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靈元聖滿腹心事,看著呼呼大睡的八戒,心裏總感覺事情不大對,尤其是見到孫悟空以後,哪兒不對自己也說不出來。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兩下罷兵已是不可能了,就算是對方同意,手下這些孩兒們也不會答應!唉,如今騎虎難下,想要安安穩穩討碗飯吃,難哪!


    九靈元聖想了半天,決定還是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叫過五個獅精吩咐道:“叫刁鑽古怪倆人看著豬八戒,你們前去討戰,拖住孫悟空,等我去拿了三藏和國王,你們一並退回竹節山,明白嗎?”


    眾妖答應,一眾妖怪殺氣騰騰來到玉華城下高聲罵陣,城上士卒趕緊報與王府,悟空冷笑一聲,與沙僧出城迎敵,三藏與國王等人依然上了城樓觀陣。


    黃獅見了悟空沙僧分外眼紅,大叫“還我兄弟來”,眾妖一起撲了上來,悟空二人接住,一通好殺。鬥得正酣,九靈元聖趁其不備,興風來至城頭,把九個腦袋一搖,咬住了三藏及國王父子就走,轉身回去又叼起八戒,喊了一聲“走了”,便隨風而去。


    悟空大驚,情知中了計,想要追趕卻又被五個獅精拚死攔住,一時竟無法脫身,隻好繼續纏鬥。獅精見討不了便宜,慢慢地邊打邊退,悟空趁機跳到空中,忍著痛拔下一撮毫毛,用力一吹,變出千百個悟空來,將五個獅精圍在中間一頓亂撓,獅精招架不住,終被活捉。悟空氣憤不過,手起棒落,把黃獅打了一個腦袋開花。


    把四個獅精扔下,吩咐士卒鎖好,悟空沙僧問明白了竹節山的方向,沒有停留,直接向竹節山趕去。


    九靈元聖回到洞裏,吩咐手下把三藏等人綁了,自己坐在那兒等獅精回來,誰知等來的卻是悟空。接到小妖報告,九靈元聖低頭一算,不由得落下淚來:可惜了黃獅!


    悟空正在門口叫陣,忽然洞門大開,見九靈元聖昂步走了出來,怒道:“妖怪,快還我師父!”


    九靈元聖冷冷地盯著悟空並不答話,大吼一聲,突然間九個腦袋仿佛脫離了身體,張著血盆大口,向悟空和沙僧展開了全方位立體化攻擊,二人分不清虛實,招架不迭,不小心被一口拿住,小妖們上前捆住,抬回洞裏。


    三藏等人眼見悟空沙僧也被捉住,不由得心生絕望,淚流滿麵。


    九靈元聖拿著金箍棒默默地看了半天,心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便吩咐小妖:“去,把孫悟空帶來!”


    悟空滿不在乎,大搖大擺來到近前,笑嘻嘻地說道:“怎麽,想請俺老孫吃酒?”


    九靈元聖盯著悟空瞧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完全可以!來人,鬆綁上酒!”


    眾小妖瞠目結舌,卻又不敢怠慢,連忙給悟空鬆開繩索,搬過凳子,旁邊有人端了酒來。


    悟空搓了搓手笑道:“這才像話!不過我一向酒量不好,恐怕不能陪你盡興!”


    “淺酌而已,其實我也很少喝酒!”九靈微笑。


    “找我來,不隻是喝酒這麽簡單吧?”


    “當然!”九靈微微笑了笑,“聽說你曾經跟大鵬打了三天三夜?”


    “嗯……也算是吧!”悟空含糊其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對大鵬一戰,其實並沒有外麵說得那麽風光。


    “你並不是大鵬的對手!真要打,或許你在他手下連五十回合也過不了!”九靈輕輕搖了搖頭,其餘八個腦袋也跟著一起晃動,令人觸目驚心,悟空心裏也感到一陣發毛。


    “你認識大鵬?”悟空有些吃驚。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大鵬的對手,但沒想到差距會這麽大。


    九靈搖頭:“不!隻是聽說過,神交罷了!”


    “哪你如何能判定我在他手下走不了五十回合?”悟空心有不甘。


    “你比我如何?”九靈悠悠說道。


    悟空大窘,自己倆人沒在人家手下招架十合,苦笑著說道:“這樣說,你應該比大鵬厲害?”


    “不,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九靈微微笑了笑,“我這隻是障眼法而已,如果你能心神守一,找到破綻,或許就能破掉!我想,大鵬沒用過這些東西吧?”


    “沒有!”悟空搖了搖頭,突然又笑了,“這麽說,你那些腦袋都是假的?”


    悟空看著那些不停晃動的腦袋,突然有想摸一把的衝動。


    九靈笑而不語。


    “那麽,你認為我能戰勝你?”


    “或許吧,不過現在看起來不像!”


    “這話怎麽說?”悟空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拿什麽和我鬥?”九靈也笑了,“撓我?我的手比你的腦袋還大;咬我?我有九張嘴!你選哪一樣?”


    “總得試一試!”


    悟空突然飛身躍到房頂,向九靈的身後撲來,他算定對方身軀胖大,肯定轉身就沒那麽靈活,隻要自己速度夠快,拿捏準確,說不定能一舉成功。


    悟空有點兒冒失,他忘了九靈有十八隻眼睛,根本不需要抬頭,就看清楚了悟空的動向。悟空剛要撲下來的時候,一根棍子——金箍棒,卻徑直捅向他的要害部位。


    悟空雖然身處靈山,卻沒打算當一輩子和尚,隻好又狠命提了一口氣,生生滯住身形,向後翻了個跟頭,輕輕落回了原地。


    “不錯!你和大鵬就應該是以快對快!”九靈若無其事,微笑著看著悟空。


    “你怎麽知道?”


    “我實在想象不出,你還有什麽法子應對!”


    悟空有些奇怪,看起來這九靈對大鵬很是向往,不解地問:“既然你對大鵬如此感興趣,為何不去找他?”


    “我不能去,你不會懂的,就像你不懂這些孩子對我有多麽重要一樣!”九靈的眼中突然掠過一絲哀傷。


    “為什麽不能去?”


    “你有沒有感覺到,咱們之間好像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九靈答非所問。


    悟空心裏一動,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所以,我想和平地解決咱們的問題!“


    “怎麽解決?”


    “黃獅死了,我要給孩兒們一個交代!然後,你回到城裏帶那六獅來交換你的人,從今以後互不幹涉!”九靈說完,靜靜地等著悟空的答案。


    悟空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要請示師父!”


    黃獅起身,微笑著說道:“不必了,他們肯定都同意!”又吩咐小妖:“取柳條來,鞭孫悟空一百,豬八戒沙僧各五十!”


    “如果我不同意呢?”悟空苦笑。


    “我這就把你綁了,帶你去玉華城去禍害一番,解救六獅出來,你看怎麽樣?”九靈笑了。


    “好吧,開始吧!”悟空無奈地歎了口氣。


    刁鑽古怪哥倆對悟空恨之入骨,急急找來了幾根柳條——嚴格來說應該是棍子,把悟空按倒在地,乒乒乓乓一頓狠敲,悟空呼天喚地配合了一下,也不知道打斷了幾根棍子,還是九靈製止方才罷手。


    打完了,刁鑽古怪又要去拖八戒沙僧,悟空說道:“不如一並打了我算了,反正已經麻木了!”


    九靈笑道:“想不到這猴子還有些義氣,就打他罷!”


    倆人又是一頓胖揍,九靈吩咐:“把孫悟空扔出去,明天帶孩兒們來換你師父,如若不然,打進城去雞犬不留!”


    看著洞門關上,悟空拍了拍屁股,胸中略略奔騰了一小會兒,又發起愁來。想想沙僧說過的話,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這九靈元聖這麽難纏,鬼才去惹他!如今連金箍棒都沒了,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了牙?


    現在師父國王都給人抓了起來,總得想個辦法救出來才行,可打又打不過,是不是應該找人來幫幫忙?那麽找誰呢?


    悟空一籌莫展,一步一歎,向山外蹣跚而去,百無聊賴之下,順手折了一根樹枝,邊走邊抽打著路邊的石頭。聽著“啪啪”的聲音,悟空突然想起,應該找這裏的山神土地來問問,順藤摸瓜對症下藥嘛!


    這次山神土地來得很快,悟空本來想拿他們出出氣,伸手一摸才發現柴刀和棒子都沒在身上,隻好把樹枝狠狠地向他們一扔,恨恨地說道:“你們這些光吃飯不幹活的奸賊,這兒有妖怪為什麽不報告?”


    山神土地膽戰心驚,顫抖著說道:“鬥戰勝佛息怒,這妖怪來了以後倒也安分,故不曾報得!”


    “安分?”


    悟空想了想,覺著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自己畢竟也算是高級神仙,便冷笑著說道:“好吧,這個暫且放過!我來問你,知不知道這個九靈元聖什麽來頭?”


    “這個嗎……”山神土地相互看了看,囁嚅道,“佛爺,要不你到東極妙岩宮太乙救苦天尊那兒去尋訪一下?”


    “太乙救苦天尊?”


    悟空突然醒悟,知道這倆人也不容易,便笑著說道:“聽說過聽說過,太乙那兒好像就有獅子,我自去找他,你們退下吧!”


    太乙天尊聽說悟空來訪,低頭一算已知來意,吩咐把悟空迎入宮中。閑話已畢,天尊歎道:“悟空,我知道你的來意,那些獅子就是我放入下界的!”


    悟空奇道:“為什麽?”


    “你知道那幾個獅子都叫什麽名字嗎?”


    悟空搖了搖頭,他隻知道這些獅子樣貌很奇特。


    “他們分別是金毛、摶象、白澤、伏狸、雪獅、猱獅和猊獅,皆為上古遺異,如果留在天庭則絕世矣!故此我將他們置於下界,實是想他們能繁衍下去,為了防止他們作亂,還派了九頭獅子看管,不想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可惜呀!”


    悟空苦笑著說道:“你那個九靈元聖把我可害苦了!不過聽說他們倒也沒做過什麽惡,隻是現在這一鬧,他們在呆在那兒就不合適了。”


    天尊深以為然,歎了口氣說道:“待我去將他們召回,另選地方吧,隻希望莫再遇到你這惹是生非的猴頭才好!”悟空傻笑。


    當即喚了獅奴一起來到竹節山,九靈元聖見了天尊,倒地跪拜流淚不已:“主人,黃獅他……”


    “好了,我已經知道了!”天尊微微搖頭,“都怪他不該心生貪念,惹來殺身之禍!且放下,與我回去罷!”


    遂遣散了小妖,帶了三藏等人,一起回到玉華城,放出獅精,與三藏國王道別,飄然而去。


    看著太乙遠去,悟空深深地歎了口氣……xh.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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