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人士的悲哀,常來源於對舊有生活的過度倚賴,以及對現實世界的過度輕視。


    ——水玥顏囈語錄


    每天,太陽照常升起,每天,永遠都逃不開茶米油鹽醬醋茶。可對裴惜言而言,現在的問題不再是米多少錢一鬥布多少錢一尺,而是她一個現代人,根本不會做鞋啊不會做鞋啊。


    事情的起因在於柳天白的朝靴破了,裴惜言拿著靴子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應該怎麽補。如果是縫扣子,她會,可是讓她給靴子打補丁還要完美無缺,上帝,真主,菩薩,她實在是不會。


    可最無奈的就是朝廷對於官員的衣著要求很嚴格,輕者罰俸一個月,重者扔回家任其喝西北風過日子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最後,裴惜言隻好量了柳天白的尺寸後,去靴店訂做了兩雙,加急的。其實,要擱著以前水玥顏的脾性,她恨不得訂它十七八雙才好。可這玩意一不能吃,二不能升值,三屯著隻會養肥蛀蟲,怎麽想都覺得的多弄無意。最重要的是,朝靴那是去翰林院時才穿的,回到家裏,柳天白都是換成布履,畢竟是簡單又輕便嘛。


    但是,問題來了,靴子昨個破了,沒準布履明個也會破。她若是老去靴店履店去訂本也無可厚非,但是聽芸兒說,總穿外麵訂做的鞋的已婚男人會被別人嘲笑的。


    裴惜言想了想,以她熱愛鞋子和包包的熱情,如果每件都是自己做,那別的事也甭做了。


    可她又想了想,她現在是裴惜言不是水玥顏,裴惜言是柳天白的妻子,給丈夫縫衣做鞋是她應盡的義務和職責。


    好吧,裴惜言鼓勵自己道,不就是努力朝著賢妻良母的方向發展麽?好歹也沒偏離了老媽的教育方向,沒準哪天再回到現代她還多了門求生的手藝呢!


    所以,她捋胳膊卷袖子的從箱子底翻出一堆老舊的破了洞的衣服,據說這樣的布料做成的鞋底舒服……呃,對了,據說做鞋最重要的就是鞋底,要納鞋底麽?裴惜言拿著一堆被她鉸碎的布頭,坐在樹蔭,發傻。(.無彈窗廣告)


    沒有傲嬌的度娘,她腦袋裏一團一團的為什麽到底找誰給她答案啊!


    柳天白就不要想了,他除了會下棋就是會下棋,哦,對了,吃飯睡覺他也會,隻是不太挑。嗯,不對,他對生活的瑣事都不太挑。呃,也許該把他歸為粗枝大葉那一類?


    許久之後,裴惜言覺得自己想得有些遠了。


    她用力拽了拽那團糾結的麻線,一切又朝著大方向繼續……糾結……


    稍等!


    裴惜言突然站起身,喵喵的,小時候,她貌似看過姥姥給她可愛的小堂弟做虎頭鞋,那種千層底的虎頭鞋……


    等柳天白回家的時候,他發覺他陰晴難定的小妻子正興高采烈地在往門板(案板?)上刷布條?也不是刷布條。他看了一會兒,發覺裴惜言是將黏稠的米湯刷在布上,然後一層落一層,一層落一層……


    “惜言,你這是……”柳天白想起某日案板上綠油油的菜糊糊,還有她口中的腦漿子,從善如流道,“需要我幫忙麽?”


    “今後三天會下雨麽?”裴惜言忙著手裏的活計,想到不想就問出口。


    “這?”柳天白有些苦惱,並且承認心中掠過的輕微挫敗感,“或許我該去欽天監問問看。”


    裴惜言利索地回問道,“問什麽?”


    “今後三天會不會下雨。”柳天白一手拿起布條,一手拿過幹淨的刷子,學著裴惜言的樣子開始給布條刷漿。


    突然,裴惜言抱著頭尖叫起來,“神啊,我弄得這麽厚,將來幹了又該用什麽工具才能剪成合適的尺寸呢?”


    “惜言?惜言?”柳天白放下手中的東西,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他臉上的笑容淺淺的,他的聲音暖暖的,“有我呢。(.)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你左右,幫助你。”


    刹那,裴惜言僵硬的身體一陣痙攣,悲傷的感覺像銳利的刀刃一樣狠狠劃過心髒。她想要闔上眼眸,卻又怕眼淚滑落,所以,黯然的水眸隻能死死地睜著,倔強的不讓湧上的詭異水汽滑出眼眶!


    冰涼的手指在身側死死地屈緊,指節泛白!裴惜言告訴自己,這不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雖然她暫且棲身在裴惜言的身體裏,但她隻是水玥顏,永遠都隻是水玥顏。而這個叫柳天白的男人,無論多麽溫柔,多麽體貼,都是她不敢貪戀的暖意。


    所以,她揚起頭,努力微笑著,“說得也是,你一個大男人,好歹也是有把子力氣的。”說完,她微微閃身,重新去忙碌她的布條大業。


    柳天白的眼眸瞬間閃過複雜的光芒,他沉默地注視著裴惜言忙碌的身影。許久,他勾著緋色薄唇輕輕一笑,也學著她的樣子將袖口挽起,然後拿著刷子認真地刷著米漿。


    裴惜言雖然沒有看他,但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有他的影子在。


    裴惜言,這樣一個男人,你為什麽要毫不留戀的丟下他選擇輕生呢?無聲地歎了口氣,這才是她心底最大的疑問。隻是,她到底去哪裏才能尋到真正的裴惜言呢?又或者,她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找回屬於水玥顏的真正的生活呢?


    裴惜言苦笑了下,緩緩地看著那些布條,估摸著能做三四雙的樣子……打著報廢的餘量,好歹做到第四雙她總能成功吧?完美什麽的她還不敢想,隻是,把太多的銅板花在人工費上,還不如她自己去琢磨著到底怎麽做。


    不就是鞋麽!沒做過,她還沒穿過麽!


    想到這裏,裴惜言覺得自己又鼓足了勇氣,所以,她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然後對著柳天白道,“幫我把門板扛到屋頂上吧。”


    “好。”


    柳天白找來梯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門板扛到屋頂上,剛要擺好。就聽裴惜言在下麵喊道,“你可小心點啊,千萬別把屋頂踩漏了!”


    “好。”


    裴惜言看著他穩穩當當的樣子,很想問他會不會害怕,後來又覺得不過是二層樓高的位置,他一個大男人若是這樣就恐高豈不可笑了?她突然想起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一個被否認也會覺得沒什麽的很正常的問題。“柳天白,你會輕功麽?”


    柳天白看著她,淺笑,在他的周圍,溫暖和煦的陽光折射出了夢幻般的朦朧光暈。“惜言……你不記得了麽?年少時,你也曾這樣問過我。”


    “你可以當我得了老年癡呆症嘛,反正多重複幾次也沒什麽壞處。”裴惜言雖然小聲嘟囔著,仍是忍不住腹誹,為什麽他每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總是天氣燦爛,而原本在盤旋著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伴著時間,透明而無聲的流逝。


    柳天白微微側著頭,眼中有些迷惑有些笑意有些憐愛,“惜言?”


    “惡魔散退!”裴惜言雙手交叉舉在頭頂大叫一聲,然後絕塵而去,速度之快,絕對超過她高中參加區運動會時五十米的最好成績。


    “惡魔……散退……????”柳天白怔怔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聲道,“惜言,你就這麽恨我麽?”


    而遠遁到廚房的裴惜言捂著砰砰亂跳的心髒,怒道,“我一個現代人,什麽帥哥沒見過,什麽俊男沒看過,至於為一個笑容嚇成心跳一百八麽?丟人!丟死人了!”


    案板和菜刀兄弟聽到以後剛想恥笑一番,可看著女主人又拿起一塊已經醃製了一天的粉撲撲的七分瘦三分肥的肉,不由得抱頭痛哭。還要剁啊!它們可不可以不要了呀!再這樣下去,刀把會和刀身分家,案板會裂成劈柴,嗚嗚嗚嗚……案板和菜刀兄弟傷心地哭著。


    但很快,它們又笑了。因為它們可敬可怖的女主人,正手足無措的看著盆裏的那些亂遊的鱔魚。


    “它們沒有腿,它們是魚,它們應該怕我,因為我有……”裴惜言一把抄起菜刀弟弟,對著那些吐泡泡的鱔魚道,“看到沒,我有菜刀,菜刀!”


    鱔魚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先,瞎比劃什麽的一看就是紙老虎!


    “喵喵的,我發誓,剛才你們幾個吐得泡泡絕對是我鄙視你的意思。小樣,不許跑,別以為我沒看見!說得就是你!”


    裴惜言一刀扔了出去……


    很好,釘住了某條可憐鱔魚的尾巴,摔壞了有一個瓦盆,還有,幾條摔倒地上的鱔魚很想捂住它們青青紫紫的老腰。


    結果,柳天白聞聲跑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數條又是詛咒又是哀嚎的垂死掙紮的鱔魚,一條妄圖化身大蟒的想要將菜刀弟弟鉸碎的尾巴被釘住的鱔魚,一個破了個大洞的也許可以舊物改造變成花盆的瓦盆,以及,比泥雕木胎的死物還要僵硬的裴惜言。


    “惜言?惜言?”柳天白輕喚了妻子兩聲,然後決定,還是從源頭解決問題會比較快。


    所以,等裴惜言回過神時,破了的瓦盆沒了,亂扭亂蹦地鱔魚們死翹翹了,菜刀弟弟和案板哥哥幸福的依偎在一起……


    ————————————————————————————————————————————————————————————我是心花怒放的分割線


    某家老娘遛狗回來,順便將買到的雜誌給某,耶!愛豆做得封麵,粉色的紅色的花花有木有,女麻豆的妝很像娃娃有木有!帥的一塌糊塗有木有!o(n_n)o哈哈哈~


    再更一章,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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