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的鬼差,肯定是借魂咒!這下可有機會立功啦!!!”素來嘴快的李能,聽到那兩個鬼差是甘肅來的,當即大叫了起來。旁邊的偏胡也連連點頭道:“很有可能,不然生死簿的日子怎麽會錯!”


    他們兩個鬧的厲害,那邊陳判官和趙傑卻有些愕然,兩人對視一眼,那趙傑奇怪的問道:“什麽借魂咒,我怎麽沒聽你兩個說起過?”


    那偏胡聞言笑道:“卻是因為任小哥還陽的事情緊急,忘說與哥哥聽了。”當即便把當日借魂咒的原由對他說了一遍,最後還道:“也不知是哪個混蛋施的咒語,害得我兄弟兩個來來回回跑個不停。”


    聽了偏胡的話,那趙傑與陳判官還沒來的及開言,兩個甘肅來的鬼差卻已著了慌,還是那個胖子開口大叫道:“哎呀呀,兄弟,這是真的麽?如若真是那什麽邪門咒語,我們兄弟兩個可就真有麻煩了!”說罷,複又從腰間抽出勾魂牌兒想要仔細再看。


    一旁那獨眼龍趙傑見了笑哈哈的道:“笨啊,沒聽他兩個說麽,那咒語即然能擾亂生死簿,你們此時看也是白看!”倒是陳判官冷冷在一邊瞧著,並未多言。


    躺在行軍床上的任鬆見他們一片慌亂,忍不住叫道:“不用問也是借魂咒了,這金姨奶奶本就是洛中人!”這慫貨素來是“事臨頭膽小如鼠,不關己氣壯如牛”的脾性。此時的話題與他無關,頓時聲音便大了起來。


    “哦?”一直在旁邊瞧熱鬧的陳判官,聽到他的話,似乎有些疑惑。扭頭又仔細瞧了瞧被兩個鬼差架在中間的老婆子,有些奇怪的說道:“莫非……真是借魂咒,這怎麽可能?”


    “嗬……嗬……嗬!”那金姨奶奶見陳判看她,張著沒牙的癟嘴一陣幹笑,才開口道:“那個……陳判……不是什麽咒,我老家就是甘肅天水的……”


    “啊?”聽到此言,場上這群鬼差都有些傻眼,一個個磨拳擦掌正熱火朝天的商量怎麽抓那施咒的妖人,然後這功勞怎麽分等等,還沒說完,就聽到那老婆子的話,李能一個不穩,險些摔翻在地。其它鬼差也都一言不發的看著金姨奶奶,臉上的黑霧翻騰不休。


    卻見她那張一顆牙沒有,看著有些黑洞洞的癟嘴一張一合道:“我本是天水梆子戲團的演員,七六年調過來,幫洛中這邊組建秦劇團,因為這裏的工作條件好,所以就沒有回去。嗬嗬嗬……”她一笑連身上穿的長褂子也抖個不停,躺在床上的任鬆一眼看見,那長褂右邊袖子上別著十來朵金光閃閃的花兒,看起來頗為漂亮。隻是不明白袖子上簪花是何意思。


    任鬆正看那金花出神,卻聽旁邊一聲暴喝:“我xxxx你個死老鬼!……”倒把他嚇了一跳,扭頭看卻是李能突然跳將起來,指著那金姨奶奶的鼻子破口大罵。


    他剛罵了一句,卻被人拎著後脖領提了起來,卻聽陳判官在腦後道:“二條,閃一邊去!”說罷已被放到了旁邊的地上,他身量又高又瘦,平日最忌諱被人叫做竹竿、煙筒什麽的,一句二條,反倒沒明白。摸著腦袋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這陳判為什麽要叫他二條,自己又沒有郭判到處說三條意見的習慣。


    那美女判官也不管在一邊傻楞著的李能,而是靜靜來的那金姨奶奶麵前,有些歎息的說:“真抱歉,沒想到你不是洛中人。”老太太聞言一臉陪笑的正要回話。卻見陳判官抬起白皙的手臂,將她袖子上的金花摘了下來。


    “原以為你是洛中人,我爸臨終留話了,洛中的老鄉一定要照顧,所以我才把這勾魂使的活兒留給了你,讓你平白得了這十朵功德金花,現在……”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老婆子袖子上把十餘朵花兒盡數摘了下來。原本一直笑嗬嗬的老婆子見她如此,頓時放聲大哭起來,口中隻大叫:“陳判饒我!陳判……”,卻不料對麵的美女判官連眼角兒都不曾抬過。


    一身婚紗的判官美女收起所有的金花,複又轉身回來,也不理那老婆子涕淚交流的跪在地上哀求,一眾鬼差皆有些沉默,就連不知那金色花朵有何用處的任鬆,見那老太太這般,臉上也現出不忍之色。


    那陳判官見眾人如此,一聲冷笑道:“覺得我心狠?你們也不想想,那生死簿即然沒錯,這老婆子為何會少了三個月陽壽?這般行徑,如何配的上金花?”


    此言一出,幾個鬼差全都恍然,即然沒有借魂咒幹擾,生死簿上的日期就不該有變化,如今這老太婆平白無故少了三個月壽命,隻有一種可能,便是其在這段時間又做了什麽缺德事兒,被折了陽壽。


    那功德金花本是用來表彰有功於地府的善行人士,每朵花兒都可抵其陽間犯下的大罪一條,這老太婆能被生死簿折壽,隻怕做的事兒絕難稱的上善,怪不得陳判會奪了她的金花。


    當下,那兩個甘肅鬼差也不多言,向陳判拱了拱手,便又將那金姨奶奶架上了車,卻聽兩聲震耳欲聾的驢叫,那車兒不大功夫便去的無影無蹤。


    那陳判見車子走的遠了,才回頭看著任鬆歎道:“你這小子怎麽從小到大都這般倒黴?原本想讓趙金秀那老婆子幫忙找你的屍身,卻不料她死的這麽快,看來隻有再找一個靈媒做勾魂使了……”


    “啊!……啊?”任鬆聽的莫名奇妙,不知她所言是何意思,隻是暗忖:“什麽叫做從小到大?難道這判官美女是個熟人?”剛想開口詢問,卻聽那陳判官接著說道:“不過……小子,別以為找了別人,你便不用做勾魂使了,我這次隻是暫時找個靈媒頂替,正牌的勾魂使依然是你!”


    “不會吧!”任鬆聞言,一張臉頓時哭喪了起來,那陳判卻不再理他,反是回頭衝偏胡和李能道:“把他抬回城隍廟。”


    “不會吧!”這下兩個鬼差臉上的黑霧也好看不到哪裏去了,那偏胡歪著脖子,有些不情願的低聲道:“這不是跑冤枉路嘛……”。前麵的婚紗美女秀眉一豎,冷笑道:“少說廢話!要不你們自己去,我還有正事,就不奉陪了。”胡李二鬼聞言慌忙跑上前抬起行軍床就走。


    “還有你!”陳判扭頭又看向那獨眼龍趙傑,依然氣衝衝的說道:“你用遁法先回城隍廟,找那牛頭借指靈針和陰陽壺用用,快些去!”


    “啊!不會吧!怎麽我也有份?”一旁正看熱鬧的趙頭兒聞言臉上的黑霧險些變成灰色,有些癟悶的說道:“那牛頭的東西可不好………”他還沒說完,卻聽前麵的美女喝道:“住口!快些去,少和我討價還價。”


    獨眼趙傑見她臉色難看,亦不敢再辯,隻長歎一聲:“哎……女人啊!……”還沒說完便化一道黑霧沒了蹤影。


    眾人被陳判官一通支使,無不心頭憤憤,卻沒一個敢爭持。胡李二鬼抬著任鬆跟在她後麵,也沒了說話的興致,連躺在床上的任鬆也沒了說話的興趣。心頭隻是大叫倒黴,看來這勾魂使者真是甩不掉了。一想到自己將會變成一個到處“送死”的怪物。這慫貨就一肚子的不情願。


    隻不過這判官新娘子看起來甚是強勢,就算不情願也隻能接著,越想心中越是窩火,“他奶奶的,到時候老子見誰不順眼就把誰弄死,給她亂搞一氣,看還讓不讓我當這破玩藝兒!”任鬆此時已經下定決定,若這勾魂使的職務真推不掉,便先胡亂弄死幾個,若這陳判官問起來,便說是初來乍到,業務不熟,反正是你硬逼讓我當的嘛!


    “先弄死誰呢?”這家夥越想越遠,居然開始列死亡名單了,“嗯,那王建業以前常欺負老子,肯定先弄死他,還有李緒能那個王八蛋,挪用了公司的錢,居然往我頭上賴!哼哼!都該統統下地獄!”任大使者此時以完全融入角色,認真的開始琢磨哪些人該死了,從公司的同事到街頭的混混,最後連上學時欺負過自己的同學都算了進去。


    “嘿嘿!隻要一當上這什麽勾魂使者,我就一個一個和你們好好算算這筆帳!”在心裏列好一張死亡清單之後,這慫貨在心裏得意洋洋的想到,他此時才發現,好象當個勾魂使也不是什麽壞子,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挺……舒服的。


    其實不過是洛中的風俗,讓當地人對勾魂使者感到厭憎,而這厭憎的原因卻是因為本能對其的恐懼。所以任鬆才會極度排斥這個陰司的職務。而事實上,勾魂使卻真正是陰司中位卑而權重的角色,可惜,走在前麵的美女判官並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則說不得真會一巴掌拍過來。


    當然,這勾魂使也絕非他想象那般的角色。別說小小的勾魂使,便是十殿閻王也不敢如他想的那般那般恣意妄為。


    “砰!”的一聲,任鬆全身一震。行軍床再次落在了地上,卻聽那李能大叫道:“我的媽呀,這一趟可真累死我了,你一個連鬼都不是的魂靈,怎麽這般重法!累死我啦!”前麵偏胡卻是一聲不吭,一屁股坐在了行軍床上,這慫貨抬眼觀瞧,卻原來已經到了城隍廟的門口。那獨眼龍趙頭兒早已站在門外的石獅子身邊等著他們。


    陳判官見他背對著自己,叫了一聲,趙傑連忙轉身過來,此時這位身著婚紗的美嬌娘臉色總算平展了許多,不似剛才那般看誰都不順眼。隻問了一句:“東西借來了麽?”


    那趙頭兒見問,慌忙從中山裝的兜裏取出了一個羅盤遞了過來,陳判伸手接過,見他又遞來兩個巴掌大小的紫銅茶壺,微微一笑卻道:“你先拿著。”


    腦後那雪白的長紗一擺,美女判官轉過身形對兩個正坐在一邊哀聲歎氣的鬼差喝道:“快抬他起來,我們接著走!”


    “啊!”兩個鬼差聞言均是一陣頭大,尤其那偏胡,幾十年都沒幹過這種活兒了,再加上這任鬆不知為何極為沉重,抬著行軍床走了一趟,全身便如要散架了一般。此時聽到陳判催促,慌忙上前道:“那個……陳判啊,這抬著床走著實有些不便,你看這天將放明,街上就要有活人走動了,若是一個不小心,再把這小子吹散了,不好收攏啊!”


    他說到此處,見美女判官臉色一沉,慌忙又道:“當然啦,主要我兄弟二人,這些年少了鍛煉,全身筋骨著疏散了許多,剛才給您這麽一操練,倒是結實了不少,這個……當然,勞逸結合也很重要嘛……哪個……”


    眼見陳判官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也不敢再繞彎子,索性直言道:“那個……陳判啊,聽趙頭兒說,您是最體恤下屬的,我這兄弟平日愛胡說八道,您老人家千萬別和他見識,那個……”


    “我可不老!”一直看著自己手上那羅盤的陳判官,頭都不抬的回了一句,將他的話頭兒打斷。


    “啊!”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那偏胡不免有些傻眼,誰知卻聽那美女判官接著冷笑道:“你們不是愛聽熱鬧麽,我讓你抬這小子在大街上聽個夠,可是一番好意啊,怎麽?還嫌不舒坦,要不要再換個更舒坦的方式!”


    兩個鬼差聽到這裏,總算明白為何挨整,那李能聞言急忙跑過來,又是磕頭又是作輯,口中一個勁兒討饒,連罵自己該死。


    倒是偏胡腦瓜兒靈活,暗思這陳判官願意說明原由,顯是有心放過他二人,當下陪著笑臉從懷中抓了一大把紙錢,卻塞到了那趙頭兒的手中,嬉皮笑臉的過來道:“姐呀,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再和這個蠢貨計較了,都是吃公家飯的,你就饒了俺們這一遭吧!”他說完複又對趙傑道:“哥呀,你也幫忙給說說情啊!”說罷往他懷裏拚命塞那紙錢。


    對麵的美女判官隻是笑嘻嘻看著他往趙傑兜裏不住塞冥幣,隻是不說話,反是那獨眼龍有些不好意思,抬頭正想替他兩個說幾句好話,卻見那美女判官把手一揮道:“行啦,用陰陽壺把這小子裝起來!”


    她此言一出,倒讓任鬆一陣緊張,這陰陽壺又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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