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惜夕又哼哼唧唧幾聲,偷偷打量正滿臉焦急的古思炎幾眼,最後確定他說就是真心話,立即變臉抽泣出聲。


    “女兒、女兒隻是舍不得爹……”


    看著她眼角幾乎快要滿溢而出的喜悅,古思炎整個人都不好了,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


    片刻後,他才哭笑不得搖頭解釋。


    “界海防線的詹言叔父, 是爹爹多年不見的生死之交,正好最近詭怪潮已經平息,接下來郡府應該會安穩些時間,爹便想讓你去界海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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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是多出外遊曆,增長些見識。


    二來是替爹送些東西給詹叔父,這個條件你這丫頭難道還不滿意?”


    古惜夕這下再也裝不下去了,俏臉立即破涕為笑一把抱住古思炎。


    “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得、得, 我信你個鬼!


    古思炎心底暗歎棉襖透風之類的, 麵上還得裝出一副父慈女孝的名場麵。


    “不過此事有些急,爹需要你盡快出發,明天將手中事情交待一下,就直接走吧!”


    “啊!”


    古惜夕下意識驚叫出聲。


    “難道不能再等一些時間……”


    可是小妮子見到古思炎那愈發黑如鍋底的臉龐,後麵的話還是再沒有勇氣說完,最後頹然點點頭。


    “女兒全聽爹的!”


    古思炎隻覺得心好累,這小妮子心裏打得什麽鬼主意,還能瞞得過他。


    老何不是說那叫許洛的小子已經進傳承樓閉關修行,算算時間還有個把月應該就能出來。


    嘖嘖,還全聽爹的,你竟然還想見著那小子再走?你可知爹撐得有多辛苦,當真是不當人子!


    罷了,界海離著莫水郡足有幾千裏之遙,來回一趟隻怕都半年過去了。


    隻要能把這丫頭支得越遠越好,到那時候再大的麻煩也已經塵埃落定,若是自己還活著, 她就算回來也沒關係。


    若是有個不測,想必惜夕也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


    古思炎將所有心思全部壓下,又與古惜夕好好聊了一陣, 叮囑她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危。


    稍嫌有些囉嗦,直到連古惜夕都快察覺出似乎有些不對,古思炎才戀戀不舍的住嘴,讓她出去準備。


    不光是驅邪司事務要交接,這麽遠的路程也確實好好需要準備一番。


    ……


    傳承樓,地底石室


    許洛雙眼緊閉,臉上隱現痛楚神情,青色竹影正浮現在眉心上方,搖曳生姿。


    一根根纖細根須正以青竹為中心,布滿整個石室,連角落裏的寄奴、青牛大車中一眾靈物,都全部串聯到一起。


    上方石室聚靈符陣靈光黯淡,都快被青須擠壓成一團,就跟見著老貓的小老鼠般,怎麽看都有些瑟瑟發抖的意思。


    無數靈氣如海潮般,在許洛下半身不停衝刷,身體四周都被氣機衝撞得顯出肉眼可見的波紋。


    可在他的腰間部位,仿佛始終有一層無形屏障般,死死阻止靈氣湧進雙腿。


    兩方一直僵持不下,許洛臉色逐漸浮出潮紅,氣血在白皙臉頰上刻畫出道道玄妙紋理。


    這是許洛快要堅持不下去,索性運轉起《魔猿混沌身》來助陣。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許洛臉色已經鮮紅似血,好像隻需要刺破那層薄薄皮囊,體內所有精血就會迸射而出一般。


    一尊虛幻凶猿頭顱,在頭頂氣血中逐漸成形。


    猙獰頭顱一現,立即滿臉不甘的朝著雙腿處無聲咆哮。


    明明石室中死寂一片,可在許洛雙腿處卻猛得如春雷般炸響。


    那層無形屏障泛起陣陣漣漪,然後被正伺機而動的青須裹挾著靈氣,艱難擠了進去。


    眼看著兩方合力之下,就要突破屏障。


    可就在這時,許洛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悶哼,氣血不受控製的自各處竅穴往身周散溢而出。


    正在咆哮如雷的凶猿身形猛得一頓,明顯渙散幾分。


    一旁看似在靜心修行的寄奴,身形一晃便出現在許洛身邊。


    她輕車熟路的自石榻上取出兩個百香木盒,看都不看就把裏麵靈藥捏成一團,徑直往許洛口中塞去。


    這種服藥方式,當真是有些駭人!


    要知道,所謂的‘是藥三分毒’這句話,對修行人來說一樣管用。


    任何一種藥材都需要經過處理、煉製後方可入喉,驅邪人又不是毒不死!


    可許洛這混帳仗著有枉生竹傍身,那真真是百無禁忌!


    也有可能是靈魂深處吃貨民族的本性作怪,凡是看到那些靈氣充盈的東西,第一想法就是往嘴裏塞。


    他想的不是這玩意能不能吃,而是究竟該怎麽吃!


    進入地底石室,已經差不多快兩個月時間。


    許洛明麵上看去沒有任何變化,境界沒有突破、修為好似也沒有什麽增長,甚至還不如那些靈物進益大。


    可實際上,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靈藥、黑蓮子,卻已經被他消耗大半,全都是這般給硬塞進肚子裏的。


    靈藥一入腹,許洛神情沒有什麽變化,可是眉心的青竹虛影,卻如同吃了大補藥一般。


    一根竹枝虛影輕輕沒入許洛身體,還在躁動的氣血立即在枉生竹梳理下逐漸平息。


    上方的凶猿頭顱不甘的低嚎一聲,然後消散在氣血中。


    片刻後許洛終於睜開眼睛,瞳孔中還未散去的腥紅好似快滴出血一般,隻是輕輕掃了寄奴一眼,就讓她凝實身軀不由自主的渙散幾分。


    幸好許洛馬上反應過來,立即散去腦海中魔猿真身神意。


    他朝著正擔擾看過來的寄奴,搖頭苦笑。


    “不行,還是靈氣不夠!哪怕枉生竹衝破那層阻礙,氣血還是不夠,沒辦法支撐境界提升。”


    寄奴倒沒有多少失望神色,她巴不得兩人在這裏呆得越久越好,最好就這麽住一輩子都不出去。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還有時間的,這裏靈氣如此濃鬱遲早一定會突破的!”


    聽到少女那明顯言不由衷的勸慰之語,許洛一愣神,然後恍然過來又忍不住失笑。


    若是有可能,他倒是想就這麽找個地方帶著寄奴一塊躲起來,可惜這老天爺明顯不肯放過他。


    這世上的人和事,經曆得越多,牽掛就越多,他又怎麽能放得下?


    想到這裏,一張喜怒皆宜的凝脂俏臉陡然出現在腦海中,笑靨如花。


    也不知道,玄衣尉現在又被那幾個老狐狸騙到哪裏去了,以古惜夕的性子,隻怕是不會安安靜靜呆在郡城。


    “你說得對,不急,走,我們先吃頓好的!”


    許洛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反正這兩個月來都已經失敗這麽多次,他都快習慣成自然。


    將還是沒有半分知覺的雙腿盤起,許洛愜意靠坐在石壁上。


    看著一臉歡呼雀躍的寄奴,像隻美麗蝴蝶般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青須中,將各種吃食用具自大車中搬出來……


    吃飽喝足後許洛索性又放肆一把,在泉眼中舒舒服服泡了回澡,回到車廂中一覺睡到自然醒。


    可當他走出車廂時,看著上方那些日漸稀薄的靈氣氤氳,還是不由得愁上眉頭。


    隨著時間過去,這石室中的靈氣好像也愈發稀少,特別是多出枉生竹這個喂不飽的貔貅。


    原本信心滿滿的許洛,這時心裏也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


    走回石榻上,許洛將那些剩餘靈藥清點一番,這下臉上苦色更濃幾分。


    足足近百株上年份的靈藥,就這麽被自己生生糟蹋,若是被其他驅邪人見到這敗家行為,隻怕拿刀捅死許洛的心都有了!


    最後,許洛將目光放到裝著千年茯靈芝的玉盒上。


    原本還想著盡可能留下這株珍惜靈藥,可現在看來,自己終究還是太過天真,小看了天厭之體的威力。


    按理來說,這麽多的靈藥補充下,正常人隻怕都會補得噴血而亡。


    可放在許洛身上,嗬嗬……


    許洛什麽都計劃得好好的,可就是沒有算到。


    隨著他肉身越來越強悍,體內氣血增強,那層寄生在他身上的無形屏障,竟然也如有靈性般隨之增長。


    如果說當初突破通脈時,隻需要一分氣血就能將滿足。


    可現在僅僅提升一個境界,卻可能需要五分、七分,甚至是十分,這讓許洛怎麽扛得住?


    這般龐大的氣血,就他這小身板也承受不起,至少現階段肯定不行。


    不過,潛修兩個月倒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


    在無數靈藥氣血澆灌下,《魔猿混沌身》的進展倒是頗為喜人,腦海中原本隻能觀想出一雙腥紅眼眸的魔猿真身,現在已經能勉強顯化出頭顱。


    這也讓許洛的肉身隨之水漲船高,短短兩個月,比起剛進石室時,他肉身至少強悍了一倍以上。


    許洛已經嚐試過,驅邪司標配的百煉刀,對他已經不起任何作用,最為低級的黃階紙符,隻要不是威能特別強悍詭異的,都隻能讓他肌膚有種燒灼感。


    而且,這顯然還不是煉皮境的極限。


    時至今日,許洛隻要身處這石室中,哪怕沒有運行功法,他都能感覺到身己身體時刻都在輕微強化著。


    雖然隻是微不可察覺的一絲絲,可是日積月累下來,還是很可觀的。


    可惜傳承樓這種寶地,整個莫水郡也就這一處,也不可能讓他一直賴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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