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賊人聽到響動,個個拔足就逃。敬純腳下加勁,三兩下趕得切近,上前一個探身,竟拽住了其中一個的衣裳後襟。腳底一個側絆,立時將人放倒在地。另外兩個見同伴落了難,也不想辦法趕來施救,隻顧自沒命的奔逃。敬純也不理會他們,一個踏步近身,彎下腰來一把將那地上的小匪提拎起來,一隻大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後梗。


    “說,你們是哪一綹子的?”


    “我……我們是,是尚大當家的手下。”


    “尚大當家手下原來也有你們這等見利忘義、見死不救的小人。”


    “我……我是小人,那兩個家夥更是小人。”到了這關口,小匪都不忘給自己的同夥瘺上一筢。


    敬純心生厭惡,提膝照小匪腰眼一頂,小匪痛得哎喲、哎喲大叫出來。


    “快,想辦法傳喚你們當家的來到。”


    “爺,當家的我叫不來。”


    “那你叫的來誰?”


    “我最多隻能叫得我們香主到來。”


    巴河一帶的土匪,一綹子的土匪頭子稱作當家的,再作細分下去,就是一個個的香堂香主。土匪們是入則為民出則為盜的,為了行事方便起見,常常緊鄰幾個莊村設一個堂口。每個堂口的香主負責定期將屬於本堂口的土匪集中起來進行整訓,以利於土匪事業的發展壯大。每次集中,大家要先上香,敬祖師爺賞飯吃。然後才可以就事論事的談論有關土匪的日常事務。


    “把你們香主叫來也好!”


    “眼下的路段不行。”小匪說出如此一點,敬純倒也明白:柳苕地地處荒蕪,離莊村甚遠,就算打出暗號聯絡,也無人理會。因此他同意小匪的說法,押著他,向前走了好一段路程。


    到了一個雙方都認可的地點,小匪掙脫出敬純的扭持:“好歹我是要為爺做事的人了,爺也該給點禮遇,讓我結結實實的忙活上一陣。”


    敬純聽了,說道:“也罷,就依你,千萬不要在我麵前耍什麽小心眼,否則我可饒你不得。”


    小匪一麵應承著,一麵用手撮起嘴唇大聲的打起呼哨來。


    敬純聽得出,他的呼哨同那張老歪的呼哨高低長短的序列編排卻是有著很大的差別,敢情這土匪組織得也挺嚴密的。


    小匪一陣的呼哨過後,遠處漸漸有了回應。一聲、兩聲……到後來混響成一片。


    敬純和小匪又呆上一陣,那熟悉的擊節踏歌聲慢慢傳來。敬純知道,尚慶榮的一綹子人馬就要到了,隻不知那尚慶榮會不會到場。一般情況下,除非遇到重大事端,尚慶榮是不會親自出馬的。


    小匪聽聞自己的人馬就要到來,膽氣一下子大了起來。他向張敬純道:“爺,小心了,待會兒要不要我在香主那裏替您美言幾句。”那意思分明就是張敬純很快就會落下束手就擒的結局裏。


    “先不要得意,小心我會把你們擅自行動,心生二心的情狀如實講說給你們的香主。”


    一句話說得小匪心驚膽寒起來,撲通的一聲跪倒敬純跟前:“爺,您大人大德,千萬要給小的留條活路哇!”一時竟嗚咽有聲。


    敬純見他反複不已,對他厭惡至極。利落的一個出手,將小匪的一隻手牽過來,起勢運勁,哢啪啪,右手的五根手指被他掰斷了四根:“不要在我跟前囉嗦,小心我再把你的另外一隻手廢了。”


    小匪一連串的“哎喲”,負痛萬狀。敬純喝一聲“滾”,他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踏歌聲在耳畔越來越清晰地響起來,敬純朗聲的朝那聲響回應:“在下張莊張敬純大家遠道而來,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大當家極是賞識的敬純兄到來了,榮光啊榮光,我們這個堂口的榮光。”說著一個人象鬼魅一般的立於人前。


    不待敬純應答,對方又道:“好兄弟,英明神武的尚大當家也到了眼下的這一片柳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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