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又是說得哪裏話來?”敬純語絲裏頗帶幾分怒意。“難道你忘了,你決意為春桃報仇之時,誰給你出的主意去假扮貨郎?”


    春桃遇難那日,敬純看她死得淒慘,心中一時充滿著對土匪的怨懟。又想起往日土匪們作下的種種惡行,感念這巴河已自成了土匪的世界。春桃是從自己家中走出遭遇荼毒的,虧得還每日裏訓練紅槍會,有什麽用處呢?這巴河還是土匪的天下,紅槍會護佑一方平安,到頭來卻連自家的人都不能保全,以後又有何麵目立於大眾之前呢?有朝一日,一定要殺盡這巴河土匪,給大家一個清平。因此上,敬義同他商議尋仇之事,他是極力支持,出謀劃策。聽聞有人被殺,就同敬義關聯一處,心中掛念得不得了,夜不成寐,起身出得村來,來回打晃,看能不能撞見敬義。他料定有琴秋在莊村之中,敬義回村是早晚的事。


    “讓哥哥因為我同尚慶榮撕破臉,豈不壞了哥哥行俠執義的名頭?”


    “這個,你又說差了。那尚慶榮領一眾土匪殺人越貨、橫行鄉裏,我立紅槍會要佐佑鄉黨,保一方平安。各人執事不同,抓破臉是遲早的事。這是與私交不能混為一談的。”


    “哥哥的意思是……”


    “以你我兄弟二人之力,加上紅槍會的人馬,咱又懼他尚慶榮何來?咱一定要將紅槍會的名頭叫響,讓土匪不能在巴河立足!”


    敬純的話,讓兩個人的膽氣都豪壯起來,好像紅槍會飄揚的旗幟已經據有了這巴河之地。


    “哥哥,我惹下的畢竟是人命官司。就算尚慶榮那裏對付過去,官家也還是要追究的。”


    “哪裏還有什麽官家,現在已經是國民政府囉!”


    “小弟不問世事,不知道有這般變化。”


    “你的人命官司也不是什麽難事。我自會為你打點妥帖。”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以後這條命我就交托給哥哥了。赴湯蹈火、肝腦塗地,追隨哥哥一定將紅槍會光大!”


    二人言語多時,不覺東邊天上見了光亮,就轉身回家,略事休息。


    在出外多日後,敬義又回到敬純家中。每日自由出入,毫無禁忌。渾不當自己是一個殺人的凶犯。


    再說尚慶榮,手下弟兄接連傷了七條人命,臉上無光得很。著人追查,卻也不難。高三道臨死之前,是追一個搖撥浪鼓子的侉子丟了性命。另外六個人,也是被那個侉子糾結出去,當晚小命不保。這幾日,三裏五村,又不見了那搖撥浪鼓子的蹤影,舍他其誰?也是他耳目眾多,不消幾日,就查出了敬義的所在。人證落實之後,尚慶榮不免犯起了嘀咕:那侉子居住敬純家中,難不成敬純是他的幕後主使?看來與敬純的紅槍會,衝突是在所難免了。心下一橫,你張敬純也別太托大了,我敬你是因為你是義氣之人。在壞了我手下幾條性命後,你公然允留那個侉子在家中,這不明明想挑釁於我嗎?看我辦你張敬純窩藏之責,也讓你曉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個小侉子,若是不將你碎屍萬段,以後綹子裏的弟兄又怎能欽服於我?你小侉子,不是手段毒辣嗎?割人肉,戳人目。今一番,犯到我手底下,也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歹毒!


    於一個晚上,尚慶榮整飭匪眾,結成一支幾百號的人馬,一路踏歌,向張莊進發。


    正行之間,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匪,突然趕轉回來稟報:“情況有些不妙呢!如今張莊,正有一支帶槍的人馬出現。”


    “紅槍會,紅槍會,沒槍行嗎?”尚慶榮哈哈一笑說道。


    “不是,不是。他們帶的是那種能發子彈的槍。”尚慶榮聞言,臉色為之一變,心也寒了起來。


    這一支人馬到底什麽來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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