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見得周蓀發誓完畢,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飯後你便帶我去那惡徒處。”


    周蓀見得重新有了救出女兒的希望,不禁興奮得難以自已,見得方靖仍不溫不火的吃著飯食,恨不得立刻搶掉方靖手中的飯碗,讓其馬上行動。想要出聲催促方靖動作快點,卻又怕惹得對方不滿,隻能哆哆嗦嗦的在雅間來回走著。


    瞥了激動得手腳發抖的周蓀一眼,方靖淡然道:“莫急,沉下氣來,事情越是重要,未成功前就越要安穩,否則隻會壞了大事!”


    周蓀不敢反駁,隻得誒誒的應著,心裏卻腹誹著:若是你換做我如今的處境,卻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這麽泰然自若!腹誹的同時,周蓀也佩服於方靖的波瀾不驚,暗暗慚愧自己如此沉不住氣,畢竟是方靖去那被視為龍潭虎穴的惡狼幫,而不是他。


    兩人出得雅間,方靖讓周蓀先去酒樓外等著,付過午飯錢並訂了一間中等客房,交過五日的房費,這才在小二的指引下來到後院的小樓。


    進入秋字二十一號房,方靖給過幾文銅錢打賞,小二這才諂笑的巴結了幾句離開。


    所謂中等客房,不過是一間不大的屋子,擺設很是簡單,隻有一張勉強能睡兩人的床緊緊靠著內牆,還有一張圓木桌子與幾根凳子在屋子正中擺著,除此之外便隻有兩個木盆放在角落的一個小架子上。除了這些,屋內便再也見不到其他物什了,連尿桶也沒有,若是客人想要出恭,還須得到酒樓的公共茅廁去解決。


    當然,這隻是中等客房,若是想要更好的享受,這酒樓還有上等客房甚至是獨立的小院子,不過方靖此行須得低調,如此張揚自是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其實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將看到過方靖與周蓀二人一起出入酒樓的小二殺死,然後趁人不注意悄悄住進周蓀租的小院子,事後惡狼幫與仙人除了找到周蓀,將不會有任何方靖的線索,不過這等做法,並不符合方靖的性格,方靖做事是謹慎,卻並非不擇手段,就為了一個極小的可能,就牽連到無辜之人,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再說了,若是事成,方靖便遠遁而去,惡狼幫知道是誰與否也沒關係了,若是事情未成,躲到衛門縣城外便是了。


    方靖將包裹放在床上解開,兩隻兔子正呼呼大睡,這一路來,連衛門縣的喧囂都未曾驚醒它們。


    見得有了動靜,兩隻兔子漸漸醒來,方大丫仍是那副懶樣,長長的伸了一下前腿,然後用腿遮住了臉,擋住了光線的刺激。方二丫卻是一個翻身就站了起來,這麽久的時間,就算是方二丫性格一向警惕,也不再如以前那樣一醒來就做出戒備姿態,卻是它已經完全信任了方靖,不僅是信任方靖不會害它,更是信任有了方靖在身邊,不會有任何危險。


    方靖從包裹取出兩塊用荷葉包裹的生肉,每塊生肉都足有盤子大小,見得有了食物,兩隻兔子一下有了精神,馬上湊了上來。


    若是一般人看見這一幕,定會萬分奇怪,這世上吃草的兔子常有,但是吃肉的兔子就少見了。


    不過這兩隻兔子並非普通的野獸,吃肉就算不得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限於見識淺薄,方靖也不知道野獸怎麽進化成妖獸,隻能憑著兩隻兔子碰見他以來發生的變化將這個過程分為幾個階段。


    在兩隻兔子碰到方靖前,隻能算是剛剛脫離了幼年期的普通小獸,而碰到方靖後,機緣之下服用了那快成為妖獸的大蛇的內丹,並且巧合中習得粗淺的吸納月光精華的法門,在伏牛山頂幾年裏,兩隻兔子飛快的度過了成長期並開始變異,而現在的兩隻兔子便是進入了進化期,方靖之所以將這個階段稱之為進化期,便是發現若是度過了這個階段,兩隻兔子就會正式成為妖獸。


    然而兩隻兔子福緣雖然十分深厚,隻用了其他野獸的最多十分之一時間便進入進化期,甚至有些野獸一生也進入不了這個階段,但是進化期卻是野獸成為妖獸前最耗時間的時期,短則數十年,長則耗了數百年上千年的野獸也比比皆是,不然這天下早是妖獸遍地跑了。


    兩隻兔子自然也不例外,也需花費無數時間才能度過進化期成為妖獸,但隻要進入了進化期,雖然還稱不上是妖獸,但也與普通野獸有了許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說更加通靈,更富智慧,而兩隻兔子需要吃肉也是如此,和武者吸收肉食精華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加快進化。


    方靖拿出的兩塊生肉很是不少,足夠兩隻兔子近四天消化。方靖見著兩隻兔子飛快的吃完兩塊生肉,心中一陣躊躇,此去惡狼幫危險萬分,自然是不能帶上兩隻兔子,可若是不帶,這兩隻兔子又放在哪呢?若是留在這客房裏,一方麵事後不一定能回衛門縣,另一方麵此去惡狼幫若是被困個十天八天,這兩隻兔子餓著是小,若是被這酒樓的抓去給當菜那就大條了。


    也罷,看來隻有暫時托付給那周蓀了,雖然還信不過他,但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方靖摸了摸兩隻兔子的腦袋,兩隻兔子正好吃飽喝足,乖巧的拱著他的手,方靖向二兔鄭重叮囑道:“大丫二丫,此去惡狼幫這等險地,卻是不能如以前那樣帶著你們兩個了,我會將你們暫時托付給另外一個人。你們聽著,雖然那人不大可能起了壞心,但以防萬一,你們不可輕信他,若是感受到了他起了惡意,你們就逃走,但也別逃遠了,不然我回來可找不到你們。”


    聽到方靖要短暫離開,兩隻兔子咕咕嗚嗚的叫了起來,就算是憊懶的方大丫也用兩隻前腿抱住了方靖的手指,方二丫更是往方靖懷裏拱,三年了,兩隻兔子已經把方靖當做了最親的人。


    方靖將兩隻兔子放倒包裹上,不停的撫摸著兩隻兔子的背脊:“大丫二丫,聽話!”


    兩隻兔子隻得無奈的停下了叫聲,喪氣的舔著方靖的手背。


    安撫好兩隻兔子,方靖將兩隻兔子重新裝進了包裹裏,見沒什麽遺忘後,才出得門去,將門鎖好,把鑰匙掛在了身上。


    出了酒樓,周蓀已經等了片刻,心中正暗暗焦急,見到方靖出來才鬆了一口氣。


    周蓀正要迎上前去打招呼,耳邊卻突然響起了方靖的聲音:“別動,現在你假裝不認識我,你且先去那綁你女兒的惡徒呆的地方,若是到了,你便在那停留一盞茶的時間,然後再去你租的院子,我自會跟在你後麵。”


    方靖能在他人耳邊出發出自己聲音,自然是運用了傳音入門這一法門。


    傳音入密在不會武功的人看來好像十分神奇,其實內功到了一定程度的武者都會這招,原理很簡單,隻是用內力聚在喉嚨,發聲時內力將聲音包住,將聲音凝聚成線,那便隻有對方才能聽見。不過傳音入密雖然看似奇妙,限製也極大,第一便是內力波動極大,隻要武功稍有所成就能察覺,第二是有效距離極短,高深的也不過能傳出幾丈,所以這招也並非想象的那樣神奇。


    耳邊突然響起了他人的聲音,乍然之下周蓀嚇了一跳,所幸他剛剛才和這聲音的主人交談過,多少還算熟悉,才沒做出什麽失態之舉。


    好在周蓀雖然是個文人,但多少有些急智,裝作好像不認識方靖一樣,看也不看方靖一眼。從其身邊走過。


    方靖看了看周圍,發覺其他人沒有異樣才轉過身來,離著周蓀幾丈遠遠的跟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周蓀來到城北一條略微冷清的街道,這條街道大多都是居所,沒有任何商戶買賣,已不見多少人來往。


    隻見周蓀在一處小院門口足足停了片刻後,才掉轉了身子。


    方靖隔得極遠,直到周蓀離開後才來到那小院旁,將小院的模樣記在了心裏,繼續向著周蓀追上前去。


    又是極遠的路程,周蓀才來到城南的一座院子外,打開了院門,進去後就將院門死死關住。


    方靖來到周蓀小院旁邊小巷,見得周圍沒人,一個提氣便躍入了院內。


    院內周蓀正在搓著手,神色極為不安,來回的走著,見有人從天上一下飛了進來,不禁嚇了一跳,見到是方靖才鬆了一口氣。


    方靖見周蓀欲說話,搶先道:“進屋再說!”


    兩人進了客廳,方靖查看了一下屋內,發現並無異樣才道:“現在你且將你那女兒年齡,衣服,大致外貌說一下。”


    周蓀聽後想也不想,回答道:“我那女兒名源欣,年齡不過十四。出事那天,她穿著一身曲裙,除了頭上插著一根玉簪外不曾佩戴其他裝飾,對了,她胸前還掛有一個玉佩,是她娘生她前去道觀裏求來的,她也一直戴著。說道外貌,我那女兒雖然現在還沒長成,說不上多動人,但見過她的人沒有不說她是個美人胚子的。”


    說道這,周蓀略顯驕傲,但語氣一轉,又變得微微喪氣:“就是她略微淘氣了一點,那眼睛經常就轉個不停,整天盡不安分,以前還鬧著學武呢!”


    周蓀毫不停歇便將女兒的特征說了出來,顯然女兒的模樣早已刻骨銘心,不需要回憶便能一口說出來。


    方靖將周蓀所說的記在心裏,才開口道:“明日便是那歹人所說的最後期限,那明日你女兒就應該會被送到惡狼幫大本營裏,我自會想辦法跟著。你且記住,我若將你女兒救出來,便將你女兒從南城門處送回,那時我大概不便進城,你便每日未時從南城門出來,我會暗地招呼你,若是時辰過去了,那你隻有第二天再來了。”


    見周蓀點了點頭,記下了自己的吩咐,方靖卸下背上包袱,將包袱打開,兩隻兔子一隻一邊的跳到方靖肩膀上。


    方靖摸了摸兩隻兔子,將兩兔遞給了周蓀,對周蓀說道:“這兩隻兔子對我極其重要,此行我不便帶上它們,就將它們暫時拜托給你照顧了。五天之內它們不需要吃東西,你也不用喂它們吃的,你切記,切記不能丟失它們,切記不能傷害它們,切記不能讓它們離開你這院子,若是它們走失或者受到傷害,我唯你是問!”


    聽見方靖最後那略顯殺氣的話語,周蓀接過兩隻兔子的手不禁一個哆嗦,差點沒抱穩。自遇見這朱少俠以來,這朱少俠給自己的印象便是謹慎持重,行事老道,處事不亂,就算是找不到他那失蹤的族妹也不見他有絲毫慌亂,而是謀定而後動,現在卻連用了四個切記,足見這兩隻兔子在這朱少俠心中的地位。


    周蓀小心翼翼的抱著兩隻兔子,好似生怕用過力將兩隻兔子憋著了,見方靖還是一臉不放心,連忙說道:“朱少俠,您放心,我保證不讓這兩隻兔子亂跑!”


    “不僅是不要亂跑,還要讓它們別受傷害!”


    “是是是,您安心,我絕不讓它們受一點傷害!”周蓀一臉苦笑,這朱少俠現在怎麽這麽??隆?p>方靖摸了摸兩隻兔子:“大丫二丫,我走了,這幾天可要好生保重!”聽見“大丫二丫”這樣的叫喚,周蓀一個沒忍住,差點失笑出聲,見方靖瞪了過來才連忙憋住。


    不理會兩隻兔子咕咕的叫聲,方靖打開了門,一躍出了院子。


    回到酒樓時已是天黑,方靖特意在大堂裏過路,並和酒家的掌櫃路過,就是要讓酒家的掌櫃和小二看見他已經回來了,並且告訴掌櫃小二自己這幾天武功要突破瓶頸,不會出來吃飯,讓小二送幾斤幹糧進來,這幾天內不要打擾他,這才回到了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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