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6


    少年斜跨兩步拳架一展,立刻就停了下來,他之所以這樣乃是因為發現前方有動靜。這個少年在軍中司職斥候,對於一些風吹草動十分敏感,此時雖然是逃命,卻也習慣性的對周圍環境仔細觀察,一下子就發現前方的草樹掩映間,有一些輕微的波動,他立刻驚覺那是有人躲藏,是以當機立斷擺開了防禦的架勢。


    這個時候躲在樹林裏,無論是敵是友都透著絲絲的詭異,也不怪那少年太過草木皆兵,他靜立在那果然發現前方似乎是有幾道人影潛伏,雖然這密林中十分黑暗看不太真切,可少年的經驗卻告訴他,那裏的確有人藏匿,而且還不止一個。


    “是誰,出來!”少年低聲喝叫,顯然毫不畏懼這樣的埋伏,雖然後有追兵,不過他斜跨了兩步,恰好使追兵、埋伏以及自己形成了鼎立之勢,這樣的話雖然逃生之路有所遲滯,卻也能拖延一些時間,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亂中求生。


    少年的話音落下,藏起來的家夥沒有現身,反倒是後麵追來的金兵恰好趕到,看到少年擺開架勢,幾個金兵也不猶豫,操刀就殺了上來。那少年眼見敵人已至,居然好不慌亂,橫跨出一步就施展了一記蛟龍出海的拳路,這一招不為攻敵,隻為閃避,身如遊龍一般的滑了開去。少年的拳勢在行家眼裏稱得上是漏洞百出,不僅沒有森嚴的法度,甚至在竄出的時候下盤也有些不穩,然而他打出的拳勢卻虎虎生風,給人以幹淨利落的感覺。這少年的拳法舍棄了一切花哨,甚至是自身的穩定,追求的是極致的殺傷力和效率,這也是軍隊裏人人都追求的,因為隻有快速的殺死敵人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哪怕為此付出一些傷也無關緊要。


    少年斜刺裏滑了出去,把金兵的攻擊都甩在身後,可是這幾個金兵也不是等閑之輩,攻擊層次遞進,一人一擊不中,其餘人已經遞進而上。那少年雖然躲過了一擊,卻再難閃避第二擊,然而他仿佛早知會是如此,身子在躥出去的時候一個急停,猛的朝旁邊的金兵懷中撞了進去,手掌幾個變化,化拳為抓,空手入白刃企圖奪走對手兵器。[]


    空手入白刃這功夫,以技巧取勝,對力量的要求同樣不低,那少年終究吃了年少傷重的虧,雖然成功拗上了那金兵的手腕,卻沒能如願般的卸掉對方手上的彎刀,兩人立成角力之勢。然而金兵這邊畢竟不止一人,其他人看到那少年不能動彈,毫不猶豫的砍了上去,嘴裏兀自叫著:“巴斯塔德。”


    這句話在女貞語言裏是句髒話,那少年自然聽不懂,不過就算聽懂了也不會在意,因為四五柄彎刀同時砍向自己頭頂,令其無暇他顧。在此危機時刻,這少年猛的將身子一蜷,用後背迎上幾柄彎刀,這樣的應對方式不可謂不慘烈,這完全是以傷換命的打法,瞬息之間就能做出如此決斷,別說是一個少年,即便心誌堅定的成年人,恐怕也做不到如此。但是這少年非但做了,而且絲毫不見猶豫,在他的預想中,這樣雖然會讓自己的傷勢更加嚴重,卻不會當場喪命,他一門心思就是拖延時間,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他身子蜷縮起來時就做了一個小跳,這樣雖然賣出了後背,但是雙腳也跟著踢了出去,落點自然就是與自己角力的金兵的胸口,他這一招又隱含了潭腿腿法的搶宮勢,三招之間這少年就變換了三種拳法,所學駁雜著實讓人出乎意料。


    然而就在他踢出雙腿,準備生受刀砍攻擊的時候,幾道破空之聲陡然響起,跟著就是金鐵相交聲傳來,那少年沒感覺到鋼刀割體的疼痛感,反而非常順暢的朝前撲了出去。他撲出的方向恰好是之前發現有人藏匿的地點,這少年的目的也很簡單,將藏匿之人引出來,無論對方是誰,總不會再袖手旁觀,引得雙方亂鬥,也就達到了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果然也達到了,就在他撲出去的當口,眼前驀的一花,幾道黑影從前方猛竄出來,跟著身後就是一陣混亂的交手聲。少年著地之後立刻翻身瞧去,發現幾個人影與金兵正戰在一起,與其說戰不如說是打,那些剽悍的金兵在這幾人麵前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幾個回合就被紛紛放倒。少年雖然武功不高,可是戰鬥經驗也頗為豐富,更何況軍中也不乏好手,他一下子就看出這幾人不是一般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這樣的高手在戰陣上的作用雖然不大,可是在小規模的戰鬥中卻完全可以以一當十。


    眼看著那幾人飛快的清除了幾個金兵,少年立刻一咕嚕爬了起來,這些人雖然殺了金兵卻不代表就是朋友,光天化日藏匿在密林之中,少年隻能想到一種人,那就是強盜。


    時值亂世,外憂內患民不聊生,很多老百姓為了生存,都做起了黑道買賣,強盜就是最常見的一種,這種無本買賣雖然危險,但是若不是立誌要當山賊王的男人,勉強混個溫飽是不成問題的。強盜如果成了規模倒還好,總有首領約束,不做的太過分,官府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一些零散的強盜卻是最讓人頭疼的,他們幾乎都是因為生計所迫才不得已當了強盜,這種人幾乎可以說無惡不作無所不為,隻要能活下去,殺人放火無所畏懼。這種人不僅令良善的百姓頭疼,更是讓軍隊頭疼,比起那些侵略的外族,這些散盜的危害也不差多少。


    看著眼前這些身手高強,行事卻詭異的人,少年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強盜,不由得擺出了戒備之姿。


    “你們是什麽人?”少年沉聲喝道,以寡敵眾他不是沒經曆過,可是眼前這些人隨便一個都能穩勝自己,這種情況他卻不多見,不由得心下也有些忐忑,不過他雖然心裏沒底,卻不見任何畏懼。


    那幾人也不搭理這少年,反而徑直朝他走了過來。少年見狀心中立時打起精神,看來這是要群毆,果然都是匪類。這少年征戰經驗豐富,深知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雖然是以寡敵眾,卻毫不遲疑,雙手一分就朝離自己最近的一人打去,看他攻擊的方向,赫然是兩指插眼,虎爪鎖喉。


    起手就奔著要害過去,少年的攻擊不可謂不淩厲,可是這也隻是明招,暗地裏他的右腳微微離地,顯然預備著一招撩陰腿,這三下無論哪一個打實了都有對手受的了。


    看到少年的攻擊過來,他的目標輕咦了一聲,隨即出手如電,單手自上而下揮落,仿佛趕蒼蠅一樣,不過自如瀟灑之態卻不可同日而語。雖然隻是輕輕的一揮,那少年卻感覺自己麵前被抹上了一層屏障,封住了自己所有的進攻路線,而且那人輕描淡寫的一揮,居然產生了令他難以抗拒的巨力,他的雙手被輕易拍落,身形不由自主的一轉,後招也難以為繼。


    化解少年攻勢的那人也不追擊,反而徑直從少年身旁走過去,邊走邊說道:“你們嶽家軍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直至此刻,那少年才借著熹微的亮光看清自己的對手,居然是個秀眉如黛眼目含春的女子,這女子的美貌讓少年也是一呆,不過他隨即就緩過神來,因為這女子說出的話的分量。


    “不許侮辱嶽家軍!”少年怒目喝道。


    沒人搭理他,那幾人走了幾步就從一顆大樹後麵脫出一個擔架,上麵癱坐著一個人,這五人正是王煥蓉一行,他們本來打算藏身起來,等風波過了再啟程,誰成想這少年無巧不巧的撞破了他們的行藏,這讓他們再想隱藏也是不能,最主要的是,他們發現了少年的身份,既然是嶽家軍的人,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那少年看幾人不理自己,而是拽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家夥,雖然不明對方身份,但看上去應該也不是壞人,他一時間也不知道何去何從,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一群行路人!”杜樽一邊檢查著王雨鑫,一邊說道。


    “看你們的身手,應該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如何稱呼?”少年抱拳一禮說道。


    杜樽剛想說話,卻被王煥蓉按了下來,杜樽知道她有話說,也就悶不做聲。王煥蓉一指杜樽道:“這位是我大哥杜軍,我叫杜蓉,我們是三十裏外清水村的人,我弟弟害了昏迷症,一睡不起,我們正想帶他去找臨洮找最好的大夫瞧瞧,不想這兵荒馬亂的,遇到了金狗,這才躲了起來。不知小弟怎麽稱呼?”


    那少年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種事情他也常見,普通百姓見到士兵天生就會有畏懼,即便是會幾手把式的也不例外,有些武功高手能叱吒一方,可上了戰場和普通的新兵也差不了多少。少年忙道:“小弟李鐵柱,兄弟們都叫我柱子。大哥大姐們這是去找藥師廬吧?”


    王煥蓉連連點頭,驚喜的道:“正是,你也知道藥師廬?你認識他們的人嗎?”


    李鐵柱不好意思的笑著說:“藥師廬名滿天下,我也隻是聽說,可還真沒見過,不過我家元帥卻對他們推崇備至,常說軍中能有一個藥師廬的人,肯定能讓兄弟們安全不少。”


    “對了,你們怎知我是嶽家軍的人?”李鐵柱立刻補充問道。


    王煥蓉說道:“致嶽帥!這樣的口號可不是誰都敢喊的,你的戰友值得尊敬。”


    提到戰友,李鐵柱立刻黯然神傷,低聲道:“羅大哥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我……”說著李鐵柱的眼淚就開始打轉,顯然是想到了那羅大哥死的淒慘。


    王煥蓉見狀連忙安慰道:“柱子兄弟別難過,羅大哥救你是讓你留下有用之軀上陣殺敵,把侵略的金狗驅逐出中原,也算對得起羅大哥了。”


    李鐵柱打仗是把好手,可是人情世故上終究不及王煥蓉幾人老辣,畢竟是在軍中呆慣了,直來直去的性格已經養成,聽到王煥蓉這麽說,李鐵柱也漸漸收起傷感的情緒,眼神變得愈加凝重,堅定的說道:“大姐說得對,我要多殺金狗為羅大哥報仇。”


    眼看李鐵柱恢複過來,王煥蓉卻開口問道:“你們怎麽會和追風騎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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