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心蘭隱約聽到王夫人的聲音,不知她何時回府,心中一凜,忙緩下腳步。扶持著她的蕪兒機靈地問,“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


    這丫頭自白雲寺回來後,總是刻意在她麵前表現,鬱心蘭也有心考察她,點了點頭,“小心些,莫被人發覺。”


    不過片刻,蕪兒便慌張地跑過來,小聲稟道:“夫人在為老爺今日來槐院生氣,要逼溫姨娘喝落子湯。好似錦兒姐姐求情,惹怒了夫人,正在挨板子。”


    “父親呢?”


    “朝中來了同僚,老爺去書房了。”


    鬱心蘭聞言心中一緊,二話不說轉身返回梅院,在院子中撲通一聲跪下。早有小丫頭稟了進去,紫穗忙忙地上前來攙扶,“四小姐有話進屋去說吧,這是幹什麽呢?這裏盡是小碎石,仔細傷了膝蓋。”


    鬱心蘭搖頭,高聲道:“求紫穗姐姐幫忙通稟一聲,心蘭有事求老祖宗駕步槐院一趟。”


    紫穗還要拉她,這時,紫菱扶著老太太的手走了出來。


    老太太蹙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鬱心蘭眼眶泛袖,哽咽道:“今日父親去了槐院……夫人此時正在發怒,要姨娘喝下落子湯。[]蘭兒求老太太,救救姨娘。”


    老太太聞聽,氣得胸膛起伏,鬱家三房本來就子嗣單薄,這個王婧居然還要逼妾室喝落子湯!


    重重一杵祥雲拐杖,老太太命令道:“立即備轎,去槐院。”


    一行人來到槐院外,正聽得溫姨娘央求:“夫人,求您先問一問老爺的意思好麽?”


    隨即聽到王夫人冷笑連連,“鬱府即是由我主持中饋,後院的事我一概可以做主。少說廢話,來人,給我灌她喝下去。”


    轉過拐角,老太太的軟轎還沒到槐院的院門,便被看守的婆子瞧見,一個溜進去報信,一個忙上前迎接,“老太太您來了,奴婢來扶您吧。”


    老太太一頓拐杖,“直接抬進去。”


    裏麵的王夫人已經得了訊兒,帶著鬱玫親自迎出門來,施禮笑道:“老祖宗怎麽來了。”說著暗橫了鬱心蘭一眼。


    鬱心蘭蹲身萬福,“請母親安,三姐安好。”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淡笑道:“蘭丫頭入府這麽久了,我都沒來槐院瞧過,自是要來一趟的。”


    這話兒說得也合情理,隻是太過巧了一些,王夫人心中暗惱,麵上卻不得不笑。鬱玫仍是那般柔美恬靜,規矩地給老太太請了安,退至一旁垂首不語。


    軟轎直抬到堂屋外,老太太才扶著紫菱的手下了轎,瞥一眼跪在院中的溫姨娘和臂部血肉模糊早已昏死過去的錦兒,蹙了蹙眉,“這是幹什麽?都進來吧。”說罷率先入屋。


    堂屋裏的正主位上,幾案上還有一杯熱茶,想是原本在屋裏鬧騰的,不知怎麽又跑到了院中。也幸得如此,否則鬱心蘭也聽不到聲響,進了槐院,就隻有任憑王夫人處置了。


    老太太和王夫人隔著矮幾一左一右坐定,鬱心蘭和鬱玫分立在兩人身旁。巧兒忙奉上熱茶和果子,其餘眾人也進了屋,溫氏給老太太見過禮,低頭站到一旁。


    老太太見她發髻淩亂,似是被人撕打過,淡淡吩咐道:“張氏,你帶姨娘下去梳理一下。”


    王夫人似乎不滿,但抿了唇沒說話,溫氏忙道謝,張嫂上前扶了她下去。


    老太太這才問王夫人,“這是怎麽了?”


    王夫人斂了怒意,狀似完全出自為鬱府考慮一般,“老祖宗不知,這溫氏竟勾引著老爺大白天的在屋內行那……”考慮到自家未出閣的女兒在,改成溫和點的詞語道:“不合禮數之事。妾身這才要好好教訓教訓她,若是被外人知曉,還以為是老爺淫猥荒唐。”


    鬱心蘭暗歎,多半是父親和娘親久未見麵,加之等夫人省親回來,又不能在一起,所以一時把持不住。隻是古時之人講究白日不行房,認為那是浪蕩子才會有的行徑,王夫人拿著這個做文章,倒是合情合理的,可其中有多少是為了父親的名譽,還真是值得商榷。況且這在她看來根本不算什麽錯處,她自然不能讓娘親受欺負。


    鬱心蘭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擠出幾滴眼淚,走至夫人跟前撲通跪下,“母親請息怒,姨娘此番的確錯了,可現今最重要的,是挽救父親的名譽,不知母親有何良策?”


    王夫人被她說得心情煩躁,慍怒道:“假惺惺哭什麽?你父親名譽好得很,我是說‘假若’,‘假若’你懂不懂?”


    鬱心蘭這才止了淚,張著小嘴驚訝道:“原來沒有傳出去啊。……也是,槐院裏都是自家的奴才,這事兒又是……屋裏的事,應當不會傳出去才是。”


    看似無心的話,卻點到了要害,王夫人心下奎怒,當著老太太的麵又不便發作,隻作沒聽懂。


    老太太眸中滲出一絲笑意,旋即斂容威嚴地道,“沒錯,這裏裏外外都是鬱家的奴才,誰敢亂傳話出去,立即拖出去打死。”


    一屋子奴才俱是一驚,慌忙齊齊下跪,賭咒發誓決不會透露半點。


    其實真傳出去又如何,又不是天天如此,頂多讓人笑話上一兩句,於名聲沒有半點妨礙。這一點王夫人清楚,老太太也清楚,隻是先順著王夫人的話,給足她臉麵罷了。


    旋即,老太太又問,“夫人這是剛從丞相府回來吧?這事兒是怎麽知道的呢?”


    這是要抓遞話兒給王夫人的人了。這事兒就象鬱心蘭說的,是“屋裏”的事,若不是刻意去聽牆角,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即便聽了,又為什麽要傳話給夫人?老爺與妾室在屋裏要如何如何,還輪不到正房夫人來管。


    王夫人的臉頓時黑成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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