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齊銘想到武老虎來時,沙華的表現,以及昨天沙華摟著他的脖子,口中說的話——


    沈氏見他白皙臉上隱隱泛起紅暈,神色卻陰沉的可怕,心頓時提了起來,小心開口,“爺,可是有什麽不妥?當時九姑娘背著光坐著,妾身看錯了也是有的”。


    齊銘啪地將盒子蓋起,又閉上眼睛,“這耳釘先放在我這”。


    沈氏根本不敢多說,柔順應了下來。


    這邊,回到自己院子的沙華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必定會引起沈氏的懷疑,而依齊銘那掌控欲極強的性子,說他不會問沈氏,她都不會相信,她必須要想個法子遮掩過去才行。


    她在原主小時候的記憶搜刮了半天,才終於從陳年往事中發掘出一件芝麻粒大的小事,在原主大約五六歲時,齊銘曾帶她出過一次府,看到了城牆上張貼的抓捕大盜的告示,其中一張告示上的逃犯左耳上就戴了一枚耳釘,樣式——


    好吧,古代那些告示上的人都畫的那麽抽象,誰還管得著一枚耳釘的樣式,反正時間這麽長了,原主那時候又小,她一口咬定了,齊銘就算要懷疑也找不出證據。


    沙華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她來這裏還沒到一個月,跟齊銘打交道也就那幾回,卻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跟聰明又心機深沉的人打交道實在不是她的強項,比如那時候的康熙,又比如現在的齊銘。


    原主對齊銘了解不多,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一個沒落貴族最後能坐上那個最高的位子,那絕對不是一般人啊,心計、手腕、能力,方方麵麵缺一不可,對了,還有傳說中的氣運!


    相傳,沒有大氣運是絕對做不了皇帝的,開國皇帝更是,沙華不想宣揚什麽迷信思想,可氣運這東西,你不信還真不行,運氣差的,好端端的在家裏坐著也可能會被天外隕石砸中,一命嗚呼,還做個鬼皇帝!


    沙華想到這頭更疼了,這樣一個有頭腦、有手段,還有滔天好運氣的對手,怪不得原主被他擺布的團團轉,不說反抗,連一句怨言都不敢有,輪到她這個算是開了不少金手指,也頭疼啊!


    沙華頭疼了一會,爬**拉上帳子,躺下繼續修煉,她發現將《無際心法》和《上品妙經》結合在一起修煉,速度會快很多,不管怎麽說,還是加緊提高自己再說,到時候不行,至少還能在齊銘想踩著她上位時來個逃之夭夭。


    然而,沙華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也沒見齊銘來試探自己,她自然也不會做賊心虛的跑去無銀三百兩,雖然她很想知道,齊銘私底下到底幹了什麽,弄成一副慘遭蹂-躪的小受樣,除了每天早晨去給原主的祖母請安,其餘時間都窩在房間裏修煉,偶爾做做針線。


    看目前這形勢,她嫁給武老虎根本無可避免,跟他打好關係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她特意吩咐丫鬟去打聽了武老虎隨身寶劍的尺寸,準備給他做個劍囊和劍穗。


    平時沒事就隨意寫幾句話綁在信鴿腿上,送去給武老虎,大多寫一些瑣事,一兩句話就搞定,比如“天氣越發炎熱,什麽也不想吃,可我還是努力吃下了一碗米飯,想想又喝了一碗冬瓜湯,生怕會吐出來,所幸並沒有”。


    比如,“今天,廚娘用荷花做了一碗荷花羹,又用荷葉做了荷葉包飯,十分美味,”並附荷花花瓣一片。


    比如,“今天七嫂來看我,送了我一套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我估摸著她是委婉的勸我留長指甲才好看,你覺得呢?”


    又比如,“今天七哥來看我,他一天比一天討厭,以前還會對我笑,陪我玩鳳銜珠,現在就板著臉問我幾句話就走”。


    武老虎剛開始的回信還文縐縐的,一看就是找人代筆的,後來估計是見她的風格和傳說中大家閨秀的風格不太一樣,就也用大白話來回信,當然,字還是找人代寫的。


    她說今天吃了什麽,他就回他今天吃了什麽,她說齊銘討厭,他就回如果她需要的話,他可以派一小隊軍士替她守院子,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去。


    而齊銘發現自家妹妹剛開始寫信的內容還五花八門無所不包,後來就天天寫自己的壞話,從長大後一直寫到小時候,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家妹妹應該是發現自己半路截了她的信了!


    發現了這一點的齊銘也不裝了,將沙華寫著“從小到大,七哥就帶我出過一次門,結果他帶我去看江洋大盜的畫像,回府我就嚇的起了燒,病了半個月才下了床”的紙條塞進自己正在看的書裏,揚聲道,“來人,將這兩隻鴿子裝在籠子裏,送到武將軍手中,跟他說,要是他的鴿子再亂飛,我就煮了燉湯送給九姑娘喝”。


    齊銘吩咐完,對著沙華寫的那張字條發了會呆,合上書,提筆要寫什麽,又煩躁放下,起身吩咐道,“來人”。


    沙華正躲在床上練《無際心法》,聽說齊銘來了,也不動彈,隻嗯了一聲,丫鬟不知道她的意思,忐忑等了一會,見她沒反應,到底沒膽子再問一遍,悄聲退了出去。


    沙華落水後,齊銘下狠手將沙華院子裏的丫鬟、婆子懲治了一番,趕出去了好幾個人。沙華待她們也不如之前親和,經常將她們趕出去,獨自在房裏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們摸不準沙華的心思,都有些害怕她。


    大約一刻鍾後,齊銘到了,丫鬟稟告說沙華還睡著,他也不多言語,直接推門進去了,繞過碧紗櫥和屏風,果然見拔步床紗帳低垂,外麵墜著的如意結隨微風輕輕飄揚,隱隱約約能看見沙華靠著迎枕低頭擺弄著什麽。


    齊銘咳了一聲,帳內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齊銘也有些無奈了,俯身撩開紗帳,叫了聲九妹。


    沙華抬頭掃了他一眼,冷聲道,“妹妹苦夏,無力起身,七哥如此行為卻是失禮了”。


    齊銘知道自己這個嫡親妹妹自從落水後就有些不一樣了,他懷疑過,試探過,調查過,然而,她身上似乎處處是破綻,又似乎毫無破綻,然而懷疑也好,試探也好,調查也好,他見她與武老虎通信談笑,對自己卻橫眉冷目,心裏卻還是忍不住發酸,果然女生外向,他原本以為她許了那樣一個人,就算嫁出去,他也不會麵對這樣的心酸,他怎麽也沒想到,他一手教養長大,才貌雙全的妹妹竟會和武老虎那樣一個粗人如此契合。


    齊銘在床沿坐下,苦笑道,“沙華,你生七哥的氣,是不是該告訴七哥,七哥到底哪裏做錯了?這般整天躲在屋子裏算什麽?”


    沙華哼了一聲,頭都沒抬,齊銘盯著她手中的繡繃半晌,開口道,“這是在做什麽?”


    沙華繼續哼,齊銘眉頭皺了起來,神色也冷淡了下去,“沙華,我在問你話!”


    沙華還是沒抬頭,手上的動作卻停下來了,就在齊銘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時,她濃密的睫毛撲閃了兩下,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而下,一顆又一顆。


    齊銘一愣,還沒回過神,就見沙華猛地抬起頭,被淚水包裹的雙眼像是浸在冷泉中的兩丸黑水晶,純淨透亮,仿佛能穿過血肉,直視他最肮髒醜陋的內心。


    她眼角的淚珠還在不斷湧出,聲音卻冷靜而清晰,“安郡王府將我賣了個好價錢,難道還不準我耍耍小脾氣麽?”


    這樣一雙眼睛,齊銘根本無法直視,別過眼神,嘴裏卻下意識辯解道,“我知道你不滿這門親事,隻我也同你仔細說了這門親事絕對是整個京城數一數二的,日後你就知曉了,而且這是祖父的意思,我們誰又能違背?”


    沙華抬手擦了擦眼淚,“我自然知道是一門好親事,那天我見過武將軍後就知道了,那你現在不滿我為武將軍做劍囊又是什麽意思?”


    齊銘一時竟無法回答,沙華眼角淚珠湧的更急,“他是個好人,也是真心疼我,我隻看不慣你們一麵要借他的勢力,一麵又自視清高,瞧他不起,不但你們,連那些丫鬟、仆從都是!都說我所托非人,嫁了個大字不識一個的莽夫!他是莽夫又如何了?他是莽夫,至少會在我說你不好的時候,給我壯聲勢撐腰!嫂嫂倒是嫁了個如玉良人,但她要是敢說自己親哥哥不好,哥哥你也肯定隻送她七個字,多言乃七出之條!這樣的如玉良人要來有什麽用?你們憑什麽瞧他不起!你們瞧不起他,我就不想看到你們!”


    沙華說完拿著那未完工的劍囊捂著眼睛嗚嗚哭了起來,齊銘見她哭的雙肩聳動,珠釵搖晃,酸澀、無力伴著自己也說不清的鬱憤在心頭彌漫開來。


    他沉默半晌,說出的話卻是,“我原本隻當妹妹是個懵懂柔順的,不想妹妹卻看的如此清楚”。


    沙華捂著臉假哭,對演技要求不高,腦子轉的還算快,一見自己都哭的這麽可憐了,他竟然還想著在這時候試探自己,心下暗罵,抽泣的動作卻沒聽,哽咽著道,“我看的清楚又如何,還不是隻能任由你們擺布!安郡王府養我這麽多年,我不敢有怨言,我隻問哥哥一聲,哥哥疼我這麽多年,難道都是假的!其他人也就罷了,哥哥為何也和那些人一般模樣?哥哥這般卻讓我如何自處?難不成非得再投一次湖才趁了哥哥的心?”


    好吧,沙華承認自己是慫了,麵對齊銘這樣的人,她根本不想跟他硬碰硬,到這個時候還是想打親情牌。


    齊銘木著臉,聲音僵硬而飄忽,“隻怕妹妹現在是不會再投湖的了,我看妹妹自從見了未婚夫婿後,倒是活潑了許多,也伶俐了許多,稱心如意——”


    沙華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他,這回是真的驚訝,根本不用裝了,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齊銘竟然還說出這番話來,這是要恨不得她死的節奏嗎?話說她死了,他還怎麽賣妹求榮?


    她曾仔細分析過齊銘對原主的態度,得出結論,齊銘是絕對疼愛原主這個唯一的嫡親妹妹的,雖然很多時候,他不會將妹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但這份疼愛卻絕對是真的。


    她進入原主的身體後,不敢奢望自己能有辦法讓齊銘時時刻刻將自己放在第一位,隻希望能通過自己的言行加重在他心中的地位,難道說她這麽多天的努力都弄巧成拙,讓齊銘厭煩到連利用她都不想了,直接想她死了?


    沙華強忍著一巴掌抽死齊銘,或是抽死自己的衝動,硬是逼出一大堆淚水,抽噎著一字一頓開口,“自母親離世,至今十三載,沙華能活到現在,全靠哥哥一力照拂,既然哥哥這麽說了,沙華這條命還給哥哥也無妨——”


    她說著猛地伸手拿出迎枕下的匕首,拔出就往自己心口刺,齊銘聽著她的話頭全神戒備,生怕她當真往外跑要跳湖,鬧的全府皆知,沒想到她竟然在枕頭下藏了匕首,眼看她不顧一切的舉著匕首往自己心口刺,情急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在她哭的全身顫抖,動作不快,他及時抓住了,匕首離沙華心口還有半尺的距離。


    沙華被他抓住了手腕,還要使力往自己心口刺,他下意識狠狠一捏,他是個書生,力道對已經練了三個月《無際心法》的沙華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沙華根本不敢表現出自己是個怪力女的事實,隻好隨著他一捏的力道,裝作吃痛的模樣鬆開手,於是,在重力的作用下,匕首自由下落,落到了沙華掙紮時曲起的腳背上,而那匕首又是武老虎為討心上人歡心千挑萬選的利刃,雖然比不上沙華貼身收著的那一柄,雖然裝飾的花裏胡哨——


    利器入肉的疼痛傳來,沙華愣了愣,糾結了一下自己這傷受的,是應該怪齊銘太蠢,還是該怪武老虎太殷勤,才痛呼一聲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娘的,這樣都能受傷,還有比她更倒黴催的嗎?


    齊銘也愣了愣,他是書生,平時根本沒機會和刀劍打交道,剛剛見沙華一個勁的要把匕首往自己心口刺,下意識就做了那樣一個動作,誰知道那匕首竟這麽鋒利,掉落下來還能割破襪子,切入沙華腳背中。


    “七爺、姑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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