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顏不再多問。她早就注意到了,雖然一屋子人的目光大多數時候都投射來了自己這裏,但那個婦人的視線格外突出,讓她無法無視。


    方靜從季顏一進門開始,眼睛就無法從那個白衣少年的身上挪開,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仍臥傷在床兒子,心中充斥著一股悔意。


    沒過多久,下人魚貫而入,為每張桌子布上珍饈佳肴。


    季顏來了興趣,在薑家的一團和樂氛圍中,大快朵頤。


    毛蟲聞著香味,也口水橫流,悄悄從發髻爬到季顏袖子裏,愉快的啃食著季顏偷偷塞進來的美食。


    飯後,薑家人陸續散去,薑老爺子把季顏叫到書房單獨談話。


    萬宗祿本想跟過去,為季顏說點好話,順便罵罵薑洪別太固執把恩人得罪了,但是還沒進門就被薑洪轟了出去。


    書房外麵,萬宗祿和薑三娘麵麵相覷。


    薑三娘把心中疑惑問了出來,“怎麽回事?我怎麽總感覺老爺子好像不待見阿文呢?”


    萬宗祿為季顏袒護道:“你肯定多想了,薑老固執的脾氣你最了解,臉上是一副臭臉,指不定心裏多樂嗬著,就是這樣的,沒錯。”


    薑三娘仍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但被萬宗祿幾句話忽悠,很快就不再糾結此事。


    這時候,萬宗祿猛然一把抓起薑三娘的手,握在手中,說:“三娘啊,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該多考慮考慮我們之間的事了?”


    萬宗祿的手掌仿佛火燒過一樣,燙的薑三娘心頭猛突,她一把甩開萬宗祿,麵紅耳赤道:“哎呀你個老東西不害臊,就隔著一扇門呢!讓人聽見怎麽辦,過段時間再說,過段時間再說......”


    然後,薑三娘就扭著小碎步跑開了,萬宗祿樂嗬嗬一笑,追了過去。


    書房外麵是打情罵俏。


    書房裏麵,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季顏著實不敢偷聽門外的談話,毛蟲倒是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都想象到了那副畫麵。


    隻不過畫麵中,萬宗祿被它替換成了當扈,薑三娘被它換成了自己。


    “咳!”薑洪一聲咳嗽,臉上掛著些許不自然。


    門外一個是自己的同輩好友,一個是自己的晚輩。


    沒有誰比他更感到尷尬了。


    他知道萬宗祿多半是故意的,隔著一扇門惡心自己,為了報複沒讓他進來。


    季顏靜靜地等著薑洪先開口。


    薑洪此人從來不喜拐彎抹角,要麽不見,既然見了,就直接開門見山。


    “阿文怎麽死的。”


    季顏早就在心裏想好了措辭。


    她考慮的是把薑紹文當時死去的情景描述的誇張一切、慘烈一些,以便引發薑老太爺對法家的仇恨,可是話到口中,才感覺到自己很難利用一個死去的人,於是就把當時所見的情形,一五一十的描述了出來:


    “發現他的地方是在一座懸崖下麵,胸口被樹枝刺穿,身上有明顯打鬥痕跡,加上四周幹枯的血跡,可以推測,他是與人爭執中,自己摔下或者被推下懸崖,落地將近半個時辰,由於他的求生欲望十分強烈,始終不能閉目,並向我求救。可我無法救他,答應了用他的身份為他複仇,他才最終不再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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