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餘步雲和烏其格的徹夜襲擾,第三天上午,紅陽教被搞得筋疲力盡,竟然沒有組織攻城,還不得不調動大量兵力,在兩個側翼駐守,防止再被偷襲。(.無彈窗廣告)如此一來,兵力就不足了,無力全麵進攻,隻好集中兵力進攻南門。


    第三天午後,紅陽教終於組織好人馬,又開始進攻了,不過這次沒有帶雲梯,而是推著上千輛大車直逼過來,車前樹著臨時摘來的門板,用來抵擋箭石和火槍。


    看著他們的樣子,陳瑜全笑問姚秋山道:“他們來做什麽,趕集麽?”


    姚秋山卻笑不出來,他看了一眼蘇敏道:“看樣子,他們是要填平護城河呀,沒有了護城河,這個城可就難守了。”


    蘇敏好像一點都不著急,淡淡的說道:“告訴弟兄們不要射箭和放槍,再從北門調一門大炮過來,三門炮輪番轟他們,隻要能減緩他們填河的速度就行了。”他又似乎想起了什麽,問姚秋山道:“各路的兵馬都到了哪裏了,有消息了嗎?”


    姚秋山搖頭道:“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不過已經和烏大人約好了煙花信號,隻要各處的兵馬到了指定的位置,他們就有信號發出來。”


    蘇敏又問陳瑜全道:“這兩天我們的傷亡怎麽樣?”


    “昨天一天,我們陣亡了四百多人,受重傷的也有六百多人,現在能上城的隻有六千四百人了,不過我估計紅陽教昨天至少損失了七八千人,所以我們有的賺。”


    “新軍營的傷亡情況怎樣?”蘇敏又問道。


    “新軍營還好,陣亡和重傷的不到二十人。”看著姚秋山一臉疑問,陳瑜全解釋道:“陣亡和受傷的多因箭傷,可能是射箭露的身子多一些吧,火槍射擊時隻露半個臉就夠了。”


    他們正說著,身邊的一門紅衣大炮開火了,“轟”的一聲,城門前一輛大車被掀到了半空中,門板可是擋不住大炮的,周圍還有兩輛車被氣浪掀翻,五六個人被打倒在地,接著其它兩門大炮也開言了。教眾最怕官軍的大炮了,一聽同時有三門炮響,嚇得眾人將車一甩,扭頭就往回跑。


    右軍都督韓行帶著一隊身穿紅衣的彪形大漢,袒露右臂,手持大刀站在土崗前督陣,他看見敗兵正往回跑,也不搭話,上前掄起手中的鬼頭刀一連殺了五、六人,方才喝道:“他奶奶的,都給老子回去,官軍三門炮就把你們嚇唬成這樣,皇上有旨,臨陣脫逃者斬!”說著,他身後的紅衣大漢都舉起了手中的大刀,眾人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隻好又轉頭向丟棄的大車跑去。


    好在官軍的大炮打打停停,教眾們又有意拉開了距離,所以大炮的殺傷力有限,一車車的泥土沙石倒進了護城河。


    不過滄州的護城河並不是小河溝,要填平了並非易事,到了傍晚時分才填了不到三分之一。在大炮的轟擊下,運土的大車數量逐漸變少,加之官軍騎兵的不停襲擾,填土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山崗上,盧天賜坐在帳篷中,舉著筷子呆呆的看著麵前的各色菜肴,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剛才他一氣之下殺了一個指揮填河的堂主,可殺了人之後,他的心情更加惡劣了。這時帳簾一挑,鍾守安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還未說話,盧天賜臉色一沉,斥道:“首輔,沒看見朕在用膳嗎?也不通報一聲就闖了進來!”


    鍾守安一愣,馬上跪倒在地,請罪道:“微臣有罪,不該擅闖皇上的大帳,請皇上治罪。”


    看見鍾守安這樣誠惶誠恐,又想現在自己能夠依靠的隻有他一人了,盧天賜臉上露出點笑容,起身親自將鍾守安扶起,安慰道:“首輔,朕心情不好,責罵了你,還是不要放在心裏吧!”


    鍾守安道:“臣跟著皇上不是一天兩天了,怎敢心中有怨恨。隻是剛剛收到緊急軍報,一時心中著急,才君前失儀的。”


    “噢?!”


    鍾守安揚著手中的幾張紙道:“兗州、沂州府還有河南開封府香堂的弟兄送來了急報,說這幾處的官軍已經拔營向我們這裏撲來,估計兩三天就到了。”


    “啊,這麽快,他們有多少人?”盧天賜一屁股癱坐在凳子上。


    “從軍報上看,各處的官軍加起來不下四五萬人,人數雖然比我們的少,但我們的兵都是剛剛放下鋤頭的泥腳杆,隻能打勝仗不能打敗仗的,我們要早點想好對策。”


    盧天賜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那我們趕快回兵,鹽山縣的守兵還不到三千,如果讓官軍占了,我多年的經營就毀於一旦了!”


    聽到盧天賜還舍不得那些壇壇罐罐,鍾守安急道:“皇上,我們現在可不能再掛念那些身外之物了,滄州城拿不下來,到時候鹽山縣城也守不住。現在的路隻有一條,就是不惜任何代價先消滅滄州的官軍,然後再回師擊其一路,官軍的攻勢就徹底瓦解了。”


    “滄州城如果攻不下怎麽辦?這兩天我們已經損失了一萬多人,糧草也不多了。”


    “萬一攻不下來,這裏我們也無法立足,隻有突圍到河南,與河南的香堂匯合,再圖大事了。”


    盧天賜聽了,良久默默無語,突然恨恨的罵道:“媽個,孟良崮、無頂山的那些王八蛋,起事的時候紛紛來信,說擁戴我,到官兵來打我的時候,一兵一卒都沒有,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了,等老子過後騰出手來,挑了他們的寨子。”


    鍾守安勸解道:“皇上不要那種人生氣,等打勝了這一仗,到時候我們擺個鴻門宴,把那些山大王抓住,還怕下麵的嘍羅不聽我們的嗎?”


    鍾守安走後,盧天賜隨便吃了兩口,就吩咐將飯菜撤下去,對侍者道:“去,把紅花給我叫到這裏來。”,然後他側身躺在木榻上閉著眼睛假寐,不一會兒,那個侍者進來將門簾一挑,稟報道:“皇上,紅花來了。”紅花進門時將手中一柄七星長劍交給了門口的侍衛,然後進來跪倒在地,盧天賜抬眼看去,隻見她身著黑色的緊身練武衣,頭上卻紮著一方紅色的綢帕,腰身纖細,襯著隆起的胸部更加豐滿,英姿颯爽中又帶著嫵媚的女兒氣,讓人見了就眼前一亮。


    盧天賜死死盯著紅花的胸部看了一會,才故意用和藹的聲音說道:“紅花,這兩天你和你爹辛苦了。”


    紅花淡淡的回道:“沒什麽辛苦的,我和我爹既然做了皇上的侍衛,幹的都是分內的事情。”


    看紅花不冷不熱的樣子,盧天賜壓了壓心中的怒氣,又躺到榻上,吩咐道:“來,給我揉揉肩膀。”


    “小女子隻是皇上的侍衛,要揉肩膀,還是請皇上的內侍做吧!”紅花依舊是跪在地上低著頭,但回的話卻硬梆梆的像石頭。


    “隻要你從了朕,朕馬上就封你為貴妃。”


    “因為皇上當年救了我們全族的人,我和爹為了報恩,才來當您的護衛,隻要有我們在就包您安然無恙,至於當貴妃,小女子沒那個福分。”


    “嘎嘎,嘎嘎,婚姻之事你還是要聽父母之命,你爹已經同意了,打完這仗,朕就正式迎娶你,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說著他下床,想去摸摸紅花的粉麵,紅花像躲毒蟲一樣,一躍而起,退到帳篷的門口。


    盧天賜想帳外都是人,鬧起來不好看,隻好恨恨的讓紅花出去了。


    他打了個哈欠,拉出錦被正要睡覺,忽聽外麵傳來陣陣喊殺聲,忙叫進侍者問怎麽回事,侍者躬身答道:“是鍾首輔在指揮部隊連夜攻城。”


    第四天的中午,滄州南門的城牆上。


    日頭難得鑽出了雲層,冬日的陽光照在城內外寂靜的午後,新軍營第三哨的朱吉安此刻正趴在箭垛的後麵,通過射孔向城下張望,本來寬達三丈的護城河已經被填的隻有不到二尺深。他心中有些害怕,轉身的時候不小心牽動了左肩的箭傷,痛的一咧嘴,旁邊的哨長李柱關心的問道:“怎麽傷口還在疼?”前天激戰的時候,從他們守衛的這段城牆上爬上來十多個紅陽教眾,在肉搏中,朱吉安個子瘦小被個大個子教眾一下掀翻在地,要不是李柱及時上來解圍,他早就死在對方的刀下了,不過在後來的戰鬥中,朱吉安也救了他一命,當時李柱沒留神一枝箭向他射來,是朱吉安一把將他推開,自己的肩膀卻中了一箭。


    朱吉安問道:“哨長,你說我們能守住嗎?”


    “能,怎麽不能,有蘇大人在,我們一定守的住。蘇大人就是我看著他長大的,他看過的書摞起來比我都高,那本事大的沒法說了。”


    他們正說著,隻聽對麵一陣喧囂的鼓聲,像是幾十麵鼓被同時敲響,緊接著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朱吉安抬頭看去,無數包著白頭巾的敵人發瘋似的衝了過來,因踩踏而騰起的塵土橫出三百多丈,直如咆哮的巨流向城牆湧來,好像要將滄州連人帶城一口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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