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虎辦事很利索,第三天,一個強壯堪比男人的婆子就提著一個半人高半人長的箱子到了安郡王府,態度強硬的求見沙華,並且聲稱這箱子隻能交給沙華。


    古代規矩雖嚴格,但未婚夫妻之間在過了明路,長輩都知道的情況下送些東西,一般人都會睜隻眼閉隻眼,沙華還算順利的拿到了武老虎送來的東西。


    趁著齊銘還沒有時間來管這樣的小事,她將丫鬟、婆子全趕了出去,關緊門窗,打開箱子查看他送來的東西。


    最上麵竟然是一個鳥籠子,裝著兩隻灰色的鴿子,沙華不知道這兩隻鴿子是幹什麽的,先放到一邊,去看其他的。


    武老虎辦事還算妥當,送來的朱砂、符紙、桃木劍等都是上等貨色,數量也很可觀,用小號的箱子、盒子裝的妥妥帖帖,最下麵的一個盒子裏裝著三柄匕首,長短寬窄不一,其中兩柄都鑲嵌有珠玉,十分精致,最短的那柄烏黑黑的毫不起眼,上下寬窄幾乎一樣,倒像是一柄短劍,沙華一眼看到就知道絕對是寶貝,拿起拔出,劍身竟也是烏黑的顏色,隨著劍身離鞘,一股冰寒之氣襲麵而來。


    沙華眼前猛地一亮,果然是寶貝!


    她有心要試試這個寶貝,可惜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自己不管在什麽東西上試,都瞞不過丫鬟的眼睛,也就是說瞞不過齊銘的眼睛,隻好放棄,珍而重之的將短劍貼身綁在自己的小腿上。


    武老虎送來的箱子很大,這些東西不過占了一半的空間,還有一個和最外層的箱子一半大的箱子,沙華打開,卻是滿滿一箱子珠玉首飾,最上麵是一封信,信寫的很短,字跡瘦勁挺拔,看樣子應該是找人代寫的。


    他在信裏說自己這些年南征北戰,搶了不少好東西,讓她不要擔心,他武老虎絕對不會餓著媳婦兒,又說那兩隻鴿子是信鴿,以後要是缺什麽,直接用信鴿給他傳信,不用再冒險自己給他塞信,最後說,他馬上就派人到安郡王府請期,就定在她說的那個日子。


    沙華看著信發了會呆,燒了信,將朱砂和符紙鎖好,藏在床底下,拿出紙墨,給他回信,她的回信也很短,隻說了感謝他送的東西,自己一定會努力吃東西,爭取長的白白胖胖的嫁給他。


    寫完後,將信塞進鴿子腿上綁的信筒中,放飛鴿子,把裝首飾的大箱子搬到床上,放下紗帳,一件一件的看武老虎送來的首飾。


    正看著,外麵丫鬟就報齊銘來了,沙華看了看更漏,離那婆子送東西過來不到一個時辰,齊銘現在頗得安郡王倚重,雖沒有官職,大事小事的也不少,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到,果然對她這個妹妹很“重視”呢!


    “請七爺稍候!”


    沙華說著下了床,回頭將紗帳拉好,剛蓋上箱子蓋,齊銘就徑自打開門走了進來,笑道,“有什麽不能讓七哥看的?”


    沙華裝作驚惶的模樣站到箱子前,努力想擋住三個她也擋不住的箱子,齊銘的目光從箱子上一掃而過,落到了她腳上,眸色加深——


    沙華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腳,下意識將腳往裙子裏縮了縮,她倒不是怕熱,隻這古代的襪子不貼腳,穿著總沒有不穿舒服,她看首飾又在床上爬來爬去的,索性脫了,穿不穿襪子在她看來那都是小事,剛剛齊銘來她就忘了,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一不留心就暴露了自己不是大家閨秀的本質。


    “天氣熱也不能貪涼,女兒家最是受不得涼的,”齊銘溫聲說著,扶著沙華的胳膊將她往床邊攙,將一邊的紗帳掛上鵲鬧枝的鎏金鉤上,眼睛在床上一掃而過,找到被沙華扔在床邊的襪子,拿過,坐到床邊彎下腰。


    沙華見他一副親自替自己穿襪子的模樣,忙開口道,“七哥,我自己穿”。


    齊銘卻像根本沒聽到,伸手握住她右腳腳腕,沙華遍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努力蜷縮起腳趾,才控製住自己一腳踹飛他的衝動。


    齊銘低著頭,一手輕輕握著她的腳腕,一手仔細替她套上襪子,分明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他的神色卻鄭重的仿佛他做的是什麽關乎民生國家的大事,不,日後他登基為帝,批閱奏折會見大臣時也沒有這麽鄭重過。


    他微垂著頭,側臉俊秀,線條優美不失剛毅,長而直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讓眼底的淤青更加明顯,顯出一種幾乎可以打動所有母性爆棚女性的疲憊美來。


    沙華看著心口突然湧起一股很奇怪的衝動,她很想親近這個人!


    她很清楚,這不會是屬於她的情緒,可原主一輩子可以說是完全毀在齊銘手中,她的願望也是不再受齊銘擺布控製,不該產生這樣的情緒才對啊!


    沙華猶豫了一會,試探靠上齊銘的肩膀,齊銘頓住動作,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安全感湧上沙華心頭,她努力柔和著快要控製不住的猙獰之色,奶奶的,到底是什麽鬼?齊銘坑的那一手妹妹,原主竟然還依戀他?她可是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到時候玩陰謀玩不過齊銘,直接哢嚓掉他的!


    齊銘僵著胳膊拍了拍沙華的頭,“坐好,越大越嬌氣了”。


    沙華咬牙,她既然代原主走這麽一趟,小小犧牲一下,讓原主更加滿意,是她的職責所在!既然原主還對這個哥哥有感情,她肯定不能粗暴的一劍砍了他,或是扔個五雷符過去電死他,還是,裝慫,唔,懷柔吧。


    沙華並沒有依言坐好,反倒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低聲開口道,“哥哥,我聽祖母說哥哥很厲害”。


    齊銘僵著沒動,從鼻子哼出一聲,也不知道是哼還是嗯,沙華仰起臉貼上他臉頰,“哥哥那麽厲害,都不能阻止祖父麽?”


    雖然她有把握讓自己不至於“被洞-房”,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且原主肯定也不希望和上輩子一樣嫁給武老虎,如果撒個嬌就能避免這場婚姻,她還是很樂意的。


    齊銘卻猛地狠狠推開她,騰地起身大踏步走了,沙華麵皮一僵,擦,果然她的演技已經好到騙住自己了麽?哥哥啊哥哥的叫順口了,竟然真把他當明韶了,連對付明韶的招數都用上了,估計齊銘回過神來就該要請嬤嬤教導禮儀規矩了!


    沙華等了好幾天,禮儀嬤嬤都沒來,齊銘也沒來,她覺得有點奇怪,按齊銘那種掌控欲極強的性子,那天武老虎送的東西,他還沒查清楚,怎麽會就這麽放棄?


    沙華決定去齊銘那裏探探,她自從成為齊沙華後,懶得浪費時間應付無關緊要的人,一直稱病躲在院子裏,隻有原主的伯母和繼母礙於麵子來看過她兩回,那些堂姐妹,玩的好的,玩的不好的,估計是看不起她竟然訂了這樣一門親事,隻象征性的來過一次,另外就是齊銘了。


    沙華還要借著“病情”多擠出點時間練《無際心法》和《上品妙經》,不好活蹦亂跳的府裏走動,命人準備了一頂軟轎直接把自己抬到了齊銘的院子,丫鬟引著她進了齊銘的書房。


    記憶中,這還是齊銘第一次在書房見她,平時不是在花廳就是直接在臥室,沙華有些黑線的想,這不會是上次被她嚇到了,所以換個正式的地方見她,防止她再“行止不端”吧?


    齊銘在書房見她,卻頗為隨意的躺在納涼的竹椅上拿著一冊書看著,見了她也沒起身,隻衝她點了點頭,沙華行禮叫了聲七哥,坐上丫鬟端過來的竹凳。


    “身子好了?”


    沙華點頭,目光卻緊緊盯著齊銘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七哥臉色不大好,是身子不爽?”


    “天熱,吃不下東西”。


    沙華抿嘴一笑,“七哥還說我嬌氣,要我說,嬌氣的那個是七哥才是,還跟姑娘家一樣苦夏呢”。


    齊銘臉色淡淡的,“不許沒大沒小”。


    沙華衝丫鬟招招手,“我給嫂子和侄兒帶了點解暑湯,正好便宜了七哥”。


    “放那兒吧,我現在吃不下”。


    沙華抿抿唇,語氣就帶上了三分委屈,“哥哥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沙華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自討沒趣,站起來福了福,“沙華先去看看嫂子和侄兒”。


    齊銘嗯了一聲,沙華命丫鬟裝上解暑湯,往後麵去了,齊銘娶的是江南號稱富甲天下的沈家的女兒,成親六年,隻得了一個兒子,小名叫澤澤,今年四歲。


    這在古代絕對要算子嗣不豐,原主的祖母、繼母,甚至伯母都曾想往齊銘屋裏塞妾侍通房,隻齊銘與沈氏感情頗好,一一拒絕。


    沙華卻知道這些都是假象,憑齊銘的出身才幹,卻娶了一個商戶之女,說沒有圖謀,她都不信,更何況他一直阻止原主於沈氏來往,原話是怕原主沾染上沈氏的商賈俗氣,後來他登上帝位,也沒有封沈氏為後,隻給了她一個賢妃的位子,連貴妃都吝嗇於給,怎麽看都不像是喜歡沈氏的樣子。


    沈氏是個非常精幹的女子,長相不能和原主相比,卻也是個漂亮的,沙華私心度量著這樣一個漂亮有錢又能幹的女人嫁給齊銘這個唯利是圖的絕對是所嫁非人的典型,對她十分的客氣有禮。


    沈氏自然也是一心想討好這個甚少來往的小姑子的,命丫鬟去把澤澤抱過來,又開了百寶箱,非要給沙華挑幾件首飾壓箱子,沙華一眼就看到那一對非金非玉、樣式十分古樸古雅的耳釘,她和小白戴了千萬年的耳釘——


    沈氏見她盯著那對耳釘看,歉然開口道,“九妹妹喜歡這個?這個原也不值錢,給了九妹妹也無妨,隻這卻是我沈家相傳十幾代之物——”


    沙華抬頭朝沈氏笑了笑,“嫂嫂太客氣了,我隻是看著新奇,多看了兩眼,還望嫂嫂恕罪才是”。


    不說這對耳釘不可能是她和小白的那一對,就算是又如何?難道她還能練出靈力,打開其中的儲物空間不成?


    姑嫂兩人看了一會首飾,丫鬟便將澤澤抱過來了,沙華招呼著幾人一起吃了解暑湯,便告辭走了,走之前,沈氏硬是命人收拾了一小匣子首飾給她帶上,她隻好收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嫂嫂,前幾天武將軍命人給我送了好些漂亮的首飾,改天我也送嫂嫂一些”。


    沈氏頓了頓,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笑盈盈的應下了,牽著澤澤一直將沙華送到了院子門口才往回走,走到半路就聽丫鬟來報,好幾天都歇在書房的齊銘回了主屋。


    她趕忙加緊步子往回走,世人都道她嫁了個如玉郎君,高貴、俊秀,才華橫溢,還潔身自好,卻不知道她一直害怕他,雖然他對她素來溫柔體貼,連高聲說話都不曾,她卻還是怕他!


    齊銘靠在內室屏風外的軟塌上,閉目養神,聽見沈氏進來,也不睜眼,問道,“九妹來做了什麽?”


    沈氏也猜到他這個時候回來多半是要問這件事的,仔細將沙華的一言一行描述了一遍,齊銘聽完沉默了一會,開口,“將那對耳釘拿來我瞧瞧”。


    沈氏親自取了耳釘呈到他麵前,齊銘接過仔細看了半晌,除了材質特殊一些,他看不出那對耳釘有什麽特別之處,“沙華盯著看時是什麽模樣?”


    當時沈氏一心想探探沙華的喜好,見沙華盯著看,曾仔細打量過她的神色,隻齊銘問起,她卻有些猶豫,遲疑道,“爺,這對耳釘是沈氏祖傳之物,因爹娘偏愛才傳給了妾身,九姑娘看著,卻似是見過一般,而且九姑娘當時的神色——”


    沈氏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又接著道,“九姑娘當時的神色倒像是因這對耳釘想起了故人,又是懷念,又是甜蜜,又是感傷的模樣,隻妾身駑鈍,看錯了也說不定,還請爺見諒”。


    故人——


    齊銘抓著盒子的手驀地收緊,他的祖父善於鑽營,卻無才幹,伯父和父親庸庸碌碌,安郡王府已然式微,自沙華八歲起,祖父發現她異於常人的美貌,以奇貨居之,隻他也知道如果引來某些人的覬覦,安郡王府肯定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將沙華看束的極緊,從不讓她見外人,更不會讓她出門。


    七年來,沙華也隻跟府中姐妹玩玩、說說話,她性子又柔順少言,連要好的姐妹都沒有,下人、丫鬟,她更不會多說半字,故人?他被安郡王府養的比山泉還幹淨的妹妹又怎會有故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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