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而落,站立的人,肩頭已經布滿了落雪;雪,還在繼續。


    他沒有動,他身後的人亦沒有動;雪中的幾人,像極了雕刻的冰雕,除了那呼出的熱氣。


    白色的霧氣一口呼出,頃刻間便消失在了這白茫茫的壞境之中,他的目光落向了前方。


    那裏,來的人已經來了!


    疲憊的眾人拖著受傷的身體步履維艱地行進著,這般惡劣的天氣對他們來說阻礙的確大了許多。


    可他們不清楚的是,前方的路似乎到此為止了!


    腳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他看見那幾個“冰雕”,也認出了那為首的冰雕之人。


    “李……李護法……”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這天氣冷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


    李護法的眼睛慢慢地睜開,這白茫茫的世界確實有些晃眼;他僅僅是看了眼前這群人一眼便轉移了目光,對於死人他從來不想多看。


    “動手!”


    “啊……”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李護法身後的眾人便動了。


    雪,被來人掀起;血,被利刃劃開。


    他們是疲憊的,這麽短的時間趕到這裏已經是不容易,可現在容易的事情卻在等著他們。


    死亡,是容易的!


    屠殺,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屠殺;鮮血合著飛雪落地,融化了那地上白雪,卻又迅速地被落下的白雪掩蓋。


    雪天,似乎是一個良好的殺人天氣。


    “回護法,誅殺完畢。”


    得到了下屬報告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處雪堆;那裏,鼓鼓的雪包似是堆積了不少的雪。


    他笑了,嘴角勾起一絲輕微的笑容轉身走去,吩咐道:


    “走吧,這裏自然有漫天的飛雪幫我們掩蓋。”


    “是。”


    他們走了,身影在飛雪之中慢慢消失;屍體漸漸被落雪掩埋。而血液早已凍結深埋,一切似乎都與之前沒有什麽出入。


    “噗”的一聲響,飛雪激起,一個人從那雪包之下突然掙脫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憋了這麽久,他著實顯得難受,臉頰與脖子都已經是一片紅腫。


    原來,還有活口!


    跑步的步伐有些踉蹌,可他卻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奔跑著;因為他清楚。隻要到了目的地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他,還不想死!


    燭火在跳動,正如此時他的心一般,噗通、噗通。


    “承明,回來了!”鍾季的臉上有笑意,很淺卻又很明顯。


    “幫主,屬下已經解決了他們。”


    聽得這話,鍾季臉上的笑意又明顯了幾分,看著承明麵色充滿了欣慰:


    “承明啊,這些日子多虧你了;自從我幫右護法走了之後。幫派的事務基本上就是靠你打理了。”


    李承明卻是誠惶誠恐地回道:


    “幫主哪裏的話,承明身為十赦弟子為幫主分憂本就是分內之事,幫主勿要折煞了承明。”


    得到了李承明的回答,鍾季心裏感到一陣舒心;這個屬下似乎還不錯。


    “不早了,你先下去吧;對了,你要隨時注意滔天的動向,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麽。”


    人的預感總是很奇怪,有時很準,而有時候卻又不準;鍾季此時也不清楚自己這預感是對還是錯。


    可這麽多年了,他也明白有備無患這四個字!


    “屬下明白。告退!”


    李承明走了,十赦的會議也到此為止;而另一方的會議卻才剛剛開始。


    “啪”的一聲巨響,那厚重的桌子竟有了幾分顫抖的痕跡,這一掌的威力可想而知。


    “幫主……”


    周圍的人出聲道。看著此時滿臉怒火的沈鑒鄒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


    那跪倒在地的弟子亦是渾身一哆嗦,冷汗直冒;噩夢從一開始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


    “鍾季小兒,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氣急敗壞的聲音帶著幾絲憤怒,幾絲不甘;血紅的眼睛瞪得直大,沈鑒鄒此時的樣子顯得有些猙獰。


    “幫主……”


    下屬紛紛擔心,可被沈鑒鄒的眼神一瞪。眾人皆是啞口不言,看著他,不知能說些什麽。


    “還有什麽消息是我不清楚的,都給我說出來。”


    沈鑒鄒畢竟是一個較為理智的人,還是在短時間內冷靜了下來;可,這一切似乎也才剛剛開始。


    “幫主,據我們各據點成員回報,十赦的幫眾盡都紛紛測出了據點,正在向迎雪壇秘密趕回來,目的是什麽還不明確。”


    “趕回來?”


    沈鑒鄒的表情一下便冷了下來,他想到了什麽;這個想法讓他心裏那團本應該熄滅的怒火再一次燃燒起,而且比之前的火勢還要大。


    “郝虎,吩咐總壇弟子都給我做好準備,我倒要看看他鍾季有沒有那個本事可以強吃我。”


    “幫主,你的意思是他們要吞掉我們?”


    名叫郝虎的人麵有顧慮,不明白為什麽幫主為有這般懷疑。


    “哼,屠我據點弟子,更是要將趕回來的弟子盡數誅盡,殺人滅口;現在又暗地裏行兵,他不是要吞掉我滔天還是要做什麽?”


    “這……”


    在場的人都是一陣嘩然,十赦與滔天的局勢,眾人皆是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想到矛盾會激化這麽快。


    “幫主,如果真要是這麽說的話,我們怕是得先下手為強了。”


    “先下手……”


    沈鑒鄒看著郝虎,麵露沉重之色;他這話,的確提醒了一下他。


    “是該先下手為強啊;如果他們的人都回撤回來,恐怕陷入被動的就是我們了。”


    “那幫主……”


    他的話就此打住,沈鑒鄒閉上了眼睛在思考著;他在思考背後那位大人的底線,如果真的除掉了十赦,自己會不會也被他除掉。


    這,是他如今最擔心的問題。


    “現在,苦寒其他勢力已經被消滅,剩下唯一最有威脅的便隻有無道了;無道如今仗著仙器據守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十赦被我滅掉。以雪殿與我滔天的實力對付一個無道也綽綽有餘……”


    想到這些,沈鑒鄒的臉上還是扯出了一絲笑容;他,有把握動手了。


    “郝虎,即刻下令眾人將十赦弟子屋舍給我團團圍住。今夜我定要十赦就此消失。”


    “得令!”


    郝虎下去安排了,而沈鑒鄒又坐回了他的椅子;今晚,注定成了一個不眠之夜了!


    整齊的腳步聲突然響起,鍾季驚得從床上一躍而起,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種不安。一種致命的危機似乎正在撲向自己。


    “來人!”


    大喝之聲,響徹整個屋子,屋外的弟子連忙推門而入,看著緊張的幫主疑惑道:


    “幫主,怎麽了?”


    “屋外可有什麽動靜?”


    “動靜?”


    兩位弟子都是疑惑搖頭,他們到目前為止還從未聽到有什麽動靜。


    沒有?鍾季的心這才稍加放下,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轉身欲躺下再睡之時,鍾季的身體卻是一下頓住,他聽到了喊殺聲,刺耳的喊殺聲。


    “殺……殺……”


    “不好。”


    翻身下床。鍾季忙往屋外奔去,奔去不遠,遠處一個渾身是血的弟子卻是飛奔而至。


    “幫、幫主,滔天弟子突然對我們發動攻勢,弟子們防範不周,損失慘重啊,幫主……”


    “什麽,承明呐,李承明在哪裏?”怒火攻心的鍾季大聲呼喚,這變化來得太快。他措手不及。


    “幫主,左護法被敵軍衝散,不知所終,生死未卜啊!”


    “生、生死未卜……”


    宛如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鍾季一時愣在了原地,驚慌失措!


    敵人,已經殺至門口,十赦的弟子不知為何抵擋竟會這般薄弱;沈鑒鄒站在了不遠,此時他正看著鍾季再笑,諷刺的笑。


    “鍾幫主……”


    “沈鑒鄒!”


    鍾季一聲大喝。拳頭一凝,直接往他飛奔而來;拳頭來勢之猛,帶動獵獵風聲;可惜,這隻是他憤怒得失去了理智的一拳。


    沈鑒鄒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來勢凶猛的一擊化解開,憤怒的手總是容易忘了自己的章法。


    “鍾幫主,看來這一場是你輸了。”


    聽到這諷刺的話語,似是火上澆油,鍾季的牙齒緊咬,拳頭攥得發緊。


    “沈鑒鄒,你好生卑鄙,竟依靠合盟蠶食我十赦實力,當真可惡。”


    “卑鄙……”


    聽到這話,沈鑒鄒顯得很是不理解,看著他,笑道:“鍾幫主,你是不是忘了這裏是哪裏啊;不卑鄙如何能活下來了。”


    敗了,這次是真的敗了;看著周圍已經為數不多的弟子,鍾季明白,自己這次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好了,趁夜色還不錯;鍾幫主請吧,此去路上的你並不孤單。”


    “哼,想讓我死;我倒要看看何人有那個實力。”


    話剛完,一陣黑影襲來,轉眼已經來到他的身前,一隻手從黑袍裏伸出,在他那驚駭的眼睛中握住了他的脖子。


    “我,有沒有那個實力了?”


    低沉的話,卻由不得任何人反抗;四層境界的鍾季已經被他死死壓製,他此刻才是主宰!


    “大……大人……呃……”


    話,再也不可能說下去了;尹郞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大人……”


    此時,誠惶誠恐的人變成了沈鑒鄒,他明白接下來的自己要開始了一場賭博。


    他要賭的是:尹郞不殺自己!


    看著那冰冷的眼神,沈鑒鄒暗自吞了吞口水,這場豪賭可不是那麽簡單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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