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這等事?"紫衣人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之色。


    "很簡單,因為我尊重每一種職業。包括殺手!"陸隨風肅然認真地說道;"每一種能經曆歲月的滄桑,而仍能延續下來的職業,自有其繼續存在下去的理由和價值,否則大浪淘沙,早已被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了。"


    紫衣人聞言,冷漠的眼眸中也是精光一閃,洞穴中的黑衣人群也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殺手這個職業,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天經地義,無可厚非,同樣以血用命換來,隻是一種生存形式,並無什麽高低貴賤之分。然盜也有道,殺手也不該例外。但有些事是不能觸碰的,一旦逾越這道底線,必遭滅頂之災禍。"


    陸隨風的這一番話像是觸動了這些精英殺手的心弦,這些人終日生活在陰暗中,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在世人的心目中隻是一群冷血無情的動物,毫無人格尊嚴可言,更談不上受人尊敬之說。


    這振振有詞的一席話,宛如暮鼓晨鍾,令他們沉黑的內心為之一亮,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腹,陰冷的神光中少了幾分暴虐之氣,眼睛似乎都比之前睜大了幾分。


    紫衣人也為之動容,至少麵罩下的一雙眼睛出賣了他。稍稍變換了一下坐姿,他是此間的撐控者,人人都可浮動,他心若亂,埸麵必會失控,接下來的交鋒尤勝於刀光劍影的貼身搏殺,那是"智"的較量和摶奕。


    不得不承認對方之言,巳動搖了他最後玉石俱焚的念頭,但每個職業自有其自身的規則。但"退單"一說,卻是殺手界中的大忌,事關飛雪閣的聲譽和誠信。一旦失去了誠信,天下雖大,卻也難有立足之地。茲事體大,須得慎之又慎,至少得給事主一個合理的解釋。


    "規則從來都是由強者製定,所謂的誠信也須??立在強大的實力之上,否則就是空談。叢林法則,獅子說了算!"陸隨風似知道對方心中的顧忌,出言提示道。


    "話雖如此,但,也得給事主一個合理的說辭和交待吧!"紫衣人的天秤已完全傾斜,姑不論眼下的勢態誰強誰弱,衝著對方對殺手職業的尊重和認同,都不希望雙方最後再拚個魚死網破。


    "閣下應該知道事主的身份背景,如有可能滅殺我們,以對方的強勢,又豈會不惜重金的找上你飛雪閣?"陸隨風眼中冷芒電射:"眼前所見,也不過是我天外樓的冰山一角,說句狂妄的話,僅憑我一人之力,隻在揮手之間,便可將在場之人輕易滅殺。"


    說話間,一股屬於聖王境大能的恐怖氣息威壓,瞬間禁錮了整個空曠的洞穴,仿佛連空氣也在這一瞬間徹底凍結了。這一刻,每個人的身心都在禁不住地顫抖,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人人皆覺自己猶如螻蟻般的存在,隨時都會被碾壓成肉屑碎沫。


    這種恐怖的氣息威壓,也是一發即收,每個人都仿佛感覺自己死過了一回,渾身大汗淋漓,虛脫無比,強如紫衣人這樣的半步聖王境,也是連手指都難動分毫,內心的震驚更是難以複加。


    瘋了!居然敢去襲殺一尊聖王境大能,這不是在給飛雪閣招來滅門之禍麽!紫衣人在心裏狂抽自己的臉,想想都感到毛骨悚然,直接將那事主恨得咬牙切齒,敢欺瞞我飛雪閣的人,自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紫衣人轟然從坐椅上立起身來,在一尊大神麵前,那裏還坐得住,一身王霸之氣更是瞬間蕩然無存,麵罩下的一張臉也在禁不住的抽搐著,嘴唇微微發顫低聲道:"如果知道……唉,我飛雪閣也是被事主欺瞞誤導,如此信息情報卻是隱而不宣,導致如今受創非淺……"


    "知道最好!接下來該如何做,就無須我再提示了。"陸隨風淡淡地冷聲道。


    "尊上放心!我會立即終止任務,並將此事即刻呈報上去,這筆賬自然會有人來買單!"紫衣人目中精光閃動,眼中盡是怒意殺機縱橫。隨即舉臂做了一個手勢,片刻間,洞穴中的近百黑衣人已盡數退去,隻餘下四個金衣人留在原地。


    "如此甚好!這種事希望不要發生第二次,否則……"陸隨風淡淡地一笑,看在紫衣人的眼中,心中禁不住就是一顫,開玩笑,就是搬座晶山來,也沒人敢去刺殺一位聖王境大能,那純粹是與找死分什麽分別。


    "尊上放心!我這即刻就派人去退單!"紫衣人微微躬身的朝著陸隨風敬畏有加地拱拱手,不敢再稍留片刻,返身便走向一處石壁,身形往壁內一擠,很快便失去了蹤跡。四個金衣人也是惶恐的施了一禮,隨著隱入了石壁中。


    "陸樓主實在是太霸氣了,僅憑氣勢就逼得對方無條件的退單。"聶逍遙一臉崇拜地嘖嘖讚道。


    "哪有你看到的這般簡單容易?"聶飛揚皺眉道:"退單,是對一個殺手組織的羞辱和蔑視,通常都會刺激對方采取更近一步的瘋狂行動。所以,其間的每個過程和環節都把控得十分到位,稍有偏差都會瞬間引發一場大血拚。"


    "有這麽複雜?幸虧我沒有多事,否則定會壞了陸樓主的節奏。"聶逍遙唏噓道。


    當眾人離開飛雪閣的巢穴時,巳是天光放亮。經過了一夜的血腥搏殺,鬥智鬥勇,如履薄冰般的詭異爭鋒,終於擺平了難纏至極的飛雪閣,沒有了後顧之憂,便可以放手對付天星宗的人了。


    這些日來,天外樓所在莊園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無數眼線的監控中,不排除還有被收賣的雜役暗裏通風報信。此番毫不掩飾傾巢而出,隻剩下歐陽明月,幻魔,以及白夏生三人留守,幾乎說得上是一個空巢。


    如此天賜良機,有心人又豈會輕易放過。隻要能擒下三人作為籌碼,布下一個殺局……


    此時,天外樓所在的莊園已是一片狼藉,看上去顯然是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搏殺。


    朦朧的晨光中,幻魔的身影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四周肅立著數十個黑衣蒙麵人,將其牢牢地圍在中央。一股股澎湃的驚天殺氣從這些黑衣人的身上升騰而起,充斥著濃烈的血腥氣息,隻有經曆過無數殘酷殺戮的人,才會擁有如此凶殘的血殺之氣。


    "天星宗的黑殺衛,果然像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隻不過,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所謂的悍不畏死隻是一個笑談。"幻魔的嘴角勾勒出一個殘忍的笑意,語音低沉而淡漠,仿佛像是在宣布一道絕殺令。


    下一刻,幻魔的身體突然當空一旋,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突兀的顯現出一點紅光,這點紅光雖渺,卻給人一種最熾烈,仿佛可以焚盡天地萬物的恐怖感覺,在看到這點紅光的一剎那,數十個黑衣蒙麵人,不約而同的泛起一股直透背脊的森寒之意,攻出的兵刃都是禁不住地略微滯緩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一團比天空烈日更刺目耀眼的紅光勃然而現,這一刻,發起攻擊的黑衣蒙麵人,心中都升起一種毀天滅地,末日降臨的大恐怖。


    緊接著,那團熾亮的紅光轟然爆裂開來,虛空中閃射出十道血色流光,狀似月牙形的風刃,飛速地旋轉著,看上去炫目絢麗無比。


    每一道血紅色的風刃都顯得那麽清晰,都有著各自不同的運行軌跡,那種炫目的絢麗,卻是充斥著錚錚殺氣,猶似恐怖的死亡鐮刀。


    數十道血色流光一閃而逝,宛若驚鴻一瞥,驟然消隱。這絢麗的一幕,卻是恒久的留在每個人的眼瞳中。


    幻魔的身軀仍靜靜地懸浮在半空,冷眸四射,嘴角還殘留著淡淡的殺意。在他的四周,數十個攻擊他的黑衣蒙麵人仍保持著朝前奔殺的姿態,像是完全沒看見他一般,一個個從他的旁邊縱橫交錯的擦身而過。


    "呯呯呯……"空中傳出一連串重物墜地的聲響,那是一個個失控的身體跌落屋麵引起的聲音,碎石瓦屑四濺飛射。


    十來個黑衣蒙麵人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每個人的前胸位置都開了一道口,還在咕嘟嘟地向外湧冒著血液。


    要知道這些黑衣蒙麵人,每一個都擁有聖主後期的修為,護體氣罩更是連八品兵刃也難以破開。沒想到對方在數十人的聯手攻擊下,居然還能同時發出數十道風刃,在同一個部位,輕易的破開護體氣罩,雖然隻是皮肉之傷,卻也足以讓人震驚的了。


    幻魔仍是虛空負手而立,之前攝人心魄的恐怖風刃,像是與他沒任何關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一眾黑衣蒙麵人,眼眸中盡是睥睨和不屑。


    "這家夥很強,但再強也是獨木難支,分成二人一組,一觸即退,用車輪戰拖垮他。千萬不要貪功冒進!"一個黑衣蒙麵人狠厲的出聲道。


    所有人聞言都是肅然點頭,之前隻是一個照麵,數十人便同時受創,哪裏還敢貪功冒進。所謂的悍不畏死,隻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並非毫不惜命的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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