小夫妻在暮雨峰上鬧出來的動靜……雲淺早晚都是暮雨峰的弟子。


    至於說暮雨峰嚴苛的考核……


    那東西的門檻隻是麵對普通人的。


    她當初被祝平娘帶上暮雨峰的時候,也沒有經曆什麽考核啊。


    就雲淺這樣的女子,哪怕她考核全都失敗了,也一定會被想各種法子留在暮雨峰上的。


    可惜。


    李知白輕輕歎息,若是雲淺自己答應留下做先生、不讓她去和徐長安說就好了。


    “等等。”


    李知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身子僵硬了瞬間後緩緩看向對麵的姑娘。


    雲淺方才說,可以答應她一個願望。


    她許了關於酒水的願望敷衍了過去。


    如今想來若是她聽了雲淺的先將許願的機會留著,方才是不是有機會……將她留在劍堂裏做個閨中蜜友陪自己?


    李知白:“……”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看著裏麵剩下薄薄一層的晶瑩餘酒。


    嗯。


    後悔了。


    可世上也沒有後悔藥,還好……她還是有許多機會請雲淺來這兒玩的,畢竟她已經和徐長安“和好”了,還有點妝的手段吸引雲淺。


    當務之急,應該是讓雲淺喜歡上她做妝的手段。


    “時候差不多了。”李知白撩起長發至耳後,站起身後說道:“該給妹妹點妝了。”


    “嗯。”雲淺點點頭,起身走到妝鏡前坐下,李知白則自然而然的走到她的身後。


    此時,雲淺一襲黑白長裙,李知白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加之她著一身白色睡裙,兩個人的映像出現在鏡麵中,倒是真的有幾分姐妹的感覺。


    李知白開了裝盒,取出綢子輕輕擦拭著雲淺的麵。


    無論近距離看幾次,雲妹妹都是一個完美的妝偶。


    空氣的溫度逐漸升高,李知白麵上出現了一層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紅暈。


    她想起了雲淺送過來的鐲子、耳墜、蝴蝶簪。


    “咳,我之前給妹妹的首飾感覺怎麽樣?長安還喜歡?”


    雲淺回憶了一下徐長安的表現和那時候略顯沉重的呼吸,點點頭:“很好看,他挺喜歡的。”


    “是吧,我也覺得他會喜歡那種風格的打扮。”李知白勾起嘴角。


    她作為徐長安的先生,對他的了解還是有一些的。


    當然,她倒是沒有發現,作為女子,這樣和一個妻子討論人家夫君的喜好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但是雲淺不在意,所以也沒有發生什麽尷尬的事情。


    相反的,李知白路走的很寬,雲姑娘覺得她果然能拿捏到一些徐長安的喜好,便更喜歡她了。


    李知白散開雲淺的發尾,手上拿起了一根垂著流速,簪著一支珠花的簪:“這些首飾妹妹喜歡,便拿去好了,都是些塵世的物件,不值靈石。”


    銀子在她眼裏就更沒有價值了。


    “不用,他會給我買的。”雲淺搖搖頭。


    “也是。”李知白點點頭,說道:“我給的,哪抵得上長安送給你的。”


    她說完後,抬頭看向鏡子裏,猜測著自己能不能在雲淺麵上看到害羞的表情,卻不想雲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是這樣,他送我的,我會更喜歡。”


    “……妹妹倒是不遮掩自己的喜歡。”


    “我是他的妻子?這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沒有不對的。”


    李知白輕輕揉著自己的眉心,手上那來自姑娘發梢的清香在鼻尖繚繞,她瞥了一眼桌上之前雲淺佩戴過的玉鐲子。


    按照道理來說,其他的首飾徐長安可以給雲淺備,但是玉鐲……最好的便是她送的。


    她是長輩嘛,給家裏晚輩丫頭準備一對玉鐲,這也是塵世裏傳承的規矩。


    可……


    她也不是徐長安的娘親,區區一個沒什麽名分的先生,連師父都算不上,著實也沒有什麽立場送雲淺玉鐲,便作罷。


    “這才還要之前那樣凸顯氣質的妝的嗎?”李知白打開妝盒,問道。


    “可以。”雲淺點頭。


    李知白想了想,卻忽然將妝盒再一次關上,緩緩的將雲淺已經垂下的青絲再一次紮了起來。


    “妹妹的殘妝,方才是讓長安給洗去了?”


    雲淺點頭。


    “也對,這胭脂就是很普通的胭脂,很容易花。”李知白眼睛眯起了一些,她微微彎下腰,輕輕趴在雲淺肩頭看著鏡子裏她的眼睛,輕聲說道:“不然,這妝現在就別點了。”


    “嗯?”雲淺柳眉輕輕挑了一下,偏頭道:“為什麽。”


    徐長安很喜歡她的妝,所以雲淺需要一個妝做晚上吃酒時候的添頭。


    “外麵還下著雨呢,妹妹來一次暮雨峰,難道不想去他的住處看看?”李知白笑著。


    “姐姐……是個聰明人。”雲淺眨眼,她可是很清楚了,李知白並未有偷聽她們在屋裏說話。


    “也不難猜。”李知白想著雲淺連徐長安的一把劍都那樣的喜歡,怎麽可能對他的住處不感興趣。


    徐長安之外的人,卻摸清楚了一丁點雲淺的心思……李知白不知曉她此時在做的是怎麽樣刀尖上跳舞的事情,但是不礙事,誰讓她被徐長安偏愛著,加上她獻上了一盤帶著徐長安氣息的蜜餞,雲淺也喜歡她。


    就該是有恃無恐的。


    一個火石都能有恃無恐,她憑什麽不行。


    看著李知白重新將她的頭發束上,雲淺平靜的詢問道“姐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李知白正要說話,忽然對上了鏡中雲淺的眼神,整個人的呼吸亂了一瞬,旋即低下頭,避開了那一雙朦朧的眼睛。


    她在雲淺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


    片刻後。


    “妹妹覺得如何?”李知白問。


    “可以。”雲淺點點頭,心想她想的很周到。


    “那就這樣說好了。”李知白莫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的玉露酒:“那這些酒,我到時候帶過去。”


    “好。”


    ——


    就在徐長安還以為需要等一段時間的時候,雲淺的腳步聲輕輕傳來,隻見她已經從樓上走了下來。


    早早猜到雲淺找李知白目的的徐長安下意識就看向她的麵上。


    卻沒有見到一絲一毫的妝,首飾更是沒有。


    “小姐和先生聊完了?”


    “嗯。”


    “那我們現在……”


    “去你的院子,我想去看。”


    “好。”徐長安沒有猶豫:“那我上去和先生道別……”


    “不用。”雲淺搖搖頭,拿起牆邊的雨傘交給徐長安:“姐姐說……咱們直接走就好了。”


    “嗯……嗯。”徐長安麵上出現一抹怪異的神色。


    姐姐……


    算了。


    先生如今做那樣的打扮,他是不太好上去,輕輕咳了一聲……撐著傘與雲淺一同走進了雨裏,快步離開。


    ——


    樓上,李知白推開窗子,看著天上雨落淅瀝、看著徐長安和雲淺撐著一把傘消失在雨中,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怎麽的,和雲淺簡單聊了一些後,她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本來發現徐長安和靈雨、天劫扯上關係而緊張的心情……舒緩了下來,仿佛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她轉身,拿起另一把純色的雨傘。


    她本來想著……再給徐長安一把傘,這樣的話兩個人在雨裏就能好走一些,不至於擠在一把傘麵下。


    但是她最終沒有這麽做。


    她……真的是很會走路的人。


    簡單一些說……


    上道。


    ——


    外麵。


    “咳。”徐長安回到院子中取了劍鞘,將雲淺惦記了許久的長劍背在身上,遠離了主樓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問道。


    “小姐,你和先生……都做什麽呢。”


    “沒做什麽,她吃酒,我看著她吃酒。”雲淺實話實話。


    “……這就已經奇怪了。”李知白掩麵,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追問細節,別的不說,他的先生還是要保留幾分麵子的,當學生的要知進退才能維護老師的臉麵。


    連綿的雨將天空洗的幹淨,雨雖然依舊在下,但是陰雨已經散去,明亮光輝自天上那奇怪的大日落下,籠罩著熱鬧的暮雨峰。


    地上積水遍布,徐長安一手撐傘同雲淺的手穿過劍堂的各種結界,最後停在了大門前。


    推開這個門,就出了劍堂,會再一次暴露暮雨峰的師姐們視線裏。


    徐長安不用想就知道,暴雨無法阻擋師姐們的好奇和人情,門外此時一定有無數雙眼睛等著他和雲淺出來呢。


    縱然是徐長安,一想到那些師姐們的秉性,想到她們會對雲姑娘感興趣,也不僅心裏發怵。


    發覺徐長安停下了腳步,雲淺挽著徐長安的手臂,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我在想……今日的雨下的真的很大。”徐長安回頭看了一眼。


    雨打落葉,風雨嗚咽,他這一路走過來,發現本來清掃好的劍堂再一次淩亂了很多。


    “下次,我再來打掃劍堂。”徐長安眨了眨眼嗎,接著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來一張嶄新的麵紗,將雲淺的麵容遮住。


    這算是他能給姑娘小小的“保護”了。


    給雲淺戴麵紗的時候,姑娘微微翹起下巴,任由他施弄的模樣……看的徐長安眨眼的頻率加快了很多。


    但是,他看著雲淺幹幹淨淨的麵容,不解的問道。


    “小姐,我若是沒猜錯,你方才去找先生是想補妝的吧。”


    “嗯。”雲淺點點頭。


    “那怎麽沒點成妝?”徐長安在遠離了主樓的地方,還是沒忍住問了。


    難道是……


    雲姑娘說錯了什麽話,所以先生才沒有滿足她的願望。


    想來也是。


    哪有她這樣將人當做化妝的工具的,無論李知白和雲淺的關係如何,在徐長安眼裏她們也不過剛認識……姑娘這樣去麻煩先生,當然是不合適的。


    加上雲淺也不會說話,直來直往的容易得罪人。


    所以徐長安不免很緊張。


    雲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不知道有什麽好緊張的,她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紗,平靜說道:“她說……外麵還下著雨。”


    “下著雨?”徐長安聽著傘麵上落下不再密集的雨聲。


    “下著雨,現在點了妝,等回到北苑也被雨水打濕了,就沒有做。”雲淺說道。


    她要妝就是給徐長安回家抱著看的,花了妝,再回去還有什麽必要?


    ‘不是有靈力護著妝嗎。’徐長安很想說這句話,不過還是憋了回去。


    無論是李知白的性子還是雲淺,都不會想用靈力保護什麽妝容吧……


    說到底,她們兩個碰在一起研究胭脂,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對勁了。


    “不做就不做吧,咱們……”徐長安搖搖頭,正要說什麽,忽然發現雲淺睜著明晃晃的眼睛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的話沒有說完。


    徐長安瞳孔縮了一下,隨後下意識的問道:“下雨,現在點了妝走路會花……所以呢?”


    “所以,姐姐說等我們回到北苑,她便去天明峰,來家裏給我點妝。”雲淺解釋道。


    “……”


    些許熱氣透過雲淺的麵紗打在他的脖頸上,徐長安忍不住一個激靈。


    “?”


    “先生……晚上要來咱們家裏做客?”徐長安雖然猜到了,但是還是嚇了一跳。


    不是吧。


    就自家先生那個孤僻的性子,為了給雲淺點個妝,直接從深居簡出變成了上門服務的妝娘……這世道真是怪的很。


    “她是這麽說的。”雲淺眨眨眼,她很喜歡徐長安說的咱們家這三個字。


    簡單的幾個字,讓天明峰住處的地位在雲淺心裏的地位生生拔高了數個檔次。


    隻是。


    “你不想她來嗎?”雲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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